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妖魔vs天人
阿修羅王對可麗思的靈魂狀態挺感興趣,阿初嘛,又是除了如治療迦羅那樣的時間回溯之外,就是像在一張格式化掉的u盤上重新輸入內容一般塑造一個全新的人——
或許本質不會大改,但經歷影響性格,那樣做出來的人,別說沒有可麗思的記憶,很可能連性格都不是可麗思了。
而時間回溯,可麗思到底只是個單純的人類,不像迦羅那樣在成為巫女的時候,已經得阿修羅族之力改造過身體。
阿初不是沒辦法,但祂還是更想要看看原先那個可麗思知道了席特的選擇之後會如何,祂能讓她徹底遺忘席特,卻好奇人類的選擇。
於是,阿修羅王的研究,也未嘗不是個恢復可麗思的法子。
何況阿修羅王對白很溫柔,這位王者一向是個溫柔的人,哪怕他想送誰入黃泉,也都是溫柔笑著的。
教導白的時候,自然更溫柔。
也很有用。
阿初生而強大,像那樣如何更好的掌握幻術,如何更好地探索靈魂,祂做得到,卻教不了白。
阿修羅王正好在這時候主動請纓,真是再好不過的。
這一天,阿修羅王正帶了白進入可麗思的精神世界,帝釋天乖乖坐在篝火邊,烤著不知名的魚肉——阿修羅王前兒偶然吃過一回之後,十分喜歡。
白也喜歡,但帝釋天因白一聲「師丈」,早喜得無可無不可的,當然不會吝嗇多烤兩條魚。
阿初就很無聊了,化作灰黑色的霧氣在林間河畔穿梭,驚得鳥鳴聲聲,枝葉簌簌,但真有那給嚇得掉下枝頭的雛鳥,祂又會溫柔地接住、放回窩裡去。
當然成年的鳥兒祂是不管的,雖然鳥兒都是給祂嚇著,又夜兒黑看不清才掉落的。
米特里恩抱著手靠在樹榦上,冷眼看了許久:
「虧得你好歹也是個貴族,竟干這樣雜役!」
帝釋天根本不理他,細緻地給魚刷上一層佐料,又稍微舉高熏了一會兒,感覺差不多了,才換過一面,同樣施為一番之後,換了一面再刷一層佐料……
米特里恩深吸一口氣,到底忍住了:
「你自己忍辱也罷了,難道也樂意你的情人被欺辱役使?」
帝修二人離了大本營,行事卻越發張揚無顧忌起來。
阿修羅王那腹黑貨給白看到了限制級畫面都只是一挑眉,回頭還老不要臉說什麼「就當做老師的提前給你做了人事啟蒙了」——
雖然私底下將帝釋天招呼了百八十遍紅蓮烈焰,險些兒烤出塊雷神牌烤肉來,蜜度也可見一斑。
米特里恩是個被主君拋棄了的苦逼娃,好難得看上一個聊作慰籍的模仿品還給人硬搶走了,連他自己都作為附贈品被一併帶上——
這幾天的生活別提多苦逼了。
被那莫名其妙的強者一次次踩回水狀也罷了,技不如人而已。
但被以徹底消除他對主君的記憶和愛威脅,不得一次次操縱著原本屬於自己的玩具陪個人類幼崽玩耍神馬的……
對於妖魔來說,自己樂意和不愛的人做遊戲那是消遣,但被迫為不愛的人使役卻是屈辱。
奇恥大辱。
米特里恩現在,一方面恨不得架起篝火將一切秀恩愛的一對對都給烤個八分十分……不,烤成焦炭分隔於宇宙兩端揚灰方才勉強解恨;另一方面又因為阿初那威脅實在致命,讓他不得不忍辱負重,就又想著拉攏在他眼中貌似一樣忍辱的帝修二人組一道反抗□□——
妖魔其實都是很任性的生物。
他們自己愛上了一個人,就絕對不肯為別的人驅使,無論那個人多麼強大,除非像阿初這樣踩著妖魔最在乎的軟肋,可換來的也不過是心不甘情不願的姑且隱忍。
但要是妖魔看上了什麼,卻是不管人家樂不樂意,是否已經情有所鍾,就要弄到手的。
可麗思就是最好的例子。
如今米特里恩也這麼理所當然的,將阿初的壓制施為屈辱,也認為帝修二人心有不甘。
為此,甚至能忍下帝釋天對他的無視,勉強周旋著,想要拉攏同盟。
這種做法不算錯,如果帝修,或者最起碼的,帝釋天,真的是個妖魔貴族的話。
可惜不是。
帝釋天是個天人,還是個曾經的天帝。
他不是沒有傲氣,也確實有著一種除了所愛之外,幾乎無視一切的偏執,但他應對那種偏執的手段顯然比妖魔圓滑,心胸也要寬大些。
他曾經能坐視阿修羅王和一個卑劣的人類女性成婚生子,如今怎麼會不肯為了阿修羅王,對阿初低頭?
能讓天人死而復生的,能讓一個曾經連軀體和付諸於軀體之上的力量都捨出去、死得徹徹底底的天人再生的,帝釋天也就遇上這麼一個阿初。
阿初或許行事無忌,態度輕慢,但祂能讓阿修羅王復生,能讓小阿修羅不會成為墮天滅地之極惡,能讓帝釋天的愛人得償所願,又不需要帝釋天再經歷漫漫寂寞苦熬……
不過低頭而已,不過是為祂整合一個不會有人隨意欺凌幼崽,不會有人輕許生死的世界而已。
帝釋天簡直不能更樂意好嗎!
何況白喊師丈的樣子多可愛啊~
金眸黑髮的王者淺淺微笑,卻不否認這個稱呼的做派,更讓帝釋天甜到心坎兒了好嗎!
什麼欺辱使役?分明是好心給他一個捧上一個世界,奉金眸黑髮者一個全新王國的機會啊!
——滅族阿修羅族時更爽快,無論有再多的理由和不得已,帝釋天在毀滅阿修羅族時是真的很痛快的,為最終要殺死阿修羅王而痛,卻又為能為他奉上最絕美強悍的極品、能將那些曾經妨礙他親近阿修羅王的混蛋阿修羅們殺殺殺而痛快著。
那種痛快太扭曲,帝釋天曾經以為要和阿修羅王永別時,使出的手段也太狠辣了點兒。
當然阿修羅也天生享受戰鬥,能在戰鬥中死去是足以讓他們忽視帝釋天虐殺惡意的暢快。
只不過阿修羅王提起那血腥一夜時的笑,總讓帝釋天不免心虛。
所以他甘心對阿初低頭,他願意再次為阿修羅王奉上王座,甚至,如果可能,讓那些討厭的阿修羅族再回來討嫌,也不是不能忍耐的。
米特里恩以為帝釋天是忍辱負重,卻不知道他連甘之如飴都不算,根本就是正中下懷。
這言語挑撥的效果,可真是呵呵了。
更倒霉的是,天人中的雷神、天帝,比之妖魔之王孰強孰弱雖不好說,但至少不會比貴族差,雷還天生能克水。
白和阿修羅王回來的時候,無法容忍帝釋天侮辱妖魔之愛的米特里恩,和受不了米特里恩提起阿修羅王時的輕慢(「連這都忍得下?莫非你根本沒有愛上那雙金眸,不過是一場遊戲而已?」)的帝釋天,噼噼啪啪打成一團。
可麗思乖乖地坐在火堆邊,連著烤好得魚一起,被一團淡淡的霧氣保護起來。
白笑著走了過去,摸摸那團淺淺的霧:
「大人,您要回來吃魚嗎?我還摘了果子呢。」
一邊說,一邊將果子用乾淨的大葉子墊著,放在霧氣前邊,又從指尖幻化出一朵栩栩如生的鮮花,為可麗思簪在耳邊,再左右看看調整了一下角度,將髮絲理了理,就像真的是在打扮一個心愛的洋娃娃似的。
阿初在他玩娃娃的時候就從林間回來,淡淡的霧氣瞬間濃黑如墨。
一隻墨色的腳丫子踹到米特里恩頭頂:
「行了,別玩了,來讓可麗思吃飯!吃完還有走走動一動。」
不說可麗思也是個幼崽,就算是白的洋娃娃,也是必須好好養護的呀!
米特里恩本就給帝釋天壓製得憋屈,不想忽然凌空一腳,險些兒把他又踹成一灘水……
十分不忿,奈何他雖不惜拚命,也不懼怕在妖魔的墳場中孤寂沉睡,卻很怕這個神秘的強者真有著能讓他忘記主君的手段——
妖魔就是這樣可恨又可悲,即使被主君拋棄,米特里恩也不願意忘記那份深愛去重新開始。
忘記愛,對於妖魔來說,是比死更可怕的的事情。
所以他只能忍耐,乖乖操縱著可麗思,讓她吃飯,讓她散步,讓她為那愚蠢的人類小孩清歌一曲,讓她撫著那人類小孩弄出來的小把戲甜蜜微笑……
可麗思的容顏真的和米特里恩深愛的西瑞爾之君很像很像,即使沒有丁點水魔之王的力量,那樣的動作還是讓米特里恩忍不住想起他的主君對別的妖魔溫柔時的模樣。
妒火中燒。
卻也只能忍耐。
阿初這時候要是再踹他一腳,也許踹出來的就不只是一灘水,搞不好是水蒸氣啥的o(╯□╰)o
妖魔的妒火總是這樣莫名其妙。
下級妖魔如是,妖魔貴族如是,就連妖魔之君,也無法避免。
區別只在於,米特里恩不得不忍耐,多利亞斯之君在聽席巴讚歎阿初這個忽然冒出來的神秘妖魔之後,卻可以找上門來:
「不管你是哪裡來的,也不管你是什麼,不要干涉我和席巴的事情。」
多利亞斯是個美麗而強悍的妖魔,習慣性的成男外形也讓他成熟而穩重,虛無之君的氣息也讓他危險而魅惑——
可惜那只是「看起來」。
為了摯愛願意與其他六個君王為敵,失敗導致摯愛身死也願意消耗千萬年為他重建一個星球,再然後,卻只是守護著等待著,想要將席巴等回他摯愛的那一位……
他愛的只是前世那個席巴,如今這個少年,在還不夠成熟的時候,在還沒能將過往回憶起來的時候,都還不是他的愛人。
所以他一邊守護著愛著,一邊卻看著少年——不,當年還是個孩子——的席巴,失去父母,遭遇劫難,顛簸流離。
他看著他不會真的受傷,也心疼他的悲傷,卻不肯將他徹底保護起來。
因為養在溫室里的,是沒辦法成為他心愛的那個人。
很自私的妖魔。
但再自私,妖魔之君更習慣使用的還是自身的強大力量。
而強大力量在帝修二人組的面前是否適用,阿初已經用親身經歷證明過了。
再強大也抵不過腹黑二字。
阿修羅王對多利亞斯笑得很溫和,溫和得就像是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語氣也像是對著鄰家小孩一般熟稔而溫柔:
「席巴是個好孩子,你的眼光可真不錯。」
帝釋天看一眼多利亞斯,虛無之君——光與影同於一身的感覺,與小阿修羅那種極善與極惡融於一身的氣息略有相似之處。
弄明白阿修羅王對這個忽然冒出來的傢伙溫柔相對的緣故之後,帝釋天就不再看他,將果子送到阿修羅王嘴邊:
「怎麼樣?雖然不是很甜,但味兒挺好的吧?」
阿修羅王就笑著吃了,還招呼多利亞斯:「要不要也吃幾個?」
那邊白已經玩夠他的洋娃娃,撲到阿初懷裡吃起果子。
米特里恩悶氣地操縱著可麗思走在另一邊。
多利亞斯忽然就不知道要說什麼了,阿修羅王一邊將剩下的半個果子餵了帝釋天,一邊又沖他笑:
「你看起來可比那個強大許多,你能知道救治人類俘虜狀態的法子嗎?」
多利亞斯已經揚起披風轉身,聞言頓了一頓,挑眉:
「我只知道,人類不會變成俘虜的法子……」
話音未落,人已消失。
阿初:話說一半留一半的傢伙最討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