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生死約定(下)
來到家門口,警察江浪拿出鑰匙開了門,兩人一同進去,卻見老爸和老媽正欲休息,小貝也在房裡上網。老媽見是警察江浪,不由開心的笑說:「小寶,今天不用辦案嗎?怎麼突然想到回家?」老爸亦是臉帶笑意,顯然是因為兒子回家帶來的喜悅。
警察江浪感到萬般不可思議,眼睛都快掉下來了,他指著匪徒江浪試探問道:「爸,媽,你們認識他嗎?」匪徒江浪方才進來后就被老爸老媽視若無物,這種情形落在任何人身上都會著急,他亦是焦急的期待老媽老爸說:「誒,這不是阿浪嗎?」
遺憾的是,老媽望了匪徒江浪一眼笑著歡迎:「你是小寶的朋友吧?我是他的媽媽。」轉過頭去責罵警察江浪:「你這傢伙,帶朋友來也不介紹一下。」老爸亦是點點頭表示歡迎。
兩個江浪全然傻痴痴的呆立當場,尤其是匪徒江浪更是傷心欲絕,老媽老爸就在眼前,可是他們卻不認識自己了。這種滋味,這種打擊,是任何人都難以抵受得住的。眼見匪徒江浪頭暈目眩,搖搖欲墜的模樣,警察江浪心中大喊不妙,急忙過去扶住。老媽卻好奇的問:「小寶,你這位朋友不是有病吧?」警察江浪還能怎樣說,眼看著身邊的匪徒江浪眼中全是絕望和灰白死人臉色,心中暗暗嘆息不已。
兩人熟門熟路的敲開小貝的房門,小貝見到警察江浪,亦是興奮大叫:「寶哥,你回來了?快來看,這個真有意思。」連最親近依戀自己的小貝也不認識自己了,匪徒江浪更是心灰若死,直欲產生從窗戶邊就此跳下去的念頭。警察江浪見匪徒江浪的眼神全無生機,便知他在想什麼,卻甚想幫助他一把。急忙詢問小貝:「小貝,你生日哥哥送你的新型手機呢?」
小貝大感莫名其妙:「你哪有送我什麼手機,你送的是電腦,就在桌上擺著呢。」匪徒江浪盯著那台新電腦,鼻頭猛酸。警察江浪遺憾的看著匪徒江浪,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匪徒江浪多少年來,第一次產生想哭想輕生的念頭,卻是欲哭無淚,欲嘶無聲,整個人癱軟下來,一邊不停的因恐懼而悲傷而顫抖著,一邊因為絕望而全身無力,全依靠在警察江浪身上。
好似一場噩夢般,兩位江浪出得門來,警察江浪不無遺憾的安慰:「沒關係的,我想一定有原因,他們才會不認識你。」兀自顫抖不已的匪徒江浪聽到這番安慰的話,忽然靈光一閃,拿出鑰匙向鑰匙孔插去,希望再把門打開嘗試一下。只是這平時極簡單極容易的動作此刻卻是無比艱難,警察江浪不禁黯然神傷,正想幫忙,匪徒江浪仍舊發抖的語氣拒絕了幫忙。
極不容易的,鑰匙在永不間斷的顫抖中插進鑰匙孔里,匪徒江浪卻險些被那極端的恐懼而擊倒,他怕自己的推斷是錯誤的,這樣一來自己就會失去親人,陷入一個無法自拔的噩夢中。鑰匙輕輕旋轉,只聽得嗒的一聲響,門開了。警察江浪全然拋下了敵我之間,在這一刻他們是兄弟和自己的關係,他在一旁搖搖頭,眼神中儘是憐惜。
匪徒江浪伸出一隻腳踏進家門,卻聽得老媽喜悅的聲音:「小寶,你不是出國做生意嗎?怎麼突然回家了?」
匪徒江浪立刻精神大振,隨後的警察江浪卻臉色大變。當兩人走進屋裡,老媽笑著對警察江浪說:「你是小寶的朋友吧,我是他的媽媽!」警察江浪立刻臉若死灰,望向匪徒江浪,眼神中在詢問著:這是什麼怎麼回事?
匪徒江浪簡直想拿起一個擴音器向全世界宣布:老爸老媽認識我了!他突然在頃刻間拿回了屬於自己的東西,屬於自己的親人,那種喜悅根本無法形容。只見他開心的興奮的眼淚流下來,老媽走上前擦掉匪徒江浪的眼淚,憐愛道:「怎麼了,小寶?生意上遇到麻煩了嗎?」
匪徒江浪哽咽著激動的說:「老媽老爸,我愛你們!還有小貝,我也愛他。」老爸不禁流露出開心的笑容,他的兒子終於長大了。老媽卻伸手在他額頭上試探一下:「小寶,你沒事吧?」匪徒江浪雙肩不住聳動,眼淚好似泉水般直冒出來,直彷彿欲將這二十欲年積攢的淚水傾瀉而盡般。他按捺住激動說:「媽,我沒事。」老媽慈愛在匪徒江浪臉上擦拭眼淚:「都多大的人了,還當著朋友哭成這樣。」
警察江浪早已傻眼,到得此刻,他更是傷心欲絕,老爸老媽方才還認得自己,一轉眼竟然不認識了,他無法猜度這是怎麼回事。可是他現在感到無比悲痛,他體驗到方才匪徒江浪的一切心情一切感受。
進到小貝的房間,兩名江浪的心情和方才簡直是天壤之別,完全倒了個轉。匪徒江浪扶住警察江浪問小貝:「小貝,你生日我送你的電腦呢?」小貝奇怪的看了哥哥一眼:「你哪有送我什麼電腦,你送我是一部手機和一張銀行卡。」小貝取出兩樣東西在兩人眼前晃動不已。警察江浪幾欲暈厥,為什麼?方才還在桌上的新電腦怎的沒了蹤影?
兩人出得門后,匪徒江浪扶住搖搖欲墜的警察江浪,發出難得一見的爽朗笑聲:「我理解你現在的感受,不過,你放心,我們的親人雖然均是同一人,可是你不會失去你的父母,我也不會失去我的父母。也許就好象方才吃飯時你說的,兩不不同的空間重疊在同一個位置了。當你開門先進去,他們就認你,當我先開門進去,他們就認得我。這件事雖然非常詭異,可我只能用這樣的解釋來回答。」
警察江浪自是滿懷希望的打開門進屋去,果然父母又認得自己了,還奇怪自己怎麼剛才去了又回來。警察江浪這如匪徒江浪方才陡然被父母肯定一般,立刻恢復了精神。
兩人下得樓來,警察江浪這才收拾起混亂的思緒進行推斷:「也許對於老爸老媽他們來說,當我們倆同時出現時,另一個人在他們眼中將會是另一個人。媽的,這件事真邪門。」匪徒江浪亦是點頭首肯:「的確非常邪門,對於怎樣會變成這樣,甚至沒有絲毫的頭緒,我想唯一的線索一定還在於我們怎麼會一分為二成為兩個不同的自己,如果由這裡著手,也許會有收穫也說不定。」
警察江浪已恢復平日的細膩心思,深思后仍是一無所獲,乾脆把這拋在一邊:「算了,想不到就別想了。」匪徒江浪神色凝重的點點頭,倘若換做任何人遇到這類事,只怕早已承受不住壓力和恐懼自殺了,他倆人亦算意志堅強才熬下來。匪徒江浪望向遠處,眼神深邃:「這事我會查下去的。」警察江浪輕鬆下來:「你查到什麼,記得通知我。」
匪徒江浪滿口答應下來,眼見已至路口分開走時,兩人均停下步伐。兩人彷彿心有靈犀一樣彼此相擁,路邊卻有一路人見到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在黑夜路燈下彼此神情曖昧的擁抱,不禁當場嚇出一身冷汗,還以為見鬼了,立刻屁滾尿流的沖回家,足足花了一個月看心理醫生才平息下來。
警察江浪臉色古怪之極,自己擁抱自己,那感覺確實非常怪異。他在匪徒江浪耳邊輕道:「下次見面也許我們就會分出生死勝負,自己保重,別死在他人手上。還有,我真的很討厭你的笑容。」對於警察江浪來說,匪徒江浪的笑容確實有些令他難以忍受,那感覺就好象看穿一切似的寬慰笑容。
匪徒江浪亦是再次笑起來:「你的手段我也很討厭,如果我們的似敵似友關係真是宿命,我們一定會分出勝負的,希望下次見面我們仍然能夠和平相處。」兩人鬆開手臂,輕輕揮拳和對方的拳頭碰在一起,似生死約定,卻顯出幾分別樣惺惺相惜意味。
*****
陽慕輝面無表情,眼神卻狠毒的望著窗外的樹木山林:「蔡叔叔,我爸爸丟掉的一切,我現在要全部拿回來。」身旁一位不起眼的中年人微彎著身子恭敬的說:「少爺,現在老爺垮了,江湖上肯買帳的人都沒幾個了,大家都說,現在香港道上只有三大幫會,沒有文興了。我能找到的忠心的弟兄也只有不到一百名,這事是真不容易辦。」
陽慕輝驟然轉身,眼中隱有煞氣:「錢,有了錢,也就什麼都有了。無論花多少錢,我一定要重新組建新的文興。我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文興就這樣沒了,雖然已經沒了,我也要重新把文興再創起來。」蔡叔叔為難的沉吟片刻:「少爺,有錢確是好辦事,只是,你也知道。我們文興的地盤被一家叫羅漢堂的小堂口接收了,這羅漢堂有警方支持,卻也難對付。而且其他三大幫會都有插手我們的地盤,很不容易做。」
陽慕輝冷冷一笑:「那我們就讓他們打起來,然後我們渾水摸魚壯大勢力。還有那兩個叫江浪的傢伙,蔡叔叔,你一定要把他們置之於死地。」那蔡叔叔恭敬的答道:「少爺,那個警察不容易對付,怎麼說他也是警方的人,若弄出紕漏,只怕所有計劃均得扔下。反到是另一個江浪容易對付些,他和財叔走得很近,我們只需要從財叔那裡著手……」
陽慕輝點點頭:「蔡叔叔,你看著辦吧。上次那警察沒死,是他走運,下次有機會,絕不會再讓他走掉,而且這人活著對我們始終是一個極大的威脅。」那蔡叔叔不明白的問道:「少爺,那另一個江浪他似乎從未得罪過咱們,我們何必多事呢?」
在沙發上坐下,陽慕輝遙想萬千:「我直覺那個江浪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他很可能會成為我的心頭大患。對了,蔡叔,我的事,你別讓阿柔知道。」那蔡叔叔笑吟吟的點點頭:「少爺,我明白你的意思。」
(這一個多月來天天打字,這幾天的手似乎很痛,有點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