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路在何方
「啊——」
縮在安全形落中的趙宇,終於開始清醒過來。他的睫毛輕輕抖動著,嘴中無意識的出聲聲夢囈。幾分鐘后,他僵硬的拇指才微微彎動,摸索著拖動身軀一點點移動。
飢餓的折磨、沉寂的孤獨、詭異的生物彙集成一張無形的巨掌,緊緊卡住他的喉嚨,讓他無法呼吸。攀爬出淹沒軀體的碎石堆,趙宇躺在狹窄的暗洞中輕輕抽搐著,身體因為移動而使傷口崩裂,湧出大量的鮮血。
片刻后,趙宇才驚覺休息時,無意將眼鏡遺失,黑暗的廢墟暗洞對於失去眼鏡的他來說,就像黑漆漆地底,根本看不見任何東西。迅伸出手,任由無數尖銳石塊刺破肌膚,尋找起掉落的鈦金眼鏡。
許久,終於摸到眼鏡的他,才用顫抖的手戴上,重新審視這個世界。
生存的希望再一次淹沒,巨大的落差讓他格外難受。但絕境中強烈渴望的「機會」,真正握在了自己手裡,感受到其中熾熱近乎燃燒靈魂的溫度,他清楚的明白,這一次,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了……
剛才的驚鴻一瞥,在他心底刻入那個生物的影子——幽暗冷漠的暗紅瞳孔、乎想象的可怕力量、恐怖光滑的灰色背殼……
孤獨的絕境中,趙宇感到身體越來越冷,他明白想要活著出去,只能靠自己了!如果那種詭異而恐怖的怪物達到某一數量,足以讓外界任何的拯救舉動都停止。他像個剛出生的孩子般,攀爬著尋找石沙掩蓋的孔洞,看能否從中鑽出獲救。每當沒有力氣時,他都會靜閉雙眼休息,直到壓榨出體內殘存的力量后,才重新開始尋找出路。身體失血的虛弱和無數的傷口,讓他只能一點點蠕動,他就像一個朝聖的虔誠教徒,以近乎自殘的方式,鋪開一條暗紅色的希望之路。
浸染他鮮血鋪就道路,是那麼的觸目驚心、動人心魄,他因為疼痛而極度扭曲的面容上,如雨般刷刷滾落無數汗珠,似一個男人處於絕境下,依舊流血不流淚,堅韌拼搏的真實寫照。
靜寂的冥冥世界中,彷彿有一個聲音在不屈的怒吼,在高聲的咆哮:「如果這樣都不能活著,那麼,誰還能活下來?」
……
……
忽然,攀爬的趙宇停了下來。他感到自己的臀部壓到一個柔軟的物體,疲乏的他,本能的伸出手向柔軟的物體摸去,卻抓出了意料之外的驚喜。
看著手中的冰冷鼠屍,趙宇蒼白的臉龐上泛起一股喜悅,既然現一具鼠屍,那麼其它死亡的鼠屍,也應該離此不遠。不管未來怎麼樣,至少短時間內,自己的食物來源已經解決。
快的用匕將鼠屍斷頭切尾,沿著皮層割下契合的皮毛,拉扯出如同腐肉的內臟,將僵硬的鼠屍切割成一塊塊,用牙齒咬嚼直到成為碎粒后,才餓死鬼般深咽進喉嚨中。
不斷在黑暗中摸索到一隻只冰冷鼠屍,重複以上動作的趙宇,就像遠古叢林中的一頭野獸,為了滿足生存需求中的食物而奮鬥。
許久后,他腹中強烈的飢餓感終於減緩下來,身體上的疲乏也稍稍減弱。但他依舊沒有停止對鼠屍的尋找,只到將周圍所有的地方都找過,才喘著粗氣坐在地上休息。
看著堆起的鼠屍,趙宇覺得生存的希望,又一次變得觸手可及。
此刻,文明社會教育建立起的準則,在刻骨銘心的死亡和飢餓面前,變得不堪一擊。同時,也讓他深深明白了食物的重量性。
十多分鐘后,稍微休息的趙宇,才緩緩移動身軀,向剛剛找到的暗洞甬道靠近。黑暗中的他不斷攀爬,如同盲人般東撞西躲,終於爬進一個閃爍微弱光線的廢墟暗洞。
仰起頭觀察光線的來源,趙宇意外的現了一個巴掌大的透光縫隙,但因為各塊水泥的擠壓,手掌大的縫隙根本無法擴大,讓原本指望能夠藉此逃離的趙宇,徹底放棄了希望。
將周圍的情況摸清后,他靠在冰冷的水泥塊上,默默思索著自己的生存之路。幾番生死存亡的經歷,讓他能夠比較坦然的面對目前的危境,就像見過血的老兵,不管面對多麼恐怖的敵軍,儘管心中也會感到害怕,卻依舊能夠直面刀林血雨,哪怕最終倒在對方的屠刀下。
趙宇努力回憶這棟大樓的構造,試圖尋找可能脫困的辦法。作為曾經常駐於此的工作人員,熟悉的一樓大廳漸漸浮現在他的腦海……
「自己最初掩沒在樓層偏前的位置,距離正廳的出口不到十米。左行三十米後轉彎,直走四十米后應該到達後門。」
後門!後門!趙宇一點點回憶著,僵硬的手指在地上無意識的勾畫,他意識到自己的思索,已經到了最關鍵的地方。
「後門外就是停車場,停車場那麼大的出口,上面沒有太多的建築,應該可以直達樓外。」
憑著醫科生培養出的敏銳觀察力和驚人記憶力,趙宇思索出一樓的大致構造。黑暗中他看不見任何物體,只是不斷從記憶中提取畫面,在腦海中構建起立體空間模型,供自己在廢墟的掩埋下,尋找到一條希望之路。
「那麼,自己現在底在什麼地方呢!」
猛然,趙宇意識到第二次墜落的高度,應該過二米。如果第一次墜落是因為樓層陷落,那麼經過第二次墜落,很可能已經不在一樓,而是掉進了地下室。並且經過他剛才不辨方向的攀爬,根本不知道到了何處。
地下室的構造,對於趙宇來說比較陌生,而且地下室唯一的出口就是向上,四周都被水泥牆壁封死,根本沒有其它通道。最讓人感到沮喪的是,他根本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到底停留在何處,從何無法藉助腦海中建立起的空間模型逃離……
原本流暢的思路到此遇到阻滯,生命之路又隱隱封鎖。坐在黑暗中的趙宇,一點點安撫著浮躁的心,迫使自己保持冷靜的思索。
「自己的出路、出路到底在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