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敲竹竿

簡彤就這樣和公孫訣坐在馬背上，「罵罵咧咧」到了集市城北，一路上，她忍受著過往行人異樣的目光——她來到城北小鎮「食為天」當小廚子已有段時間，這一帶的住戶對她並不陌生，看到她居然跟一個陌生男子同乘一騎，而且這個人還是大家都很討厭的公孫訣，紛紛向她投來鄙夷的目光，在背後指指點點——

「這簡姑娘怎麼會跟公孫訣在一起，他們倆怎麼了？」

「誰知道啊，看她平日里一副文靜淑女的樣子，原來骨子裡這麼隨便，跟一個不認識的男人走得這麼近，能好到哪去……」

「就是，還是跟公孫訣這種男人，瞎，男人都死光了嗎？好好一個姑娘——，糟蹋了……」

簡彤再也忍受不了了，她用力扯掉公孫訣的手，跳下馬，徒步走回「食為天」，公孫訣只是不以為然的笑笑也跟著跳下，牽著馬走在她身後。

「簡姑娘，你回來了，」在飯堂忙裡忙外的鐵蛋看到簡彤踏進門就迎了上來，「這些天你上哪兒了，怎麼都沒看到你，老闆娘說你給人瞧病去了，誰呀？」

「沒什麼，小事一樁，」簡彤淡淡的回應，「蘭嫂呢？」

「哦，這兩天你不在店裡，老闆娘都是自己上街買菜，」鐵蛋說，「這會兒也該回來了。」

鐵蛋說著就把腦袋向門口張望：「回來了，回來了。」

史香蘭進門見到簡彤回來了，本想微笑一個，看到門邊的公孫訣，眼裡露出一絲複雜的神情，但是良好的修養還是讓她沒有當著眾人的面數落他，而是說「你們倆跟我進來一下。」

到了廚房後院，史香蘭才說：「公孫公子，有關你的事，我早有耳聞，但我相信你的為人，且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才放心讓我們家小彤在你府上『留宿』，但你怎麼也得顧著點簡彤的顏面，她還待字閨中，你卻讓她與你同乘一騎，這成何體統？讓她以後怎麼嫁人——知道嗎？這四鄰八舍、街道小巷都傳遍了。」

這是簡彤到「食為天」以來，聽到史香蘭說的最嚴厲的一句話，平常看她成天樂呵呵的，沒想到也這麼在意封建禮教。

「……老闆娘教訓的極是，訣此行確實有違君子之舉，」公孫訣微一頷首道，「在下甚感慚愧，但我擔保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簡彤在心中一聲冷哼：鬼才相信你的話！

「算了，蘭嫂，公孫公子和我只是同乘在一匹馬背上，沒什麼大不了的，」簡彤雖然對公孫訣也很生氣，但她天生一副不愛被瑣事困擾和糾纏的可愛性情還是讓她很快忘了之前的不愉快，「再說他也是因為我第021章市就該自覺下馬，牽著就好。」

「老闆娘所言甚是，訣記下了。」公孫訣風度翩翩的揚起唇角笑說，「在下已將簡姑娘安全送達，若無其他要事，訣請辭。」

「去吧。」史香蘭淡淡的說。

公孫訣轉頭要走，不料簡彤說：「慢！公子請留步！」

「簡姑娘何事？」

「公子好不厚道，小女子為老夫人診療，你不道聲謝也就罷了，」這是她一路上就在心裡盤算好了的，要好好敲他一筆，「還說走就走……」

公孫訣看穿她的心事，有意逗她：「哦，訣慚愧，謝過簡姑娘。」

簡彤快被氣死了，當下也顧不得什麼顏面，漲紅臉直言道：「你工錢還沒給。」

公孫訣輕笑出聲，隨後亮起黑眼睛：「簡姑娘請出價。」

簡彤大腦條件反射想說「一百兩，」後轉念一思忖，道：

「一匹馬的價格。」

熟料，公孫訣由之前的輕笑轉變成之後的放聲大笑——

簡彤被他笑得小臉愈發緋紅，搞不懂這公孫訣哪根神筋搭錯了，羞惱之下張口就來：「公孫訣，你賣笑啊！」

公孫訣方才停止笑聲，瀟洒的輕撫幾下垂落於肩的流蘇飄帶說：

「簡姑娘可真是『獅子大開口』，你可知一匹馬需多少銀兩？」

簡彤怎會不知一匹馬價格不菲，且不論馬的大小優劣，單說普通的農用馬在現代至少1000元左右，那麼在古代少說也要500兩，可她現在哪有那麼多錢，好不容易逮到一個「敲竹竿」的機會，她豈能錯過？「我不知道，」簡彤裝傻充愣，俏皮的翹起小巧櫻紅的唇兒似笑非笑，彎彎的小眉毛輕輕一聳，「誰讓你之前不說好診療價格，現在只能是我報價格你付賬咯。」

簡彤得意洋洋的揚起漂亮的下頷，帶點耍小賴皮似的眼神挑釁的看著公孫訣。

公孫訣頭回見到簡彤如此的可愛的表情和語態，一時間彷彿被她迷住似的——英武的臉上含著不可思議與憐香惜玉的神情，脈脈凝視著她，竟有些怦然心動，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行，在下認栽，」公孫訣如炬的眸光中閃爍著戲謔的笑意，「就以一匹馬的價格算給簡姑娘，不過不是現銀，是實物。」

「實物？」簡彤不解的問，「你是說給我一匹馬？」

「正是。」公孫訣揚起優美的略微發白的唇，嘲弄的笑說，「就那匹我們同乘一騎的馬，上面有簡姑娘和在下美好的記憶，權當是個念想。」

簡彤恍然明白過來，自己被公孫訣給刷了一把，氣得要拒絕，可忽然想起自己要這匹馬無非是給嫂子幫忙犁地的……想到此，一種「惡氣終得出」的心情讓她又笑了：

「好，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簡彤爽快的拍拍兩手笑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總算等到公孫訣離開，史香蘭才憋不住笑問：

「小彤，你一個女兒家要馬做什麼呀？依我看你要輛馬車才對。」

簡彤調皮的眨眨水眸，道：「我又不會騎馬，要馬何用？是給凌玉兒嫂子犁地的，看她到現在還靠人力犁田，好辛苦，本想等在蘭嫂這兒工作一段時間，攢錢后給她買一匹農用馬，但據簡彤所知，馬好貴的，我等不了了，就趁著這個機會『敲』公孫訣一筆咯。」

史香蘭這才「哈哈」笑出聲，用食指一點簡彤的小腦門道：

「你這彤丫頭，你可知公孫訣那匹白馬是上等的純種/馬，市場價至少2000兩，功用等同於戰馬，你居然用來犁地，虧你想得出來。」

簡彤也忍不住大笑，臉都紅了：「管他呢，誰讓他那麼『整』我，有朝一日我還要讓他知道他那匹馬被我用來做什麼了呢，心疼死他。」

「鬼丫頭……」史香蘭笑著搖搖頭道，「說正經的，小彤，雖然我說過相信公孫訣的為人，但這個人的名聲畢竟不好，且常有出格的行為，你跟他還是要保持距離的好，否則蘭嫂擔心你會被街坊鄰居的口水給淹了……小叔子把你教給了我，我可不能害得你將來找不著婆家。」

「嫂子放心，小彤明白。」看到史香蘭一臉的揶揄，簡彤臉刷的紅了。她猛然想起古時女子都是早婚的，而此時的自己正是待嫁年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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