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救命之恩
因為一樓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所以賀呈釧是直接上來卧室的,他換了鞋子,衣服都沒有脫掉就直接上來了,走過來的時候帶著夜晚微薄的寒涼。
「媽,你今晚不回去了嗎?」賀呈釧一邊松領帶一邊問,他的手很漂亮,解領帶的時候尤其性感。
賀呈釧問話的時候景沐就在一邊和孩子們玩,但實際上她的目光還是或多或少的落在賀呈釧身上。
譚榮燕笑說:「回啊怎麼不回,媽在這恐怕還礙眼的很。」譚榮燕樂呵呵的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她雖然已經快要六十,可是因為保養得當,看起來依舊年輕。她屬於那種溫柔並且拿得住事的女人,賀呈釧對她很尊敬。
「我帶了司機的,你不用擔心我。」
賀呈釧便不再說什麼,可景沐覺得這樣不太妥當,即便是帶了司機,現在也太晚了,便建議道:「家裡房間很多的,不然讓媽媽睡在我的屋裡吧,現在已經十點半了,回去少說也要一個小時,太累了。」
譚榮燕詫異的看了她一眼,也覺得成,景沐便出去給譚榮燕收拾房間了。
兩孩子喝完牛奶困的不行,在床上玩了一會兒就睡著了,大概也是爸媽和奶奶都在,睡前一直保持興奮狀態,若不是賀呈釧出馬讓他們趕緊睡覺,恐怕兩人還能玩一陣子。
譚榮燕看景沐去立刻隔壁的房間,小聲對賀呈釧說:「她變得太多了。」
賀呈釧想起景沐那會兒說的忘記了的事情,心裡堵得慌,卻又不願意讓媽媽費心,只說:「希望這樣就好了,她最近狀態挺好的,應該是治療見效了。」
和賀呈釧親近的家人是知道景沐有專門的心理醫生的,但是也知道景沐拒看很久了,賀呈釧這樣說,譚榮燕不得不想是不是景沐想開了,開始去看醫生了。
雖然說兒子娶了個心裡有缺陷的女人她也挺生氣的,但是兒子堅持她也沒轍,而且兩個寶貝很健康活潑,譚榮燕心裡的那份不高興也稍微沖淡了點,雖然不久前她還想著等孩子們大一點后能說服兒子離婚再娶,不過看現在這個情況,還是很樂觀的。
「如果治療真的有效的話,就堅持下去。」譚榮燕略一思量,又說,「真的能恢復的話,就在輿論上造造勢,從前的那些流言蜚語也能被壓下去了。」
景沐被冷落了好幾年,好多人其實並不知道她,關於她的事情甚至成了撲朔迷離的故事,而且就算有什麼不好的被人拍到的照片也能以ps說過去,這樣的話也能讓兒子少點壓力。畢竟每次出現在財經報道上都會被將他的婚姻拉出來說事,譚榮燕對這個耿耿於懷很久了。
賀呈釧點頭稱是。
譚榮燕欣慰的嘆了口氣,「怎麼有種苦盡甘來的感覺。」她嗔怪的看著賀呈釧,「雖然說是報答景沐的救命之恩,但是搭上自己的一輩子也太說不過去了,這是媽媽最後一次認同你的決定,如果這次她還好不起來,那我也不客氣了。」
賀呈釧苦笑了一下,說:「如果還不行,恐怕我也堅持不下去。」
譚榮燕看著兒子臉上的愁容,心疼的不得了,但千言萬語也只能化作一聲嘆息。
就在這個時候景沐探進頭來,說:「媽,我鋪好床了,被子都是我曬好的。」
這幾天天氣不錯,她得空就將房間全部打掃了一下,並且將單子被子都曬了一遍,她沒空就讓鐘點工去做,這個家裡里裡外外都有種煥然一新的感覺,從前的陰鬱早都蕩然無存了。
譚榮燕剛和賀呈釧聊過景沐,見她的確是溫柔賢惠了很多,譚榮燕心裡也高興,說:「行,你們聊著,我去睡了。」
譚榮燕一走,景沐就更加緊張了。
「那個……」
「去洗漱吧。」
兩人同時開口,卻沒有目光的對視,賀呈釧走過去去看兩個孩子,景沐在床邊躊躇了一會兒,也不知道再說什麼,心裡有些難受,卻只能轉身去洗漱間。
賀呈釧脫掉了外衣,放在一邊的凳子上,景沐洗漱過後去一樓檢查了一下門窗,確認都關好,正準備將玄關的燈關了,卻忽然看見沙發上的袋子。
袋子里露出淡藍色的衣服,景沐走過去一看,果然是自己在李夢那裡換衣服的時候脫下來的那套。
原來賀呈釧後來是去給自己取衣服了嗎?
景沐忽然鼻子一酸,迫不及待的上了樓,她也說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心情,就是想看一看賀呈釧,但是一進卧室就看到賀呈釧已經靠在床邊睡著了。
雖然是周末,可是景沐記得自己打電話過去的時候賀呈釧還是在上班,他應該很累了,景沐穿著很綿軟的拖鞋,很輕的走了過去,凝視著男人。
說來奇怪,賀呈釧這種典型的「小白臉」長相併不是景沐喜歡的類型,但是這個人卻強勢而溫柔,細心而專情,甚至現在的景沐都沒有從他身上看到缺點。
賀呈釧睡覺應該很安穩,因為他雙臂抱在胸前,靠著還沒有拉開的被子,就那麼睡了,哪怕是這種不經意的動作里也透露著謹慎和防範,景沐覺得挺奇怪的,她不了解賀呈釧的過去,不知道是什麼造就了他的這種性格。
大概是景沐的視線凝聚在男人身上太久,賀呈釧忽然睜開了眼睛。
「……」
景沐頓時有一種被人識破的窘迫感,賀呈釧卻從容不迫起身,說:「睡吧,我去洗澡。」
那天晚上兩個人也再沒說什麼,景沐聽著嘩啦啦的水聲,心事重重卻很快入睡,不知道是不是有孩子和賀呈釧在身邊的緣故,她睡得很好,而第二次和賀呈釧睡在一起,也因為中間有兩個寶寶而不顯得多麼不習慣。
早上景沐起得很早,她最近在努力地鍛煉身體,她的目標是身體能達到過去的百分之七十的水平就好,起來后孩子們還在睡,但賀呈釧卻不見了。
景沐洗漱完畢下樓,發現賀呈釧在弄早餐,背對著他的賀呈釧穿著淡藍色的拖鞋,家居服——原本他放在這裡的——沐浴著晨曦的他看起來特別的柔和。
「這麼早?」賀呈釧挑眉笑了,「吃早餐吧。」
好像昨夜的爭執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看賀呈釧這樣好像沒事人似的樣子,景沐鬆了口氣的同時又覺得失落,他好像根本沒有在乎這個。
她走過去和賀呈釧並排站在桌台前,又拿出一個碗來,但只是沖了杯蜂蜜水,「媽起來了沒有?」
賀呈釧說:「沒有呢,可能昨天累了。」
景沐說:「那我去跑會兒步,估計能趕在孩子們起來前回來。如果他們起來早了,你給沖點麥片。」
賀呈釧的手下一頓,輕笑,「去吧。」
其實今天跑步一方面是因為鍛煉不能中斷,另一方面也是想抒發下心裡的鬱悶,景沐很快換上了運動服出門了,賀呈釧打開了迴廊的門,看著她從籬笆院牆內出去,插上mp3開始跑步。
他端著碗站在門口,清晨的陽光燦爛卻不猛烈,景沐的身影因為逆光而模糊,就好像她本人一樣,賀呈釧覺得自己從未看透過她。
那些原本珍貴的記憶隨著時間漸漸變得單薄而破碎,原本賀呈釧覺得一切都會這樣過去,但是景沐最近的變化卻讓一切重新鮮活了起來,他似乎依舊記得她燦爛的笑容、簡單衣著和活力四射的樣子。
今天是周天,賀呈釧不用上班,原本周末孩子們是住在他家的,不論多忙,他都會抽時間和孩子們玩,不論是去遊樂園還是去外面吃頓大餐,他周末的時間是完全貢獻給兩個小崽子的,但是今天他卻在景沐的小別墅里,等待著孩子起床,等待著給母親做頓早餐,等待著跑步歸來的妻子。
日子真的就彷彿一直是這樣寧靜一樣。
譚榮燕也是難得的睡了個懶覺,洗漱後下樓就看到兒子的背影。
「呈釧?」
賀呈釧轉過頭來,譚榮燕看到他唇邊未來得及收回的微笑,微微一愣,好像很久沒見過他這個樣子了。
「杵在那兒幹什麼呢。」
譚榮燕打了個哈欠,也走了過去,花園已經翻修結束,此時一片青翠怡人。
賀呈釧三口兩口吃完早餐,說:「麥片還是粥?」
譚榮燕說:「我去煮吧,你去看看孩子……景沐呢?」
難道還沒起來?譚榮燕一看時間,都八點半了。
「跑步去了。」賀呈釧邊說邊往卧室走。
自從景沐將家裡的傭人解僱之後,什麼事情都要親力親為,加之保姆也還沒過來,賀呈釧不得不親自去看孩子們,甚至擔當起給兩人穿衣服的大任,這一點賀呈釧及其不喜歡。
賀蕤還好說,自理能力比朵朵強一點,賀朵朵對起床穿衣服簡直有一種天然的抵抗,每天給小妮子穿衣服簡直就像是打仗,自從賀呈釧發現自己給賀朵朵穿衣服不僅能累出一身汗,頭髮還能瞬間酷炫起來之後就讓保姆接手了,但是景沐的家裡沒有保姆,簡直sosad。
進了房間兩個孩子還在睡,賀朵朵整個人像個八爪魚一樣盤在賀蕤的身上,賀蕤難受逇皺著臉,兩個孩子臉貼臉,都是圓嘟嘟,粉白粉白的,賀呈釧拉開了第一層窗帘,陽光不至於太耀眼,卻也讓房間內稍微亮了一點,他將自己和景沐那邊的被子收拾了一下,然後將兩個孩子亂七八糟的衣服放好,目測兩人還不起床,便又下樓去了,孩子們畢竟都上了一年級了,也不需要時刻照看著。
粥好的時候景沐回來了,她進門的時候一身的汗,但是膚色卻很不錯,看的出來最近一段時間她的身體恢復的很快,譚榮燕相信賀呈釧說得,景沐的確是在配合治療。
等景沐洗了澡之後兩個孩子也終於是起來了,賀蕤第一個下樓的,小傢伙扒在樓梯上喊話,「爸爸,妹妹又不穿衣服啦。」
賀呈釧無語的看著景沐,景沐不明所以。
之前賀朵朵就在這裡住了一晚上,第二天除了稍微有點賴床之外沒什麼問題啊,可是賀呈釧的眼神分明類似於……求救?
賀呈釧雖然極力的發出求救電波,但奈何景沐和她根本不在一個頻道上。
景沐莫名其妙的轉過頭去,招呼賀蕤,「你小心一點,快點去洗漱。」
賀蕤嗖的一下就竄進洗漱間去了,景沐對賀呈釧說:「朵朵不穿衣服是怎麼回事啊?」
反正昨天晚上也說明白了,她就是忘了,賀呈釧對此雖然是迴避態度,但是景沐自己說出來后就覺得輕鬆了很多,心裡也沒有那麼多的不自然。
「咳。」賀呈釧避重就輕,「不然你上去看看。」
渾然一副自己也不太清楚的樣子。
於是不明所以的景沐就上樓去了,半個小時候,她下來了。
並且十分嚴肅的對賀呈釧說:「來我們討論下孩子的教育問題。」
賀呈釧:「……」
然後兩個人還真的就賀朵朵穿衣服的事情討論了十幾分鐘,最後得出的結論是讓賀朵朵周一自己穿衣服,她要是還挑三揀四哭來哭去,就讓她遲到吧。
小孩子對上學遲到看的特別的重要,雖然這麼做稍微有些嚴厲,但是景沐覺得賀朵朵這方面太嬌慣了也不是好事,賀呈釧略一沉吟就答應了,兩人也都忽略了孩子們周一是在爸爸那邊的。
一家五口吃完早餐,賀呈釧和景沐就送譚榮燕回去了,譚榮燕周末有個定期的好閨蜜聚會,從來風雨無阻,兩孩子去草坪上玩鞦韆,還拉著賀呈釧和景沐一起,兩個並列的鞦韆,固定的很牢固,賀蕤和賀朵朵一個坐著一個,賀呈釧和景沐就在後邊推。
都說孩子是家庭關係的潤滑劑,這話是沒錯的,景沐和賀呈釧本來也並不怎麼熟悉,話也不多,可偏偏就能圍繞孩子說個不停,玩著玩著,賀蕤忽然心血來潮,從鞦韆上蹦躂下來,「媽媽,你給我教武功吧!」
他固執的認為景沐一定是會武功的。
景沐囧了一下,賀朵朵也跟湊熱鬧,賀呈釧一下子就想起那天景沐的「英姿」了。
景沐最後還是熬不過孩子,小朋友對認定的事情總有種特別的執著,她只是練了一套拳裡面的幾個招數,賀蕤跟著學的起勁,但是賀呈釧的表情卻嚴肅了下來。
景沐不可能會這一套特警拳法的,雖然說現在這種拳法腿法的教學視頻的確在網上找得到,但賀呈釧認識的景沐可不會去專門學這個。
景沐還是穿著運動裝,一套動作流利而有爆發力,非常的帥氣。她也很有耐心的在教賀蕤,賀蕤看起來是對這個很感興趣,賀朵朵就是看熱鬧,在一邊給哥哥助威,間歇的趴在爸爸的脊背後面,賀呈釧盤腿坐在草坪上,一邊防止女兒掉下來,一邊看著景沐,可是他心頭的疑慮卻越來越甚。
景沐其實就給賀蕤教了四個動作,但是賀蕤做的特別認真,景沐有些擔心,休息的時候一邊給賀蕤擦汗一邊問:「小蕤學到這個之後要幹什麼呢?」
賀蕤想都沒想,說:「保護妹妹!」
景沐去看賀朵朵,賀朵朵眨巴著眼睛和爸爸在玩親親。
咳咳……好吧,這個回答算是讓她挺滿意的,而且現在小孩子的安全問題也是頭等大事,賀蕤學點防身的也是好事,景沐甚至決定每個周末都要給他們普及安全教育。
就這樣一直鬧到中午,賀蕤和朵朵餓了,景沐準備去買菜做飯,但是她的手機忽然響了。
林之杭的語氣很急,「景沐,周亦溫的那個官司輸了。」
景沐當場就愣住了,「怎麼可能?」
景沐知道開庭的日期,但她肯定不能去,而且以林之杭的這個水平,她深信不會出問題,結果竟然輸了。
林之杭說:「其實我也知道證據不足,但畢竟能為若顏爭口氣,但是庭審的時候我發現周亦溫應該是有人在撐腰。」
景沐想起那天聽到周亦溫和那個女人的談話,當即就明白了。
她絕對是被謀殺的。
「你等等,我去找你。」
眼看著景沐就要掛電話,林之杭趕緊說,「還有,若顏的別墅被發現了,周亦溫主張對別墅的所有權了。」
景沐氣得差點摔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