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四十七、

李木到了醫院，姚瑤爸剛醒過來，正輸著液。姚瑤還沒回來，他把自己的想法跟姚瑤爸媽說了，他們都沒什麼意見，只是孩子還小，還得姚瑤媽幫忙帶。等姚瑤下班回來了，李木就把自己必須回去的事說了，姚瑤很不捨得他走，因為自從李木回來，有他在醫院裡，自己和媽媽都輕鬆了不少，而且有他在，自己的心裡才覺得安穩，但是工作要緊，現在各方面都需要錢，他身上的壓力也大。姚瑤就說：「李木哥，你安心工作，家裡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我可以的，有什麼事我會及時和你打電話的。」姚瑤媽說：「那李木趕緊收拾東西趕車吧，姚瑤去送送，這裡有我。」李木本來也沒帶什麼東西回來，這次回來又基本是呆在醫院裡的，所以很快就收拾好了，向姚瑤爸媽告了別就和姚瑤一起出了醫院。

兩個人到了車站，李木去買票，姚瑤看著他的背影，想起了以前的每一次離別，每一次都讓人難過，似乎這一分開就再也見不到了，她多捨不得啊！想著想著她的眼淚就流下來了。等李木買好了票轉身回來，姚瑤忙把淚擦了，她怕他看見了。走到近處，李木說：「姚瑤，你哭了嗎？臉上好像有淚水，還像小時候一樣愛哭啊。」姚瑤說：「沒有，我又不是小孩子。不過李木哥，你爭取早點回來吧，我們把婚事辦了，我不想再離開你了，有你在，我才覺得有安全感。」李木抱住了她，說：「你個傻丫頭啊，我也想早點回來，甚至現在都不想回去上班，可我不上班，怎麼能養活你和孩子，光靠你那點工資不行啊，我們雖然沒辦婚禮，但在法律上已經是夫妻了，我不會離開你的，我也不捨得你啊！我會天天給你打電話的。」姚瑤覺得李木的臂膀好溫暖，好結實，她好想睡一會兒，安安穩穩地做個夢啊，可現在他必須得走，為了兩個人的將來，自己不能讓人他不放心。她推開李木，說：「我知道了，時間快到了，你去吧，我也要回醫院去了。」李木這才依依不捨地走了。

姚瑤看李木的背影消失在擁擠的人流中，自己才忙坐車回了醫院，她要去看看爸爸。到了醫院裡，姚瑤聽媽媽說了爸爸的情況，就說：「媽，咱聽醫生的，不要告訴爸，讓他住下來吧。」姚媽媽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里，李木都沒能回來，因為總公司的督查過後，他們又接了個新項目，他天天忙得焦頭爛額，根本回不去，只能每天和姚遙打個電話，兩個人的心裡都很著急，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劉鵬幫李木租好了房子，姚瑤為了方便，把東西從家裡搬了一些來，孩子也帶到了這裡，她和母親輪流照顧，而羅小霞一個人也不願住在家裡，時常去店裡，也有時在城裡幫忙帶孩子，所以家裡也就空了。姚瑤一天到晚像個陀螺不停地轉，柳葉雖然也打電話來，但她行動不方便，天也冷了，姚瑤不願意讓她來操心，所以有什麼事也不給柳葉打電話了，自己就看著辦了，這時候唯有李木的電話是每天的安慰。

眼看到了臘月，快要過年了，姚瑤這幾天日子過得很難，主要是因為錢。爸爸的病情不容樂觀，住在醫院裡已是很長時間了，家裡的積蓄已經花完，自己手裡的錢也都花得差不多了，要再在醫院裡住，錢從哪兒來。這些情況還不能讓爸爸知道，要不他是不會住在醫院裡的。她想到了吳明借的五萬塊錢，自己以前向他要的時候，他都說沒錢，她覺得那是因為做生意不想還，可現在是救命，他應該還了，最起碼的良心他得有吧。這樣想好，姚瑤準備找個時間去找吳明要錢。

休息日，姚瑤沒把自己的打算跟任何人說，就去找吳明了。吳明的店她是知道的，自從她生孩子，後來又離婚，她有很久沒去過了。到了地方，她遠遠看見店裡坐著一個女的，不是那個叫小玲的，沒見吳明。她想還是別貿然進去了，萬一他把店盤給別人了，自己去找錯人就尷尬了，先打個電話問問吧。她的手機里根本沒有吳明的電話，她只好打了原來熟人的電話才知道了吳明的電話號碼。當姚瑤撥通吳明的電話的時候，吳明正在店裡，那店裡坐的是他才娶的老婆，不是原來的情人小玲。吳明非常奇怪，姚瑤怎麼會給自己打電話呢，她都恨死自己了，但他還是很高興地說：「姚瑤啊，你找我有事嗎？咱兒子還好吧？」姚瑤一聽他假惺惺的腔調就覺得很噁心，但是這回她是來要錢的，必須得忍，就壓住自己的心情，裝作平靜地說：「找你有事，你出來吧，我在你原來的店不遠的地方，咱們見一面。」吳明聽了，以為她是想通了，要把兒子給自己，因為他聽說姚遙和李木就要結婚了，這孩子不是李木的，李木自然不會養，可自己現在剛結婚，這孩子暫時還不能帶回來，得讓姚瑤繼續帶，他也正想找姚瑤商量呢，他想肯定是這事，於是趕忙出來了。

到了約定地點，吳明臉上堆著笑說：「姚瑤，好久沒見你了，你找我是為了孩子的事嗎？要是的話，你先帶著，等我和我老婆商量好了，我去你家帶去。」姚瑤看著他的樣子，聽了他的話，心裡厭惡極了，可還沒提正事，不能和他吵，就說：「不是，孩子的事以後再說，我今天來找你是為了以前你向我爸借的五萬塊錢，都幾年了，你該還了，不要你利息，你還給五萬就行。」吳明一聽是這個事，臉馬上變了樣，說：「這錢，我沒有，你知道我這生意也不怎麼樣，等以後有錢了再說還的事，就是還，也不能還五萬，是還二萬五，那時候你我是夫妻，這離婚了，債也得分一半才對。」姚瑤聽了，氣得不行，他這分明是在狡辯，當初是說好為了生意，並不是為了生活，是一定要還的啊，現在都過了幾年了，沒想到竟然說這話，太可氣了，但她還是忍住了火，說：「不管你怎麼說，我現在不想和你吵架，你知道我爸躺在醫院裡，天天都得花錢，你有多少給多少，我拿去交住院費。」吳明說：「這樣啊，不是我說你，你們家人真憨，明知道你爸的病是治不好的，還拿錢往裡頭砸，最終是人財兩空，圖啥？倒不如早些回家，讓他想吃吃點，想喝喝點，也不要受罪了。反正我手裡頭沒錢，現在不能給你。」姚瑤再也忍不住了，說：「吳明，你根本就是人，要是有一點點良心，就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就不會一分錢都不願意還。」吳明說：「你別激動，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怎麼會沒良心？我是真沒錢，我也勸你不要再往醫院裡交錢了。」姚瑤伸手給了他一巴掌：「你，你不配提良心，我和你一點恩情也沒有。」吳明摸了一下被打的臉，抓住姚瑤的手說：「這麼久沒見，你還學會打人了啊，當初我就該多揍你幾回，你就不敢在我面前這麼大膽。還有你可記住了，我吳明是你的第一個男人，到死你也改變不了，我還曾是你丈夫呢。別跟我提什麼良心，裝什麼高傲，我就看你沒錢，你爸能在醫院裡住多久。」說完他放開姚瑤的手，揚長而去。姚瑤被他的一番話刺傷得心如刀絞，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沒有要回錢，還被吳明羞辱了一頓，姚瑤的心裡特別地痛苦，但吳明也說了一個事實，就是沒錢交費，爸爸還能在醫院裡住下去嗎？她想打電話給李木，可她知道李木的手頭也沒多少錢，為了婚事，他預先訂下的東西，租的房子都花了錢，即使他手裡有些，也是杯水車薪，無濟於事。然而她不能這樣看爸爸離開醫院啊，她想起了柳葉，她應該是可以幫助自己的人。她打了柳葉的電話，柳葉正在公園裡散步，接到電話，忙約她見了面。

柳葉得有一段時間沒見到姚瑤了，一則是自己行動不便，一則是姚瑤很忙，兩個人哪有時間說說知心話呢？見到姚瑤，柳葉發現她的臉色不太好，眼圈紅著，就說：「不是說你和李木就要結婚了，怎麼人還這麼憔悴？難道是叔叔的病又嚴重了？」姚瑤點點頭，說：「我今天來找你就是為這事，我爸住院也幾個月了，錢也花了不少，但是病卻一點好轉也沒有，昨天醫院就催交費，我哪還有錢，想問你借點，不知你手裡有嗎？」柳葉說：「大概多少？」姚瑤說：「兩萬吧，我知道你和丁林才買了房子，付了首付，手裡頭也沒多少，不過能給我湊兩萬最好，要是沒有，一萬也行。」柳葉說：「這個你不要擔心，雖然剛買了房子，但是我也預留了裝修的錢，你先拿去用，醫院那邊要緊，一會兒我和你一起去看叔叔去。」說著就和姚瑤一起去回家拿存摺取錢。姚瑤看柳葉這麼幫忙，就說：「我給你打個借條吧，回頭你也跟丁林說一聲。」柳葉說：「丁林的性格你是知道的，他那邊沒什麼的，你要跟我打借條，我們這麼多年的情誼可就生分了。」姚瑤看她堅持也就不再提，柳葉又買了些東西和姚瑤一起去了醫院。從這天開始，柳葉幾乎每個休息日都會去看看，雖然她幫不上什麼忙，但能和姚瑤說說話也是好的，丁林很支持她，也和她一起去過幾回。

錢交了以後，姚瑤暫時鬆了口氣，李木打電話說工作幹得還不錯，他想多加幾個班，爭取年終多掙些錢好回家過年，他準備再過十天左右回來了，讓姚瑤再等等他。聽到這個消息，姚瑤的心又安穩了些，她算著日子期盼著李木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