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真身現形
對方的聲音有三分像蒂娜，三分則給人以黑暗女皇的感覺，另外四分則顯得無比詭異，根本不像是人類的聲音。
「你究竟是誰？蒂娜、黑暗女皇還是三面獸？」何若智強忍著一陣陣的眩暈問道，他感覺對方的靈力無比強大，自己的力量根本無從抵抗，這裡所有人的力量都絕對無法抵抗。
甚至連外面那麼多的大軍，也是一樣。
全都是對方手掌中的玩物而已。
這個問題似乎令對方思考了很久，最後那少女的靈波說道：「我是三面獸，也是蒂娜，也是黑暗女皇；生命之火本來就是分分合合、相聚相散的存在。現在我們三者的生命之火融合在一起，變成了一種全新的存在！我從來沒有感覺這麼好過，人類是一種奇妙的生物，你們的喜怒哀樂，你們的豐富情感，給予了我對生命之火的全新認識。那些機械生物，可沒有你們這麼有趣。」
頓了一頓，那女子又道：「你的記憶中間曾經有一段時間，和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相處過；而你在大腦中又曾經立下誓言，要永遠保護黑暗女皇。這樣的話，你就成為我的第一名真正的部下吧，這可是整個宇宙間最榮耀的事情。」
她的聲音在理所當然之中，又帶有一絲古怪的魅惑，何若智心神一松幾乎就要答應，但是想到自己和蒂娜曾經歡笑的場面，連忙猛咬舌尖，用強烈的刺痛來振作精神。
「不！」何若智堅決地說，「你根本不是蒂娜，也不是黑暗女皇，你只是竊取了他們思維和力量的三面獸而已！我從來不是你的奴僕，將來也絕對不會是你的奴僕！」
少女淡淡地笑了：「人類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無論是你也好，還是名為蒂娜的少女也好，還是數千年前的牧羊女黑暗女皇也好，你們的情感世界實在是太奇怪了，是的，太奇怪了……現在我的身體細胞和蒂娜完全相同，遺傳因子和染色體也根本沒有半點差別，我又擁有她全部的意識和記憶——這樣的我如果還不是蒂娜的話，那麼真正的蒂娜，又因為什麼才是蒂娜呢？」
「你不會明白的！」何若智大聲喊叫起來，「人類和你這種單純的能量完全不同，哪怕你佔據了蒂娜的身體、意志和記憶，你也永遠不可能成為蒂娜，成為一個真正的人類！你只是一團可憐的能量而已！」
三面獸並沒有像何若智所想的那樣暴怒起來，而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居然大大方方地同意道：「你說的不錯，我現在還不能算是完全的蒂娜，只是一團能量而已，至少……人類的情感對我來說就是完全不能理解的東西。一個生命只要能夠生存和繁殖，就完全了全部的任務，那麼情感又是為了什麼而產生的，究竟有什麼作用呢？這一點我需要好好思考，需要一段很長很長的時間來領悟。」
「你究竟想要幹什麼，把所有的人類當作奴隸嗎？」何若智疑惑地問道，三面獸給他的感覺已經完全脫離了物質的存在，和沙武雷那種單純的狂人已經有了本質的不同。
沙武雷最多可算一個惡「人」，而三面獸卻完全不可以任何邏輯和思維來猜測的。
「奴隸？」
三面獸沉思起來，隨後緩緩搖了搖頭：「我需要奴隸幹什麼呢？數億年前，當我的思維才剛剛形成的時候，我曾經追求過物質的目標，那時候的我製造了很多很多的奴隸，讓他們創造了大量的財富和力量，我也曾為此而感到滿足。但是經過了數億年的思索之後，現在的我已經不再需要什麼奴隸了。對我來說，自身的完美和進化比什麼都重要，奴隸對我能有什麼幫助呢？」
「那你究竟要什麼？」何若智強忍著那種魅惑問道，該死的，儘管知道對方的本體是兇惡醜陋的三面獸，然而現在這怪物已經徹底拋棄了那副軀體，而化身成了蒂娜……
也許他說的沒錯，每一個細胞和所有的意識都和蒂娜一模一樣，那麼它就是蒂娜，蒂娜就是它……
三面獸笑了，一副柔弱的姿態向何若智伸出了手，緩緩道：「人類這種生物，可比星族要有趣的多了。那時候我給與了星族強大的力量，又用能源矩陣將他們分化成兩派，可是他們之間的鬥爭卻始終都是那麼無聊，純粹是蠻力的角斗。」
它有些生氣地望了嘯天星一眼，嘯天星沒來由渾身一股電子流動，想要逃跑，卻又完全挪動不開腳步，整個人彷彿被定在了當場。
看到了它的眼神，嘯天星只想用氖射線來自我毀滅。
三面獸繼續說道：「但是人類就不同了，這種碎星魔無意當中創造的產物，你們僅僅擁有數千萬年的歷史，卻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掌握那麼多複雜的東西。卑鄙、奸詐、仇恨、嫉妒、歡樂、愛情、痛苦、鬱悶……這些東西實在太複雜了，是的，人性實在太複雜了，值得好好研究。」
三面獸一揮手，聲音令人不寒而慄：「所以，整個宇宙就是一座巨大的人性實驗室，我會在其間用各種方法來嘗試，將人性逼迫到極限的滋味。我要讓人類嘗試極端的痛苦、極端的仇恨、極端的卑劣和極端的愛欲、極端的歡樂等等各種不同的滋味！當我完全剖析開人性的奧秘之後，相信我的智慧將會更加深沉，我會進化成為更加偉大的存在，甚至超過混沌初開之時的宇宙天尊！那不過是一個空有蠻力的蠢夫，而我，將成為宇宙間最智慧的獨一無二的存在！」
宇宙天尊是萬物之始，三面獸只是它的一枚眼球而已。
擁有了自己的意志之後，三面獸一直對這個事實耿耿於懷，無時無刻不想著超越宇宙天尊。
何若智的心完全沉了下去。
三面獸的思維果然並非人類可以理解！
如果說它要成為全宇宙的帝王，而永遠奴役、鎮壓人類的話，那還在何若智等人的思考範圍之內。
然後現在，三面獸根本是把整個宇宙，整個人類世界都當成了一盤遊戲，將所有人類和所有生物，都當作了可供自己戲耍的棋子。
那比將人類當作奴隸更加可怕。
奴隸尚且可以存活下來，而且遇到有利的時機，還可以像星巡者一樣起來反抗。
而三面獸現在的行為根本沒有任何邏輯可言，一旦它的計劃真正實施，沒有人知道它會對人類造成何種破壞。
也許它會挑起一場全人類的大決戰，只是為了研究士兵們受傷之後痛苦的表情。
「這不可能！」
何若智咬牙切齒地說：「你永遠不會得逞的！」
「我明白了。」三面獸淡淡地說，「你不願意成為我的部下。我感覺到在你的大腦中存在著強烈的憤怒，這憤怒的力量如此之大，居然完全壓制住了你對我力量的恐懼，令你做出了違背常理的邏輯判斷……嗯，這實在是非常奇怪的現象，從進化的角度上來看，擁有這樣古怪邏輯思維的生物，應該早就滅亡了才對，為什麼人類居然會繁衍發展到今天，並且佔據了整個宇宙呢？有意思，真有意思！我對這個新玩具真是越來越期待了。」
三面獸緩緩向眾人走來，足踏虛空，步伐輕盈無比，腦後的長發高高飄起，眼神中閃爍著異彩，環視眾人一圈之後繼續對何若智說道：
「人類，用你的邏輯告訴我，你究竟有什麼力量可以抵抗我的行動？究竟是外面那些不堪一擊的戰艦，還是這裡的脆弱機械呢？」
「……人類可以被消滅，但絕不會充當任何人的玩具！」何若智大聲吼叫。
三面獸搖頭道：「沒有一定的力量，就算想要自取滅亡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是的，力量，唯有力量才是能夠左右這世上任何事情的關鍵所在。我要說的話都說完了，現在我即將開始自己的遊戲，但是在這之前，我還要以三面獸和黑暗女皇的身份完成幾件事情——那就是殺死你們。我曾經殺死過很多生靈，但是因為仇恨而殺戮，這還是第一次。呵呵呵呵，也許會有什麼不同尋常的滋味呢！」
也沒見它如何動作，僵硬的嘯天星忽然大聲吼叫起來，它的金屬關節全都被緩緩向相反的方向扭轉，光潔的機甲外殼上出現了一道道細小的裂縫。
「嘯天星……我曾經給予了你強大的力量和永不滅亡的生命之火，卻沒有料到你居然會背叛我。雖然你的背叛令事情變得更加有意思了，然而……為了明白人性的根源，我還是決定嘗試著去恨你，並且殺死你。」
從三面獸晶瑩的手指上彈出一絲銀輝色的光華，看來就和月光一樣燦爛無比。
嘯天星的整個大腦忽然轟然爆裂開來。
露出了裡面正在瑟瑟發抖的生命之火。
「不要——我的主人，我願永遠侍奉您！」嘯天星恐懼地喊叫道，「請探測我的靈魂吧，我絕對沒有撒謊。」
「嗯，我感覺到了你的誠意。」三面獸面無表情地說，「至少在此刻你是十分真誠的，嘯天星。但是很遺憾，現在我的興趣全都在人類那種新玩具上，無論是星巡者還是碎星魔，對我來說都已經太過厭倦了。」
微微揮動了一下左手，嘯天星悶哼一聲，那朵赤紅色的靈魂之火居然憑空向四周綻放，完全消散了！
空氣中彷彿還回蕩著嘯天星凄厲的慘叫，那具巨大的鋼鐵身軀已經轟然倒下，失去電流涌動的軀體變得毫無光彩，一觸即碎。
在這絕強的力量面前，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
三面獸給他們的感覺就像是深不可測的天幕，人類是沒有辦法和整個宇宙對抗的。
「接下來是你們，教廷的戰士。」三面獸和藹可親地對蒼井空說道，它的靈波十分強大，故意讓所有人都接收到。
「我和你們之間沒有仇恨，但是黑暗女皇卻是你們教廷的大敵。既然我的這具身體裡面，隱藏著黑暗女皇轉生的能量，那麼為她報仇也是非常符合邏輯的事。你願意如何死去呢，教廷戰士？」
「不要！」
何若智攔在了蒼井空面前，「你瘋了嗎？教廷可是你融合的最大助力，沒有教廷的幫助，你現在還在黑骸星的地下陵墓之中呢！」
「我會感激那些幫助過我的人的，我會讓他們得到想要的任何東西。」三面獸冷靜地說，「儘管現在我還不太明白感激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只是按照邏輯判斷做出了這個決定——但是沒必要一下子掌握那麼多的情緒。今天，我只想嘗試仇恨。」
「只能拼了！」
何若智的靈波刺了過去，將堅決的戰意送入三面獸的腦域。
所有人都是同樣的態度，如果說成為奴隸至少比死亡要好的話，那麼充當玩具就是任何一個有自尊的人類都不能忍受的事實！
「也許我們這裡所有的人都無法戰勝你，但是外面有數十萬機甲騎士和數萬戰艦！你終究只是一個實體的存在，而實體的存在就要遵守誕生和消亡的規律，沒有誰是不可戰勝的，沒有誰！」
何若智堅決地對三面獸示威。
「你還不明白，人類戰士。」三面獸說，「對我來說最大的優勢不是力量而是時間，我可以用上億年來完成一場遊戲，只是為了取得片刻間的頓悟。我永遠會躲藏在暗處，對整個人類世界施加影響，並非一定要自己動手消滅所有的人那麼簡單。」
頓了一頓，又道：「事實上在人類早期的歷史上，我的分身已經這樣做過了，那是兩條潛入地球的微不足道的小腦蟲，不過他們還真挺可愛的……為了了解什麼是人類的戰爭，他們兩個鑽入了你們人類的腦中，控制了名叫妲己和海倫的兩名人類……隨後，不費吹灰之力就掀起了戰火。這樣說你明白了嗎，只要我投下誘餌，人類就會自相殘殺，這是你們的本性，沒有人能夠改變。」
「……」何若智無話可說。
「現在讓我仔細體味仇恨的真義吧。」三面獸抬起了手，平淡道，「你們最好盡全力反抗，沒有反抗的復仇之宴就好像沒有鹽的牛排……嗯，牛排和鹽究竟是什麼東西？等殺死你們之後，我一定要到人類世界中去好好品味的。」
武裝獅鷲轟然爆裂。
駕駛艙完全裸露在三面獸面前，蒼井空雖然還沒受傷，但卻已經失去了全部防護，性命危在旦夕！
三面獸慢慢踏進，手指一揮。
蒼井空身上的衣衫片片盡裂。
露出了健美修長的胴體，戰慄不已。
三面獸有些疑惑地說道：「真奇怪，看到你的身體，我體內的人類意識忽然產生了一絲嫉妒的感覺，看來和人類融合可真是一件非常正確的事情，這令我嘗試到了很多前所未有的感受！嫉妒……嗯，這似乎是和仇恨同源的情愫，等這一個千年的仇恨體驗完了之後，下一個千年我就主要體驗嫉妒吧。」
一股強大的能量從它掌中揮出，就要轟中蒼井空，倘若不是何若智及時啟動超氦能源擋在前面，蒼井空便要當場香消玉殞！
可是這樣一來，黑翼便被轟得支離破碎，幾乎喪失了所有的作戰能力！
三面獸皺起了眉頭：「很快就輪到你了，亡靈族的戰士！你不肯聽從黑暗女皇的命令，背棄了自己的誓言，成為了亡靈族的叛徒。等我殺死這個教廷女戰士之後，我會來慢慢料理你的。人類的記憶告訴我，叛徒是最需要痛恨的對象，所以現在開始我已經非常痛恨你了。」
「不管……不管你怎麼說，我是不會讓開的！」何若智艱難地控制黑翼，舉起了月魂骨鐮。
「你的知識儲備應該讓你明白這是毫無意義的事情，最多只能延緩這個女人死亡的幾秒鐘而已，我不知道這在邏輯上有什麼區別。不過如果你堅持，我也可以先殺死你，亡靈族的叛徒。最後告訴你一遍，這個宇宙中沒有任何能夠阻止我的存在，任何都沒有。」
它的口氣平靜，彷彿只是在闡述一樁事實。
聽到它的話之後，何若智眼前忽然一亮，接著強忍住自己的思緒，不讓三面獸發覺。
他極速向後退去，彷彿就算三面獸現在殺死蒼井空都無所謂。
「嗯？」
一直由三面獸牢牢控制的場面，忽然出現了這樣一個微秒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