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金牌信使
蔡傷在心中竟有一種相惜的感覺,不解地道:「我真不明白,以你如此人物,為何甘心做一個金牌信使,雖然可使身份特殊,受白官敬畏,又有什麼大不了!」彭連虎曬然一笑道:「我並不是像其他信使一般,我的身份是自由的,可以隨時退出這個組織,連武帝都不會管我,但武帝乃是當今世上最值得人尊敬的皇帝,為他做事,我並不強求什麼,這便是我的個性。」「很好,你的確是個很好的對手,這個世上能讓人欣賞的對手不多,你可以算是一個,我就讓你真正來見識見識我北朝的刀法。」蔡傷傲然而平靜的道。「你是漢人,不應該是北朝的刀法,;應該是我漢人的刀法。」彭連虎冷冷地道。
「天下本一家,我身在北朝,也便是北朝的刀法,這和民族並沒有關係。」蔡傷有些固執。彭連虎似乎大有憐憫之意地搖了搖頭,目光中有些惋惜之色,道:「我真不忍心對你說實話,你根本就沒有必要回『正陽關』。」蔡傷心中生起一絲不祥的預感,也就是在這時,他的眼前亮起一道似波光的屏障。
那是彭連虎的刀。
刀好,刀招更好,更不會有人敢懷疑他的氣勢和掌握時機的本領差。
感受最深的,仍是蔡傷,因為他正在那怒濤般洶湧的氣勢鋒端。
刀氣似乎想要將衣衫全部割裂,在皮膚上形成一圈圈流動的氣旋。
這是彭連虎的刀,比這更精彩和可怕的卻是蔡傷的刀,像殘虹又像晚霞,在虛空之中亮起一幕凄艷和血腥。這便是蔡傷的刀,其實蔡傷的刀並不僅是如此而已,蔡傷的刀無所不在,無所不是,就像這吹著那蕭瑟的秋風,瀰漫在天空的每一寸空間。刀便是刀,刀正是生命另一種氣勢的表現,的確,這一刀已經完全融合了蔡傷所有生命的激情和勢力,也只有這樣,才真正可以稱得上是一位好刀客。「鏘!」兩柄刀竟很巧妙地在虛空中交合,這不是一種偶然,蔡傷已經完全掌握了彭連虎這一刀的軌跡,雖然在心靈之間有一絲空隙,但在對方刀風及體之時已經完全進入了另一種境界,這是一個高手天生的本能,在生與死之間,才能夠真正展現一個人的生命的頑強,而蔡傷更是用以不變應萬變的規則,因為他知道,在力道之上,他絕對不會比對方差。彭連虎軀體一震,目中的光彩更加炙烈和狂放,像是一隻初逢勁敵的雄雞,他想不到對方竟如此厲害。「果然厲害!」彭連虎低喝一聲,一聲長嘯,刀又若狂潮般翻卷而來。
蔡傷心頭暗駭,彭連虎的武功之好也大出他的意料之外,看來外面所傳的並不是假話,以自己在北朝的實力,除了爾朱家族中有限的幾位高手之外,幾乎不可能有勝過自己的,能夠勝過他的同一輩高手中,只有爾朱榮一人而已,可在這裡竟遇上了如此高手,若在平時,他定非常高興與對方一戰,不過此時早已失去了那種爭勝之心,但潛在的戰意去被蜂擁的刀氣所激發,不禁冷哼一聲,刀竟突然消失。刀竟然消失了,在這最要命的時刻竟然消失了,彭連虎心中的驚異是不可言喻的,但他的刀,必須出擊,對待敵人,絕對不能有半絲柔情,更不能有半絲遲疑,生命在高手相爭之中表現的正是那眨眼間的光彩和魅力,這是沒有人可以改變的事實,所以彭連虎雖然驚異,仍然以最快的速度出刀。一切似乎全都在蔡傷的意料之中,在冷笑之中,一道血焰般殘虹從平地生起。
那正是蔡傷消失蹤影的刀,他的刀以一種無法理解的角度和程度,竟從自己的胯下滑出,這幾乎是所有刀手都認為的出刀死角,可蔡傷的刀卻正是從這出刀的死角奇迹般的擊出了一刀。像殘虹凄霞的光彩,給虛靜的空間創造了一種無比浪漫而狂野的氣氛。
彭連虎的面色好難看,雖然蔡傷這一刀與剛才攔截的那一刀看起來並不有什麼不同,可他卻清楚地感覺到,對方的刀氣和戰意已經破開自己那層層封閉,狂潮一般的網,進入自己最受影響的空間,而對他構成了難以想象的威脅,他根本就沒有想到居然會有人能夠從這種角度出刀,在他的眼中,他的師父已經是最好的了,而他直追其師,幾有青出於藍之勢,但蔡傷的刀的確太可怕了。在電光火石之間,他想到了一個人,那是他師父曾經提到的一個人,一個可以從死角出刀的人,可他已來不及想起對方是誰,蔡傷的刀勢幾乎已經完全壓制了他。刀芒在彭連虎的眼中不斷地激散,不斷地擴大和變幻,形成一種像開滿紅杜鵑般凄美的色調和生命的動感。彭連虎不得不退,他這一刀還未曾完全擊出,但必須退,這是已經沒有選擇的決定,否則結局只有一個,那便是死。彭連虎當然不想死,所以他只能選擇退,乘蔡傷的氣勢還未曾完全籠罩自己之時,以比出刀速度更快的速度暴退。高手畢竟不是匹夫,不會逞匹夫之勇,能屈能伸才會使一個人成為真正的高手,才能活得瀟洒,才能有機會吸取教訓讓自己更好地突破自身。彭連虎便是高手,他更知道如何保護自己,生命是一切的本錢,在明知不可為的情況下,絕不會做一件蠢得要死的事,那是對生命的一種浪費和侮辱,一個勇者,一個敢拚死之人,往往最懂得生命的真諦。蔡傷對彭連虎能在如此短的時間中作出如此快的反應和果斷的抉擇,的確有些欣賞,但欣賞是欣賞,決定命運的卻是刀。惟有刀才能夠決定一切,至少在這場比武之中,刀,有著如此重要的地位和作用。
天地在剎那間,竟似乎給這無比絢麗的刀芒引入了一種寧靜而死寂的世界,至少蔡傷和彭連虎的感覺就是這樣,聽覺似乎完全失去了作用,而整個世界全都變成了一種相外無限散射的異彩。這是什麼武功?這是何種刀法?沒有人知道,連蔡傷也不知道,雖然是他從死角出的一刀,但蔡傷卻有一種感覺,那是一種無限爆綻生命力的表現,在他的心中明白,這或許並不叫做招,不能算是任何刀招,在這只是一種生命魅力和生機狂野的舒展。在世界上,最厲害的並不是殺人的招,而是強烈的生命激潮,那強烈的生命力可使一切生命全部摧毀,這正象一個一頓吃了一千斤大米飯的人,要麼是不可能,要麼便是死路一條,任何事都有一個限度,超過了限度所產生的副作用比未達到限度的破壞力更大。雖然蔡傷這一刀未能達到這種效果,可是這已是不可否認的最可怕的攻勢。
蔡傷的刀芒像煙花一般狂涌激射,彭連虎發出一聲悶哼,很沉重的悶哼。
天地在一剎那間完全恢復了靜寂和原有的安寧。
風,依然輕輕地吹,偶爾有一兩片孤零零的楓葉,打著旋兒告別那讓他成熟的枝丫。
蔡傷靜靜地立成了一株高大的樹,這是彭連虎的感覺,與剛才那種狂野地綻放生命魅力的蔡傷幾乎成了兩種極端的形象,不可否認,他有著十分獨特的魅力,那種寧靜深沉的氣質幾乎讓人懷疑這是不是一個可怕得會讓猛虎顫慄的絕頂高手。蔡傷的刀已在鞘中,不知道是在怎樣的情況下是在什麼時候,讓這柄刀進入刀鞘中,反正,在那絢麗的幾乎充滿彭連虎整個天地的異彩消失之時,蔡傷的刀已經在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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