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如果（二）

夜幕降臨，墨藍色的天空上點綴著閃亮的繁星。溫柔一個人坐在二樓的露天陽台上，欣賞著這片美麗的天空。安城是個工業城市，污染指數一直居高不下，溫柔在安城生活了二十幾年，卻很少可以看見這樣乾淨的夜空。

秦宇和玥兒出去了，本來玥兒是想讓溫柔陪她的，但是溫柔借口身體不舒服，成全了秦宇一個和玥兒獨處的機會。姜彥凱在吃晚飯的時候就接到了助理的電話，好像是公司出了點問題，所以一回到酒店，就一直在自己房間里忙工作。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溫柔的興緻，來電顯示是「媽媽」。

接起電話，溫柔很直接的問：「媽，怎麼了？」

「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了，到海南也不知道給我打個電話，不知道我和你爸會擔心嗎？」

昨天剛下飛機溫柔就發了微博，溫媽媽第一時間就點了贊，她以為媽媽知道自己已經安全到達目的地了，所以也沒有再打電話。現在聽見媽媽這話，溫柔心裡有點小感動，但同時也有點小歉意。

「對不起啊，這次是我錯了，下次不會了。」溫柔撒嬌著向媽媽保證。

「臭丫頭！」

「是，我是！我很好，這邊一切都好，不是還有秦宇和玥兒嗎，您不用擔心！您和我爸早點休息吧，時間也不早了。」

溫柔以為媽媽打電話只是關心自己，卻沒有想到她的重點並不在此。

「等一下，先別掛電話！」溫媽媽打斷了溫柔掛電話的念頭。

「您說吧，我聽著。」

「我今天聽你王阿姨說，她昨天晚上看見一個男人送你回家，那男的，是誰啊？」

溫柔就知道會是這樣，所以才讓周亦楓吧車停在街道口的，可還是被熟人看見了。

「一個朋友！」溫柔不耐煩的回答。

「是不是你說要一起旅行的那個朋友？」

「不是！」

「那是小周？」

「媽，您就不能讓我清靜兩天？」

「只要你告訴我那個人是不是小周，我保證，在未來的幾天，我絕不會打擾你。」

「是，是周亦楓！」

「好了，我要睡覺了，祝你旅途愉快！」

溫媽媽得意的掛了電話，她最後的那幾個字純粹是給溫柔添堵。無端端在這樣美好的時候，提起周亦楓，還怎麼能愉快的起來。

直到現在，周亦楓依舊是溫柔心口的痛，她以為只要他不出現在自己的世界里，那麼時間一定會治癒那道傷口。溫柔想，如果再過十年，如果再有人提起周亦楓，或者親眼看見他，自己一定會把他當成陌生人，真正的陌生人。只是時間太短，傷口還沒有癒合，周亦楓又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硬生生的阻斷了她的治療，硬生生地撕開了那道傷口。

走出房間，姜彥凱在二樓陽台上找到了溫柔，遠遠看著她的背影，他的心裡豁然開朗。就在幾分鐘前，姜彥凱還在猶豫，把bg中國總部設在安城是不是真的是個錯誤的決定，但是只要能夠像這樣一直看得見溫柔，對他，就是最正確的決定。

當時拿著bg代理權回國的時候，姜彥凱的助理郁青桐就極力反對把總部設在安城，原因很明顯，安城的人均收入根本無法承受bg昂貴的價格，換句話說就是bg在安城根本沒有多大的市場。姜彥凱何嘗不明白郁青桐的疑慮，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安城，他又何嘗不知道要想全面打開中國市場，bg總部最好設在一線大城市，之所以會選擇安城，一半原因是他相信自己的能力，另一半原因是為了溫柔。

姜彥凱在溫柔身邊坐下，溫柔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問道：「忙完了？」

姜彥凱微笑點頭，「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玥兒和秦宇還沒回來，一個人太無聊了，所以來看星星，這裡的夜空真的很美！」

「是啊！」姜彥凱隨聲附和。

「剛才在想什麼？那麼入神。」姜彥凱還是忍不住問道。

「我在想，如果能夠一直呆在這裡該多好！」

「這裡確實很美。」

「我……」溫柔猶豫著：「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當然可以！」

「你有沒有暗戀過一個人？」

姜彥凱突然有種被看穿的驚慌，難道她知道了？但是很快他就從溫柔的眼神里發現，她的問題和自己毫無關係。

「有啊，我暗戀了她很久。」姜彥凱如實回答。

可是溫柔根本不會注意姜彥凱深情的眼神，她滿腦子都是周亦楓。

「後來呢？你們在一起了嗎？」

「沒有後來，直到現在，我也只能遠遠看著她。」姜彥凱失落的回答。

「為什麼不告訴她？」

「剛開始，覺得配不上她，所以這些年我一直努力的讓自己變得更好，想著有一天可以很自信的站在她面前，對她說出一直想說的話。」

「那現在呢？現在的你應該有足夠的能力給她幸福。」

「是啊，現在的我是有能力讓她過富足的生活，但是我發現，在她心裡一直裝著另外一個人。」

「你知道嗎？愛一個人幸福的可能性只有二分之一，另外二分之一必須是他也愛你。而被一個人愛著確是百分百幸運的事，也許一開始你不會覺得，但是當有一天，你被自己愛著的人傷的遍體鱗傷的時候，你就會感到慶幸，至少有一個人視你如珍寶。」說這些話的時候溫柔始終看著遠方的天空，看著溫柔的側臉姜彥凱心裡隱隱作痛，他雖然不知道，溫柔和姜彥凱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他知道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始終沒有在一起，原因一定不再溫柔。姜彥凱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心態安慰溫柔，如果他們在一起了，那麼自己對溫柔的感情只會隨著時間的流逝爛在肚子里，現在他們沒有在一起，他不能自私的慶幸自己還是有機會的，此刻在姜彥凱心裡，溫柔更像是一個讓自己心疼的受害者。

「被你愛著的那個女孩，一定很幸福！」溫柔感慨道。

「只可惜她並不知道。」

「那個女孩……我認識嗎？」溫柔莫名其妙的問了這個問題。

「如果，我是說如果，那個人是你呢？」

溫柔沒用感覺出姜彥凱這句話的更深層的意思，所以她依舊用平淡的語氣說道：「如果？以前我總是會想，如果衛顏沒用喜歡他的朋友，如果我能再膽大一點，如果任雪沒有愛上他，如果三年前我沒有約他見面，如果最近我沒遇見他，是不是結局就會完全不一樣，可是現實是，根本不會有如果。所以現在的我，再也不會幻想或者相信什麼『如果』，何苦再騙自己呢？」

就差一步，溫柔就可以知道，自己就是那個擁有百分百幸運的人，哪怕她有一丁點順著姜彥凱的意思也好，怪只怪她不相信自己是幸運的人，她回答姜彥凱那麼多「如果」也只是想證明這一點。可是聽在姜彥凱的心裡，卻是更加肯定了她對周亦楓的用情之深。

「你不認識，你怎麼可能會認識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