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回到蜀山的日子，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同。

只不過少了那個時常笑得一臉欠扁的爹爹和他的黑暗料理。

還有蜀山那無比拗口的語言也讓她甚惆悵。

慕離執了一冊竹簡倚在窗前，重新研究起被她束之高閣已久的蜀山文字。蜀山午後的陽光永遠都這麼泛濫，讓她的太陽穴隱隱脹痛。

慕離白日是絕對睡不著的，縱使昏昏沉沉地幾乎睜不開眼睛，還是強打起精神來看著眼前幾乎成了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蝌蚪狀文字。

「阿離。」

她的母妃在溫言喚她，慕離收了竹簡跳下窗檯，發上系著的銀鈴碰撞出幾聲清靈脆響。

「母妃，您找我？」

蜀山王妃溫柔清雅地笑，伸手理了理慕離剛才亂掉的髮絲。

「阿離，你今年也四歲了吧？」

慕離疑惑，還是依言點了點頭：「是，母妃，剛剛過了四歲生辰。」

「是應該到天宮裡修行了。」蜀山王妃的手溫柔地輕撫慕離漆黑柔順的發，溫聲道。

「可是不是六歲的時候才去天宮嗎？」慕離不解。

蜀山王妃的笑容微有僵硬：「怎麼，阿離不願意去？」

慕離也看到蜀山王妃眼底深藏的複雜，不願讓自己的母妃為難，於是搖了搖頭，換上這個年紀最應該有的天真笑容，仰頭看著她。「母妃，我願意去。」

「阿離你天資聰慧，及早送你去天宮也是為了你好。」蜀山王妃這才鬆了一口氣，解釋道。

是這樣嗎？

怕是為了，那個帝女星興亡天下的傳說吧。

帝女星轉世臨塵，具逆轉乾坤掌控未來之能。得帝女星者，得天下。然帝女星生紫眸是為不詳之兆，則先興天下，后亡天下。

慕離微哂，想起曾在藏經閣里尋到的一卷古籍。

不過是莫須有的一個傳說，既然紫眸之人是帝女星轉世，具有操縱未來的能力，那她為何不能逆轉荊軻的命運？

「母妃，我去收拾一下行李。」

慕離向內殿走去，假裝沒聽到身後傳來的輕微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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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天宮是在離王宮很遠的天祭山脈的主峰出雲山上，慕離以為路途遙遠起碼要耗費十天半個月的路程，然而她忽略了蜀山巫術的高水平，慕離的父君只是念了一小段她聽不懂的咒語之後慕離就神奇地發現自己的身形居然漸漸虛淡了起來。

qaq是要把她分分鐘傳送到天宮的節奏么那豈不是比飛機還好用？

以上為慕離不靠譜的幻想。

璇璣谷。神光殿。

白衣綠眸的少年抬頭看了看殿頂，唇邊銜著一縷溫雅從容的笑意。

「阿葉，你妹妹就要來了。」

他是對身邊的小女孩說的，女孩大約五六歲的年紀，烏髮垂肩，眉眼與慕離有幾分相似。

「妹妹？」虞慕葉歪了歪頭，在記憶中沒有搜尋出雲祭所說的人。「是誰？」

「是……」雲祭正要開口，殿頂突然打開，墜落的白衣身影映入少年溫雅如玉的祖母綠眼眸中，帶起一抹清淺的笑意。

伸出手，女孩子穩穩落入他的臂彎中。

若有若無的眩暈中，首先映入慕離眼中的，是那雙含著笑意的祖母綠眼眸。

笑得和她前世的那個狐狸老哥這麼像……

不由得對這雙眼睛的主人存了幾分反感。

「雲祭，見過清殤殿下。」

放下慕離，雲祭的右手輕輕搭在左肩上，躬身，單膝跪下，視線正好與慕離平齊。

蜀山大祭司，雲祭？

慕離看著眼前面容清俊而帶著幾分蒼白病態的少年，再次開始了默默地吐槽。

話說祭司不都是老女人嗎怎麼會是這麼一個年輕的少年而且長得這個少年還不賴這絕對不科學吧！

「不對不對，沉煜哥哥，父君不是給你取了名字了嗎？」

有清脆的聲音響起，慕離有些錯愕。

看向聲音的來源，慕離愣了三秒之後立刻從與她相似的面容中推測出了女孩的身份。

她的姐姐虞慕葉，蜀山的蘭箬公主。

「啊，抱歉。」雲祭有些歉然地笑，招手讓慕葉過來。「清殤殿下，每一代的大祭司都叫雲祭，國君為我取了自己的名字，若殿下願意的話，便同蘭箬殿下一樣，喚我一聲沉煜吧。」

才發現眼前的人和她的狐狸老哥的不同。

她的哥哥臉上雖然也永遠帶著笑，笑意卻永遠不達眼底，彷彿帶著一層冰冷的面具。

然而眼前的人……

笑容永遠都是那麼純粹溫暖，如清晨的陽光般，只見柔和，不帶張揚。

日以煜乎晝，月以煜乎夜。煜者，光明也。

煜這個字，很適合他。

「你就是阿離？」慕葉在一旁卻是笑得眉眼彎彎，「阿離，我是你姐姐，我叫慕葉！」

慕葉的笑和沉煜的笑一模一樣，都是那麼溫暖明凈，讓人的心不自覺地也柔軟。

「嗯。沉煜哥哥，還有……姐姐。」

慕離輕輕道，沉煜這才放下心來。

國君說慕離性子清冷不易相處，他本來擔心阿葉與她和不來，現在看來，應該是沒有好擔心的了。

他看著已經走過去握住慕離手的慕葉，笑得寵溺而溫和。

我想做的，不過是想守你一世長樂無憂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