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回到凌霄殿,眾弟子都沒來得及慶賀一下,大多數便選擇去閉關。這一次，儘管他們沒有正面與魔嬰對上，但那些難纏的魔修也讓他們耗費了不少的精力。

青陽眼巴巴地看著從飛行法器上走下來的人，眼角嘴角皆是激動和喜悅。一看見蘇裳，她就撲了過去，也不說話,只是將頭埋在她懷裡,好半晌才抬起來。

誰說殭屍沒感情的？

蘇裳就特受不了小妮子這樣折騰，心肝顫悠了好半晌,手指還溫柔地在她背脊上撫了撫,用十分煽情的口氣說道：「青陽,我回來了！」

青陽驀然抬頭,眼中閃著淚光，又生生噎了下去，乖巧地點了一下頭。

被徹底忽視的譚靖遠，整個人都不好了。走到青陽面前，使勁咳嗽了兩聲，才將她的視線強硬地拉到自己身上。

「我受了傷……」

青陽原本激動得泛紅的小臉，瞬間就白了下來，轉而就小心翼翼地拉住了譚靖遠的衣袖，「靖遠師兄，你傷到哪裡了？有沒有事呀？會不會很嚴重……」

蘇裳的嘴角一陣抽搐，卧槽，這個男人有點風度行不？不知道女士優先嗎？

肅清門的其他師兄弟都熱情地圍攏過來，看著蘇裳，一臉的喜色。他們可早就接到飛劍傳書了，他們的這個殭屍師妹，這次可真是為他們長臉了。

但看到蘇裳身後那人，眾人的笑容凝結了。

即墨子寒右手杵著墨痕，左手提著九尾靈狐的後腿，完全無視小狐狸無辜而可憐的掙扎，似笑非笑地，視線輕飄飄地掃過他們身上。眾人齊刷刷打了個寒顫，並同時退後幾步，與蘇裳拉到男女授受得親的範圍。

即墨子寒滿意地看了看退後的人群，不滿地戳了戳蘇裳，「幫我抬回去！」

這劍真特么重，以後讓他怎麼使，他得趕緊閉關才行。他可不想以後扛著這麼重的傢伙出門，這太有損他高大威猛玉樹臨風的形象了。

「要不換一把？」蘇裳十分誠懇地提出建議，她真不想每天幫這傢伙扛劍好不？

即墨子寒瞪了她一眼。

蘇裳噎了口氣，抬起劍，便去即墨子寒洞府。

看著兩人扛劍的「親密」模樣，眾位師兄心中無比欣慰——他們家的阿蘇也找到歸宿了，以後他們就不用再替她操心了。

再看縮在譚靖遠身邊的小師妹青陽，眾師兄更加感慨，看來，他們也有必要解決一下終身大事。但轉眼看到鎖雲峰那一幫女修，眾人寒顫一個接著一個——其實，修道未必非得雙修！

看到蘇裳和即墨子寒雙雙離去，柳若的眼睛里幾乎能噴出火來。

緋紋一個勁兒地在她身邊安撫道：「即墨師兄只是讓她干苦力而已！師姐身份嬌貴，如何能做這種事情？」

柳若看了看那礙眼的不到一米的距離，生生噎下一口血。

「那青陽要不要臉，沒見靖遠師兄很不耐煩了嗎？」更多的女修眼睛卻看向譚靖遠。在她們的印象里，譚靖遠從來就是溫和如春風的，只有在面對青陽會顯出所謂的「不耐」。

而此刻青陽「纏」在他身邊一個勁兒地嘮叨，譚靖遠卻微抿著嘴角，一副隱忍模樣。這讓眾女修恨不得掐死那聒噪的小妮子。

好吧，應該說，一刻鐘前，她們的視線還在即墨子寒身上的，可看到他一臉便秘地拖著一把明顯拖不動的劍下來時，她們的心肝震撼了，接著毫無懸念地將視線投注給了第二目標譚靖遠。

這靖遠師兄這次可是大大地為她們添了一份興奮劑。一個築基力戰兩名紫丹，這得是多坑爹的結果才能取勝呀！可他就那樣贏了。消息傳開來時，少女熱血就在她們奇經八脈里亂竄，而此刻看向譚靖遠的目光分外熱切些。

剛走出眾人視線的蘇裳看著那一幫女修，感嘆了一句，「你掉粉了！」換做是她，這麼不懂憐香惜玉，奴役她一個青春少女來干苦力，她也絕對拉黑他。

即墨子寒完全沒聽懂，「你能走快點嗎？」這混蛋怎麼能一步一挨的？真有那麼重嗎？

「我是殭屍！」殭屍這個詞你懂不？跟殭屍提速度，真是腦殘！

「……」

緋紋安撫完柳若，便朝著譚靖遠去了，恭喜的話自然少不了，一幫子女修直吵得譚靖遠腦袋發暈。

雖然青陽也話嘮，但青陽從來不說表面的客套話，無論哪句都是發自肺腑。而這些女修卻截然不同。心中雖不耐，作為掌教真人座下弟子，譚靖遠卻依然彬彬有禮，絕不會做出讓人不舒服的舉動。

倒是隨後而來的韓芷衣看不下去了，沖一幫子師妹說道：「靖遠師兄需要閉關，你們不得叨擾！」

這韓芷衣是誰？整個鎖雲峰除了游素蘭就她是老大，論劍術論煉器，誰也比不過她。加上她是游素蘭選的第一個座下嫡傳弟子，女修門對她必須得敬畏有加呀！

譚靖遠得以脫身，不由得沖韓芷衣感激地一點頭，這才與青陽攜手離開。

再說那位一直沒瞅見人的賀清風，近日可勤奮了，煉丹練功一樣不落。見蘇裳捧到手裡的妖丹和季時草，他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

「竟然能得到這麼高階的季時草，那就更好辦了！」

蘇裳則立在他案前，青狐妖丹都是五階之上的，這可是期束刻意為他們留的。

賀清風扔了一堆的靈丹給蘇裳，有三階的也有五六階的，皆是補靈凝元培本的。蘇裳也不客氣，全部收納進懷裡。這又掏出在丹陽山採到的高階靈草，推到賀清風面前。

賀清風點點頭。這孩子，真是孝順！

那種理所當然當成自家人的想法和做法，給了蘇裳最大的歸屬感。嚴格說起來，他們之間本來是沒有任何關係的，但兩百多年的朝夕相處，賀清風早就視她為門下弟子，他對她的關愛可沒少。蘇裳自然要投桃報李，能給的也絕不會吝嗇。

賀清風遞給蘇裳一本丹方，「這是二階三階的丹方，你已築基，是可以煉製的。我需要閉關數日，如有不懂，可以問莫離。」

蘇裳點頭，聽完交代，乖乖退出賀清風的洞府。

她這剛出來，結界便布展開來。

蘇裳一出門就迎面被一東西撞進懷裡，「嚶嚶」直叫喚的九尾靈狐可憐巴巴地探出腦袋。

「幫我養！」即墨子寒說得理所當然。

蘇裳也隨手扔給他幾個丹瓶，「師尊給的！」

即墨子寒猶疑了一下，還是沒有拒絕，「你的修為並不穩當，跟青陽敘舊敘夠了，來找我！」

誰要敘舊了？她是那麼婆婆媽媽的人嗎？

蘇裳這邊還沒腹誹完，那廂便看見了突然冒出來的青陽喜笑顏開的臉，當即，啥話也吐不出來了。

「好漂亮的狐狸！」青陽的驚喜是溢於言表的。

九尾狐終於看到一個善良的人類，「嗚嗚」地沖她叫喚了幾聲。蘇裳順水推舟，將九尾靈狐交到青陽手上。如果自己閉關，青陽該得多寂寞呀，有個小寵物陪著也是好的。

當日，蘇裳便還了譚靖遠的靈石，一些有用的法器也與眾師兄分了，用不上的，便拿去賣掉。最後剩得的便是即墨子寒給她的紫丹魔修用的法器，想想譚靖遠再過個十幾二十年恐怕也要進階金丹，她乾脆單獨裝了一些在儲物戒里，讓青陽保管。

看著青陽每天練習她的飛行法器不亦樂乎，九尾靈狐倒是乖巧地一直跟在她身邊。而賀清風這些日子給青陽特製的靈丹，似乎對她的神魂十分有效果。蘇裳煉了兩爐二階丹藥，終於決定閉關了。

在彌音境里待了一個來月，感覺到氣息穩固，她才去找即墨子寒。

即墨子寒從息夫隱那裡得到的可是仙界的寶貝，蘇裳也很好奇，想要去窺探一下天靈劍訣的玄妙所在。即便不能使劍，飽飽眼福總行吧。再則，她也想鑽研出她這個樂修能使的劍法。

她剛到即墨子寒的洞府門口，將一枚玉簡祭入結界，結界便開了。即墨子寒提著墨痕一爪子將她拎了進去，一個晃眼便進了天靈劍訣的修鍊之境。

這廝閉關不過數日，墨痕已經在他手裡能揮動自如了，果然潛力無限。

即墨子寒得意地揮舞了一下手中墨痕，「雖然比以前還是重了數倍，不過，暫時不影響使用。」

蘇裳卻完全不理會他的得意之色，而是將視線全投給了那一望無際靈藥園。五光十色的靈氣流，像是交織的彩虹，在遠處的空氣中泛著斑斕光彩。這些靈植看看也是千年萬載了，靈氣充裕得很一般。

而在另一片天地間，她竟然發現了魔植與仙草的氣息，當即她的眼中就紅光大盛。

而坑爹的是，這是劍術修鍊之境，竟然種植了如此多的靈植，實在讓蘇裳有種暴殄天物之感。狠狠吞了幾口口水，蘇裳十分虔誠地看向即墨子寒——如果換個人，她一定搶了再說。

即墨子寒眉梢一挑，「這裡到處都是禁制，你不怕死無全屍，儘管去采！」

□□裸的威脅有木有！

「不過，如果你是為我煉丹，我倒是可以考慮幫你打開幾處禁制！」

蘇裳立刻擺正了臉色，「現在我只能試著煉三階以下的丹藥！」

「無妨！我連一階的都不介意！不過……這裡好像沒這麼低階的靈植！」即墨子寒嘴角輕輕勾起，看著蘇裳的臉上由充滿希望變得失望再到毫無表情，心情無比舒暢。

「那個、你說我能煉的劍訣在哪裡？」

調戲完小殭屍，即墨子寒心情大好，提著沉重的墨痕拾階而上。

他們面前是一排懸空的宮殿群，皆籠罩在金光之中，一階一階，九重宮闕，代表著天靈劍訣的九層境界。

即墨子寒帶蘇裳走入第一座宮殿，大殿中懸著一枚玉簡，金色符籙圍著玉簡不停旋轉。「玄音劍訣在第三座宮殿，不突破前兩重，是無法進入的！」

即墨子寒送給蘇裳一個自求多福的表情，拍拍她的肩膀，瀟洒地轉身朝著後面的宮殿而去。

蘇裳十分鬱悶，這廝才進來多久，竟然已經參透了兩重境界。

定心安神，在玉簡下盤腿坐下，運轉丹田靈氣，與上方符籙相接，劍訣的幻影便出現在神識之中。

一個金色小人舞動著靈劍，將一重劍訣係數展現在蘇裳的神識中。蘇裳也很快發現，這個身體對這些劍訣的吸收速度比她想象的要快出許多。

參悟劍訣就跟吃東西一樣，每一招每一式都需要細細品嘗，用味蕾充分感悟其中的酸甜苦辣咸，並在其中找到陰暗晦澀的地方，將這些不和諧結點一一攻破理順。

但並不表示每個劍訣都能對你口味，一個喜好便能左右你對劍訣的領悟程度。而蘇裳，最大的優點在於，她的喜好很淡漠，她只是單純地探究著劍訣本身，並為隱藏在其中的玄妙之處拍手叫好，非要把一個簡單的一重劍訣消化得渣子都不剩。

一重境，看似簡單，卻掩藏著萬種變化，讓她更加期待二重境。

「天生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大概就是這個道理。別看是簡單的一重境，卻是九重境的本源所在。蘇裳明白其中道理，更是不敢輕妄待之。

數日後，即墨子寒提著墨痕出來時，看著面色沉靜的蘇裳，滿意地點點頭。這小殭屍，本身對劍術就有不低的天賦，如果能誠心向道，那前途是不可估量的。

蘇裳睜眼已不知是幾日之後，只覺眼前靈光一片，無數的靈力因子將她包裹其中，整個人都像是脫胎換骨一般。

「如何？」熟悉的聲音傳過來。

蘇裳轉動丹田，將靈氣吸納入體內，丹田之中流動的靈力液體，濃稠起來，她深深吐出一口濁氣，將最後的瘀滯排盡，這才起身，看著即墨子寒，「很好！這個地方的確很適合修鍊！」

轉而，蘇裳也發現了，這個男人拿墨痕的姿勢又輕鬆了許多，「莫非你已經進入第四重境了？」

「不急！我需要好好穩固穩固！」越是到高階，所需要花費的時間就越多，越是不能輕舉妄動，需要踏踏實實地領悟參透。

這廝雖然自視甚高，卻不是冒進之輩，難怪能進階大能之境。

蘇裳這邊剛在心裡誇了男人一句，男人就立馬用行動將自己的好印象給刷了下來——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瞬移到她面前，以調戲良家婦女的姿勢，挑起了蘇裳的下巴，再配上那不合時宜的驚訝表情，直讓蘇裳心裡發顫，恨不得一爪子撕了這廝那張迷惑眾生的臉。

眼睛瞟到那柄墨痕上黑光流轉，蘇裳生生噎下一口氣，抬眸看著那個捏著她下巴，仔細端詳著她左臉上的黑色火焰的男人，心中淡定無比！

「如何？」十分清淡的語氣。

「……還是很醜！」十分肯定的嫌棄！

「……」蘇裳將下巴默默地從男人的指尖掰出來，毅然決然地決定出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