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見
出得門來,天色尚早。且因為周末的原因,一路上少了行色匆匆的學生和上班的人流,街上倒顯得頗是有些清冷。我緊了緊身上的紫色毛衣,也對,自然會冷,這不才春天呢。抱臂跺腳暗自切齒道:「昨天忘了說時間,這蝦子該不會讓姐等很久吧。話說當年這廝可是有一個跟姐異曲同工的江湖稱號:「睡神」。」
不過,很明顯的,我高估了林家興。在這種情形下若還能安睡,真真當得起睡神的稱號。這廝顯然是有些浪得虛名了,那遠遠走過來的小小身影不是他是誰。手裡還拎著豆漿油條和一大袋麵包餅乾和水,看來還是跟以前一樣細心嚴謹。我都沒想到一會兒進山該買點吃的和水帶上,就背了一個小背包,裡面放著昨晚上在房裡搜羅出的邦迪和一把水果刀還有兩塊巧克力,額。不過話說轉來,這遠遠走過來的身影,讓我怎麼看怎麼彆扭。還沒發育好的瘦小身板,跟成年後的胖子一點邊都沾不上。
「我還以為我來早了呢。來,給你。嘗嘗這豆漿,味道不錯呢。」轉念間人已走近。
「也好,本來想等你一起去吃老街米線的,好懷念那味道。還有他家的豌雜麵,n年沒吃過了。算了算了,不能想。餓死我了,油條給我來根。」
邊吃邊往陸家崖那邊走去,小城太小,隨便走走便到了山腳。因為山上有好些私人煤礦需要卡車運煤下山,此時進山已經有了條大路。路況不好,是由碎石子鋪成的。不像後來用瀝青鋪的馬路,比水泥路還好,不容易壞,維修也方便。
「等等我,你跑這麼快做啥?看你這麼矮,步伐倒不小,跟你成年後的風格明顯不搭啊。」我有點喘不上氣來。進了山,那小子猶如踏了風火輪般一路走的飛快。
「那歇歇吧,你看那邊有個石頭,爬上去休息下。你太遜了,看你手長腳長,原來只是擺設呀。」林家興笑道。
我瞥了他一眼答道:「是呀,是呀,我發育的好嘛。你看我現在,就跟我後來一般高了。再看看你自己,現在居然還沒開始發育。不過呢,就算你發育了也就那個樣子,反正後來比現在也高不了多少。橫著倒是長了一倍,兄弟!」。
說道這裡,忽然我一喜,道:「對哦,你不是一直對你的身高耿耿於懷嗎?現在不就給你機會了?多多鍛煉,吃好點,肯定能長得比以前高。嘿嘿,我也應該還可以長高。嗯,明天開始晨跑。沒有瑜伽墊,回去看看能不能想法子自製一個......」
「走了,看看你自己,口水都要流出來了。你以為你還能美成一朵花啊?」因為此時我還坐著,站著的林家興一臉寵溺的揉了揉我的頭髮。聽他招呼要走,我站了起來,居然比他高了一個頭。這感覺,額,讓人實在是有些......
我強忍著笑意,伸出手在我倆頭頂比劃了一下道:「你要加油長,你看看,現在這......這......」
「切,慌啥,哥有的是時間。」估計有點傷自尊,沒讓我「這這這」的說完就打斷了我的話。
「哈哈......哈哈......哈......」我一個沒忍住,終是笑了出來,就連那林間的小鳥都被我的笑聲驚的飛了起來。
太陽升了起來,我們也爬上了一個山頭。這裡向陽平坦綠草如茵,只有我們爬上來時所走的那一條路。其餘三面都比較陡峭,且綠樹成蔭。樹下積了厚厚的落葉,即使是夏天,林里的地面也是異常潮濕。所以不用擔心有人會從那几面上來。
尋了塊巨石休息一會兒,等下我們便可以按剛才商定好的一樣:我坐在石頭上盯著小路,以備有人上來時靈活應對;林家興就躺在我身側,裝著休息曬太陽的樣子。面上再蒙上我背包裡帶的一件馬甲。這樣子一來,看上去彷彿在睡覺一般。即使有人來了,看到一個小孩子躺在那裡,對人不理不睬,估計也不會當回事。最多嘆息下,現在城裡的孩子都寵溺的不成樣子,一點禮貌沒有。卻也不至於多想。不曉得一會兒林家興進去的是靈魂還是肉身?
多想無益,一切等進去了再說。
即使我們兩個都是30多歲的人了,面對即將到來的未知,說不恐懼肯定是騙人的。我看著躺在身側的那個年幼的男孩,見他那緩緩伸向項鏈的手微微有些顫抖。我不由也感到十分緊張,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一把緊緊攥住了他的另一隻手。
霎時,只覺眼前景色一變。不好,我也一同進了傳說中的芥子。緊緊拉住林家興的手,我渾身肌肉緊繃,生怕身前身後會出現什麼怪物或未知的危險。反倒是林家興,或許是出於男人的本色,又或許是來過一次的緣故。只見他反手握住我的手,手掌溫暖乾燥而有力。感受到來自身邊男人的手心裡的力量。片刻間,我也平靜也許多,輕聲問:「要不要先出去,我們兩個都進來了不太好吧?算了,即使有人要到這坡上來,應該也沒有這麼早吧?而且這裡面也不大,我們看看再出去。再說,我不想和你分開。」我更緊的挨著他,本意是想偎入他懷裡的,可惜身高真心是差距。想到這一茬,若非此刻處境實在詭異,我定會忍不住撲哧一聲樂出來。
自己這麼一混想,腦海卻也變回了一片清明。於是定下神來開始四處打量。映入眼帘的是一塊空地,四周點綴著些小草小花,倒還甚是可愛。正前方一座小屋,小屋左邊有幾顆樹和一潭水。水源居然來自空間的牆上,說是牆又非是牆,看上去卻是一片混沌般的存在。待我走近了,伸出手去探了探,一片虛無。實在有點可怖,難說後面會有什麼東西,我趕緊縮了回來。動作間,有滴落的水滴濺到我的手背。我趕緊甩了甩手,湊到眼前看了看,跟普通的水也沒什麼兩樣嘛。殊不知,在我垂下手之際,有些微的光彩在剛才水滴滑落的皮膚上閃了閃便不見了。此時的我,自然也沒再想到還要再抬起手來看看。若是看了,不是大驚失色便會是大喜過望。因為,那幾寸肌膚明顯跟周圍的不一樣了,光滑細膩白皙,更似泛著莫名的光彩。
「這一覽無餘的,我們是不是進屋去看看?那牆我們估計也出不去。再說,真走進去的話,說不定就是無休無止的混沌......」說道這裡,我一把掩住自己的嘴。連忙一口打住,不敢再往下說下去了,自己嚇自己也很可怕的好不好?扭頭看了周圍一眼,更是被自己的想法嚇住了。拖起林家興便衝到門邊,推開了門跨了進去。潛意思里恐怕是覺得,在房間里呆著應該比外面安心吧?
「你小子總算又來了?還把丫頭也帶了進來了?」
還沒來得及打量室內,一個突然響起的聲音讓我驚得跌坐在地上。旁邊的林家興也被我拉的一個踉蹌,跟我跌成一團。很快,他坐了起來,挺直脊樑。
「你倒是鎮定,難怪丫頭看上了你。」
或許是說話人的語氣不那麼讓人覺得可怖;或許是此人話里話外的意思都透露出,我們似乎應該跟他認識一般;更或許是這一切的未知讓人感到絕望,絕望到了令人忘記了恐懼。我不忍憤憤的抬起了頭,朝正前方傳來聲音的地方望去。指不定,我們現在這樣子就是這人搞的鬼。
目之所及,是一套古樸的桌椅。在右側太師椅上坐著一個白鬍子老頭,正在那裡捻須微笑。額,長得倒是仙風道骨的,就跟電視里演的一樣。
誰能告訴我,這是什麼情況?遇仙?遇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