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無中生有
許臘梅彆扭的看了一眼楊氏,知道楊氏是個什麼意思,她上前一步將賀瀾扶起,囁囁道:「二嫂,你也知道娘的脾氣,說幾句軟話,保准就不氣了。」
言下之意就是想讓賀瀾少說幾句,當著這麼村人的面,給楊氏一個台階下。賀瀾自然是見好就收,反正這個惡婆婆的名聲,楊氏是坐定了,她悲切的抿了抿唇,「娘,你悄悄氣,媳婦知道娘也是為家裡著想,才會這麼生氣,還是身子重要,氣壞了身子就不好了。」
「你……你!這個賤蹄子?!竟然敢咒我!」楊氏咬牙切齒,髮髻被冷風吹的散亂,話剛出口,就後悔了,感受到了院子外那一道道鄙夷的目光,她是又急又氣,怒哼哼的將掃帚扔到地上,假裝扶額,腳步往後退,嘴裡哼哼唧唧道,「呀……不…行了,不行…了,要將老娘氣死了…氣死了…」
伴著幾句輕咳,直接退到了小楊氏的身上,將整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了小楊氏的身上。
小楊氏費力的撐起楊氏,知道楊氏是裝得,也配合著楊氏:「呀!娘,你怎麼了!娘!娘!」
許臘梅與賀瀾對視一眼,快步上前,齊聲驚叫道:「娘!」
許臘梅慌了神,嘴裡碎碎道:「怎麼辦,怎麼辦。」
賀瀾哼笑一聲,沖著許臘梅說:「娘都這樣了,臘梅,趕緊去請大夫啊!」
這話一出,楊氏心中一抽,險些就沒忍住睜開眼痛打賀瀾一頓,請大夫不要錢吶!這個臭婆娘!
小楊氏知道楊氏是裝的,默了幾秒,將許臘梅一聲喝住:「臘梅!咱家哪還有多餘錢請大夫,娘休養休養就好了,還不趕緊幫忙將娘扶進屋。」
許臘梅覺的小楊氏說得在理,木訥的點點頭,搭了把手。
於此,楊氏心中更是不樂意了,這個老大媳婦,平日里好吃好喝供著,如今連給她請大夫的錢都不捨得出!真是個白眼狼!壓下心中的砰然而起的怒氣,看老娘回去不收拾你們!
這個時候,許霖與許父已經一起出去賣木具了,不在屋裡頭。才剛將楊氏扶到了土炕上,許臘梅小心的將被褥給楊氏披上,突然,楊氏猛地睜眼坐起身子,將許臘梅嚇了一大跳,抹抹冷汗:「娘?你沒事?」
「咋?你們幾個是不是巴不得老娘早死了!啊?」雖然在屋裡頭,可楊氏也不敢大聲吼罵,只是眼珠子瞪圓,死死的瞪著她們三人。
「娘,你這是哪裡話,娘可得要長壽一輩子,俊子還等著娘給物色媳婦呢。」小楊氏虛笑著上前,安撫著楊氏。
提及大孫子,楊氏的心情稍稍好轉了些,她冷眼甩開了小楊氏的手:「哼!一個個都是白眼狼!怕是老娘死了,你們也不願出一個子,給老娘制一副棺材!」
賀瀾閉嘴不說話,反正她說什麼,楊氏都覺得不對,這會有小楊氏頂著,她聽著就成,不過聽著楊氏一言一語,她還真有些佩服楊氏,真的是什麼話都能從她嘴裡說出來。
小楊氏恍惚中明白了楊氏究竟在氣什麼,她乾咳一聲,「娘,我這就去請大夫去,還是娘的身子重要。」
楊氏瞪了一眼小楊氏,抿了抿嘴,攔下了小楊氏:「行了!你有那份心就行。」
拍馬屁很重要,賀瀾深刻的領悟到了這一點。
吵吵鬧鬧一天,日子過得也算快,賀瀾坐在許臘梅的屋裡,和她一起做綉活,夜裡,許元也回來了。
許霖與許父今兒個出去賣木具,沒賣出多少,只賺了五文錢,臨近年關,村裡頭的人都不敢大手筆花錢,還要攢著錢過年歲,所以這幾個月的生意都不會很好。
吃過晚飯後,許元回了自己的屋裡,小楊氏將孩子安頓好之後,打了一盆洗腳水,蹲在地上,給許元洗腳,許元比許霖要矮一大截子,長得也不如許霖俊,眯虛小眼,皮膚粗糙,長年累積下,成了酒糟鼻。
許元在外勞累了一日,早已疲憊的想睡覺了,他草草問了句:「今兒家裡頭沒發生啥罷。」
小楊氏笑道:「沒啥,不過,我這有一件喜事要與你說。」
許元動了動筋骨,因為疲憊不堪,對小楊氏說的喜事根本提不上興趣,閉起眼由著小楊氏是給他擦腳,遂道:「能有啥喜事?」
小楊氏故作神秘的一笑,不過發現許元已經閉起了眼,撇了撇嘴,「我今兒個與娘提了提碼頭上的事,想著二弟也成親了,也該替你去碼頭上工,娘的意思是看二弟啥意思,二弟只要點頭答應,這事就成了。」
驀地,許元瞪大了眼睛,「你是說霖子答應了?」
小楊氏抿嘴笑著點點頭,起身準備出去去將水倒了,突然身子被從后抱住,將她嚇了一跳。
「我的好媳婦!還是你最懂我。」說著圈在小楊氏腰間的手漸漸收緊,也不安分起來。
小楊氏臉頰一陣嬌羞,布滿紅雲,她碎了一口:「哎呦,快鬆手,孩子還在呢。」
這邊情意綿綿,喜漫心頭,而西邊的土坯房卻是另一種情形。
因著許霖接替了許元的活,又得趕出木具來,所以剛入夜,許霖就披著外衣,拿著工具,去灶房裡幹活了。
借著發暗的燭光,賀瀾也忙活了起來,綉了一下午,牡丹刺繡已經完成出了一大半,她打算加緊將這個綉出來,再偷偷另綉一副,然後拿出賣了,存私房錢。
待眼睛發乾發澀,眼皮支不住了,她才吹了燭燈,合衣而睡,至於許霖,睡得時候,沒有見他的身影,醒來的時候,還是沒見他的身影,她一個人也樂的自在。
許家窮得連雞都養不起,早上起身完全是靠著隔壁家的雞打鳴起身,不過賀瀾每日早上都是被餓醒的。
深知自己早上也吃不了多少飯,頂多就是一碗和水無異的米湯,她摸了摸脖間的墜子,恍惚間,又身現在了那小鐵屋中。
昨天只交給楊氏一顆大白菜,她自己還留了一顆,她扯了一片菜葉,干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