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75 世界末日見

大藍瓶茫然地望著張臨,不明白他的話。

「做你的外星人吧。」張臨摸了摸他的大光頭，覺得有一點心酸。在他看來,蟲卵雖然聽話,但顯然沒有多少智慧。大藍瓶把它當成自己的後代，蟲卵可不見得會理解這份好意。

它只遵循本能,只有張臨一個父親。

張臨也很喜歡蟲卵,但他所能做的最多不過是給它一個名字了。他甚至不願意跟艾爾過多地聯繫，否則當他以人類的角度去看待女王艾爾的時候,會覺得很難接受,他沒法看著自己的後代蹲在暗無天日的洞穴里產卵。

但張臨需要女王,他不是無緣無故產下女王抱臉蟲卵的,他有不得不完成的事情。

「是啊,很有道理。」謝爾頓在聽說了張臨想法之後發表意見，「智慧是把物種分離開來的重要標準——所以我建議應該把十八個月之內的嬰兒劃分為另一個物種，他們甚至不能認識到什麼是『自我』。」

萊納德滿臉無奈，「謝爾頓……你是在諷刺嗎？」

「諷刺？」謝爾頓有點驚訝地看了他的室友一眼，然後歪過頭想了想，從褲兜里掏出一張小塑料卡片，「不，我帶著我的諷刺牌呢。我沒有把它拿出來——所以顯而易見，這不是諷刺，萊納德。」

萊納德翻了個白眼，低聲反駁了一下謝爾頓，「我知道，所以其實我是在諷刺。」

謝爾頓：「…………」

「我以為你們會討論得嚴肅一點呢。」張臨抱著他的蛋，圍觀宅男們下三維國際象棋，嘆了口氣，「我打算去一趟《哈利波特》的世界。」

「哦——」宅男們一齊發出失望的聲音。

張臨被這整齊的步調弄得很疑惑：「你們怎麼了？」

「我一點都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霍華德說，「從喪屍俠（他指了指自己)的角度來看，很明顯，我一點都不希望這個世界上出現某種巨人那麼大的異形女王。」

「這跟喪屍俠有關係嗎？」張臨鄙視著霍華德，「那麼喪屍俠，你的異能是什麼？」

「哦得了吧，」謝爾頓擺擺手，「從上一次他僥倖生還開始，他每天至少要提到二十次『喪屍俠』，甚至還一直連續記錄自己的勃/起時間，認為喪屍病毒能讓他更長時間地保持『僵硬』。」

「什麼叫僥倖生還？」霍華德反駁謝爾頓，「我那是險中求勝，最終我還是變得不一樣了。」他轉向張臨，「至少我已經很久沒有傳染上流感病毒過了。」

「是啊，」萊納德在旁邊說，「自從你交到一個病毒學家女友之後。」

霍華德：「…………」

「對了，」張臨突然想起來，「聽說彼得打算跟你們去住一陣子？」

「為什麼被你說得這麼像基佬？」拉吉說，「我們可不是基佬——我們早就整理了彼得的幾篇論文發表在《科學》雜誌上，聽說彼得願意來工作，校長相當高興呢。」

「因為我就是基佬。」張臨冷笑著說，「當然，也許只有我一個基佬。」

「哦——」謝爾頓突然來了興緻。

張臨頭皮一緊，對萊納德做出「讓他閉嘴」的口型，卻被萊納德故意當做沒看見。誰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去觸謝爾頓的霉頭。

「我們曾經討論過你的性向……」謝爾頓剛開口，就被張臨打斷了，「你們討論我的性向？你們真是壞朋友，我再也不喜歡你們了。」

謝爾頓抿起嘴，臉頰微微漲紅了，腦袋歪向萊納德，「不，不是我先開始的。」

「就是你先開始的。」萊納德說。

「哦是我先開始的。」謝爾頓迅速地說，然後猛然鬆了口氣，「對不起，謝爾頓，我不能撒謊。」

張臨：「…………」實際上他對此倒是並不很在意，而且稍微有一點好奇，就隨口問謝爾頓：「是嗎，那你們討論的結果呢？」

謝爾頓警惕地看著他。

張臨聳聳肩，「我需要觸發什麼開關才能讓你開口嗎？嗶嗶嗶嗶——謝爾頓，我們連接上了嗎？」

謝爾頓看上去既想要反駁張臨把他比作機器人，又想要繼續說下去，當兩件事達到同樣的重要度的時候，謝爾頓張開嘴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張臨微笑撫摸著蟲卵，「艾爾也很想知道……」

謝爾頓深吸一口氣，驚恐地瞥了蟲卵一眼，迅速地開口：「是這樣的，很簡單——因為異形族裡除了女王全部都表現為雄性，女王從不與其他的異形交/媾，那麼選擇的餘地就很有限了。」

張臨：「…………」

謝爾頓快速地看了他一眼，「實際上，是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張臨幽幽地看著他，「我一直都是基佬。」

「哦，」謝爾頓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一塊寫滿字的板子，在上面劃去了一條，「那麼就可以否決掉這一條了。」

張臨：「………………」

就在這時候，穿著探測服帶著頭盔全副武裝的維蘭德從外面走了進來，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們，「你們在幹什麼？」

「如你所見，下三維國際象棋。」張臨說。

維蘭德像戰神一樣環視著在場的所有人，「所以我問，你們在幹什麼？這是戰爭，侵略，我們正在跟一群外星人打仗！」

沒有人願意麵對這個事實，但也不能夠否認。

宅男們稀稀拉拉地站了起來，張臨也是一樣。他扭頭看向維蘭德，後者在他開口之前就偏了偏頭，「在實驗室。」張臨有些遲疑，但維蘭德看著他，「好了，我們都知道你要去一個不科學的世界找寄生體——如果需要，你知道到哪裡去找我們，你現在已經是『神』了。」

張臨不置可否，聽著維蘭德繼續說了下去，「我們已經拿到世界名單了，你負責你的女王，我們負責檢測污染程度。」

張臨點點頭。doctor果然在監視著他，就在他產卵的幾天之後，基地的雷達就一直收到不明信號。維蘭德很快就破譯了，因為它們跟他從大藍瓶記憶里提取的那些太相似了——或者說，它們就是諸侯交流的「語言」。

張臨想了想，「實際上，只要能讓諸侯撤離出去，即使他們已經在我們的世界里留下了原生體也沒有關係。」

「很有關係。」維蘭德輕聲說，「只要一滴原生體，就足以毀滅一整個星球——當然，比起諸侯們的入侵而言不足為道。」他看著張臨，後者沒有說話。

維蘭德沉默了一下，然後說：「不必擔心，我們還有你的外星人們——你是不是該給你的另外一個外星人取個名字了？」

「湯姆……或者傑瑞？」張臨看著維蘭德。

維蘭德露出鄙視的眼神，「糟糕透頂，你的水平就是這樣了嗎？」

張臨挑眉，「那麼你來起個高端大氣上檔次的。」

「哦，」維蘭德若無其事地說，「傑瑞吧。」

「…………」張臨聳聳肩，伸出一隻手，「好吧——那麼，祝我們都能成功。」

維蘭德有點彆扭地跟他輕輕擊了一下掌。當張臨回過頭去看向宅男們的時候，「喪屍俠」先生勉強地笑了笑，「嘿，我們不用搞得這麼凝重——我是說，有藍瓶先生在，我們安全極了。」

張臨不動聲色地垂下了手，對所有人一聳肩，「那麼……世界末日見。」

「世界末日見。」科學家們回應說。

實驗室是整個基地的特例，反正這裡沒有外人，所以整個牆壁都仍然是透明的，從外面就可以一覽無遺。

張臨遠遠地停住了，看著裡面的情景。小跟班——或者說傑瑞坐在椅子上，頭上套著一個金屬圈，像是某種接駁腦信號的設備。少年時不時有些煩躁地挪動一下屁股，但好在還算老實，始終沒有做出飛奔撲地爬行這種喪心病狂的舉止。

大藍瓶很顯然立刻就發現了張臨，從實驗台旁邊抬起頭來，遠遠地跟他對視著。

張臨走了進去。

「這是科學家準備的。」大藍瓶看著他說，「可以監視並一定程度上調整他的腦信號，防止他突然暴起傷人。」

「你們到那邊的時候，也打算讓他帶著這個嗎？」張臨皺眉。

傑瑞仰起臉望著張臨，慢慢張開了嘴，口齒不清地綻露出一個笑臉，「lin。」

「張。」大藍瓶立即嚴肅地糾正他。

「lin。」傑瑞堅持說。

大藍瓶：「…………」

張臨覺得自己應該對愚蠢的小跟班表示一些什麼，於是鼓勵性地摸了摸少年已經長出短短几厘米的腦袋，「不錯……我是說，好極了。」

果然，旁邊那雙幽藍的大眼珠頓時哀怨了許多。

張臨咳嗽了一聲，垂著眼皮，「我在這個世界上……好吧，這幾個世界上，認識了幾個朋友。」他的聲音有點輕，但毫不遲疑，「現在他們要去拯救世界了，而且沒有人知道。你要幫我看著他們，別讓他們死掉。」

「好。」大藍瓶回答。

「還有就是……」張臨說著，然後停頓了一下，「沒了。」

大藍瓶突然說：「我會把頭髮剃掉的。」

張臨茫然地看著他，緊接著哭笑不得，想起自己剛剛摸了小跟班的腦袋。

灼熱的氣息漸漸湊近耳旁，與此相反的是，來自這個星球上的沁涼空氣鑽進被解開的衣領。張臨抬手抓住了大藍瓶的手腕，有點猶豫地看了傑瑞一眼，少年正好奇地盯著他們兩個。「這樣不好……」

大藍瓶盯著他，「真的不好嗎？」

張臨停頓了一下，最終尷尬地把手拿開了，任由外星人繼續得寸進尺。

另外，他可能需要求助維蘭德，給他們的種族重新制定一個教育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