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朝被狼咬現在還沒好
從廈門回校已經是晚上九點了,舍友看到我鼻樑上貼著一張滑稽的創可貼,猶如跳樑小丑,紛紛過來慰問,我主席狀微笑:「沒什麼大礙。」
正為著下周三的視聽語言的作業煩惱著,電話響了,是林淼,我喂了一聲,那邊接通了卻遲遲沒有說話。
「林淼?」我看了一下通話頻幕,接通著,「你不說我可掛了?」
還是一陣靜默。
「淼淼,出什麼事了?」我有點擔心,林淼雖然嬌柔,但是性子卻一點也不作,外柔內剛,這麼久不說話,肯定有事。
一道閃電從我天靈蓋直直劈下。
「林淼,你被綁架了?!」我慌了,「你別著急,告訴我你在哪裡?有什麼地標?我馬上報警,別慌啊,你別慌!」
「望夏,」她的聲音有點澀,但是我確定了她並沒有身處險境,這才鬆了口氣:「你剛才不說話都嚇死我了,怎麼了?」
「望夏,我好難過。」她的聲音慢慢哽咽了,我問:「你哭了?發生什麼事了。」
「望夏,你出來陪陪我好不好?」
「好。」
我掛了電話,東西也沒收拾就風風火火地下樓了。
她在奶茶店的一角坐著,如同一隻精緻的木偶,嬌小的身軀佝僂著,愈發我見猶憐。
「淼淼,你怎麼了?」我在她跟前輕輕坐下,生怕一個不小心把她震碎了。她訥訥地抬起頭,微紅的杏眼中還蒙著一層淡淡的眼淚,哭過了。
哭過我倒放心了,人要是傷心的話,發泄一下總好過憋在心裡,那種雷打不動牙碎了往肚裡吞的人才最令人擔心,比如說陶沙,他的奶奶過世的那段時間,恐怖得簡直讓我心驚膽戰,一言不發不哭不鬧,彷彿世界與他無關,兩個月才漸漸好轉。
「望夏,你說我哪裡不好他不喜歡我?」林淼眉頭微皺,像是問我,更像是在喃喃自語。為情所傷,這種事情我也不是很拿手,我至今除了小學暗戀過一個男生,告白失敗過一次,還真沒有什麼情感經歷。
「淼淼啊,你別傷心,你這麼漂亮善良,他那是不長眼,配不上你。」我的言辭蒼白,一點都不像個中文系的學生。
「漂亮善良?」她玩味著這兩個詞,嘴角一絲苦笑,我的心都揪成了一團,既著急又不知如何是好。
「天下好男人多得是,你有何必掛在一棵樹上是不是?」
「你被言清讓拒絕的時候是不是也看得這麼開?」我一愣,林淼的眼睛中閃過一絲尖銳的精光,我脊背一陣發涼,不消一會,她又恢復了那種期期艾艾的神情,彷彿是我的錯覺。
是啊,我自己不是也被拒絕了,不是也傷心傷成一條狗,有什麼資格說風涼話呢。
「我覺得言清讓不喜歡我是明智的,畢竟我配不上他。「我沉著心慢慢說,嗓子眼每蹦出一個字就一陣發緊,林淼面有愧色,想說些什麼,我笑著:「我知道現在說什麼你都會覺得我站著說話不腰疼,但是,我真的希望你別往心裡去,沒有什麼是時間解決不了的。」
「如果你覺得難過,就吃一頓,喝一頓,我隨時奉陪,但千萬別憋心裡。」
我努力擠出一個笑臉,不想讓她太難過。她突然站起來,撲到我身上,「哇」一聲哭了,引得奶茶店裡所有人都注目,我呵呵笑,尷尬得很。
「望夏,對不起。」她邊哭邊說,我輕輕拍著她的背,抱著她。
「望夏,對不起。」
她一直重複著,哭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沒有動,她一直哭,直到我手臂麻了,店裡的人散了。
等她起來時,我的肩膀已經濡濕了一大片,她的眼睛腫得跟金魚的魚泡眼一樣,把我嚇了一跳。
「行了,別哭了。」我給她抽了張面巾紙,她不顧形象地擤了把鼻涕,那聲音響得跟打雷似的,老闆娘都探出冬瓜一樣的腦袋看了看。
「望夏,」剛哭過,她的聲音糯米一樣黏,有點撒嬌的意味,「我把你的衣服弄濕了。」
「沒事,」我爽朗一笑,「對了,你什麼時候有喜歡的人了,竟然不跟我說,是不是朋友啊?」
她撲哧一笑,輕輕錘了我一下:「你怎麼這麼討厭,我現在不想說他了。」
「行,」我拿起包,「你有我就夠了,還要那些臭男人幹什麼。」
我走到門口,發現林淼沒跟上,我一回頭,她站在原地,貌似在看我。
「怎麼,」我倚在門邊,裝逼一笑,「愛上我了?」
「我真嫉妒你。」
林淼很認真地說。
嫉妒?我不大明白她的意思,不過那都不重要了,林淼開心我就很開心。
隔天早上,會長就跟我說要跟新生聚餐,定在周三。
又是周三!我的期末論文還沒有寫,還有視聽語言的視頻作業也沒有著落,但是作為協會元(wei)老(suo)骨(a)干(yi),這種該活動還是要出席的,不然以後排戲不就沒人聽我的話了。
聚餐地點定在學生街一家叫木棉飯莊的館子,這是咱協會集體*的常聚窩點。老生自然是要早去,會長那廂早已在櫃檯調·戲風韻猶存的老闆娘了。
「張姐,咱這個月都已經第006章,我向陶沙投去兔子般可憐的眼神,沒有想到他冷哼一聲,不理我。
我最終還是喝了那杯酒。顧此宣布:「今天開始,望夏學姐就是我的師父了,誰要是欺負她就是欺負我,我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顧此看著我,笑得像只捕獲獵物的豹子,跟第一次見他他看我的眼神一模一樣。會長推了推我,曖·昧地笑說:「望夏,你行啊。」
「行什麼?」
「還裝!」會長又幹了一杯,「別到時候被啃得骨頭都不剩了才回神兒啊。」
我不明所以,顧此連側臉都這麼清純,應該,大概不會出賣我吧,再說了,就算要啃我,要出賣我,他圖什麼啊?
雌雄同體屬性此刻被激活,我也豪氣衝天地跟學弟學妹們喝了好幾杯,不過上次有了教訓,臉發燙的時候就不敢喝了,然後尿遁。
室內雖然有空調,不過還是外面的空氣清新,我在石階上坐著,腦袋還算清醒,一看手機,都九點了,不知道晚上又要喝到什麼時候了。
也不知道林淼怎麼樣了,現在我還是很好奇,到底她喜歡誰,跟她死黨這麼久了怎麼會不知道她有這苗頭?
「喂。」
我回頭,原來是陶沙。他晃晃悠悠地在我旁邊坐下,看樣子是喝了不少了,他湊近我我都能看到他眼睛里鮮明的血絲。
「你出來幹什麼?」我問。
「跟你一樣。」
我笑了一下,掏出一顆薄荷糖遞給他:「諾,給你,吃了會好一點。」
他接過放進嘴裡,深深吸一口氣,我似乎也能感受到那種神清氣爽的感覺,我說:「陶沙,你頭髮該剪了,都蓋耳朵了。」
他摸了摸耳邊的頭髮,不以為然。遠處霓虹閃爍,夜風悄然刮過,真舒服。
「誒,對了,這個暑假你留校嗎?」
他想了想:「不留。」
我抱膝:「唉,那我可要寂寞了。」
「怎麼,你要留在這邊做什麼?」
「實習啊。」
他愣了一會,好久才說:「你急什麼。」
「我也不知道,快畢業了,大家都在實習,就著急了。」
「望夏,」他忽然間扶住了我的肩膀,我被迫直視他,這時候,我才發現,平時弔兒郎當的陶沙竟是這般高。
他的眼睛里盛滿了閃爍的霓虹,五彩繽紛,瞬間自己的世界就被絢麗淹沒了。
他越來越靠近我,我一急,推了他一下:「幹嘛?」
「你眼睛旁邊有根睫毛,你別動,閉上眼睛,不然一會就掉進去了。」
我立刻乖乖閉了眼睛,眼睛里掉睫毛的苦我是吃夠了的,上次一根睫毛掉進眼睛里,還掉到了上眼瞼里,弄了一個下午也沒弄出來。
所以說,每根掉進眼睛里的睫毛上輩子都是個小賤人!
他的手捧著我的臉,我心底忽然間有點異樣。他的右手食指在我眼睛旁邊撥弄著,痒痒的。
然後,嘴唇上傳來一陣溫熱,帶著淡淡的薄荷跟酒的味道,軟軟的。
我睜開眼睛,他正閉著眼睛在吻我。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要不要給他一巴掌?還是一腳踹開他,我老爸可是教過我跆拳道的,還是喊非禮?不過這麼矯情不大符合我的作風啊。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你專心點。」他停下,沙啞著嗓子,意外的性感蠱惑,我竟然空白了一段時間。等到他再次吻上來,一條靈活的舌頭往我的牙關處襲來,我毫無招架之力,薄荷涼涼的感覺侵佔了的口腔,輾轉深入,有點霸道,卻又很溫柔。
雖然很不情願,但是,我不能不承認,這混蛋,真是很會接吻啊······
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初吻會給了自己的好基友,會天怒人怨嗎?
我猛地推開了他,大口喘著氣,下意識地擦了擦嘴,有點難堪:「陶沙,你醉了。」
他深深地看著我,垂頭,我忙站起來:「我先進去了。」
落荒而逃,惶惶如喪家之犬,用來形容當時的我,有過之無不及。
在大門處,我看見了顧此,我嚇了一跳,潛意識裡認為自己做了虧心事。顧此的臉色貌似不怎麼好看:「你去哪兒了?」
「哦,額,我,我去上廁所了。」我不敢看他,心跳不止,他問:「這麼久?」
或許是我做賊心虛吧,總覺得好像他什麼都知道了一樣,沒敢回答就往包廂躲。
「尿遁也不是這麼個遁法,望夏,你不仗義啊!」會長一見我就紅著臉舉杯要摟著我喝,我靈巧一躲,活像被虱子叮了的孫猴子。會長樂顛顛地跟小學妹們喝去了,還不忘回頭跟我說:「要啃回去啃,何必在這膈應我這單身狗!」
我捂住了嘴,這該死的!難道看出來了。
顧此先陶沙在前回來了,陶沙一臉淫·盪看著我,我覺得我的臉一定要熟透了。顧此夾起一塊魚肉放到我碗里:「師父,要是有人欺負你了,跟我說,我一定不放過他。」說這話時,他顯然是看著陶沙的,我大感不妙,但是又不知道該做什麼,畢竟這種事情怎麼好跟小學弟講,多難為情啊。
「沒事,」我努力擠出一個笑臉,好讓我看起來正常一點,「就是剛才不小心撞門上了。」
「真的嗎?」他掃了我一眼,最終定在我的嘴上,我忙低頭,生怕他能看出點什麼:「嗯,真的。來來來,師父還沒好好敬你一杯呢,咱倆干一個!」
我仰頭喝酒的時候迅速瞄了陶沙一眼,還好他在閉目養神,不過嘴角確是上揚的,看起來就像是知道我在看他一樣。
一杯酒下肚,我冷靜了一點,開始從頭思考我們倆的姦情現在到底算什麼。
不對,是他喝醉了,一定是這樣的。我就當是被狼咬了一口,我什麼都能懷疑,陶沙要是真對我有點什麼的話,他早該下手了,何必等到現在呢,是不?所以啊,一定是喝醉了,別人說,人在喝醉的時候,看異性會覺得ta比較漂亮。
他應該是產生幻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