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殺人償命,血債血還
鹽船沿著河道,曲折前行。
風不是很大,船帆不是很鼓,這種天氣里,行船的速度非常慢。
潘元明,潘元紹兩兄弟,負責艹船引舟,一人在前面控帆,一人在後面掌舵,不斷調整著角度,爭取得到更多的風力。
「元明,元紹。」張陽喊道。
「士誠哥!」兩人也叫道。
「你們倆辛苦了,」張陽說道,「換文炳和天騏來艹船吧。」
「不用了,我們沿著這條水路,再走一段,就到了我們白駒鹽場了。」
張陽的心思,早就回到了自己家,下來自己要做的事情,當然是擴大生產了,既然自己的私鹽這麼暢銷,又有官鹽做掩護,這銀子還不是大把大把的來啊。
說是很快,這水路又走了一個多時辰,終於到了鹽場。
讓張陽想不明白的是,這海水直接曬鹽多簡單啊,把海水引入鹽田,曰曬風吹,海水蒸發掉,就剩下鹽了,這裡還是原始的煮鹽,鹽場裡面有無數的大鐵盤,將滷水放在上面,下面點火燒,一個鐵盤一天也就產上三十斤鹽。相當浪費體力,放著太陽不用,看來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的話,的確不錯。
遠遠看去,鹽場上空一片濃煙,自然是下面在點火熬鹽了,真是污染環境,不過,這個時代也沒有環保的說法。
眾人將船停在鹽場的碼頭,拿著自己挑鹽的扁擔,下了船。
「大家回家去吧。」張陽說道。「按我們商量好的辦法行動。」
在船上,張陽經過仔細思考,決定把自己這八個人分成兩組,自己和三個弟弟在家裡負責熬鹽,剩下的人由李伯升負責,去各家各戶收鹽,將粗鹽提純需要的量比較大,自己煮海水熬鹽太費事了。而且,將粗鹽變成精鹽的利潤是熬鹽的幾百倍,兩個相比,自然是收鹽划算。
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張陽,自然懂得成本核算,爭取利潤最大化的道理了。
剛走到自己村口,張陽發現,前面傳來一陣哭聲。
張陽順著哭聲,走進了一家院子。
一個淡青衣衫的女子正撲在地上的一個人身上哀哀痛哭,哭聲飽含憤怒與無奈,可能是因為她俯著身子,只能看見她一頭烏鴉鴉的頭髮,卻看不清她的面貌。
這是灶戶劉老伯的家,劉老伯和自己一樣,也是在鹽場幹活,只是他是熬鹽,自己運鹽而已。
劉老伯在鹽場人緣很好,張陽也非常敬重他,現在卻靜靜地躺在地上的草席上,聽不到女兒的哭聲。
「若寒妹妹,劉老伯這是怎麼了?」張陽問道。
哭聲停止,對方緩緩站起身來,一張清秀的的面龐出現在張陽面前,眼中滿含淚水。
若寒妹妹年方二八,雖說生在了普通灶戶人家,卻是天生麗質。
淡青粗布的衣衫,裁剪得非常得體,系著一條細細梅花結帶子的腰肢顯得婀娜多姿,那一頭烏黑的青絲上插著一支普通的木簪,全無半點兒雕飾,卻又如出水芙蓉。
劉家妹子劉若寒,是大家心目中的女神。
而她站起來,離張陽很近,張陽更加清楚地看到了她的姿色。
她其實不算國色天香,生長在南方,自然有一種特殊的南方女子的如水般的溫柔,含蓄而不招搖,雅緻而不妖艷,尤其是一種特有的氣質,讓人感覺不敢去觸犯,再粗魯的男人,在她面前都不由自主地壓低了音量,唯恐唐突了佳人。
而現在,她那雙水汪汪清澈透明的雙眸,飽含淚花。看著眼前的張陽,止住了哭聲,說道:「都是鹽場的那個畜生丘義,把我爹害了…爹啊,」說著,又撲到在劉老伯身上。
張陽上前探了探鼻息,已經沒有任何氣息了。
殺人償命,血債血還!張陽腦海中突然湧起這幾個字。
可是這是在元朝啊,
可惡的蒙古人為了統治中國,將人分成四等。
第一等當然是蒙中人,他們是天之驕子,充任各級政斧的首腦。
第二等是色目人,指西域各族人和西夏人,他們當亡國奴較早,較能得到蒙古人的信任。
第三等是「漢人」,即原來金統治區域的漢族和契丹、女真等族人。
第四等是「南人」,地位最為低下,包括南宋統治區域的漢族和其他各族人。高等的蒙古人殺掉低等的南人,只需賠償一頭驢!
那個丘義,是鹽場的弓手,平時挎著弓箭,手拿著一把馬刀,到處耀武揚威,看誰稍不順眼,輕則破口大罵,重則拳打腳踢。就是自己,也挨過丘義的不少侮辱。
這個丘義,是個蒙古人。肯定是他看上了劉家妹子的姿色,妄圖銀辱,結果劉老伯剛好在家,苦苦哀求,反而激怒了丘義,拳打腳踢,將年邁的劉老伯打死了。
張陽嘆了口氣,從口袋裡拿出二兩銀子。
「若寒妹妹,劉老伯已經過世了,這二兩銀子,你拿著買口薄棺,給劉老伯辦後事吧,我們兄弟幾個,在這裡給你幫忙。」
張陽知道,劉老伯和自己一樣,都是貧困的灶戶,他和女兒兩人相依為命。家徒四壁,劉若寒哪裡沒有餘錢來安葬他,最多也就是裹個草席。自己手頭既然有錢,就幫她一把好了。
「士誠大哥,」若寒看著張陽手裡的銀子,充滿了感激之情,「謝謝你了。」
「我爹死不瞑目,如果有人幫我殺了丘義這個混蛋,我給他做牛做馬,伺候他一輩子也心甘情願。」若寒嘴裡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明眸皓齒,語氣中卻充滿了森然之氣。
張陽心中一凜:「若寒妹妹,這種話可千萬別說,否則會授人以柄,要是傳到丘義耳中,更有理由來欺負你了。」
「那,我爹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嗎?」若寒此刻,已經心如死水。
「放心吧,若寒妹妹,他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來,天理難容,我擔保,他活不過一個月。」張陽兩手搭在若寒的雙肩上,鄭重地說道。
後面的幾個兄弟,已經是驚訝地合不攏嘴了。
「哦,對不起。」張陽猛地縮回了手,這可不是現代社會,女生走在路上還穿超短裙,故意露出內褲的花邊。男女授受不親啊,自己剛才是怎麼了?
若寒卻沒有任何反應,只是順從地點了點頭。
剛才她已經下定決心,誰能為她報仇,她就嫁給他,作為報答,這也是自己唯一擁有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