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流風初會 陰緣系腕
無期居內竹桌上跳動著紅燭,郁無期用畫筆在傘上作畫。最後一筆呵成,紗傘上一張清麗的素顏美人呈現。
郁無期對著傘說話:「這是第九千九百把傘。」然後放下手中的新傘,又拿起桌子上一把舊的紗傘。「十年了,再過一個月我就正好做夠一萬把傘了。林遙,你何時會出現呢?」
回憶突然襲來,十年前離別的畫面重現。郁無期對著漸漸消失的林遙喊道:「我要怎麼樣才能救你。」林遙的身體漸漸被陰緣傘收回,只飄出微弱的兩句話,「萬傘同開,我就能解除封印了。但是要一個人做出來同一式樣的。」郁無期難過的承諾:「好,你等我!」
「一定要等我,很快就可以救你出來了。」郁無期眼角落下一滴清淚。
十年前,皓月當空的夜晚,一對兒鳥兒從月前飛過。
一身黑袍,戴著白色面具的魔都司事司一回正在追捕逃離魔都的林遙,「小小傘妖,哪裡逃!」
白衣林遙驚恐無措,連連搖頭,「我死都不要回魔都,我不想做魔妃。」
「死,你本就是死人,不過是個孤魂而已。魔君想納你為妃是你前世修來的福氣。依我看,你還是乖乖跟我回去的好。」
在流風洞內練習內功的郁無期聽到洞外兩魔妖的對話悄然走出,隱在暗處。
林遙情急,將左耳上傘形耳環取下,瞬間化成一縷白煙。郁無期手中突然多了一把紗傘。
魔都司事司一迴轉身,藍色的眼睛透過白色面具在夜色下發出駭人的幽光,伸出右手凶神惡煞的沖著郁無期威脅道:「想活,就把傘給我。」
風起,十六歲少年的白色袍角隨風輕揚,凜然的清冷氣質處變不驚,寥寥數語卻是霸氣外露,「它不是你的,在我手上,就是我的,有本事自己過來拿。」
魔都司事怒極厲喝一聲,「你是找死!」同時向郁無期伸出白鬼爪。
郁無期輕輕側身閃過。
林遙用心語傳音給郁無期,「他的死穴是眼睛,只要你剌中他的眼睛就可以了。」
郁無期疑問:「你確定?」
林遙心笑,「原來你也會心語。」
郁無期溫潤的回給林遙幾個字:「沒規定我不能學。」
林遙悄悄暗示,「小心背後,他手上有毒!」
郁無期唇角揚笑不語,取下腰間的竹笛不緊不慢的吹奏。
魔都司事的鬼爪在離郁無期一拳之處收回,雙手抱耳。司一回痛苦的問道:「你怎麼會伏魔令?你和素馨族什麼關係?」
郁無期走出一丈遠,轉身,停下吹奏,一字一句道:「這是秘密,無可奉告。」
魔都司事欲上前,郁無期手中快一步朝他眼部射出兩枚繡花針。司一回反應倒也快,立刻化成一股黑煙,凌空傳下一句話,「我會再回來找你的。」
郁無期走進竹樓將傘放在桌子上,用火折點亮琉璃燭台,輕語,「你,可以出來了。」
紗傘變沒,地上出現一位小巧玲瓏,隨雲髻垂金絲陣磲傘型簪,著白色滾雪細紗逶迤拖地千水裙,肩披同色披帛笑意滿滿的姑娘,「今天,謝謝你救我。」
郁無期不以為然,輕柔的回答:「小事一樁,姑娘不必言謝。」
林遙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你這裡好香,我聞到素馨花的味道了。」
郁無期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杯茶遞給林遙,「我做的素馨花露,寧心安神的。」
林遙開心的接過,郁無期無意中碰到了林遙的指尖,一股冷意讓他皺緊了眉。
林遙笑盈盈的湊到杯沿淺聞茶香,「我也最喜歡素馨花!」
郁無期內心不由得對林遙的來歷大膽猜測:她的手好涼,是鬼嗎?
林遙喝了一口茶,歪著頭說道:「你不用猜了,我確實是鬼,還是一個管陰司姻緣的鬼。」
郁無期看著這個如此直白又有聽心能力的少女,有些小小的吃驚,語氣略凝重的說:「窺視別人的心思可不是件好事。」
林遙點點頭繼續說道:「嗯,我知道,可我只會一點點,並不是任何人的想法我都能聽到的。」
郁無期放下手中的茶杯問:「一點點?」
林遙低下頭思索著答:「嗯,就是要看和對方的緣份,有緣的我就能聽到,而且是偶爾聽到。剛才,不過是碰巧了。」
「那我們算是有緣人了?」郁無期半開玩笑的說。
林遙重重的點頭,「當然,今天謝謝你救我。真的!」
郁無期扯了扯唇角,笑言:「你都說我們是有緣,就不必謝了。」
林遙甜甜一笑,自我介紹,「我叫林遙,雙木林,遙遙無期的遙,你叫什麼?」
郁無期幽然吐出三個字,「郁無期」
林遙手背捂著嘴巴笑起來,邊笑邊說:「怪不得呢,無期,原來你叫郁無期。」
林遙突然又變的有些哀傷,自顧自隨口念了兩句詩,「幾時攜手共白頭,遙遙無期兩相忘。」
郁無期狀似不經易的問:「這詩和我的名字有關係嗎?」
林遙大窘,「呃,好像沒有。我只是覺得好聽,呵呵。」
「遙遙無期兩相忘,第一次有人把我的名字這樣解釋。」郁無期眯起眼似在想什麼心事。
林遙忙解釋,「你別介意,我是隨口亂說的。謝謝你的茶,現在我要走了。」然後放下茶杯。
「你不怕剛才的壞人抓你嗎?」郁無期擔心的問。
林遙臉上掛上几絲愁雲,對著郁無期認真的說:「可是我更怕他會來傷害你,你已經救了我一次了,我不能再連累你。」
郁無期一笑,「我不怕,你要是實再沒地方可去,就暫時在這無期居里住下好了。」
林遙湊近郁無期調皮的反問:「你一點都不擔心我是妖怪會吃人嗎?」
「眼透於心,我相信你的眼睛。」郁無期肯定的答覆給林遙吃了一顆定心丸。
「那我真的可以待在這裡了嗎?」林遙再次小心的詢問,顯露出她心中的不確定。
郁無期點頭首肯,然後溫言對林遙說:「我帶你去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