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如何安撫喵
這東西的價值不輕,花滿樓原本是不打算收下的。可既然蘇密爾說是禮物,那他就不太好拒絕了。
「好吧。」他從書架上取出一個盒子,將金鏈細心收好,「那就多謝了。」
「不用不用。」
蘇密爾偏頭看著他的動作,好幾次都欲言又止。
禮物被收下,他的確很開心,可是為什麼要放到盒子里?鏈子是要帶在身上才好看的,放起來之後還有誰能看到?
但是送出去了,就是人家的東西了,要怎麼處理都與他無關,而且……
在頭腦中把他那條金光閃閃、華麗非常的鏈子安在那個溫和清雅的人身上,蘇密爾頓時覺得受到了傷害。
果然還是不要帶比較好。
這個禮物不適合,改天去尋一個別的適合帶在身上的東西再送過去吧~~~
「兄台為何一直看著在下?」
又被抓包了。
蘇密爾有些懊惱,他張了張嘴,說出來的卻是「你既然收下了我的禮物,那就代表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吧。」
雖說他們只相處了半天還不到,花滿樓卻對這性子爽直的波斯人很有好感,說是朋友也沒有什麼不好。
是以,花公子溫柔地微笑,點頭承認道:「嗯,是朋友。」
「是朋友的話,你就別那麼客氣了,像之前那樣叫我的名字就好,兄台這稱呼聽著好彆扭。」他滿眼期待地看向花滿樓,寶石一樣的眸子在陽光下彷彿閃著光似的,「然後我也叫你的名字,可以嗎?」
從他聽到「花滿樓」這個名字的時候就想要叫叫看,這三個字簡直囊括了他畢生的夢想,滿樓的鮮花啊,只要一想起那樣的景色,他的心跳都比平時快了三分
花滿樓也不是拘泥之人,話既然說到了這裡,在笑著點頭答應之後也就爽快地叫了一聲「蘇密爾」。
家裡突然多了個人,花公子倒也沒覺得有什麼不習慣。
對他來說,蘇密爾並不是一個麻煩的客人,相反很討人喜歡,甚至還主動包攬下了做飯的工作。花滿樓原不想勞動客人,但是蘇密爾的態度異常堅決,把「朋友」兩個字向外一搬,他也只能妥協了。
不過他倒是沒想到蘇密爾一個波斯人做出的飯菜竟很合自己的胃口,口味不似西域那邊的濃郁厚重,反倒是頗為清淡。他自己一個人住在外面,廚藝也是略通一二,但比起蘇密爾來說還差得太遠了。
「是不是很好吃?」蘇密爾一點兒也不知道謙虛,「我的手藝完全沒有問題。」
花公子並不吝惜對他的讚美,但也有些好奇,「你不是波斯人嗎?做的竟然是南方菜。」
「中原的食物味道不錯,喜歡吃就學著做了點兒,不過我最拿手的還是烤羊肉串。」
「羊肉串?」花滿樓並不知道蘇密爾的樣貌,但一想到這人拿著羊肉串揮舞的樣子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因為你特別喜歡吃?」
他在「特別」二字上加了重音,微帶了點兒調侃的意味,而蘇密爾好像沒有聽出來,只顧著把離得遠些的盤子推到花滿樓的面前。
「也不是,不過我就是干這個的嘛,自然做得好些。」
干這個?烤羊肉串嗎?
花公子停下了夾菜的動作,驚訝地「看」向蘇密爾,「我以為你也是江湖中人……」
他知道蘇密爾的身手很不錯,隨身的那對雙刀離得很遠都能感覺到其中的鋒銳戾氣,還有介紹自己時說過的「明教弟子」的身份……可為什麼會是個烤羊肉串的?太微妙了……
「我當然是。」蘇密爾沒有意識到花公子此時的糾結,在他看來,烤羊肉串和混江湖之間完全沒有任何衝突。
這種理所當然的語氣讓花公子更加不理解。
門派擁有一些產業並不稀奇,但他從來沒有聽說過哪位門派弟子、江湖少俠會跑去烤羊肉串。
「那為什麼?」
蘇密爾從碗里抬起頭,他看上去比花公子還要困惑,「不工作的話,我賺不到錢啊。」
理由相當充分合理。
花公子想了想,覺得並沒有什麼地方不對,但是,「有些奇怪。」
「哪裡奇怪?我們都是這樣的。以前我擺攤的那條街上都是各大門派的弟子,做什麼稀奇古怪生意的都有。」
「是大唐的時候?」
「是啊。」一提到大唐,蘇密爾原本輕快的語調便沉了下來,「我跟你說說好嗎?有些事情一直憋在心裡怪不舒服的。」
花滿樓安撫地沖他笑了笑。
突然遭遇那樣的經歷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恢復過來的,他不好主動去詢問,現在蘇密爾自己願意說出來總是件好事。
「好,我聽著。」
然後他就聽到了蘇密爾的故事。
那是一段很平凡的過往,就像蘇密爾本人一樣明快而簡單。
但也正因為這樣,割捨起來才愈發的痛苦。
隱約聽見有水滴到桌子上的聲音,在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之後,花滿樓難得有些無措,他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得輕輕拍了拍異域青年的肩膀。
肩頭傳來的溫暖使蘇密爾慢慢平復了下來,他放鬆了僵硬的身體,向花滿樓示意自己已經沒事了。
即使明知道花滿樓看不見自己,他還是以最快地速度抹去了臉上的水痕,順帶垂頭掩飾住通紅的眼角。
「好些了嗎?」
「嗯。」他的聲音還有些啞,因為害怕花滿樓發現剛剛做的丟人事也不敢多說話了。
花滿樓體貼地避開了之前的發現,也再不想說些空洞的話去安慰。
「有什麼事的話,就和我說吧,我也是你的朋友。」
「我明白的,多謝你。」
蘇密爾感激張開手想要抱一抱這個人,但轉念一想,中原人都含蓄得很,大概不太能接受這樣熱情的方式,於是他轉而握住了花滿樓的手,輕輕搖了搖。
這樣的表達方式一點兒也不委婉啊,大慶的中原人明顯是沒有大唐的中原人那樣自由奔放的。
比如一向溫文爾雅的花公子在這之前就從未經歷過有男人直接撲上來抓他的手的情況。
這般舉止委實太過親密,可這異族人明顯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僅僅只是想表示一下謝意罷了。
花滿樓在蘇密爾鬆手之後笑著將手收了回來,隨後又問道:「對了,我記得你剛剛說一直很想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