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而謝心怡,儘管聽過無數次關於這類情況,但畢竟是頭一遭參與實行,一時之間便也做不到理所當然。
「那個冷君柔,被調去淑妃身邊,是老天爺的安排,接下來你要好好利用這個時機,別辜負了老天爺對你的一番好意。」太後接著說。
「姨娘的意思是,讓君柔幫忙把淑妃的孩子弄掉?」
「不是幫忙,是她應該那樣做!」
「可是……萬一皇上怪罪下來……」
「沒憑沒證,皇上如何怪罪?何況,就算真的有事,也是那丫頭有罪,與我們何干?」太后說得果斷乾脆,沒有絲毫猶豫或內疚,見謝心怡還是一副呆愣狀,不由伸手,重重壓在謝心怡肩上,「好了,姨娘就容許你再這樣片刻,然後聽姨娘的安排,希望你別令姨娘失望,別讓姨娘認為自己選錯了人!」
「不用了,姨娘說得對,在這後宮根本不存在真感情,也不該去談真感情,怡兒多謝姨娘的厚愛,接下來怡兒會遵照姨娘的指點和安排!」謝心怡立刻道出,面容一凜,再無任何為難和惋惜,還咬牙切齒地怒哼出來,「怡兒要替天行道,要那上官素若哭給怡兒看!」
御書房裡,古煊不像往常那樣投注國事,而是心不在焉地背靠龍椅而坐,整個人神色不佳,似乎很疲倦。
突然,伴隨著林公公一聲通報,房門被輕輕推開,藍子軒疾步走進,先是循例給古煊行禮。
古煊並沒坐直身子,繼續懶洋洋地斜靠在椅背上,連帶嗓音也是無精打采,「何事?」
藍子軒稍作思忖,毅然道出,「微臣有一事相求,懇請皇上收回成命,別再要冷姑娘去惜若宮服侍淑妃娘娘。」
古煊一聽,腦海閃出昨晚的某件事,面色於是陡沉。
得不到回復,藍子軒接著分析道,「皇上這樣做或許是因為德妃和太后,可冷姑娘畢竟是無辜的,萬一真有什麼事,冷姑娘豈不是很冤枉……」
「你這是在對一個不相干的人同情呢?亦是你根本就有私心?」古煊終於開口,嗓音慍怒。
藍子軒頓時怔然。
「王統領告訴朕,說你昨晚叫他幫你送信給那丫頭,若非朕相信你,朕還以為你和太后是同一夥!」古煊繼續斥責,語音更加凜冽。
藍子軒微愕,趕忙解釋,「微臣當然不是那個意思,微臣之所以給冷姑娘送信,是因為……微臣想給她安慰,同時勸她別做出傷害皇嗣的傻事。微臣把她當成了朋友……」
「朋友?朕怎不知,你對朋友的定義是這般籠統?現在你很缺朋友嗎?急迫需要找一個敵人當朋友?」古煊拔高了聲音。
頭一次見古煊這般失控和惱怒,藍子軒不覺目瞪口呆,以為他是因太后而生氣,於是又解釋道,「皇上,還記得微臣上次講過的話嗎?假如君柔真的是幫太后做事,我們可以暗中拉攏過來,微臣和她做朋友,正可引導她,勸解她,讓她最後站在我們這邊!」
「你這是在利用她?」哼,叫得那麼親切,君柔,君柔是他叫的嗎!
「呃……當然不是,微臣是真心與她做朋友。」
「朋友?朕看你舉動不那麼單純吧,你想娶她為妻?或是為妾?別忘了,她只是一個身份不明、來歷不清的宮奴!不是你能碰的!」古煊冷哼出來,壓根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有多尖酸和刻薄。
藍子軒霎時又是一個震顫,其實……他並沒想到這麼長遠,不錯,他的確對冷君柔有著特殊的感覺,他想幫她,想和她做朋友,想她開心,至於談婚論嫁,他尚未考慮到。但,假如自己真的想娶她,是不會理會她的身份和地位,父母疼愛自己,也定會愛屋及烏,因為自己而接受她。
「你今天來,就是為了這事?那朕告訴你,休想!君無戲言,朕說出去的話,豈有收回的可能?」猛地,古煊又道,語氣還是帶著怒火。
「皇上……」
「你走吧,朕還有事忙!」古煊留下最後一句,頭一低,開始批改奏摺。
望著他的頭頂,藍子軒滿眼複雜的神色,欲言又止,可最終,只是對他微微一鞠躬,暫且退了出去。
不一會,林公公走了進來,由於房內出現大爭吵,故他在門外偷聽了一下。他先是若有所思地對古煊凝視一番,語氣佯裝漫不經心地道出,「皇上,還記得上次的古玩拍賣會嗎?那個大朗師傅說,時間不等人,一旦見到喜歡的,要立馬下手,慢了的話被別人搶走,屆時後悔莫及。」
意料之中,古煊不接話,卻也沒發脾氣,依然埋首案前,就好像……沒聽見似的。
林公公嘴唇輕輕蠕動,又是一陣子后,繼續往下講,說得耐人尋味,「皇上若真喜歡,應該好好把握,否則,皇上乾脆放手,讓懂得珍惜的人去呵護。」
空氣里,還是一片寂靜和詭異。
林公公沉吟著,最後,深深一鞠躬,也轉身走了出去。
關門聲吱吱作響,室內恢復寧靜片刻后,古煊終把頭從案上抬起,俊美的面容仍舊一片陰霾,幽深似海的黑眸中,兩個亮點在閃爍不斷,令人捉摸不透……
整個下午,他就這樣呆在御書房,桌面的公文紋絲不動,直至林公公進內提醒晚膳。
用完膳,他回寢房,和衣躺在寬大的龍床上,還是一臉不知所思,最後終忍不下去,起身,自個離開寢宮,不久抵達惜若宮。
他沒有驚動任何人,直接來到下人房附近,正思忖著怎麼辦時,忽見一個纖弱的身影出現在銀色月光底下,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
心頭莫名地湧上一絲不易覺察的欣喜,他深邃的黑眸牢牢盯著她,在她走出惜若宮后,他也悄然跟上。他的內力比她好,因此並不被她發覺,還以為她會溜回怡心殿,想不到竟是來到皇宮的後山。
亮晶晶的星兒像寶石似的,密密麻麻地撒滿了遼闊無垠的夜空,即將七夕了,銀河由淺變深,從西北天際橫貫中天,斜斜瀉向東南邊。後山樹木林立,安靜無人,只有偶爾傳來的幾聲鳥蟲鳴叫。
這麼晚了,她來這兒做什麼?莫非是約了人密探?想到這個可能,他黑眸即時閃過一絲陰厲。但很快地,那緊蹙的眉頭又忽然舒展開。她並非出來與人密探,而是……
站在距離她約有幾十丈遠的大樹后,他像一頭美洲豹緊緊盯著獵物,幾乎目不轉睛,看著她解開長發,脫掉衣裳,身上只留肚兜和褻褲,蓮步輕移,一步步地下到水裡去。
原來,她是來洗澡的!對了,她如何知曉這兒有個湖?又因何跑這麼遠來洗澡?他沒記錯的話,惜若宮水源很豐沛的。
滿腹疑惑,卻也不容他多糾結,只因他被她芙蓉出浴的美好畫面吸引住了整個注意力。
她長發散開,連同大半個身子沒入鏡面般的湖水中,白滑細膩的肌膚在皎月的照耀下閃著瓷般的光芒,芊芊玉手不停掬水往身上灑,宛如落入凡間的水精靈,朦朧縹緲,如仙似幻,水珠兒順著她那凝脂般的玉臂滑下,似珍珠一樣又落回湖中,激起一圈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