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9 章
岳洋笑容分外憨厚:「那就要看喬嬸願意付多大的代價了。」
這是在赤裸裸的要好處。
岳洋遠的吃相還沒有瑞根老騙子好看。白芷決定和他分道揚鑣笑一笑說:「橫豎都在星林早晚能遇到。既然現在大家都安全了咱們好聚好散希望再見還是朋友。」
岳洋愣了一下白芷轉身已經走出十幾米。小蓮喊了聲嬸還想說話被岳洋制止。
岳洋看似對女兒說話其實是說給白芷聽:「我們在寶山等一天,喬嬸不來找我們,我們就走。」
這種威脅對別人可能有點用唯獨對隨時隨地可以瞬移到雲來身邊的白芷沒有用。
白芷不信任岳洋,現在也沒有留在這個所謂的安全的工廠區的想法。感情上她現在只想拆掉藺家的地下奴隸營,理智上她知道現在憑她和她的小夥伴們做不到保障這些奴隸的生命安全她只能極力壓抑她的衝動想法。
無人區在黑暗的群山深處白芷取出摩托車飛向山區,很快就飛出百公里遠。她找了個隱蔽的地方停車又在這個地區轉了一圈確定這裡沒有人也沒有監控器叫雲來在新家把門關好瞬移回去。
雲來已經換了一套行頭現在是一個很顯油膩的中年發福白人男性。給白芷的行頭也準備好了,一套花紋誇張料子廉價的衣服還有中年白種女人附帶亞麻色大捲髮的面具。
他倆的新身份仍然是十幾個一起來的外地淘金客中的兩個。雲來給自己隨便取了個名字叫托尼,白芷的名字就是常見的羅絲。
白芷換好衣服對著鏡子琢磨這個簡單的人設應該以什麼樣的面目見人。
雲來笑嘻嘻伸手「你化什麼妝我早都想好了,包管沒人認出你是喬嬸。」
白芷把化妝盒扔給他,雲來抬著她的下巴塗抹了半天,最後還給她點了個俗艷浮誇的美人痣。
「我覺得我現在這個樣子,可能很合那種低俗人士的口味,會招蜂引蝶吧。」
「親愛的,這鬼地方是個女人都招蜂引蝶。」雲來拿刷子把她的眼影塗的重了一點,拿出來一瓶造型和氣味都像手榴彈的香水使勁朝她衣服上噴。
經過雲來巧手妝扮過的羅絲完全是恐怖艷情片里出場五分鐘就領盒飯的布景板,白芷不放心的問:「這屋裡突然出現一個這樣非同凡響的女人,鄰居會不會覺得奇怪?」
雲來把門拉開一條門縫,請白芷看外面。
門外是一條窄街,窄街兩邊起碼有五十個靠著牆壁站成千姿百態的女人,年齡從十幾歲到幾十歲,妝容一位比一位誇張俗艷,羅絲站出去泯然眾人。
白芷關上門的時候,正好有一位很努力扭腰甩跨的大姐姐路過,熟悉的香水味兒撞進門縫,就是雲來給她噴的那款香水。
他們退掉窄街的房子沒有引起別人注意,倒是在市場邊一家靠近城牆的公寓租套房的時候,氣質和雲來有幾分相似的老闆把他們送到套房門口,離開時嘟囔著這種姿色也能搭上金主的話。
關上門雲來笑的在沙發上打滾,氣味都擴散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藺家影響,這家公寓格局和地球普通人家差不多,客廳里有沙發和茶几三間卧室都不大,有床有空衣櫃。衛生間和小廚房裡沒有自來水管但是有下水管道,這個條件雖然還很簡陋,比之前他們住過兩天的出租房高級多了。
白芷略微感知了一下,公寓只有門廳和後門裝有無線監控攝像頭,前門的攝像頭能源倉盒摳掉了,後門的鏡頭被砸碎了。
任何地方的人都是熱愛自由的,白芷很高興星林這地方也不例外。這間公寓沒有監控設備,只要稍微注意一點,說不定可以在這住到張天照他們來。白芷欣喜的拿出卧具鋪到床上,然後把她這身讓她眼睛和身體都很不舒服的行頭脫下來,換了身舒服的睡衣。
雲來在客廳里擺出全套的繪圖工具,整理電子畫筆的認真神情和張天照一模一樣。
白芷坐到他對面。他抬頭對她笑一笑,「我來了。」
「你想要分析東石地下城的結構?」
「嗯。我們幾個商量,覺得這裡有很多從地球回來的人,還有各種變異人。假如我們在這裡擁有一個地下基地的話,可以很好的掩蓋齊浩宇他們的來歷。而且從能源角度來說,我們在這種地方優勢非常大,你覺得呢?」
白芷思考了一會兒,說:「雖然這個地方很亂,但是在地面上,在外地人能看到的地方,沒有奴隸,也沒有身體變異的人,連喪屍味兒都沒有。
我想,這些藏在地下的東西一但露出一點矛頭,六十個大區隨便哪個大國都不介意拋一顆行星炸彈的。我們在這裡搞事情,在有能力把這裡的普通人安置好之前,有很大的可能會連累很多無辜的人送命。」
「政治家們心裡未必沒數。岳洞庭和王制霸呆在一起的那幾天套出來不少話。據說仿製的隨機星門落點其實是固定而且唯一的,成本非常高,在市場上遠不如星林產隨機星門受歡迎。星林的隨機星門不只貴還很難買到,政治家特別是野心家們比王制霸這種人更需要這東西。所謂的安全區里,應該有不少逃亡的政客吧。再說,玩政治的人是不願意對手有後路,可是更願意自己有一兩條後路。如果一顆行星□□能解決問題,黑鏡城之類的地方早就不存在了。
星林是不會挨□□的。相反,這裡的勢力錯綜複雜,新冒出頭的勢力只要表現出足夠實力,別人也不敢貿然來犯。我們有揚州星系做後盾,資源說不定比整個雲墟都豐富,在這裡紮根不難,不是嗎?」
多手怪這樣的變異人類都能在星林的地下世界露面當服務生,星林的變異人類數量肯定多到一定程度,普羅大眾已經見怪不怪。齊浩宇他們如果在外面遇到困難了,往這兒一躲就像沙粒落在沙灘上,確實很安全。
白芷不再糾結,把他拉進她的感知世界里,在感知世界具現她走過的路,看到的地形地貌。這種辦法雖然比直接感知東石地下城麻煩,但是非常安全。
張天照現在分析東石的結構,也只是想利用路上的一兩個月時間為建造自己的地下城做準備工作。真到了不怕驚動對方,直接感知東石地下城構造的地步,這話他們七個人誰都能幹,也就不需要畫圖了。
張天照畫了幾個小時的圖,完工後和白芷一起吃了一頓飯,雲來回來之後打著呵欠瞌睡連天,都沒有挪位置就在沙發上睡著了。
白芷拿毯子給他蓋上,回她的那間小卧室。
她的卧室窗戶臨街,從百葉窗的縫隙朝外看,一邊能看見大市場的一個出入口,另一邊就是內城的高牆,牆那邊一艘中型貨運飛船改造成的多層建築居高臨下俯瞰她住的這幢兩層公寓。
現在天已經快黑了,用摩托車和三輪自行車運貨從市場出來的人很多,不過更多的還是三五成群背著扛著大包小包步行的小商販。
市場這一角沒有哪家點燈,就是另一邊俯瞰外城的飛船高樓上,也只有幾個窗口有光。從那點光亮看,點的不是油燈就是蠟燭,沒人捨得用能源燈。這個套房當然也是不提供照明的。白芷在她從人家空間手牌里翻出來的破爛里找出來兩盞油燈,點亮一盞擱到客廳的茶几上。
雲來聽見動靜睜開眼,看她一眼又閉上眼睛繼續睡。
左邊套房的租客已經回來了,三男三女似乎是一起擺攤做生意的小販,他們熱烈的討論今天賺了多少;右邊套房的房客也回來了,熱熱鬧鬧三代同堂。很快兩家的廚房裡都傳來相似的煮豆子的味道。
白芷端著另一盞燈到廚房,拿出廚具也煮了一鍋豆羹。
右鄰發現隔壁住進房客,一家之主的爺爺把才脫下來的外套又穿上了,過來輕輕叩門。
白芷飛快的回卧室換衣服。雲來無奈的收起毛毯去開門。
「您好,我是住在您隔壁的金家。」小老頭兒發現租這間套房的只有兩個人,小而靈活的眼珠轉了兩圈,笑嘻嘻說:「您打算在這兒住多久呢?我是說,如果您打算在這裡住一段時間,總是要用水用柴的吧,您如果忙不過來的話,我們賣……」
「我們今天才搬來,傢具什麼的都還沒有買呢,如果需要代買水買柴,我會去找您的,您家在右邊?」
「是的,您右邊是我家,天黑前我們都在市場里幹活。」金老頭朝廚房探頭探腦,「我們什麼活兒都接,您不知道,光兒子我就有六個,每一個力氣都很大,還老實,嘴笨!」
雲來把金老頭送出門還沒來得及關門呢,左鄰的代表也來了。這個肉乎乎的年輕白種女人頭髮篷松,臉蛋紅撲撲,笑起來還有點甜。不過雲來盯住她的胸和屁股狠狠的剜了幾眼之後,她笑的就不那麼甜了。
女人聽見廚房裡的動靜,問:「您和太太一起住嗎?」
「她是我朋友的太太,我朋友臨時有點事,要晚幾天到。羅絲,鄰居來了。」雲來揚聲喊過就算,色眯眯盯著女人的領口,問:「我叫托尼,怎麼稱呼您?」
「奧黛麗,我的朋友都這麼叫我。」
「奧黛麗,您笑起來真迷人。」雲來直勾勾的盯著人家的脖子往下看,還吞了口口水。
白芷端著水瓶和兩隻杯子從廚房出來,用力把水瓶和杯子摜到茶几上的時候彈出一粒小小的竊聽定位器進奧黛麗的耳洞,冷漠的看奧黛麗一眼,回到卧室用力把門關上。
奧黛麗拘謹的表達了一下對新鄰居的歡迎,逃也似的繞開儘力挽留她一起吃晚飯的托尼,衝出了房門。
雲來關上房門,擰開白芷卧室的門,發現白芷在笑,假裝生氣喝問:「你笑什麼?」
「你那個一個月不洗頭還想卡人家油的樣子,裝的真像!」
這間公寓現在只有他們三家房客,白芷估計不會有人來了,已經換回睡衣。她抱著枕頭在床上笑成一團,「你以見遇見各種人的機會很多嗎?」
「多的很。」雲來也換了身乾淨睡衣,爬到床上坐到白芷身邊,「你在A城的那幾年,總是遇到這種人?」
「也沒有總是,第一次遇到我不太會應付,所以印像特別深刻。」白芷笑著搖搖頭,「奧黛麗的反應有點太過純潔,演的?」
「是吧。不過我演技好,非常噁心人也是原因。」雲來想了想把面具剝了,「現在你看我是不是順眼點?」
「我又不是靠長相認人的,快戴回去!」
雲來重把面具戴好,揉著臉的各部分讓面具更服貼一點,嘆著氣說:「你遇到的第一個同類怎麼不是我呢。」
白芷跪坐幫他揉臉,邊揉邊說:「小林給我吃了恢復葯,以前吃的那些葯對我其實沒有多大影響了。後來……是汪承鵬逼我吃的那管葯起的作用。」
「這兩個人我都不喜歡。」雲來不滿意的哼哼。
白芷推他一把,「小林沒有壞心!」
「小林把你賣給姬森了!」雲來生氣的挪到另一頭坐,「我猜就是澤沒有發現你,森也能找到你,還會冒充小林把你騙走。」
「小林沒有把我賣給誰。」白芷抱著膝蓋縮成一團,想到小林和她告別時說的那些話,突然沉默了。
溫暖的風呼呼的吹著,昏暗的燭光還沒有透過窗紗的月光明亮。
雲來先感慨:「這感覺,真像地球的六月。」
「也不知道地球現在什麼樣子了。」白芷偏著頭回憶那些美好的過往。
「地球只不過是一個大一點的實驗室培養皿。我一點也不想回憶。」雲來伸了個懶腰,翻身趴倒在床上,「他們起碼還有兩個月才到,這段時間我們幹什麼?」
「外地淘金客到星林來幹什麼?」白芷反問他。
雲來突然想到他的新財產,問:「上次我打劫的那些寶貝呢?」
白芷把裝空間牌的盒子拿出來,在月光下細細挑選,把隨時可能會碎的三塊和已經碎的幾塊放在一起,再加上一塊她認為肯定是最後才會壞的,「你明天拿去賣賣看。」
雲來還給白芷一個全新的隨機星門,「你再收一個防身。」
出門前雲來撿查手牌發現又碎了一塊。他揣著碎塊和三個空間牌出去轉了一天,帶回來兩千多墟金。
「那個你認為可以用很久的,值兩千,那兩個隨時可能壞的各賣了三百,碎片一共賣了兩百。」雲來把裝墟金的袋子扔給白芷,又從外套口袋裡拿出一張塑料材質的證明給白芷看,「路上看見一個學校招讀寫老師,我去應徵被錄取了,以後請叫我托尼老師。」
白芷很佩服學渣藺敢為人師,「恭喜你這麼快就找到自己的事業。」
「其實你也可以去內城找個有錢人家做家庭教師。」雲來賤兮兮的編故事,「雖然實際上你也不年輕了,但是畢竟看上去只有三十多,遇到一個七十多的白髮霸道財主……算了,有錢人肯定選擇奧黛麗的豐滿姑娘,不會選你的。」
「謝謝你讓我不要胡思亂想。」白芷笑到不行,笑完了說:「你去接觸固定人群,我最好還是找個自由點的工作。外地來的女人通常能幹什麼?」
雲來想一想,給白芷出主意,「溪谷城的外來人口基本上都有在本地已經紮根的親友,我覺得你可以在市場里找份工作,要擔保人也沒有關係,我可以給你擔保。」
第二天白芷去大市場轉了一圈,一家鞋子作坊的老闆發現她會讀會寫之後都沒問她要擔保人就讓她負責記帳,周薪還給她開到三墟金。
白芷不覺得周薪三金是高薪,鄰居老金家的兒媳婦們知道之後卻很羨慕,連續幾天晚上都在客廳議論要不要送孩子去上學,送哪家哪個孩子上學,學費是全家一起出還是誰家孩子去上學誰家出。
右鄰的客廳和白芷家的客廳共一堵牆,白芷每晚在客廳里聽隔壁的宅斗都聽的津津有味。
「我們學校最便宜的讀寫班三十天一期,每期學費十五金,書本紙筆的開支估計還要兩三金。」雲來給白芷算帳,「第一期只上一次就能升到第二期的最多三分之一。起碼讀完六期才能勝任普通的讀寫工作。他們家要是有一兩百金的積蓄,金老頭肯定早開店做小生意了,我賭他們拿不出來。」
「噓。」白芷皺著眉繼續聽,「金老頭說的這句俚語我不大明白,什麼意思?」
「意思是他不想因為欠債全家都去當奴隸。」雲來側耳傾聽,突然把燈吹熄了,小聲說:「房東領著人進來了,他們帶著□□之類的武器。」
房東帶來的人堵住了左鄰的門窗,一個大嗓門的男人叫大衛還三百金。大衛說他沒有錢還不上了,奧黛麗驚懼的問他怎麼欠那麼多錢,大衛沒回答。
奧黛麗又是哭又是罵,又是哀求說她和大衛沒關係,又是求人救救她。一個男人拉著他的女人躲進卧室,另一個男人說了幾句話被打,他的女人哭著喊救命,說大衛欠錢和他們沒關係。
大嗓門嚷嚷說誰誰在大衛的借條上簽字擔保了,大衛還不出來就是他們還。
三百金雲來和白芷都拿得出來,但是他倆對這裡的風俗也只是一知半解,而且上回白芷好心救人結果並不好。白芷和雲來在黑暗中對視一眼,白芷拿出和奧黛麗身上竊聽器配套的接收器激活。雲來點點頭,沒有輕舉妄動。
躲進卧室的兩個人在爬窗的時候被捉住了,左鄰的六個人五花大綁,整整齊齊都被帶走了。代表奧黛麗的綠點在地圖上緩緩移動,繞著大市場轉了一圈居然又回他們那間套房。
大衛先說話:「你不是說隔壁的死胖子看上你了嘛,怎麼你演的那麼慘他都不肯拿三百金出來救你?」
奧黛麗說:「我怎麼知道。也許他賣的那幾個手牌是幫別人代賣的。我就不該聽你的話裝純潔,不然說不定我都把他的空間手牌偷到手。」
大衛說:「那人一看就很好色,我不是怕你吃虧嘛。咱們是在溪谷城做一票再走,還是搭城際地鐵去大魚城買船票回家?」
奧黛麗說:「你傻啊,就我們存的那點錢回去能用多久,除了星林,我們在哪兩三個月就能掙到五百金?這些貨怎麼也值兩三百金,我們帶著這些貨到溪門鎮去擺攤,再釣幾個有手牌的傻子進城做生意!」
這兩個人手腳很利索,沒一會兒又從窗戶離開了。
雲來苦笑著把耳機摘下來,「看來我又成了別人眼裡的肥羊。」
白芷安慰他,「全宇宙的騙子惡棍壞蛋,業務能力差點的不是去坐牢就是被黑吃黑死的不能再死了。活著的都在這兒混飯吃呢,你現在仍然平安,很厲害啦。他們剛才把東西留下,這倆人又偷偷回來拿走,說不定一會兒他們回來會說東西丟了搜我們房間,我們把家裡的東西收拾收拾再睡吧。」
雲來深以為然,把不是這兩天在溪谷城買的傢具和雜物都收進了手環,兩個人一共只留了不到十墟金,別的東西全部都扔進了背包。
果然沒到一個小時大嗓門和他的幾個手下又帶著房東回來了,開門發現奧黛麗他們屋裡留下的貨物不見蹤影,房東就敲門說要進來看看。
套房裡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托尼和羅絲身上的錢加起來還不到十金,也沒有手牌之類的貴重物品。大嗓門親自用探測器掃了一遍,一無所獲,失望的走了。
白芷不客氣的在大嗓門搜她身時往他耳朵眼裡也彈了一粒竊聽定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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