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相思蠱
「多年以前,江湖上出過一個妙手回春的神醫,活死人,肉白骨,還擅長養蠱。可惜神醫醫術高明,卻並無懸壺濟世之心。他隱居在深山之中,整日與藥草為伴,性子冷淡孤僻,喜怒無常。偶有病人慕名而來,皆被他拒之門外。後來,一個人的日子過久了,神醫漸漸耐不住寂寞,便也開始收些病人。然而,為他們治病,都是有條件的,並且相當嚴苛。曾經有一對情人上門求醫,妻子病重,丈夫在神醫門前長跪兩天兩夜,粒米未進,以示決心。神醫笑而不語,卻收治了男人的妻子,且並未提出任何條件。妻子的重病在神醫的精心調理下很快有了起色,待到兩人離去時,神醫交給男人一塊玉,告訴他把玉送給第一個遇見的人即算報答。
沒有預料中的刁難,男人欣喜地答應了。回家途中,他和妻子乘坐的馬車被劫,男人第一個遇見的人,竟是提刀的悍匪。他如約將玉交予悍匪,豈料那人接過玉佩,不多時便臉色劇變,猛地朝男人撲將過來,就當著男j□j子的面,將他淫/辱。
事後,男人羞憤欲死,悍匪卻未殺他,還將他與妻子放回家中。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回到家裡的男人,竟在七日後暴病而亡,死時身下遺了一灘精血,甚是凄慘可怖。而那悍匪也於同一時間死去,死狀與男人如出一轍……」
講著講著,段明幽的聲音越來越低,直至輕不可聞,彷彿黑暗中突然伸出又慢慢縮回的手。
「唔……」
沈無虞隔著袖子撫上胳膊上一溜串冒起的雞皮疙瘩,嘴硬道,「也沒什麼可怕嘛!不過是個脾氣古怪的神醫罷了。」
段明幽懶得揭穿他,提起酒壺為自己斟上一杯酒,悠悠地喝了幾口,才聽到沈無虞大叫,
「不對!小爹你又騙我!不是講相思蠱的事嗎?為何故事裡隻字未提?」
段明幽呵呵笑兩聲,也替他斟上一杯酒,娓娓道,「少爺,相思蠱一直都在啊。神醫不是送了東西給那個男人嗎?」
「那塊玉?!」
「不錯,就是那塊玉。玉里種的,便是相思蠱了。」段明幽支著下巴,眼睛半眯起,神情閑適,彷彿只是閑話家常。
「原本毫無關係的兩人,一旦通過相思蠱有了肌膚之親,就再也不能離開彼此,並且每隔七日必行歡好,否則就會欲/火焚身而死。
更可怕的是,相思蠱無形可辨,它可以放進任何東西里,一旦接觸到皮膚,便會鑽進人的身體,直到那人與人行房,才會發揮效力。」
沈無虞臉色一白,他突然想到那晚滑進喉嚨里的冰冷異常的茶水,莫非自己……
「不錯。」段明幽直接回答了他心裡的疑問,「少爺,你被人下了相思蠱。」
「那我和書獃子豈不是……」沈無虞騰地站起來,臉色黑了又白,白了又紅,紅了又青,簡直可以開染坊了。
「嗯。」段明幽淡淡地點頭,「恭喜少爺,你非『娶』他不可了。」
那個加重了音調的「娶」字,聽來分外刺耳。
「可父親不許。」
沈無虞又頹然地坐回來,何止不許這麼簡單,依沈沉璧的性子,蘇挽之不死都要褪層皮。
「少爺,你真笨!」段明幽不客氣地賞他記爆栗,「你的命和一個男妾,老爺會不知道怎麼選嗎?」
「可是……」
沈無虞彆扭地絞著手指,跟個怕羞的小姑娘似地,「我該怎麼和父親說……」
段明幽靜靜地看他一會兒,抬手捏住他的臉頰往外用力拉扯,忿忿道,
「真是上輩子欠你的。」
沈無虞微微一愣,接著便搓起泛紅的臉頰狡猾地笑起來,裝模作樣地拱起手,向他作揖。
「如此,無虞真要謝過小爹了!」
「你呀!」
段明幽笑著搖頭,看他的眼神卻甚是寵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