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豬隊友
觀眾的反應紀萍無所謂,他們想怎麼看是他們的自由,但是楊莎莎的反應卻不能不令她擔心了。而令她鬱悶的是，因為帖子里還有一些大學時從未公開的照片，所以連她自己都在懷疑是不是自己半夜夢遊去發的帖。
於是，楊莎莎的反應已經可以預見了。
「我不怪你，是我咎由自取！」當紀萍打電話過去解釋,得到的卻是這樣一句話,然後電話便被直接掛斷了，那傢伙竟然連解釋的機會都沒給她。楊莎莎說話時那萬念俱灰的語氣更是令紀萍擔心不已。
「不是啊,真不是我……」意識到情況已經糟糕到什麼程度，紀萍抓著手機的手都在顫抖，只能對著話筒無力地說著對方聽不到的話。
紀萍跟楊莎莎兩人在娛樂圈的地位原本就不對等，一個憑著一部《都市人仙》一躍成為圈內最具票房號召力的女星,後續重量級的邀約不斷，一個只拍過《最佳男友》這一部電影，票房雖然不錯，不過評價卻只是了了，加上之後她又不停接拍各種雷劇，影響力根本就不在同一個級別。
好在雷劇的受眾大部分都是年輕一代，年輕一代在網上的戰力可比會進電影院看電影的那幫人高上不少，所以一開始，憑藉熱情的粉絲兩邊還能維持著微妙的平衡，可惜整容帖一出，輿論的風向瞬間就開始一邊倒了。
一邊是靠著整容跟傍大款上位的花瓶女，一邊是十年如一日兢兢業業掙扎在娛樂圈最底層的勵志女，一個名牌傍身，頻繁跟男朋友出入高級場合，一個默默拍戲，偶爾曝出的新聞也都是救人，踩渣男這樣的主題，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會站在誰那邊已經顯而易見了。
這世上向來是落井下石的多，雪中送炭的少，楊莎莎半紅不紫的過去被扒了出來，一些唯恐天下不亂的混蛋開始肆意詆毀，甚至還有人充滿惡意地猜測著齊大少看到她原來的照片時的表情，一時間群魔亂舞。
楊莎莎現在面對的是怎樣一種處境，紀萍已經可以想像得到了。而偏偏因為立場的關係，她根本就沒辦法站出來為她說半句話。她現在又氣又急，還頭頂千古奇冤，沒有吐血已經算定力好了。
難受得不行，她終於忍不住懷著忐忑的心情撥通了齊駿的電話。她的想法是正主聯繫不到，聯繫一下她男朋友也行。她原本已經做好了齊駿也掛她電話的心理準備，沒想到的是，那傢伙竟然接了。
「不是我乾的！」吸取了之前的教訓，電話一接通她便直入主題。
齊駿那邊的反應卻出乎了她的意料：「我當然知道不是你，就算你真的想要那個角色，也不需要用那種手法！」
聽齊駿說話的語調，很顯然這是真心話。終於有人理解自己了，紀萍激動得渾身都在顫抖。可惜，對方接下來的話卻把她打入了地獄。
「其實，你是不想演那個角色的吧！你去試鏡肯定有著不為人知的理由，比如說來自世界的惡意什麼的。所以，我幫了你個忙，讓莎莎替你演這個角色。」
「是你？」紀萍差點沒一口血噴出。齊駿同學，你可真幫了我的大忙！
齊駿那邊渾然沒有察覺到紀萍此刻的糾結，語氣依舊雲淡風輕：「對啊！就是我！以你現在的身份地位演什麼雷劇啊！同樣的角色給莎莎還能提高一下她的知名度。」
紀萍都快哭了，連齊駿都知道教父出品必屬雷劇，可她還是不得不演。
齊駿嘿嘿直笑，語氣中是毫不掩飾的驕傲，彷彿正等著大人誇獎的小朋友：「開玩笑，你怎麼可能看得上這種片子？如果我猜的沒錯，這應該是你跟教父間的一次聯合炒作，理由么很簡單，因為你手裡拿著輝煌娛樂的股份，而輝煌娛樂恰好又是教父這部戲最大的投資方！」
聽到齊駿的猜測，紀萍立刻急了：「誰說我手裡有輝煌娛樂的股份的？」
紀萍這句話的意思是，我手裡根本沒有什麼輝煌娛樂的股份，沒想到齊駿那邊卻把這當成了一個單純的問句，還回答了：「輝煌娛樂的老闆說的啊！」
回答完畢，他甚至還詳細地解釋了一番：「我們家跟楊家是世交，我跟我爸去香港探病的時候無意中看到的。是慧如阿姨親自拿的股權讓渡書，楊叔叔看都沒看就簽了。因為你是我朋友，所以我就隨口問了一句，他們說你幫了他們家大忙。」
「我怎麼不知道？」這消息簡直比被人誤認為是那個帖子的發帖人還令紀萍震驚。雖然給alice小蘿莉當了那麼久的保姆，但輝煌娛樂那邊也是出了代價的，與其說是幫忙不如說是樁交易，還是她佔了大便宜的那種。這莫名其妙的股份來得實在太蹊蹺了，不由得她不驚。
「咦，咦，你不知道？啊咧，你生日快到了，這該不會是生日驚喜吧？我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說……」
之後，無論紀萍怎麼問，那傢伙就是不提股份的事，沒辦法，她只好把話題又轉到了楊莎莎的問題上。
齊駿信誓旦旦地丟下了一句：「沒事，有我呢！」
剛剛被他坑過，雖然某人自信滿滿，紀萍可不敢對他的保證抱樂觀態度。接下來的時間裡一直密切關注著事態的發展。
現在的娛樂圈，誰沒有爆過整容的醜聞，有些人整得一部戲前後都接不起來了，還能睜著眼睛說瞎話打死不承認，楊莎莎這樣徹底改頭換面的，其實完全可以說成兩個人。整容這樣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但要是應對得當根本就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問題。畢竟可沒有整形醫生會抱著丟飯碗的覺悟站出來指證，最後大多是不了了之。
楊莎莎那邊當然也不會傻到承認。態度強硬地表示：誰說楊心怡是楊莎莎，好啊！拜託拿出證據來，拿不出證據，嘿嘿，那就等著老娘告你們誹謗吧！
可惜，理想是美好的，現實卻很殘酷。
就在跟紀萍結束通話後幾分鐘，齊駿在微博曬出了跟楊莎莎的合影，曬現在的合影也就算了，那傢伙竟然把之前的合影也給曬了出來，最過分的竟然還特么的是對比圖。某人還在微博上深情款款地表示：「親愛的，無論你是這樣，還是這樣，都是我最愛的楊傻傻！」
紀萍看到這條微博，當時差點沒一口血噴出。不愧是齊駿同學，專註賣隊友五百年。他這條微博硬生生讓楊莎莎之前的危機公關都成了笑話，紀萍已經想像得到楊莎莎此刻的表情了，估計現在她跟她的經紀人連上吊自殺的心都有。
如果只是整容也就算了。整得太過沒辦法解釋，大方承認的人也不是沒有，問題就出在打死不承認上。前面剛剛信誓旦旦地表示老娘沒整，一轉身就被男朋友漏了底，這神轉折瞬間就引爆了眾網友的激情。連原本力挺楊莎莎的楊梅都開始紛紛粉轉黑。
黑子不可怕，最可怕就是粉轉黑，感覺自己被偶像背叛了的粉絲們爆發出來的怨念是常人無法想像的。之前的口誅筆伐很快上升到了人生攻擊的程度，騙子，碧池，公交車之類的字眼開始頻繁出現，連漏了她的底在那邊秀深情的齊駿同學也遭遇池魚之殃，智商堪憂，有眼無珠之類的評論層出不窮。
如果是在王可兒勾引事情之前，紀萍或許會贊同大家的評價，但看過他對待王可兒的態度就知道，他才不是那種對娛樂圈一無所知的小白。想起之前他對自己是否會出演小龍女一角的判斷，紀萍現在越發懷疑他真的是豬隊友嗎？
某人在微博上表現得越無辜，越白目，紀萍心中的疑惑反而越劇烈。她終於忍不住殺氣騰騰地衝到了齊駿那邊。
李承業給的消息很準確，紀萍成功在某大廈門口堵到了齊駿的萌系悍馬。
「你是故意的對吧？」衝出去逼停車子，她開門爬上副駕駛座，便殺氣騰騰地撲過去抓住了齊駿的肩膀。
「你是故意的！」這一次是陳述句，她死死抓著齊駿的肩膀，眼中怒火熊熊。
齊駿先是一臉茫然，最後臉上終於緩緩露出了一抹被看穿后的笑，嘴角邪邪地勾起，一如紀萍初見他時那樣。
「為什麼？」看到這抹笑容，紀萍反而沒了之前的殺氣，無力地鬆開了他。
齊駿戴上墨鏡，抬頭望向灰濛濛的天空，半天才終於開口：「我想要的是楊莎莎，會哭會笑，會陪我打鬧的楊莎莎，而不是整天只會為著演藝事業營營役役的楊心怡。」
語氣沒了之前的跳脫輕佻，沉穩而內斂，表情也不見了之前的漫不經心，堅毅而自信，十分符合女孩子對狂霸酷帥叼炸天的世家公子的想象。
紀萍暗自苦笑。估計這才是他真正的模樣吧！大家族出來的孩子，耳濡目染之下，哪一個會簡單。裝傻充愣不過是他的一種生存策略，可笑自己還一直以為他真的如自己看到的那般簡單。
「我這個人要求不高，我只想靜靜守護身邊的一切，別人的眼光從來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只要能讓她高興，就算被人當成養小明星的凱子也無所謂。只要是她想要的，我總是會儘力為她爭取，可是漸漸地我發現原來我從來沒有真正走入過她的內心，在她的心目中，最重要的永遠都是事業。」
齊駿一聲冷笑，「事業，事業，有時候我甚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其實只是她的一塊墊腳石。」
「墊腳石？有人會每天心心念念想著墊腳石嗎？」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親耳聽到答案，紀萍還是有些接受不能，她又撲過去抓住了齊駿的肩膀，「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麼？」
「我做了什麼？我不過是幹掉了一個情敵。沒了事業，從今往後，她就只屬於我一個人了。退圈更好，我養她一輩子！」脫去了呆萌的偽裝，齊駿臉上的笑容立刻就變得欠扁了起來。
「啪——」雖然紀萍極力忍耐，但終於還是沒忍住，揚手狠狠甩了他一個巴掌。她的這巴掌甩得極狠，連齊駿臉上的墨鏡都被她甩飛了出去。
腦海中不斷浮現出這些年來楊莎莎的奮鬥與掙扎，想起她那雙提起夢想時閃亮的眸子，想起最後的通話中她那萬念俱灰的語氣，不知怎的，淚水竟順著紀萍的臉頰開始不住地往下淌。
齊駿估計沒料到她會動手，一時竟愣在了當場，然而更令他沒想到的是一巴掌還不算，接下來拳頭竟如雨點般落了下來。
「你不明白！你什麼都不明白！」
「這一拳，為莎莎一次次鍥而不捨的跑組試鏡！」
「這一拳，為莎莎孤注一擲的換臉！」
「這一拳，為莎莎那場淋雨戲后的大病！」
「這一拳，為莎莎面對前輩的刁難時那一次次的忍耐！」
……
楊莎莎的很多經曆紀萍都是感同身受，所以更加無法原諒齊駿在楊莎莎最需要他的時候落井下石。她一邊流著眼淚一邊揍他，也不記得自己到底揍了他多少拳，反正想起一件事就揍他一拳，等到她感覺氣消得差不多的時候，被她壓在身下的齊駿那張引得萬千少女瘋狂的帥臉已經腫得跟豬頭一樣了。
齊駿再不濟也是個男人，如果他要反抗，紀萍雖然自信打得過他，但肯定不可能把他揍成現在這副德行。見他這麼配合，衝動之後的紀萍反而有些小小的內疚。
「你可真夠狠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在車震呢！」見她終於不準備繼續揍下去，齊駿擦著鼻血苦中作樂地調侃了一番。
紀萍狠狠瞪了他一眼，齊駿被她揍怕了，看到這眼神竟重重打了個寒戰，立馬噤聲了。
揍人果然是發泄怒氣做好的方式，一通胖揍過後，紀萍終於冷靜了下來。她冷冷盯著齊駿看了很久，終於做出了決定：「你放心，我不會告訴莎莎真相的！但接下來的殘局要你自己去收拾！」
事業受挫，閨蜜背叛，如果再加上深愛的男朋友的背叛，紀萍真擔心楊莎莎會不會承受不住，所以暫時只能先便宜齊駿。
「對了，記得先去還我清白，告訴莎莎那帖子不是我發的。我不管你讓誰背黑鍋，反正不能是我！」
「等一下！我不過是發了那條微博，那帖子也不是我發的！」齊駿欲哭無淚，他終於知道紀萍剛剛為什麼揍得這麼狠了。
「不是你，那會是誰？」認定了這一切都是齊駿乾的，紀萍剛剛才能心安理得地揍那麼狠，如今知道不是他乾的，她立刻有些不知所措。
「我怎麼知道？」齊駿一臉委屈地揉著自己被揍成豬頭的臉，感覺自己比竇娥還冤，「我就是不想讓她繼續遭受那樣的待遇才做的決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