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甜味兒

清甜味兒

權季青對她的答案當然也沒有露出意外之色,他聳了聳肩,把煙按滅在煙灰缸里,「所以,叫牌權在你手上,現在輪到你說話了。」他們兩人之間的聯繫,必定是需要一層關係——這麼說也許很難懂,但除非兩個人從此相忘於江湖,那麼不把關係界定下來的話,倒鬧得兩個人都無法朝前走了。權季青可能放不下她的背叛,至於含光,她也不可能毫無芥蒂地投入到新的關係里,搞不好真的要一輩子當許雲深的假女友,所以這個決定是一定要下的,而現在權季青是把選擇權很痛快地就交給了含光。含光不相信他會忽然轉性——也許權季青想要回去稱王稱霸做出一番事業的心情已經有所減弱,但是他絕不可能在一夕之間就變成個老實人,這麼說無非是他在試探她的心意而已,不然的話,他和她發什麼簡訊?早就自己去探尋生命的意義了,難道他還會良心發現到為了自己以前對她的傷害道歉?這人就連體悟人生都體悟得挺變態挺奇葩的,幡然悔悟絕對不適合用在他身上。「如果我說我希望我們兩個沒有關係呢?」她問,語氣也不是很認真。權季青嘿嘿一笑,態度倒還是挺隨興的,他說,「那我只能儘力去改變你的決定了。」「……你現在脾氣倒是挺好的啊。」含光有點無語,自己都說得這麼不客氣了,他居然連一點反應都沒有。「你要這樣看,事實上我們見面也是我儘力改變你決定的結果。」權季青的犀利實在是不減當年,一句話就把含光說得啞火了。「不管我用了什麼手段,總歸是把你之前打算一輩子也不和我見面的決定給改變了。既然我能改變一個,為什麼不能改變另一個?」媽蛋……雖然現在從良了,但是還是如此棘手,自己在他跟前完全撈不到一點優勢啊。含光又無語了,過了一會才總結出來,「所以說,硬的不成就來軟的,發現強硬手段沒用了,搞不定了,你就開始懷柔了,是這個意思嗎?」「你要這麼說也並無不可。」權季青聳了聳肩,「人的待遇都是自己的實力掙來的,不可否認,如果你沒有麥登夫人撐腰,那麼現在我們間的對話就不會這麼平和了。」估計『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是強者們共同的品質吧,含光不由得好一陣無奈,在她見過的人里,幾乎所有真正意義上的強人都包含了這樣的性格特質,從前世算起,她爹、她表哥,甚至她七妹也有點這個影子,這一世也有麥登夫人和韋鳳飛等人……這些人也許都有自己的底線,但在沒有觸犯到底線之前,他們的姿態都是非常柔軟多變,隨時可以準備進行各種合作,以此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權季青無疑就是在這一點上走得比誰都遠,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他甚至是連自己的生活方式都完全改變了。「那這一切根本還是為了讓我回到你身邊啊。」含光說,她……好吧,她心裡是有點甜甜的,也有些小得意,可這也怪不得她,畢竟這個人從前對她如何,她還記得很清楚,現在的積極態度對於以前多少也是一種補償。「感覺上還是一種手段的樣子,你讓我怎麼信任你呢?」權季青又流露出鄙視的態度,他嘆了口氣,喃喃道,「焦清蕙就不會問出這麼沒意義的問題……」「那你再回去找她好了,你看她會不會跟你。」含光的反擊可是絲毫不留情面,她也的確有點不高興——即使看得出來,權季青無非也就是抱怨幾句,神情中已經沒有多少留戀了。「那是另一回事,」權季青簡單地說,「事實上你完全可以從我們以前的相處中分析出來,我對你的需求並不只是個對我言聽計從的傀儡,又或者是貌合神離的侍女,我想要你在感情上全心全意的依賴和開放,換句話說我想要的就是你的靈魂吧,雖然這麼說有點肉麻。但你也知道這種程度如果不是你配合,我不論通過任何手段都無法勒索得到,嚇唬威脅你只會讓你想要逃——你也的確逃了,用別的精神控制之類的手段會摧毀你的人格,那,你還是你嗎?如果我會滿足於相似的長相,那我又會放棄韋鳳飛嗎?」這邏輯……還真的挺無懈可擊的,含光想了一下,居然沒法反駁,只能承認是自己太過粗疏,根本沒有分析以前兩人相處時的點點滴滴,只好默然承受了權季青的鄙視。「如果你沒有麥登夫人撐腰,那抓住你以後我自然大可軟硬兼施,慢慢地讓你接受我的生活方式,讓你來適應。」權季青好像在分析股票局勢一樣,攤了攤手,「但現在很明顯,你的靠山很硬,而且隨時還可以聯合別的勢力,雖然不至於讓我混不下去,但是也足夠可以把你保護得很好了,起碼,我做不到在不傷害你的情況下把你帶走。」含光的腰桿不禁一挺,也有幾分得意,她說,「你都知道這點,幹嘛還找麥登夫人的麻煩?」「不試試看,我怎麼知道我能不能搞掉她?」權季青聳了聳肩,忽然似笑非笑地看了含光一眼,「不試試看,我怎麼知道你舍不捨得讓我死?」這一笑之中,狡黠盡顯,含光完全無語了,「我還以為你當時是都氣瘋了……」至於權季青怎麼算出麥登夫人不敢在未經含光許可的情況下殺掉自己的心態,這也不必多說了,以他對含光和麥登夫人的了解、觀察和接觸,推斷兩母女的關係對這人來說並非難事,連含光都明白這點。權季青搖了搖頭,他面上閃過一絲狠辣,「氣瘋的階段已經在病床上過去了……媽的,沒想到前後兩世,她都是我的剋星。」雖然語氣不激動,但看得出來,對韋鳳飛他是已經記仇了。含光忙道,「不許你報復她!你要是報復了她……我,我就永遠也不理你了!」如果是以前,權季青可能又會擺事實講道理地告訴她,自己即使報復了韋鳳飛,含光最終也還是要理她的。但現在他只是舉手往下虛按,安撫含光的情緒,「我能不知道嗎?要是要報復,早就找上門去了。」含光也是關心則亂,她忽然想到權博成一直都在韋鳳飛身邊,為了陪她加班,連爺爺的壽宴都沒回來參加。想到這一點,她徹底放心了:其實,這個二哥估計才是權季青真正的軟肋,至於她,她對自己可沒那麼自信,頂多就算個添頭吧。看她已經平靜下來了,權季青言歸正傳,「既然你還是不捨得我死……」他看了含光一眼,含光哼了一聲,也懶得反駁了。權季青眼底忽然出現了一點笑意,這笑意讓他忽然年輕了起來——可能是因為經常穿梭於時間洪流的關係,他的肉體看來其實並不衰老,沒有三十幾歲的感覺,只是氣質憔悴,可現在,這笑意讓他看來如此明朗而溫柔,那份儒雅的氣質甚至和權博成都有幾分相似,含光一時都看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愣愣地聽他繼續說。「那說明我還是有希望的,但守護你的力量這麼嚴密周全,來硬的不行,那麼就得換個方法。」他聳了聳肩,「大概就在這時候,我收到了你的信……要從你的信上分析出你想要什麼樣的人,還是很容易的。」「我的要求也不高啊。」含光反射性地為自己辯護,「……我不就想要一個正常人嗎?勉強算是正常人都行啊。」「是不高,所以我不是在努力嗎……」權季青身子微微前傾,眼神專註,含光忽然發現他其實還是以前的他,還是那麼專註而急切地想要得到自己的目標,為此即使付出一切都在所不惜。只是,從前他的目標是過去,她只是途中附帶的戰利品,而如今,她卻成了他的目標。「我想要什麼東西,就一定會去得到。」權季青彷彿和她心有靈犀,居然在同時開口說,「比起一次次冒著生命危險穿越回去,改變生活方式,換個思維模式而已,這代價很高嗎?比起做戲騙你回來,我還不如真的去改,以你的個性,如果是演戲,被你發現破綻后你難道不會離開?這樣的事你做過一次,再做一次我不覺得你會做不出來,你有決心,現在也有這個能力……我幹嘛做這麼徒勞無功的事。」含光不甘完全被他的思路帶走,她囁嚅說,「那……你可以一直騙我……」「騙到你死嗎?」權季青又露出了鄙視之色,「那和真的改變又有什麼區別?」含光無話可說,只能面對這個事實:和權季青比,她的確完全不算是個聰明人。真正的聰明人,是絕不會不到黃河心不死的,他們失敗過一次就會立刻調整策略,總是會用損傷最小的方法來完成自己的任務。「我想,比起我的人品,你也許會更相信我的智商。」權季青真的完全能讀她的心似的,他雙手一攤,「現在,我的牌面都攤開,連潛在的風險我都為你排除了……五姐,你也應該叫牌了吧?」他的牌面是已經攤開了,可含光的牌還攏在自己手上,她有些頭暈目眩地意識到:這一次,主動權是真的掌握在她手裡,他再也沒有任何能鉗制她的工具了。這一次,兩人的關係,全要由她一句話來決定……全憑著她的心意。茫然注視著權季青那熟悉又陌生的臉,一時間,她居然是猶豫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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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反穿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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