第009章 自私一次

即使有一天，尹曼青會知道有關於他所有的情況，但現在……

明明話到了嘴邊卻還是說不出口，依然以「沒事」作為敷衍的答案，避開了尹曼青炙熱的眼神。

「既然你不想說，我不勉強，可是，你也別來打擾我的生活了，當初……我給過你選擇了。」

尹曼青耿耿於懷。

似乎從沈燁拒絕和她在一起的剎那，他們之間就徹底完了，連之前愛的痕迹也逐漸得模糊不清。

「坐下。」沈燁雖身體不適，卻對尹曼青不放手，扯了她坐在旁邊。

由剛才的逃避尹曼青眼神，到此刻目光甚為認真的瞅著她，一瞬不瞬，像是有一個世紀那麼久不曾見面般，此刻見到了，心下慌亂不安又狂跳不停，明明這一張臉，他銘刻在心底的，然而見到了，還是一如既往的眷戀不舍。

尹曼青任由著他打量，近距離凝視沈燁蒼白的臉，她有不安，她的不安吞沒了對沈燁全部的抗拒。

沈燁執起尹曼青的下顎，望進眼底，俯下身，貼近了她的唇，不如以往的炙灼狂猛，卻更加纏黏柔膩，綿綿的深吻匍匐於她的紅唇，緊緊的繞著，繞得深緊，彷彿企圖將連日來的想念全部一併傾瀉，也一併傳達給尹曼青，告訴她：其實，他有多麼的想念。

只是，他又非去芝加哥不可。

尹曼青被動不已，忘記反抗，忘記了掙扎，似依然不肯相信沈燁真的回來了。

雖不滿他霸道的將自己從舒景家裡帶出來，但是，尹曼青似早已習慣了沈燁替自己做主，為她安排好所有的事情。

「我……想你……」

想念的言語，情不自禁間從尹曼青嘴裡溜出來，說出口之後，她才頓覺面紅耳燥的，滿臉通紅。

沈燁原本對她揣著的絲絲火焰，頃刻間因為她的愛語澆滅了，捧著她的臉蛋加深了吻的力度。

當尹曼青後背抵擋著嬌軟的沙發時，危機四起，很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她卻不想去阻止。

她需要顧慮得很多，從沈爺爺離開之後，若是重新和沈燁在一起，尹曼青明白自己需要強而有力的心理，必須頂住四面八方所有壓力的同時，還要克服埋藏在心底的障礙。

爺爺臨死前的交代，臨死前的詛咒，無不令她不能勇敢的跨出一步，哪怕偶爾滲出來的勇氣，也是不夠堅定的。

可這個時候，尹曼青卻希望什麼都別顧了，被詛咒也好，下地獄也好，這些她通通不管，「留下來好不好，不要回芝加哥，我們重新開始……」

尹曼青不阻止沈燁的進攻，在她身體上的上下其手，眼底蒙上了一層薄薄水霧，氤氳了視線，也使得眸子變得更加晶亮有光澤，清透……

「你在跟我談條件？」沈燁深埋在她馨香四溢的頸窩裡。

「我不想你再回去。」她算承認了。

她鼓足了所有的勇氣，向沈燁提出要求，眼裡噙著的滿滿期待，是百般渴求沈燁能答應。

沈燁停止了所有的舉動，睥了她很久，這才舉止緩慢的一顆一顆扣好尹曼青的衣服，原本曖昧不已的衣衫不整，重新整理好，他端坐起來，很嚴肅，「到了今天，我沒辦法再回到你的身邊。」

這一句話……

每一個字像火力十足的炸彈投擲在尹曼青的心底，徹徹底底炸了她的胸口，疼痛欲裂。

「過去是我懦弱，是我不對，可我知道錯了……能不能，回來，回到我的身邊？你之前說過的，要我相信你，要我再等等，你能解決所有的問題……我可以等，你給我一個期限，多久？一個月，還是兩個月……」

她又開始厚著臉皮，不顧曾經是她自己堅決如鐵的提出和他分開，此時此刻，只想求著沈燁應允。

沈燁不語，不代表默許了，看著尹曼青心慌意亂，焦灼急切的神色，他在責怪自己的狠心。

可是，現在不狠心，遲早有一天，他也會狠心的。

「等一年，我也可以等的，只是，不能超過這個時間……我其實不想等，一秒鐘也不願意等，但只要我們還能在一起，我還是願意的。」

尹曼青淚眼迷離，努力隱忍的淚水不停的滑落。

她不顧顏面的懇求，討厭，屈服……卻依然換不來沈燁的點頭。

沈燁擁她入懷，「我能為你做的，只是陪你幾天而已。幾天之後，還是必須回去。我不喜歡舒景這個人，但如果他能讓你開心，讓你心情平靜，或許，我能勉強的，發自內心的祝福你們。」

他原以為自己可以真正做到對尹曼青和除他以外的男人衷心祝福，然而，付諸實際，他卻相當的痛苦和艱難。

霎時間，尹曼青懷抱著所有的念想和希望全部泡湯了，她以為，沈燁的出現，她能藉此機會留他下來，可沒想到結果還是一樣，甚至從沈燁的神色中更能看出他的堅定。

「既然如此，你又回來做什麼？陪我幾天，我就能健健康康了嗎！既然不能在一起，又何必管我的死活……」

她的言語里是那樣的頹喪，無力，她眼底分明是有恨意的，恨他，是理所當然的。

沈燁抹去她的眼淚，「我現在……不比以前了，不能像以前一樣，恣意的浪費我們相處的時間。」

他指的是過去在剛結婚那一段時間，這成了沈燁這一輩子最遺憾，最想重來的一個時間段。

如果生命真的可以重來，沈燁一定會選擇從和尹曼青結婚的第一天開始，珍惜每一分每一秒的愛護她，疼愛她。

「哪怕是幾天時間對我來說也很寶貴。」沈燁整了整尹曼青的髮絲，「明天開始，把所有的事情推掉，認認真真，安安靜靜的和我生活幾天。」

他想將往後他們在一起的幾十年，濃縮在這幾天里，和尹曼青有想做得事情就在這幾天里全部的一一做完……

尹曼青心有疙瘩，沒辦法答應沈燁，心下不服，可她卻還是聽話得聽從沈燁的安排，埋怨他的同時，更期盼能和他相處。

尹曼青深知自己是最沒有任何理由埋怨沈燁，憎恨沈燁的人，為了她，為了他們沈家，沈燁所做得已足夠。

沈燁這一次回來，好像還真是有備而來的。

他們第一次，還是頭一次，兩人十指相扣的走近大型電影院里，和一般尋常的情侶一樣排隊購票入座。

沈燁在她身後護著，替她擋去後面的擁擠，一個很簡單卻又暖人心窩的舉止，讓尹曼青眼底濕潤。

其實，這又有什麼好感動的，尹曼青在心裡想著，可就是那麼暖心，越來越依賴，渴望他的留下。

沈燁以胎教為由，選擇了一部喜感很強的動畫大片，電影院里笑聲一片，沈燁似乎笑點一直很高，習慣了不苟言笑的他只是尹曼青的作陪，他對影片沒興趣，只要尹曼青高興就好。

她笑得好像很開心，笑聲不間斷，可越笑淚水便不知不覺的淌了下來，笑得淚眼婆娑……

沈燁皺眉，原本是出於貼心想讓她出來開心一下，別一個人悶在家裡，坐在設計稿堆里冥思苦想。

「節制點。」沈燁遞給她紙巾，尹曼青反而笑得更厲害了，眼淚自然而然流得更多。

「多麼可愛的小傢伙，以後我們的孩子也會這麼可愛吧……」她想到了以後，以後他們的孩子出生之後，也會像動畫片里的小傢伙一樣，到處惹是生非，調皮卻又十分的惹人憐愛。

提到孩子，是沈燁的傷。

不能在尹曼青身邊，看著孩子出生，成長……已經成了他一生的遺憾。

「不愧疚嗎？一點點愧疚心理也沒有嗎？等孩子一天天的長大，爸爸卻永遠在他身邊缺席。」

尹曼青明白這麼說雖然很卑鄙，可還是想盡一切辦法，哪怕是很自私的辦法，依然想套住沈燁不走，既然回來了，既然還有幾天時間，或許，她還能有機會努力一次。

「你不該讓我懷孕的，我也很後悔……」尹曼青低沉了聲音，語聲里藏掩不住她的激動。

無論尹曼青說什麼，沈燁無言以對。

他越是沉默，尹曼青越發慌亂，直到尹曼青等不到答案，神經崩潰的哭起來，嚶嚀的哭泣聲，轉為淚流滿面，痛又恨著。

沈燁只能緊緊抱她在懷中，極力安撫，卻始終撫不去她心底的傷痕。

假若有一點點可能，他還是會留在這兒的，不顧一切的留著，尤其看到尹曼青哭得凄慘，情緒那般的不穩定。

他更是不允許尹曼青後悔，後悔替他生孩子，後悔和他一起的一切事情……

而沈燁，哪怕是走到今天，兩人終將分道揚鑣的結局，他不後悔和尹曼青的相知相伴。

「不要回去，答應我……我們自私一次，就這一次，不顧家人，不顧朋友，不顧身邊所有的人，放棄不管，為我們自己活一次……」尹曼青在電影院里哭得泣不成聲。

在充滿了笑聲的影院里，她的哭聲顯得格格不入，沈燁只能中途抱起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