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四十九、

那天，李木早和父母交待好，把家裡稍微布置一下，即使不是大辦，也要有些喜氣，於是他就和媽媽也就忙起來，家裡紅紅的喜字貼上了，可父親沒伸手，李木知道他平常就懶，也就沒理他。初六一大早，李木很忙，拿上必要的東西就去了姚瑤家，村子里看熱鬧的人也不少，都跟著他。等到他和姚瑤一起來到自己家，才發現原來布置好的禮堂竟然變了樣，他倆都很吃驚，李木就喊媽，問是咋回事，李媽媽臉上還有淚，說：「這是你爸……」李木沒聽完，就氣得說：「媽，您不要再說了，我明白了，我爸呢？我找他。」媽媽還沒回答，李維持從屋裡出來了，說：「找我？我在，有啥事啊？」李木說：「你怎麼可以這樣？這是你兒子大喜的日子，是喜事，你怎麼不主動幫忙，還跟著搞破壞，還是個當老的樣嗎？」李維持一聽，蹦了，說：「還說我沒當老的樣，你小子是當兒子的樣嗎？有啥事都是自己說了算，從沒把你老子放眼裡，你眼裡只有她和她家人。」說著一指姚瑤，姚瑤也很生氣，但那麼多人在看著，自己總不能跟他吵架啊，所以就忍著沒吭聲。李木轉身對後面跟著的左鄰右舍們說：「今天本來想給大家發點喜糖吃的，不好意思啊，大家都回吧。」人們本來只是閑著沒事看熱鬧，現在看爺倆吵起來了，也覺得沒意思，就都散去了。

等人群散完，李木把門關上，對李維持說：「有什麼話你對我說，不要說姚瑤，要說做得不好，都是因為我，還有不論你哪天跟我吵架都可以，為什麼非要在我結婚的日子呢？你這樣做真是太不對了。」李維持說：「別跟我說這，我這口氣悶心裡頭好多天了，我就瞅著今天人多才說的，叫街坊鄰居看看，她們姚家把我兒子給哄成啥樣了，你就會替她家人說話，真是氣死我了。」姚瑤再也忍不住了，說：「你不能這樣說，我們家沒哄李木哥，我們倆是真心想在一起的。」李維持冷笑了一聲：「哼，別說得跟真的一樣，你們家就是看你帶個孩子不好找了，我家李木現在又能掙錢，又沒孩子，對你還是死心塌地的，這樣的主哪兒找去，所以急著讓你們結婚的，別把你們家人說得多好似的。」姚瑤氣得渾身發抖，說：「你，你不能這樣說我，當初要不是你，我和李木哥怎麼會到今天，我這樣都是你害的。」李維持還要說，李木大叫一聲：「好了，你不要再說了，我一直以為你是我爹，心裡頭是想讓我過好的，沒想到你是這樣，既然你對我和姚瑤這樣，也別怪我當兒子的不孝，以後我們就不要再來往了，你也不再是我父親。」說完就要走，李木媽一直在旁邊哭，也插不上話，現在看兒子要走，嚇得跑過來拉住李木，說：「木啊，你不能走，你走了，就不管媽了嗎？媽可怎麼辦啊？」說著又哭起來，李木說：「媽，你看這樣子我還能呆在家裡嗎？就讓我走吧，我和姚瑤會來看您的。」李維持走上來把李木媽往旁邊一拉，說：「讓他走，這麼多年沒他在身邊，我日子過得挺好，可他回來幾回，我心裡就堵幾回，斷絕父子關係是吧，好小子，你等著看。」說完，眼睛斜瞅了姚瑤一眼，這眼神讓姚瑤覺得渾身發冷，她想趕緊離開這裡。她拉了一下李木說：「李木哥……」李木看了她一眼，說：「你不要聽他的，我們走。」說完李木轉身和姚瑤一起離開了李家，只剩下李維持在院子里跺著腳罵娘。

出了門，李木和姚瑤又回到了姚家，這讓姚家人很奇怪，因為才發嫁走，還沒聽見典禮的炮聲，怎麼兩人就回來了。李木輕描淡寫簡單地說了幾句，姚瑤沒說話，強忍著淚，她沒想到自己期盼以久的和李木的婚禮竟然是這樣的。李木說：「我爸和我媽不願意去吃飯，我們大家去吧，訂好的桌不能不去，車已經到了。」姚媽媽看女兒的臉色，估計是受了委屈，但當著李木也不好細問，就說：「既然這樣，那我們就收拾一下，一家人都去吧。」說完大家都忙拿好必須的東西，坐上車出發了。

一路上，李木和姚瑤都沒說多少話，他只是緊握著姚瑤的手，他知道今天這樣對於她來講太不公平了，是自己回來找她，一次次地求她，讓她回頭來愛自己，她終於敞開心扉了，她是那麼渴望成為自己的新娘，而現在連個典禮也沒有，真是對不起她。姚瑤明白李木的心情，就任由李木握著自己的手，似乎只有這樣她才能確切地感受到他在自己身邊。

到了飯店，他們看見劉鵬和柳葉來了，李木的朋友只告訴了劉鵬，而姚瑤只對柳葉講了。見了面，柳葉拉過姚瑤說：「姚瑤，今天才是真漂亮，李木你真有福啊！」大家都笑了，然後進去坐好等著開席。不一會兒，飯菜上來，一家人一個大桌子一坐，倒也熱鬧，李木和姚瑤也暫時忘記了典禮的不愉快。可正吃著，包間的門開了，一個讓姚瑤熟悉而又刺耳的聲音傳來：「喲，我兒子在這兒呢！」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吳明，大家都循聲看去，姚瑤一看見他，臉就變了色，一股怒氣湧上了心頭，說：「你來幹什麼，這兒不歡迎你！」吳明笑著說：「我來幹什麼？當然是來看我兒子的，還能看你不成？你這結婚了，我怕我兒子跟著后爹受委屈。」李木這是第一回正式地看清吳明的樣子，他長得並不難看，但這人怎麼就讓人覺得那麼猥瑣呢，他站起來說：「你想太多了，我和姚瑤結婚了，我會和她一起養孩子的，你只要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就行了，請你離開。」桌上的人也都站起來趕他走，吳明一看，他們人多勢眾，好漢不吃眼前虧，何況今天只是來說幾句讓他們心裡頭難受的，現在達到目的就行了。心裡頭算計好了，他就說：「好，我走，不過李木，我早知道你，你還真憨，願意替我養兒子，我謝謝你了啊！」說完轉身要走，李木一把抓住他，朝他的臉就是一拳，吳明「哎喲」一聲，李木還要打，劉鵬把他攔住了，說：「兄弟，不要跟這樣的人一般見識，丟了你的身份，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別生氣。」李木停了手，看著吳明說：「以後你要再出現在我面前，說些有的沒的，我絕不會放過你。」吳明摸了下被打的臉，冷笑了一聲：「好，走著瞧！」吳明走了，可一桌子人再沒了吃飯的心情，就各自散了。

姚媽媽把飛飛帶回家了，她想讓李木和姚瑤兩個人單獨過幾天小日子。送走了姚家人，劉鵬單獨把李木拉到一旁，說：「兄弟，今天這事是挺讓人鬧心的，好在你們倆的感情我是知道的，不會受這些影響，兩個人以後過日子，她還帶個孩子，你們得多商量著來，有啥事找哥說，別衝動。」李木答應了他，劉鵬就走了。柳葉臨走的時候，也把姚瑤拉到一邊，說：「姚瑤，今天本來是個好日子，但這一出一出的，你也不好過，不過在孩子的問題上你得和李木好好商量，千萬不能再讓那個吳明打擾你們了，有什麼事你別自己扛，和李木不好說的，找我。」姚瑤點了點頭，然後送柳葉和丁林走了。

大家都走了，現在只剩下李木和姚瑤了，兩個人找個地方坐了下來，今天他們都很累，姚瑤把頭靠在李木的肩上，沒有說話。李木側臉看了一下姚瑤，她正閉了眼休息，臉上顯出一絲疲倦。李木想到吳明說的話及他那副嘴臉，無法想像姚瑤當初是怎麼和他在一起生活的。姚瑤是那麼溫柔體貼，雖然有時也很倔強，但對人對家絕對是一心一意的，她願意嫁給他並且還為他生了孩子，就說明她是想跟他一起好好過日子的，可是這個人面獸心的人究竟對她做了什麼事，才讓曾那麼柔弱的她選擇了離婚還寧願自己帶孩子，她一定受了太多的委屈，想到這裡，李木覺得以後得好好地疼姚瑤才行。可想起自己和她之間這些天發生的事，就覺得有些對不起她，他說：「姚瑤，你說我們倆想要在一起咋那麼多的難呢？你跟吳明在一起一定受了不少苦。」姚瑤說：「我不知道，是老天懲罰我當初沒堅持跟你在一起吧，不要再提那個人，我和他沒有關係。」李木笑了一下，說：「不提他。不過才不是你說的那樣，老天要懲罰也是我，是我不夠大膽，太受世俗阻礙了，我覺得它是想考驗一下我們倆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姚瑤抬起頭說：「也許吧，我現在什麼也不想想了，就想和你一起回家過日子。」李木站起來，向她伸出手說：「那好，老婆，你就跟我一起回家吧。」姚瑤聽他這樣一喊，撲哧一聲笑了，把他的手一打，說：「這個稱呼真肉麻！」李木說：「我就天天叫，叫你肉麻一輩子。」姚瑤有些感動，說：「謝謝你，李木哥，可我還是喜歡你叫我丫頭。」李木笑了，說：「好，丫頭，等老了，我就喊『老丫頭』。」兩個人都笑了，忘卻了所有的煩惱開心地笑了。姚瑤站起來，挽住李木的胳膊說：「這回你再也跑不了了。」李木握著她的手，說：「你也別想走，想讓我跑，我還就粘著你了。」兩個人恢復了心情，沒有坐車，說說笑笑著步行朝新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