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宋父病危（下）
等待是十分漫長的，金鳳從來沒有過這種經歷，一次次看著時間，一次次看著手術室，心很難平靜。
坐在長椅上的宋智峰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也沒有像金鳳那樣，只是低下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八個小時之後，手術室的大門終於打開，金鳳率先奔向主治醫生，「宋伯伯怎麼樣？」
主治醫生摘下口罩，露出疲憊的面容，看了金鳳和宋智峰一眼，嘆了口氣，「到辦公室談吧。」
這句話並不是什麼好話，金鳳心中充滿了不安，回頭看向宋智峰，見他依然一動不動的坐在長椅上，只是緊握成拳頭的手泄露了他的緊張和不安。
金鳳十分體貼的走到宋智峰的身邊，握住他的手，將他拉起身，輕笑道，「醫生沒說沒有救，說明宋伯伯現在還沒事，別讓自己太難過。」
「呵呵，還是丫頭懂事啊，宋先生暫且脫離危險，廖醫生找你們要說的是別的事情，沒辦法，廖醫生素來喜歡營造這種氛圍，真不知這是什麼愛好！」熟悉的聲音，有著陶侃的語氣，一時間讓低沉的氛圍帶了一些歡悅。
金鳳轉頭，看到主治醫生身後的男子，「李大哥！」
李醫生走向前，戳了戳金鳳的額頭，「大哥站了那麼久，你都沒有發現嗎？」
金鳳一直擔心著宋正海，目光都集中在主治醫生身上，自然也沒有關注手術室出來的其他醫生，不過看到李醫生后，金鳳覺得自己安心了不少。
李醫生不再為難金鳳，目光轉向宋智峰，見宋智峰仍是一臉嚴肅的表情，不禁正色道，「這件事情非同小可，別讓廖醫生等太久，一起過去吧。」
「嗯。」宋智峰點點頭。
廖醫生把門關好，神情慎重的看著宋智峰，「宋先生的心臟此刻十分脆弱，受不得半點刺激，宋家的事情我也聽聞了一些，不知道宋公子接下來打算怎麼安排宋先生？」
金鳳側頭看向宋智峰。
「我爸爸心臟向來很好，怎麼會有心臟病？」宋智峰皺起眉頭問道。
「這是我接下來要說的第二件事情。」廖醫生嘆息了一下，接著開口，「宋先生之前的身體確實不錯，本人也非常注重保養，但是心臟出現問題並不是心臟病，而是藥物所致。」
「藥物所致？」金鳳和宋智峰同時驚訝。
「簡單來說，就是宋先生被人下毒，而且是長期的，因為是微量，所以一直以來都沒有什麼異常，只是一旦受了刺激，體內的毒素會順著血液循環加快流動，造成激動興奮的情緒，隨後因承受不住而昏迷。」李醫生詳細的解釋道。
金鳳愣愣的看著李醫生，感覺這好像是後宮爭鬥中會出現的橋段，為什麼……
「你說長期……是什麼意思？」宋智峰垂下目光，手輕顫著。
「起碼三年以上，和宋先生長期相處才有機會下手，傳遞的媒介很簡單，一杯水就可以。」李醫生挑了挑眉頭，他能體會宋智峰此刻的心情。
廖醫生點點頭，繼續說道，「現在已經無法根除，只能療養，所以我才會問，宋公子要如何安排宋先生接下來的生活，如果繼續操心宋氏公司，或者費心官司事情，那麼醫院的救治只會加速他的死亡。此時宋先生的心臟就像七十歲的老人，一次病發就會讓他的身體機能重創一次，他已經受不得任何刺激。」
「怎麼會這樣？」宋智峰搖著頭，不肯相信這個結論，腳步踉蹌，險些跌倒，幸好金鳳見狀趕緊扶住他。
「醫生能做的就是這些，宋先生一會兒就如轉入病發，宋公子可以去看了。」廖醫生若無旁人般脫下了白大褂，換上常服，「我的手術結束了，該下班了。」
趕人的意思很明顯。
宋智峰雙目無神的走了出來，金鳳看了看廖醫生，見他不想再開口，有將目光轉向李醫生，見他搖了搖頭表示無能為力。
一日的經歷，讓金鳳也是精疲力倦，但是看到前面的宋智峰她又不得不打起精神。
「智峰，我們先去看看宋伯伯吧。」挽著宋智峰的手臂，金鳳低聲說道，能為他做的太少，只有現在不離不棄。
到了病房，宋智峰揮開金鳳的手，沒有側頭看上金鳳一眼，腳步沉重的走到宋正海的床前，忍了一夜的淚，終於崩潰落下。
跪在宋正海的床前，雙眸看著父親蒼老的面容，腦海中回蕩著晚上爭吵，宋智峰悔恨的淚水越來越多。
對不起……握住宋正海的手，宋智峰心裡默默道歉。
他答應過媽媽，要好好和爸爸相處，但是他沒有做到，一直以來，都是任性而為，可是爸爸卻為他撐起了一片天，公司的事情費心費力，從來沒有讓他操心一點，給他一個舒適的家，而他卻不願回頭去看一眼。
站在身後的金鳳，看到宋智峰流淚的表情，眼眶也忍不住酸了起來，快步走出病房，站在走廊上，頭貼著牆壁揚起，想要把眼淚逼回去，可是，仍然忍不住流了出來。
垂頭，金鳳看到眼前遞來一方手帕，順著方向看去，李醫生俊秀的面龐出現在眼前。
金鳳接過手帕，慢慢擦拭著眼淚，「真的沒救了嗎？」
在金鳳的注視下，李醫生緩緩點了點頭。
閉上眼睛，金鳳不敢去想那個疼愛自己的宋伯伯去世的場景，也無法想象宋智峰如何承受。
正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宋智峰已經拉開門出來，臉上的戾氣讓金鳳心中一寒，陌生的氣息撲面而來。
「我有話問你。」宋智峰拉著李醫生走向電梯處。
金鳳趕緊追上。
最終，三人一起到了李醫生的辦公室，夜深人靜，無人打擾的談話開始。
「關於下毒的事情，如果找到兇手，還能不能有救？」宋智峰目光迫切的望向李醫生。
若是平常李醫生必然調笑的回應，但現在，他只能沉重的搖搖頭，「這不是小說，不是毒藥都有解藥的，而且下毒的人根本就沒想過要宋先生活下去，怎麼可能會有解藥？」
「怎麼會有人這麼狠毒？」金鳳皺著眉頭，聲音低如煙，輕不可聞。
「宋延！定然是他，對不對？」宋智峰低吼著，看向李醫生的目光中有著不可動搖的堅定。
宋延？金鳳不解宋智峰為什麼會這麼想，更不解為什麼宋智峰會問李醫生這件事情。
李醫生正想開口時，宋智峰搶先道，「你的身份我猜到一部分，我不追問你的目的，但是宋延的事情請告訴我……如果你還將我當做你的兄弟。」
李醫生的身份？金鳳感覺自己的腦子不夠用，為什麼他們的話自己聽不懂呢？
良久，李醫生在宋智峰的注視下敗下陣來，不管宋智峰知道他多少事情，但是那句話說對了，他們是兄弟，金鳳是他在乎的人。
點了點頭，李醫生妥協般開了口，「宋延的事情我也在追查中，從四年前開始關注，但是他的犯罪方向不在商業方面，所以宋先生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很抱歉。」
「李大哥？」金鳳獃滯的看著李醫生。
李醫生對金鳳輕輕笑了笑，隨即收起笑容繼續說道，「發覺宋先生被下毒的事情后我也的確猜測是宋延所為，但是我們都沒有證據，雖然他有那麼目的做這件事情。宋延的可怕可能超出你們的想象。」
「證據……」宋智峰一身戾氣散去，濃濃的嘆了口氣，他出身部隊，自然知道事情要講究證據，他的身份不允許去私自報仇，「你說宋延還有其他犯罪事情，那些事情能找到證據致他死地嗎？」
金鳳眸子陡然睜大，不可思議的看著宋智峰，他的心境變化太大了，讓她不敢接受，死亡真的可以這麼輕易說出口嗎？
李醫生瞥了一眼金鳳的反應，心中暗自嘆息，「當年在你和金鳳被綁架的時候，我上了山，那時候正巧與那兩個兇手相撞，打鬥的時候看到了正在通話的手機，電話那方的聲音是宋延的，但是電話號碼是個臨時的，也查不到和宋延的關係，至於那兩個從犯早已死去，更與宋延沾不到邊。」
金鳳和智峰同時想起當年那場綁架案，沒想到很早以前宋延就已經有那種變態心了。
「其實，我當初警告你們遠離宋延的時候，是因為很巧合的聽到了鄭清源和宋延的通話，也知道鄭清源是鄭多燕的替死鬼。」
「鄭清源掌握了宋延的犯案證據，但他死的匆忙，就將證據轉交給鄭多燕，可惜鄭多燕根本就不是宋延的對手，而且，鄭多燕是宋延殺死的，那封冒充鄭多燕發出的簡訊也是出自宋延的手。」
金鳳雙手抱住自己，寒氣一**湧上心頭，宋延太可怕了。
手中陡然傳來暖意，金鳳抬頭，看到宋智峰握住她的手，心裡不禁想流淚，這是疼惜她的宋智峰。
金鳳撲入宋智峰的懷中，慢慢消化著聽到的事實。
「只不過，很可惜，這兩件事情我追蹤了四年，都掌握不到證據，可見宋延是一個非常狡猾的人，如果能找到證據，宋延必死無疑。」
李醫生沒有說軍火走私的事情。
宋智峰點點頭，「我不會放過他的。」
宋智峰和金鳳回到病房，「金鳳，你先回去吧，告訴姚叔叔和姚阿姨，不要太擔心，我想一個人陪著爸爸。」
金鳳有些遲疑。
「讓我們父子說幾句悄悄話吧。」宋智峰聲音低沉而溫柔，金鳳沉醉其中，點了點頭。
離開的時候，金鳳感覺自己真的很迷茫，看人的眼光差勁很多，當初為什麼會覺得宋延不會對她怎麼樣呢，原來，他竟然能下手殺那麼多人，曾經的曖昧相處，真的只是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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