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我命由我
黃昏時分,波子安靜的出現在浮夢的宮殿外,等候著帶她出宮赴容成千夜之約。
說到有名,且有與名氣相符美味菜肴的酒樓,浮夢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安東長陽的食一品,想到食一品的金碧輝煌。
波子帶她來到的地方,先不說馬車就坐了很久,下了馬車后四周竟然都是樹林,浮夢懷疑這都已經出了天宮城,再看眼前,小橋流水人家,根本看不出這是一家酒樓,只在一間並不華麗的木屋前,有著略顯嚴謹的牌匾,牌匾上有妙仙居三字。
木屋內,容成千夜靜靜端坐,手執一杯,也不知杯中究竟是茶是酒,就看他仰頭一飲而盡。
動作如此豪邁,浮夢猜酒杯里的是酒,不過不是烈酒,而是雅酒。
浮夢一笑,走進木屋與容成千夜相對而坐,「皇兄安好。」
「皇兄?」容成千夜一手執杯一手持壺,又給自己斟了一杯,一飲而盡后露出苦澀笑容,「沒錯,的確是皇兄——沒錯,我是你的皇兄。原本我猜測過你的身份,一切身份我都能接受,可偏偏結果是我萬萬沒有想到,也是最壞的。」
浮夢從容成千夜的手中拿過酒壺,給自己斟了一杯,慢慢的嘬了一口,果然是酒,果然很淡雅,這味道竟比茶還要雅上幾分,「皇兄說的哪裡話,你能是我的皇兄,我十分歡喜,我以為皇兄也是喜歡汐魚的,為何我們成為至親,反而會讓你覺得這樣的結果不好呢?」
「喜歡……?」容成千夜低下頭重複了一邊浮夢所言,卻像是在問自己,而後,他抬起頭直直的看著浮夢,「是,我喜歡你,卻並不是兄妹之間的喜歡,我喜歡你,我想讓你在我的身邊,與我並肩而戰,若我成為爻國的國君,便希望你能成為皇后,可如今看那高高在上的王位,卻只容得下你我其中之一。」
浮夢並不逃避容成千夜的眼神,而是回以更為真摯的目光,「皇兄多慮了。汐魚從未想過與皇兄爭奪王位,爻國的國君,就應該是皇兄這樣的人,我絕不會成為皇兄的絆腳石。」
「皇兄,皇兄,皇兄……你能不能別這麼稱呼我,這個稱呼就像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它一遍遍凌遲著我的心,提醒著我,你是一個永遠不可能成為我妻的人。」
容成千夜的情緒有些失控,這麼一發泄,他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卻沒有再次飲盡,而是輕輕的嘬了一口,這這一口卻用了很長的時間,就好像他利用這悠長的時間來稍稍平復心緒。
「抱歉,我失態了。」他將手中酒杯輕輕的擱在桌上,手卻握成拳默默的放到桌下。
「我知道,你根本無心爻國的皇位,在你企圖證明我與……」容成千夜停頓了一下,好像心中有了一絲猶豫,他不知道該怎麼稱呼爻國國君,到底該稱他為皇爺爺還是父王?
「……你想證明我與國君血脈相溶的時候,那時,你根本不知道我的確是國君的皇子,雖不知你是怎麼做到的,但我知道那水中你定做了手腳,可以讓我的血與國君相溶,縱使我與他並沒有任何血脈之親。」
他今日已經見過他的母妃,母妃肯定的告訴他,如此事關重大,這件事除了她以外,絕無第二人知道,而且浮夢並不是母妃的人,所以浮夢絕沒有可能知道。
「你心中有我,我很歡喜,可是我母妃的出現毀了我的夢,我竟然真的是……」容成千夜說到這裡,竟無法繼續言語。
「千夜。」浮夢微笑著柔柔的開口,他不想她叫他皇兄,她不叫就是了,「我相信你會成為一個好國君,你會孝敬父王,你會給爻國一個不一樣的未來,你不會像容成雅那樣固步自封,永遠讓爻國停留在原地,那就夠了。
而我本就不屬於這裡。容成雅被關於冷宮,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位置,我也該做真正的自己,或許我很快就會離開,但我會一直祝福你,就算不能相見,我也會看著,看著你將爻國帶向美好的未來。」
「爻國與我安東結為友邦,以後互利互市,自會越來越好,公主高見。」
浮夢還在抒發情感,就聽到一個十分熟悉的聲音,只不過這聲音來的真不是時候,一回頭,果然看到司空欞似笑非笑的出現在妙仙居前。
怎麼波子都沒反應呢?
再看司空欞身邊的十一也不在,可想而知,侍衛被侍衛給解決了。
容成千夜看到司空欞,冷冷一笑,「安東欞王真是對我爻國越來越熟悉了,妙仙居如此隱蔽,也讓欞王給尋到了。」
司空欞邪魅的勾起嘴角,看向浮夢,「爻國皇子放著宮廷御宴不聞,偏偏和公主在這裡密會,想來這裡的佳肴的確難得一見,是好東西,本王自然不能錯過。不知皇子公主願意請本王共飲一杯嗎?」
容成千夜的神情雖冷了幾分,卻還是點頭笑道:「這是自然,我與欞王還沒有好好的把酒言歡過,那是欞王還對獵雪狐表現出偌大興趣,只可惜還未去過。」
浮夢來了興趣,「獵雪狐?聽起來好像很有趣。」
「皇妹……可想一起去?」容成千夜溫柔一笑,「若想去,明日便派人安排,我們一起去獵雪狐,可好。」
明日啊,浮夢想了想,離靈尊從極南之地回來應該還有幾天,這個時候不抓緊玩,還等到什麼時候,於是趕忙點了點頭。
木屋中的三人在討論獵雪狐中,將氣氛帶向了片刻溫馨。
而妙仙居外,有兩處方向,兩波人將目光落在並不起眼的妙仙居上。
其中一撥,只有兩人靜靜站著,遠遠的看著妙仙居,其中有一人頭上帶著斗笠,嚴實的遮擋面目。
「主人,沒想到這一次功虧一簣,不但沒除掉司空欞,就連爻國皇宮的勢力也被國君收回,爻國皇后實在太不中用。」斗笠人淡漠的說著。
他身邊被他稱為主人的人,臉上只有淡淡的儒雅微笑,目光直直的落在浮夢身上,一刻不曾轉移,「有什麼關係,若能藉助爻國之力只不過便捷了許多,不過怡夏想要復國,終究得靠自己,這本就是怡夏和安東的恩怨,牽扯到別國終不是最好的。」
斗笠人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又問道:「主人,爻國和西港夏家都已經靠不上了,往後我該何去何從?」
他身邊的人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轉回到浮夢身上,「看到那個女子嗎?」
斗笠人點了點頭。
「知道她是誰嗎?」
斗笠人一怔,「爻國公主?」
這個答案本身是肯定的,可對於主人這樣明知故問的問題,他總難以相信答案會如此簡單。
那人微翹唇角,笑容依舊儒雅,「或許是吧,你覺得你不認識她嗎?其實她有另一個身份,你應該相當熟悉,正是你說自己是她的情郎才與我相遇。」
斗笠人被遮擋的雙眸一凝,聲音因震驚而有些顫抖,「……胥詩如?這不可能,兩人光容貌就相異甚大,甚至爻國公主的年歲比胥詩如要小,更何況……」
斗笠人想說,西港一戰後,欞王新納寵妃胥詩如突發惡疾離世,這是世人皆知的事,雖然知道這並不是真相,斗笠人也知道胥詩如早已失蹤不見,甚至那麼久,沒有任何消息。
她竟然來到爻國,搖身一變,成了爻國公主,這怎麼可能?
可斗笠人不會質疑主人的話。
只聽他的主人又道:「以後,你便在暗中跟著她,保護她,隨時告訴我,她的消息。」
斗笠人底下人,認真的回答道:「是。」
再看樹林的另一邊,只有一個單獨的身影,雖然天色的確已經昏暗,可此人的身邊好像籠罩著一縷更幽暗的氣息。
若說斗笠人和他的主人是靠收斂氣息才不被波子和十一兩大高手察覺,那麼此人便是靠著這幽暗如結界的氣息纏繞,隔絕了與外相連的契因,當人無法察覺到他的存在。
他的眸子猶豫深淵中的星河,閃著別樣的光芒,同樣將目光死死的定在浮夢身上。
這兩處好似在偷窺的人心中或許都有些羨艷在妙仙居笑談的三人,而妙仙居中的三人其實在用最浮誇的情緒談論著他們其實並不感興趣的事。
而妙仙居外,容成千夜的波子和司空欞的十一也早已停止了過招,靜靜的守衛在外,有這兩個高手在,裡面那三人的安全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突然,這兩個守衛都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殺氣,並都在第一時間向木屋裡用自己和主子知道的獨有方式傳達了訊息。
司空欞不慌不忙的放下手中酒杯,笑道:「來者不善,只是不知他們的目標是我們中的某一個,還是想讓我們都喪身於此。」
浮夢看了看司空欞放下的酒杯,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酒杯,她的酒杯很久沒動了,按說酒杯中的酒早已平靜,可此刻酒杯中的酒竟在強烈的晃動。
很明顯,不用波子和十一示意,就連她也知道有人,應該說是有一大群人氣勢洶洶的殺了過來。
「運氣真是不好。」容成千夜也是淡淡一笑,「難得想和皇妹單獨一敘,不速之客卻接二連三,果真不讓人安生的用膳嗎?人生不如意果真十之**,就算手握重權,一樣難免。」
很快一群黑衣人出現,不發一語就先將妙仙居團團圍住,浮夢粗略一看,黑衣人約莫有三十人左右,個個蒙著面,不過看那眼神,都是抱著必死決心也必定要見血的嗜血神情。
不過縱使有著這樣的眼神,他們卻沒有立刻出手,有一個穿著宮中內侍官服的老者慢慢走過他們的包圍圈,來到妙仙居的門口,他並沒有蒙面,浮夢一眼就認出了他。
那天在無人居住的宮殿之下,為容成雅提宮燈的老宮人。
容成千夜看到他,神情中終於有了意思警惕,他是容成雅的貼身內侍,容成千夜自然認得,同時他也知道,此人縱使上了年紀,武功卻並不比波子遜色,甚至因為他上了年歲,有波子無法比擬的強勁內功。
「千夜殿下,奴才並不想傷害殿下,奴才只想取這女子的性命。」老者將要殺人的話說得十分淡定,就好像他有完全的信心。
今日來到這裡,只是暗中行事,容成千夜只帶了波子,而司空欞自然只帶了十一,而此人卻帶了三十個黑衣人,看模樣就知道,這些黑衣人個個都是高手。
容成雅好歹也在皇宮內叱吒風雲那麼久,收攏人才的事,自然沒少干,養些高手死士也十分正常,只是沒想到如今會拿出這架勢對付一個浮夢。
「主人,我們……」不遠處一直注意著這邊行事的斗笠人趕緊請示,畢竟主人說過,讓他護那女子的周全。
他身邊之人,儒雅的笑容已經收起,雖然神情比方才凝重一些,卻還是淡淡的說道:「先看著。」
畢竟他們現在出手,不就暴露了他們偷偷尾隨至此。
妙仙居這邊是死一邊的沉寂,浮夢嘆了口氣,原來是沖著她來的,要不然她就跟著他們走吧,也別給別人添麻煩。
不想容成千夜嗤笑一聲,「你是皇后最貼身的內侍,你可知道今日的行為,為給她帶去怎樣的後果?現在她被禁錮冷宮,但若你殺了汐魚,只怕她會性命不保。」
「我了解她。」老者顯得信心十足,根本不怕容成千夜這樣的威脅,「一生心血一朝毀,就算活著也只是行屍走肉,她那樣要強的人,就算死也有在死前必要完成的事,那就是——要了她的命。」
波子和十一護在妙仙居的木屋門口,宮服老者站在門外,屋裡的容成千夜眉頭一皺,壓低聲音道:「欞王,此人的武功絕不可輕視,他帶來的也全是高手,他的目標並不是欞王,欞王可與你的侍衛先行離開。」
司空欞眉頭一皺,「皇子把本王當作什麼人了?本王與公主還有協議未達成,怎能拋下公主,任由別人取了公主性命?」
這下輪到容成千夜皺起眉頭,協議?她和他有什麼協議?
浮夢白了司空欞一眼,她當然知道司空欞說的定是那時她說要以爻國江山為嫁,換得司空欞留她一命。
「千夜,這人真的很難對付?」浮夢凝重的問道。
容成千夜很想搖搖頭說不是,只要有他在就很安全,可事實並非如此,今日定會有異常惡戰,他還是誠實的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浮夢嚴肅的說道:「他的目標是我,就由我一人來對付,你們只要保全自己,都不要出手。」
容成千夜一怔,還未說話,司空欞卻先開了口,「本王剛說了……」
還未說完,就被浮夢厲聲打斷,「我叫你不要出手,你就不要出手,你不是向來很沉得住氣,就像燈會那晚一樣,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出手。」
司空欞徹底的怔住,之前的一切都是揣測懷疑,可現在這話,清楚明白徹底的讓他知道,眼前的爻國公主就是她——燈會死去的元婉儀,西港失蹤的胥詩如。
他的,浮夢。
就在容成千夜發愣,司空欞走神的瞬間,浮夢已經走出了木屋,傲然的站在老者的面前。
不遠處的斗笠人能感覺到他的主人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儒雅淡定,他的拳頭在袖中緊緊握起,他們都不明白,司空欞和容成千夜怎會放她一人出來,難道他們真的選擇犧牲她,保全自己?
「你只想取我性命,不會傷害其他人?」浮夢面帶微笑,淡淡問道。
老者沒有想到浮夢會自己走出,「這個自然。」他也不想與容成千夜或司空欞產生衝突。
「我是爻國的公主身份高貴,我自小在漁村長大並不會任何武功。」浮夢依舊保持微笑,神情中沒有任何懼怕,「這兩點,你可認同?」
老者又一怔,不知浮夢說這話的目的是何,不過他還是配合的點了點頭,「沒錯。」
「你要取我性命,我無力反抗,但我身份尊貴,就算死,也得保得全屍也算讓皇兄和安東欞王對爻國皇族有所交代,現在我給你一次殺我的機會,我不閃不避,你若不能使我一招斃命,你今日的刺殺便算失敗,帶著你的手下們離開這裡,如何?」
「哈。」在這樣嚴肅的環境下,沒有人會想笑,可是老者卻笑了,這爻國公主是不知天高地厚還是當真的傻?別說他的武功已經登峰造極,就算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也知道拿著利器刺人心臟必能取人性命。
會拒絕這樣要求的殺手就是真真的傻了,老者點頭,「好。」
浮夢的身後,那兩人已經不能淡定,擺出一副隨時會衝過來的姿態,浮夢唇角微翹,「讓你的人看好兩位殿下,免得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很快圍著木屋的黑衣人便放棄繼續包圍木屋,反正目標已經出來,他們擋在浮夢身後,不讓任何人靠近,而他們的包圍圈中只剩下老者和浮夢。
浮夢已經想好,這種凡人殺人無非就那麼幾個死穴,只要不把汐魚的身體砍得血肉模糊,只要他們離開,她總還是能站起來的,反正現在只要她倒下,沒有心脈,沒有呼吸,無論誰都會以為她真的死了。
老者也不想夜長夢多,拔出長劍,使出內力,就朝著浮夢的心臟刺去,此刻所有人中,只有他與浮夢之間的距離近在咫尺,在場的其他人,縱使是高手也不可能比他出劍的速度更快。
這女子的命,他這就要下了。
可是老者執劍的動作卻僵持住了,他的劍尖明明已經很接近女子的胸口,卻被兩根如蔥手指擋住。
沒錯,是擋住,那兩根手指並沒有夾住他的劍,而是生生的擋著他的劍,他加上內力的一次,竟然穿不透這人的手指。
老者詫異的抬起頭,看到有一人在浮夢身後側,目光冷冽的看著他,那兩根手指就是此人的。
「安東欞王?」老者話音中帶著猶疑,畢竟方才他看得真切,安東欞王在木屋中,怎可能在眨眼之間出現在這個位置,他下意識的看向木屋,卻看到安東欞王依舊站在木屋中,臉上也是那樣詫異的神情。
浮夢原本等著老者刺過來,卻看久久沒有動靜,低頭一看,看到胸前的玉手,再回頭看到身後側一身黑袍錦衣的男子,吃驚的嘴長得老大,好似吞了蒼蠅一般。
這樣突然的變故讓不遠處一直觀望著這裡人也大吃一驚,斗笠人眉頭一皺,「主人,那個是……」
雖然他們都看得真切,出現的人有著一張司空欞的臉龐,可此人絕不是司空欞,那他究竟是誰,就連在遠距離的他們也沒看到他到底是如何出現的。
「浮夢——」東陵邪面無表情,可他身周所散發的幽冥森冷之氣昭示著他已經憤怒都極點,「你可是瘋了?這裡眾目睽睽,難道你想魂飛魄散?」
他叫她什麼?
——浮夢?
明明是淡漠絕然的聲音,卻好似一道驚雷劈進所有人的心中。
不遠處的兩波人心中都是猛的一怔,若以前的所有人都是猜測,此刻莫名出現的此人一言,便徹底的揭開浮夢的身份。
木屋中,成千夜已經徹底愣住,他以為她是他的皇妹,可這人一聲『浮夢』好似給了他另一種希望,她並不是他真正的皇妹,她的身份根本不僅如此。
而司空欞更是難以控制情緒的想要跑出來,卻被屋外的黑衣人抵擋著,現在浮夢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他可以暫時緩下心神,不過同時他犀利的目光看向東陵邪。
這人是誰,為何他與自己有相同的容貌,這還不是重點——為何浮夢和他似是相識?浮夢……究竟與他還是先與自己相識?
在浮夢的心中,究竟他是這個男子,還是司空欞?
浮夢木楞的看著東陵邪許久,冷笑一聲,「就連究竟何時會回來,靈尊都不會告訴浮夢真話,所以浮夢真想知道,靈尊對浮夢所言,究竟哪些是真,又有哪些是假。今日,浮夢是真想試一試,我在眾目睽睽之下死去,是不是真的會魂飛魄散,還是靈尊從來都是在騙我。」
東陵邪面色更冷了幾分,指尖一用力,老者的劍被生生折斷,他好像在借著這段意圖傷害浮夢的劍來發泄心中的怒火。
老者看劍被折斷,眉頭一皺,立刻下令道:「殺了他們。」
這個他們,指的當然是浮夢和東陵邪。
黑衣人紛紛拔出劍,毫不猶豫的向他們攻來,木屋內的司空欞,容成千夜也做出動作,飛奔出來準備為他們抵擋一部分,幾乎同時,不遠處的人們也有了蠢蠢欲動的趨勢。
可是只一瞬后,他們便知道自己所做,或者說是正想做的是在那黑衣錦袍男子的面前只是多餘。
只見東陵邪的右手依舊護在浮夢胸前,而他的左手一伸,在他的手邊憑空出現一架古琴。
古琴沒有任何支點,卻可以樹立在他的手邊,他的手指輕輕撥動琴弦,只一個音,所有的黑衣人便感到身子一軟,隨後失去意識,昏倒在地。
浮夢看著一地的黑衣人,幽幽的感嘆,他們昏倒的太快,就算倒地也依舊是一個圈的形態,看起來還挺滑稽也蠻壯觀的。
老者已經徹底驚呆,卻還是不死心的將手中斷劍向浮夢刺去,東陵邪眉頭一皺,他已做到這種地步,竟然還有凡人在他眼前不知死活的想去傷害浮夢。
古琴又是一響,琴額前的聚魂燈微微一閃,老者重重的摔倒在地,從他的身體上飄出一抹光點,慢慢的飄進了東陵邪的聚魂燈。
浮夢又是一聲冷笑,戲謔的說道:「靈尊不是一直說,世間凡人生生死死皆有定數,今日靈尊這般擅自取了此人的魂魄,可符合生死符上所書?可需要浮夢進入這老者的身軀,替他活上一年半載?」
他們的對話,在場沒有倒下的人根本不懂,可他們又豈是一般人,他們都曾與浮夢有過交集,對世間離奇事也算有所見識,光聽浮夢和東陵邪的對話,便能略知一二。
「浮夢,隨本靈尊回地府。」東陵邪冷著目光,漠然的說道。
浮夢退後幾步,拉開了自己與東陵邪的距離,回答的比東陵邪更加冰冷,「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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