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助自助者
隨意斜靠在冰冷的水泥塊上,回想起宛如導彈的密集隕石,趙宇不由的暗罵起來。
「該死的!那麼多隕石撞擊地球,竟然沒有任何國家、任何組織觀測到……」
稍微泄后,趙宇開始冷靜下來。他開始猜想外界的狀況,想到攜帶可怕力量撞擊地面的無數隕石,還有自己清醒這麼久,卻依舊沒有聽到拯救的聲響后,他那顆的跳動心變得冰冷起來。那隻變異的灰鼠,更是讓他的心蒙上一層陰霾,使其察覺出眼前情況的不同尋常。
趙宇一邊在狹小的水泥堆中尋找有用的物品,一邊細心觀察各塊水泥塊看能否出去。許久沒有進食的他,感受到身體的消耗一點點逼近底線,腹中強烈的飢餓折磨得他大腦一陣陣眩暈。至於外面情況到底如何,或者說到底生了什麼,他已經沒有太多的精力關心。
眼前的一切,自己的一切,才是最重要的,也是其它行為的根本。
隨著時間的流逝,絕望的情緒不斷冒出,又被他強壓下去。處於虛弱狀況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讓他深刻體會到了精神戰勝yu望,是一件多麼艱難而又痛苦的事,但他心中莫名的堅持,那種二十二年累積起思想習慣,攜帶現代社會生活中的慣性產生的巨大力量,阻止他心中那股yu望的漫延……
手掌緊捏著冰冷鼠屍,雙眼時不時飄在僵硬肉塊上,趙宇艱難的吞咽口腔中分泌出的大量唾液,長時間失血的冰冷與絕望,一點點摧毀他最後的堅持。那種不斷瀰漫在心間的yu望,開始讓他的理智漸漸迷失。
深深吸了一口氣,趙宇緊緊握住拳頭,默默在心底重複著某些話,藉以構建自己堅定的信念,以致於自己不在沉淪。
「趙宇,不能吃,鼠肉裡面肯定含有病毒。」
「趙宇,堅持住,努力活著!」
「趙宇,不要忘記外面有人在等你……」
面對封閉狹小、饑寒交迫、有死無生、近似遺棄的絕境,趙宇並沒有如大多數人那樣,陷入自暴自棄、自艾自憐的思想中,他不斷在心中重複這些能夠增強信念和力量的話語,克服心中那股壓抑到極致的渴望,試圖尋找到自己的生存之路。
哪怕生存的希望非常渺茫,他依舊不停的攀爬尋找。但他所有的堅持與執著,在無所不能的時間掌握中,漸漸瓦解碎裂。迸出極其堅韌的信念,也因為疲憊至極身軀,一點點從腦海中墜落。
虛弱的靠在冰冷石塊上,趙宇模糊的意識開始回憶起往昔。這樣的想法放到以前,會讓他覺得可笑,因為那時他人生的太陽才剛剛升起,用高中大學孕育出的夢想之花,正在燦爛綻放,人生中的一切,都充滿著希望。
可是現在,他就像風燭殘年的老人,面對逐漸熄滅的生命之火,只有靠著這些記憶中的閃光點,才能增強自己的信念,而不至因為無盡的絕望崩潰……
「自己的童年平淡而溫馨,唯一有所起伏的就是鄰家姐姐的到來。」
想到這裡,趙宇虛弱而蒼白的面孔上,泛起一股明朗的色彩,乾涸的嘴角也勾勒出絲絲笑意。如果說二十二年的人生中,對於老天真心感謝的話,那麼這件事應該算作其中之一。
他永遠無法忘記八歲那年,鄰居姐姐的到來,在孤寂寒冬中帶給他的溫暖和安慰。兩個寂寞的孩子在一起玩耍,在寒風凜冽的清晨堆雪人、滾雪球,在漫天皆白、天地一色的銀光素裹中打雪仗,打雪滾……
後來,自己的初吻,也是在這樣一個寒風呼嘯的晨冬,被鄰家姐姐*的騙去了。用她後來的話說,吻了她這樣嬌媚可人的大美女,已經很便宜自己了……
「如果說,鄰家姐姐算作自己重要的人。那麼父母,也應該zhan有很高的地位吧!」
其實,趙宇一直對父母愛恨交替。他們給了他精彩豐富的童年,卻在他真正懂事後天南海北的飛,一直到現在,同時在家陪伴他的時間不過半年,當其它的同學過年時去親戚家拜年,他卻只能孤獨的坐在家裡看電視、看漫畫、看窗外的人來人往……
一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弄清父母到底是做什麼的,反正每月他的銀行卡上都會按時打上固定的生活費,只有偶爾通過電話能夠寄託思念。這也是他的手機中,時常播放幾十年前經典歌曲的原因。
「還有誰!值得自己現在懷念?」趙宇在死亡的寂靜中淡淡思索著。這樣一件事,彷彿耗盡了他所有的心神。
……
……
撲哧!撲哧!
清晰的骨牙摩擦聲,在冷幽的黑暗中響起。趙宇手中死死篡住的冰冷鼠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他壓入嘴中,化作一股熱流漫延進胸腔。
「如果自己生命中最珍貴的是那些東西。那麼,自己何必浪費生存的希望,去堅持這些執念。即使自己真的錯了,也絕不應該將生存的機會,以這樣的方式浪費。」
面對死亡的壓迫,一點點理清所有思緒的趙宇,解開思想道德的束縛,強壓著心中的極度噁心,默默用牙齒撥離出外層鼠皮,將僵硬得猶如花崗岩的鼠肉,狠狠的壓進喉嚨中。
「哪怕鼠肉中含有病毒,能夠活著出去治療,也比在此處等死好。」趙宇在心中一字一詞的重複這些話,藉此壓碎現代生活中蘊含的慣性力量,以及道德觀念中最後的枷鎖與堅持。
輕輕擦掉眼角因為費力吞咽而迸出的淚珠,趙宇一邊用左手將喉嚨中翻湧的鼠肉冷漠的壓下,一邊將剩下的最後一塊食物,小心藏入衣袋中。
如果按照此時的飢餓,不要說這樣的兩塊肉,就是再來幾盤,他一樣可以吃下。但是他不敢,他不知道自己還要在這種鬼地方呆多久,他怕,他怕自己一旦用盡后,就再也沒有食物……
直到此時,他才真正明白自己的處境,才真正明白自己將要怎麼做。
集中精神壓下胃部的驚濤駭浪,將太過僵硬的肉塊從喉嚨中挖出,一點點的咬碎后重新吞咽進去,趙宇躺在狹窄的地面上喘息著,這一次艱難的進食,讓他感到既幸福又痛苦。
滿足身體對食物需求后,趙宇感到大腦極度疲憊,簡單的處理全身的傷口傳后,曲倦著身子進入短暫的休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