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史上最昂貴的一次哭聲
1750年,也就是清乾隆十五年。初冬,一場yīn雨連綿了六七天。京城西直門驢肉衚衕里的一個小四合院內,發出一聲嬰兒的啼哭。
這一哭不但哭來了整個天下的大權,而且將清zhèngfǔ近10年的國庫收入總和也哭進了家中。
可謂史上最昂貴的一次哭聲。而這次哭聲的始作俑者,自然是我們可親、可愛、可憎、可憐的和珅-和大人。
和大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在他自盡200多年以後,著實又在人間火上一把。以至於當別人問你知不知道和大人是誰時,你要說不知道,都好意思出門見人。
將200多年以前的榮耀帶到了200多年以後,和大人那把老骨頭的確可以安息了。
當然,和大人的豐功偉績還要等他長大chéngrén之後再說,現在我們從故事的開頭說起。
和大人出生了,最高興的莫過於他的老子-鈕鈷祿氏常保。
鈕鈷祿氏常保,也就是常副都統,是個名副其實的官二代。他的祖上是噶哈察鸞,清初的時候曾跟隨清太祖**哈赤南征北戰,以後的歷代祖先也都為大清王朝立過戰功。曾祖尼雅哈納因戰功顯赫,曾被授予『巴圖魯』(滿語『勇士』)的稱號。(貌似我們的鰲拜鰲大人也曾經獲此殊榮)他的後代也因此可以承襲三等輕車都尉的世襲職務。
清朝為了酬勞功臣、獎勵陣亡官兵,對立功臣子的子孫有著特殊的優待,規定立功之人的子孫可以時代承襲祖先的爵位。這輕車都尉就是其中之一。官職正三品,我們的常保常副都統長大后第一個職務就是繼承的這個輕車都尉。
後來他的堂叔在跟隨康熙皇帝出征時英勇陣亡了。康熙老兒覺得過意不去,就將這個福利轉嫁到了他的頭上。那一年,他被特賜為一等雲騎尉,著實讓他喜出望外了一把。再後來,他被調去了福建,掛上了個副都統的職務。
都統與將軍一樣,都是從一品的官職,屬於『封疆大吏』,類似與當今的一省之長,位高權重。常保-常副都統(省長),也算是在旗人中出人頭地了。而我們的和大人也就此加入到了官二代的光榮行列。
俗話說,一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連知府一年都能落下十萬八萬的,常保身居副都統,一年還不落個百八十萬啊?!
滿洲人的天下,滿洲人當官,怎麼著還不落個肥的流油啊?!
不過我們的常都統卻是個個例。他為官清廉,多年戊守在外面,臨死連半個子兒都沒給我們的和大人留下。這你讓我們的和大人情何以堪啊?!
當官當傻了嗎?!
當然,說半個子兒都沒留下有些誇張。怎麼說我們和大人家裡也是世襲之家,家大業大,常保死後,和大人還是有些老本可吃的。不過那錢全都握在他繼母手中,從法律上講,人家才是常保常副都統的第一繼承人,我們的和大人是半個子兒都撬不下來。以至於和大人上學的時候連件新衣服都沒得穿,那叫一個寒酸。
也許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們的和大人心裡就暗暗發下了決心:「老子將來一定要有錢,有很多很多的錢!有了錢之後什麼也不幹,就買衣服穿!」
呵呵,話又扯遠了,我們的和大人可是才剛剛出生,我們還是先回過頭來說這一段吧!
和大人出生了,常保常副都統聞訊那是樂的屁顛屁顛的。終於有后了,任誰還不欣喜若狂一把?!
常副都統牽出健馬,連夜趕回京城,一路上也不知道換了多少匹,累斷了多少馬腿,終於在和大人出生的第一時間趕回了家裡。不過我們的和大人由於剛才那一嗓子太過驚天動地而元氣大傷,現在躺在襁褓里睡著了。
常副都統輕輕地走上前去,握了握孩子的小手,細細端詳起來。孩子長得很像母親,皮膚白白的,眼睛大大的,櫻桃一樣的小嘴?!常副都統樂開了花。
「夫人,你辛苦了!」常副都統對和大人的母親表示了由衷的感謝!
「不辛苦,你才是真的辛苦!」這些都是屁話!
「我一介武夫,才疏學淺,半大個字不識幾個,rì后一定要讓他走仕途,多讀書,讀好書,好讀書,為我們鈕鈷祿氏光宗耀祖啊!」常保感慨道。
「老爺說的是,那你就給他起個名字吧?!」和大人的母親適時地說道。
「我叫常保,咱們的孩子將來一定要比我有出息,不能光自保,更要善於自保,我看就叫善保吧!」常副都統這個名字起得倒是利索。不過換個角度來看,老子常保,兒子善保。什麼輩兒啊?!到底是爺倆還是哥倆?!
常副都統還真是敢開這種玩笑!
然而,我們常副都統這個玩笑還真成了真。我們的和大人最一開始的名字真的就叫善保,跟他老子排著,跟一個輩兒似的。好在和大人的字常副都統起得比較講究-致齋。
這個名字起的還真是不錯!齋,飯也。致齋-志在要飯!哈哈!
現在,我們的小善保開始一天天的長大了,不僅模樣長開了,而且才思敏捷,善於機變,當真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父親常年不在家,母親對他更是萬分寵愛(情人和兒子嘛)。一家人過得雖然不如那些權貴富裕,但也衣食無憂,其樂融融。然而,就在我們的小善保三歲的時候,一件突如其來的事情,改變了一切。
這一年,善保的弟弟出生了,母親卻在弟弟畜生時難產死了。
3歲喪母,人間大痛啊!
好在我們的善保還小,只是以為母親睡著了。不過常保常副都統卻完全不這樣想,偌大一個家,怎麼能少得了一個女主人?!於是,我們和大人的繼母閃亮登場了。
那個打破了我們和大人富二代的美夢,將原本屬於我們和大人的遺產全都換成了鴉片,在我們和大人幼小的心靈裡面留下漆黑yīn影的女人,終於走進了他的生活。
「來,叫媽!」常副都統拉著小善保走到了繼母面前。
「不,他不是我媽媽……」善保是個倔強的孩子,他嘴裡一邊反抗著,眼中的淚水也跟著稀里嘩啦地流了下來。
在那一瞬間,他忽然意識到,那個疼愛他的母親,永遠也不會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