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三、

原來姚瑤出生在城郊農村一個比較富裕的家庭，父母親都很能幹，她還有弟弟和妹妹，從小姚瑤就是在家人的呵護和關愛下長大，像極了一位公主，姚瑤也是個很快樂的女孩，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姚瑤高三的那年。那一年，姚瑤的心裏面走進了一個男孩，那就是李木，本來很純潔的情感卻因為家人的反對姚瑤不得不把這份情深埋在心底。從那以後姚瑤就變了，不愛與人說話，一天到晚埋頭學習，對父母的話唯命是從，在家人的眼裡，姚瑤突然變成了個聽話的女孩。柳葉很好奇李木是個什麼樣的人，怎麼會對姚瑤產生那麼大的影響？

後來，柳葉才知道，姚瑤和李木本來就生活在一個地方，李木比她大一歲，從小學到高中都是同學，從小兩個人就經常在一起玩，可以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可是兩家人的關係一直不好，雙方的家長都沒有往來，見面也是不打招呼，但這絲毫沒有影響兩個小孩子，他們天天見面，天天一起玩。只要雙方家長看見了就會把自己家的孩子拉走，讓他們分開，越是如此，他們反而越想在一起玩。上小學的時候，每天李木總是先走在前面，走到離開家不遠的大樹後面躲起來，等著姚瑤；而姚瑤也總是裝作自己一個人，走到大樹旁和李木會合，然後兩個人一起去上學校。這個主意還是李木想出來的，他說上學的時候在大樹那兒等，放學的時候到大樹那兒分，兩個人就這樣約定著從小學走到了初中、高中。

姚瑤覺得這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是李木，他懂得自己的一切想法，不管自己說還是不說；李木覺得姚瑤就是自己從小到大呵護長大的花，他不能容許任何人欺負她，他有責任保護她。姚瑤還記得小的時候自己天天跟在李木的屁股後面轉，「李木哥哥，李木哥哥，等我一下，跟我玩好嗎？」李木回過頭來：「姚瑤，你怎麼幹什麼都那麼慢，真是個不利索的丫頭，快點，快點！」然後姚瑤扭著屁股趕緊跑過去，兩人一起手拉著手玩去了。在姚瑤的眼裡，李木是力量的化身，只要有李木在，誰也不敢欺負她。幼兒園的時候，有別的小朋友欺負姚瑤，搶她的東西，李木看見了就衝上去給搶過來，還打了人家，後來也因此和很多同學打過架。可李木從來沒有打過姚瑤，即使是被姚瑤惹得很生氣，也只是不理姚瑤，只要姚瑤拉著他的手一哭：「李木哥哥，不要生氣，和我玩嘛！」李木就什麼氣也沒有了，他最受不了姚瑤的眼淚，這是姚瑤對他的絕招，屢試不爽。每當這樣的時候，李木就說：「好了，好了，受不了你了，我跟你玩，行了吧！」然後姚瑤就破涕為笑了。李木覺得姚瑤就是自己的軟肋，不能碰，她的眼淚一流下來，自己就被打敗了。不過有的時候李木也覺得女孩哭挺好玩的，所以有的時候李木會故意去惹姚瑤哭，然後再去哄她，當姚瑤明白李木是在逗她，就會追著李木去打他，李木也不躲避，任由姚瑤的拳頭打在自己背上，在李木的心裡，姚瑤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的女孩。在姚瑤的心裡，她和李木之間沒有隔閡，他是自己最可信任和依賴的人。

後來兩個人都慢慢的長大了，還和以前一樣，天天上學放學遵守著約定，可姚瑤覺得自己見到李木的時候和以前的感覺不一樣了，李木也覺得自己一天不見到姚瑤就會心發慌。兩個人在一起相處也不像以前那樣自然，姚瑤有時很想再像以前那樣和李木打打鬧鬧，可李木總不敢去直視她的眼，好像兩個人是才相識的陌生人。每天上學的時候，李木依然會提前走到大樹下，他會偷偷地往姚瑤家的方向看，看到姚瑤出了家門，快走到大樹的時候，他就先走；姚瑤發覺李木天天也是在等她，只是不再和她並肩走了，而是始終保持著距離。放學的時候，他們不論誰先到大樹下，都會等一會兒，等遠遠看到對方以後再分開回各自的家。他們彼此都知道自己的內心，卻不知道怎麼開口和對方說話，所以長大了反而不像小時候，想說啥就說啥，打啊鬧啊，哭啊笑啊，他們都覺得他們兩個人之間似乎是生疏了。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一段時間，因為一個小插曲而改變。那天下午放學的時候天色有些暗，李木先走了，姚瑤遠遠地跟在後面，可當李木再回頭的時候卻看不見姚瑤，他心裡一緊，就往學校的方向跑去，快到學校的時候，他看見有一個男生正在跟姚瑤說話。他走近一看，原來是班裡的一個男生，那個男生說：「姚瑤，我喜歡你很久了，我知道我們現在高三了，沒時間考慮這個，我只是想問你想考哪一所大學，我也要和你一起去上那所大學。」姚瑤面對這個男生的坦白有些不知所措：「我還沒想好，等想好以後再說吧，天不早了，我要先回家了。」說完轉身就要走，那個男生上來拉住了她的胳膊，這時李木衝上來把那個男生的手從姚瑤的胳膊上拿開，她聽見李木對她說：「想什麼想啊，還什麼以後再說。」然後對那男生說：「你不要再問姚瑤想上哪所大學了，要一起去也是我，輪不到你。」那個男生有些嘲諷地說：「我說是誰呢，李木啊，我知道你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你常保護姚瑤，你們關係不錯，可是我喜歡姚瑤並不妨礙你啊。再說了，我沒有要求姚瑤現在回答，我只是想知道她的目標，然後和她一起努力，等到了大學我會正式向姚瑤表白的，你就不要在這瞎操心了。」李木有些生氣：「我怎麼叫瞎操心，我就是不能看見你，不能聽你對她說的那些話，你明白嗎？趕緊走，再惹我，小心我的拳頭。」那個男生一笑：「不能聽？你這人真奇怪，我和姚瑤的事怎麼又礙著你了，難不成你也喜歡姚瑤？」姚瑤聽了那男生的話，心裡頭猛跳，她不知道李木會怎麼說。李木顯然是被這個男生給逼急了，說話的速度也快了，嗓門也高了：「你就惹著我了，我就是喜歡姚瑤，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這下你明白了吧，以後不準再來找姚瑤。」那個男生聽了李木的話，有些沮喪：「好吧，我知道了，我是比不過你的，李木，你們從小一起長大，我還有什麼機會。」說完轉身低頭離開了。

這時姚瑤已聽見了李木剛才的話，覺得自己的心跳好快啊，像一隻小兔子在亂蹦，可是又為什麼覺得那麼開心呢，抬頭看李木的時候，感覺自己的臉直發燒：剛才李木的話是真的嗎？他真的一直都喜歡我嗎？姚瑤想著就發愣了，聽見李木在前面說：「姚瑤，你不回家了？在哪兒瞎想什麼呢？快走！」姚瑤趕緊回答：「知道了，我這就走。」然後又像小時候一樣跟在李木的後面，一蹦一跳地往家趕，這時姚瑤才第一次認真地看了長大了的李木的背影。和小時候相比，現在的李木高大了許多，姚瑤想自己只能到他的肩膀了吧，他依然很瘦，還和以前一樣隨意地背著書包。看到他背書包的樣子，姚瑤就想起來李木的書一直很破，雖然成績還行，但和姚瑤沒法相比，以前每次考完試后姚瑤就會嘲笑李木，而李木總是不在意說：「只要你成績好就好了，我不和你比。」姚瑤便有些小得意。想到這兒，姚瑤的心忽然沉重了，因為她不知道將來能不能和李木上同一所大學，本來很高興的心情，走得很輕鬆的步子漸漸慢了下來。李木走在前面，也發覺了後面姚瑤的腳步不像剛才那樣輕盈，就停下來等她，姚瑤只顧想著心事，沒有注意，一下子撞到了李木，差點摔倒，李木忙用手一扶，姚瑤這才站穩了。她抬頭看了一下李木，李木也正看著自己，姚瑤的心跳又加快了，心臟在胸腔里亂蹦，她忙鬆開李木，說了聲：「謝謝。」李木一愣：「謝謝？丫頭，你長這麼大，我幫你那麼多次，怎麼到現在才說謝謝呢？要是算起來，你得謝我多少次才夠？」姚瑤的臉一紅：「誰要謝你，你別自作多情了。」說完就意識到自己用錯了詞，忙轉身就走，卻聽見李木在身後說：「姚瑤，我剛才跟那個男生說的話都是真心的，你真的認為我是自作多情嗎？」姚瑤聽了李木的話，卻沒敢轉身，她怕自己太幸福會控制不住自己，就說：「沒有，我剛才用錯詞了。天太晚，我要趕緊回家了，你也快走吧。」說完，一陣風似的跑開了，李木還在那兒發獃：「她這是回答我了？怎麼這回跑我前頭去了？我還想再問問她呢！」回過神來，看看天真的不早了，李木就回家了。其實姚瑤並沒有一陣風跑回家，她太興奮了，她怕回家了掩飾不了自己，被媽媽看出來，又得審個半天，所以她躲藏在拐彎的一戶人家的院子外，偷偷地朝李木看。她看見李木還在哪兒發獃，心裡就想笑：這個呆瓜，樣子真可笑。然後又看見李木朝他家的方向走去了，姚瑤的心才稍微平靜下來，她用手梳了下頭髮，又整理下衣服，才像平常一樣若無其事的回家。

回到家的姚瑤和平常的表現沒什麼不一樣，吃飯、洗漱、做作業，所以家裡人並沒有察覺她的內心變化。可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姚瑤怎麼也睡不著，她的腦子裡就像過電影一樣把自己和李木從小到大自己能記起的事全想了一個遍，想著想著就想笑出聲來，她覺得自己今天真的好快樂。想完了過去，還是沒有一點睡意，姚瑤又開始想將來，她想自己會在什麼時候成為李木的新娘，那一天自己穿著潔白婚紗的樣子一定會很美的，想到這兒，姚瑤不覺羞紅了臉，用被子蒙住了頭。就這樣折騰了大半夜，姚瑤終於睡著了，當鬧鐘把她給叫醒的時候，她手忙腳亂地下了床，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洗漱好，拿起書包就下了樓。姚瑤從廚房經過的時候，媽媽剛做好早餐，「姚瑤，別慌，吃好飯再走，不晚。」姚瑤停下來，坐到餐桌旁，媽媽說：「姚瑤啊，你都高三了，女孩子要穩重些，學習也要更努力，你是爸媽的希望，是弟妹們的榜樣，知道么？」姚瑤邊吃邊點頭，這句話母親在她耳邊不知已說過了多少回，自己也一直努力做個好女兒，可和李木之間的事，母親要是知道了會怎麼樣呢，想著飯也就吃不下了，說了聲：「媽，我吃好了，先走了。」媽媽還跟著叮囑：「好，走路慢些，好好上學。」

快走到大樹的時候，姚瑤已經看見了李木，她朝李木揮了揮手，李木看著她像往常一樣笑了笑，等姚瑤跟上來的時候，兩個人像小時候一樣並肩走了。姚瑤覺得心裡很快樂，她偷偷地看李木，好像這才是她第一次認真地看清李木的模樣。他的側臉有稜有角，頭髮很黑，劉海很短，手臂更加粗壯，顯得很有力量，第一次姚瑤覺得李木是個大男生了，他的身上對自己有著特殊的吸引力，他不再是自己天天跟在後面跑的小男孩了，而且從側面看這個男生還很帥呢！李木大概也感覺到了姚瑤的目光，轉過臉來看著姚瑤：「你看什麼呢？不會是看我呢吧？都認識那麼多年了，難道今天才認識我？」姚瑤嗔怪地打了他一下：「就你會貧嘴，不理你了。」說完姚瑤就大步地向前走了，李木忙從後面趕上姚瑤，兩個人又像從前一樣說著笑著上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