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漆黑的夜晚,緩緩經過大街的馬車周圍的燈籠照亮了一大片不小的地方,不遠處的街巷裡有幾聲悶哼顯得尤為清晰,馬車裡的權珮用銅簪撥了撥手爐里的炭灰,又用帕子細細的擦過手。
不大一會又有個黑色的身影從巷子里竄出跟在了馬車後面,小饅頭擠眉弄眼的朝著後面揮了揮手,清覺昂首闊步走的坦然。
巷子的角落裡七零八落的躺著好幾個人,為首的佛爾袞手腳還有些抽搐,這個四福晉太狠了,果真是見一次打一次,只是怎麼就算準他還在附近......
八福晉新進宮,作為妯娌在進門的第二天都是要相互認識見面的。
太后穿著絳紫色的團花旗袍,顯得很是喜慶,叫八福晉坐在自己身邊笑著道:「都是認識的,到不用一一介紹,以後就都是一家人,平安年紀小些,你們這些年長的也多幫襯她。」
太后擺明了偏幫著八福晉,卻又並不顯得突兀,貴妃笑著道:「這樣可人的孩子疼還來不及,到是便宜了咱們老八了。」
平安羞澀的扭著帕子,小聲道:「我們爺也很好的。」
逗得所有人都笑起來,太子妃道:「這才成親胳膊肘就已經拐到咱們家裡來了,還是八弟有本事!」
氣氛很好,幾乎所有人面上都帶著笑意,只一旁坐著的九公主看起來不大高興,敘了會話完了就是家宴,權珮同九公主說了幾句:「你這幾日身子不好?怎麼瞧著不高興?」
九公主見是權珮便嘟起了嘴:「......自來了個平安我就不算什麼了,原本說好了是給我新打的頭面,結果因為內務府給平安做的不如我的好看就把我的給了過去,你別瞧著她一副羞澀的小媳婦樣,其實野的很,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裡!」
原來是因為太後偏心了八福晉,九公主鬧情緒了。
「別為了這些事情在太後跟前說什麼,你要是缺頭面我送你一套,好好侍奉太后,不要因小失大。」
九公主憋了一會還是帶上了笑意,挽著權珮的胳膊:「我才不跟她計較,我有疼我的嫂子,她可沒有!」
八福晉端著酒杯走了過來,笑吟吟的道:「四嫂。」
九公主雖然不喜歡八福晉,面子上還算做的到位,也笑著同八福晉打招呼。
八福晉端著一杯酒捧給權珮:「我敬四嫂一杯。」
這都是應有的規矩,權珮接到手裡仰頭喝完,又有丫頭給八福晉倒了一杯酒,權珮接到手裡,不知道酒壺裡是不是放了別的酒,瞧著到跟剛才的不大一樣,她微頓了頓還是遞給了八福晉:「祝你和八弟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八福晉聽到這樣的話又不免帶上了幾分羞澀,接到手裡也是一口喝盡。
一旁的桌子上坐著幾位宮中的主位,有的在看這邊,有的正在低聲說話,貌美的良妃帶著淺淡的笑意溫和又慈祥的看著八福晉,仿若是看著自己的孩子,只是八福晉敬酒的態度實在算不上好,大抵心高氣傲的八福晉在心裡是看不上這位出身賤籍的額娘的。也許以後夾在中間的八阿哥會有很多的苦惱,但八福晉一定不是良妃的對手。
出了太后的慈寧宮,德妃拉著權珮又說了會話:「......這個十四真不聽話,我是拿他沒辦法了,整日的跟□□十這幾個混在一起。」
松柏青翠,沒有因為冬日的嚴寒屈服,到越發透著蒼翠挺拔,權珮裹著身上的水懶皮大氅望著平靜的湖面:「孩子還小慢慢就好了........」
德妃不知道為什麼嘆息了一聲:「你要是在我還有個商量的人,這下子,好似成了定局了一般。」
「怎麼會?」權珮淺笑:「世事無常,事在人為,在說日子還長著呢。」
德妃有片刻的沉默,她大抵是沒有想到她這樣無厘頭的話,權珮卻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也許權珮早看明白了這其中的格局,知道會有這樣一日,她跟宜妃雖還斗著,但為了孩子都不得不妥協,而背後是太后操縱了一切。
漸起的風吹來了一陣清幽的香氣,權珮的身影漸行漸遠,說的話卻還在德妃耳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打算,自己的安排,誰也不知道誰才是背後最大的操控者,但有一日我們都會明白,謀算的再多,最終看的還是聖意,余者都是虛無縹緲的。」
聖意么?只是聖意又是什麼?
等到了夜裡八福晉不知怎的竟忽然來了葵水,肚子也比往日疼,新婚的第二天就不能侍奉八阿哥,讓她很是苦惱,八阿哥溫和的勸著她喝了薑糖水,又看著她睡下,才道:「我就睡在外頭的榻上,你安心養身子。」
這話叫八福晉眼前一亮,心都暖了起來,雖說肚子不舒服,夜裡卻睡的格外踏實安穩,她就知道,她沒有選錯人,八阿哥是真心待她的.......
同康親王福晉一起的成衣鋪子很快開了起來,因為王姨媽手中握著的幾個蘇州秀女而大放異彩,在加上康秦王福晉、權珮、覺羅氏還有王姨媽出去交涉也總是穿著鋪子里新出的衣裳,鋪子很快就在貴婦中小有名氣。
加上新開的幾家染香閣還有海運分紅以及洋貨鋪子,每月進益差不多五千兩,手頭很是寬裕,胤禛和權珮一起算了算,分出來三千兩給青先生和清覺用作暗衛的建設,一千兩叫權珮存起來,還有一千兩放在跟前做日常的開銷,這樣一分銀子好似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多。
皇上已經明確表示了再次親征,胤禛出行在即,這次打算帶著清覺和青先生一起:「......在外打仗,路上流民或者能人異士不少,這一次叫青先生和清覺一起,或者能挑到好的人選,慢慢的很快就能有模有樣。」
身旁有個自己的高手,確實不大一樣,就好像上一次叫清覺打了佛爾袞一樣,神不知鬼不覺,又解氣又保險。
權珮清點著胤禛出行要帶的東西:「不論怎麼安全第一,千萬不要叫清覺離了左右。」
胤禛便坐下來,也叮囑權珮:「要是佛爾袞還敢騷擾你,你先記著,等我回來一併還給他,千萬不要亂來,傷著自己。」
明知道佛爾袞或許根本就不是權珮的對手,胤禛還是不大放心。
外頭還能聽到寶哥兒和大格格的嬉笑聲,明亮的光從窗戶照進來,眼前的女子眉眼之間的淺笑好似一縷清淺的光,不惹塵埃,卻偏偏叫人心醉,胤禛握住權珮的手:「又要好些日子見不上你了。」
於是便見眼前的女子越發的嫵媚,好似一朵正在怒放的花:「我在家裡等著爺。」
孩子的哭聲使得這曖昧的氣氛忽然之間當然無存,胤禛眼裡的懊惱一閃而過,就見權珮起了身朝著窗外道:「好好的又哭什麼?」
下人們嚇的戰戰兢兢:「大阿哥跌倒了。」
「要是沒傷著,跌倒了就叫爬起來,誰也不要扶。」
大格格有些緊張的盯著還趴在地上的寶哥兒,委委屈屈的寶哥兒見沒人過來管他,又看大格格,大格格心軟卻不敢上前,看了一眼窗戶邊立著的權珮,忙又垂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
孩子到底小,沒人管只好自己爬起來,奶嬤嬤嚇的上來查看,見寶哥兒確實沒有傷著,才悄悄舒了一口氣,福晉雖然將大阿哥養的粗一些,但是若真的傷著了大阿哥只怕他們這些下人不會有好果子吃。
年紀不大的奶嬤嬤透著幾分爽利,權珮多看了幾眼,等著兩個孩子在玩起來,權珮才同胤禛道:「等三歲了,寶哥兒就不要奶嬤嬤在跟前了,多個奶嬤嬤多一份人情,孩子以後行事累贅也多。」
奶嬤嬤因奶過主子們,以後就又是半個主子,沒有血緣關係卻又有這樣的恩情,確實有些牽絆,若是這些奶嬤嬤心中藏奸,主子們又極其信任,那便又是一樁禍事,胤禛便道:「這些事情你看著安頓吧。」
夜裡又是極盡繾綣溫柔,夜色嫵媚叫人不自覺的面紅耳赤......
就好似上一次皇上出征一般,帶走不少男丁,於是連紫禁城都安靜起來,日子也多了幾分隨意散漫,因有了馬場閑暇時候權珮總要騎一圈,有時候也會帶著寶哥兒一起,下人們嚇的都捏了一把汗。權珮騎馬速度極快,馬場在大畢竟有限,轉彎的時候身子傾斜的也厲害,懷裡的寶哥兒卻一點都不害怕,咯咯的直笑。
男孩子么自然還是膽子大一些才好,寶哥兒因總跟著權珮騎馬,到也喜歡馬,在馬圈裡還給自己相中了一匹小馬,權珮便笑著吩咐:「好好將這馬養大,以後就是大阿哥的坐騎。」
才帶著寶哥兒從馬場回來換了衣裳,康親王府來了人,是康親王福晉貼身服侍的嬤嬤:「我們福晉舊疾複發,卧床不起,想請四福晉過去一趟。」
嬤嬤的眼裡帶著祈求和緊張,看起來康親王福晉的身子確實不大好,只是又怎麼會舊疾複發?
「出了什麼事么?」
「福晉這幾日偶爾會感覺頭暈,起先也沒注意,今日早上聽說世子跟前的一個妾室流了產,一生氣就一頭栽倒在了地上,奴婢出門的時候才剛剛醒來一會,頭暈眼花,四肢無力,起不來床。」
家裡的事情嬤嬤不好意思太過詳細的告訴權珮,好不容易世子爺有個妾室懷孕,又流了產,康親王福晉很生氣,叫了世子福晉在跟前責問,世子福晉還了幾句嘴,才氣的康親王福晉暈了過去。
權珮不是不懂醫理,康親王福晉會突然生病,肯定不是所謂的舊疾複發,只怕又是一潭渾水,只不知道到底值不值她得趟這趟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