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浮妖樓

半夜子時，夜黑風高。

烏雲籠罩黑夜，月影埋沒其中。樹葉稀疏地搖曳，映在了毒伏陰的血跡白衣之上，她靠在樹上，閉目養神，等待著那個人來實現他口中的重生。

「唰——唰——」

耳邊傳來幾聲輕微的聲響，枝葉被摩擦的聲音。毒伏陰聞聲，微微睜開了眼，恆古不變的瞳已在重獲新生的引誘下漸漸有了光彩。

「呵，看來重生對你的誘-惑還不小。」那人一聲鄙夷的笑后，便拉起毒伏陰，扔到剛剛侍從拉來的轎板上。

毒伏陰被這麼一扔，身上結痂的傷口瞬時裂開。殷紅的血「漬漬」地流了出來，五年前鮮血染紅白衣化干后的深褐，又一次被鮮血浸泡成了明艷的紅色。

那人也沒有回頭來看毒伏陰一眼，擺擺手，示意侍從拉著轎板跟上。一路顛簸，身上的傷口更是止不住血不斷外涌，毒伏陰只好閉上眼睛來緩解這種疼痛。

「這點都忍不了嗎？」那個人在黑暗中勾唇一笑，轉頭看向那個血不斷流出卻沒有說半句話的女子。

毒伏陰再度睜開眼時，已在一處隱藏於密林中的宮殿里。

正紅朱漆殿門頂端懸著黑色金絲楠木匾額，龍飛鳳舞地刻上「浮妖樓主樓閣」六字。當毒伏陰看見浮妖樓三字時，不免有了些吃驚。

當她正座毒骨墓墓主時，就聽聞浮妖樓此門派。傳聞浮妖樓殺人不見血，浮妖帖到，三日內必死無疑，並且神不知鬼不覺，手法狠毒，與毒骨墓在江湖上齊名第一。

那人看著轎板上的女子一直盯著匾額看，冷嗤道：「毒骨墓墓主該不會一直呆在主堡里，連浮妖樓都沒聽過吧？」

毒伏陰扯了扯嘴角，什麼也沒有說。

「去浮池！」那個人見毒伏陰沒應他，也不自討無趣在屬下面前尷尬，便帶著侍從和毒伏陰繞過那個主樓閣，前往那個叫做浮池的地方。

天階夜色涼如水，窗內紅燭搖曳。卻都沒有注意到，主樓閣上的一個白衣男子，撥起珠簾，看著轎板上那個一身狼狽不堪的女子，嘴角一抹戲謔的笑浮出。

在毒伏陰注意到那目光時，轉頭看向樓閣上。

卻只見水晶簾落，紗幔垂曳。簾后，空無一人。

毒伏陰這才轉頭，看向走在前方的那個背影，淡然開口：「爾到底是何人。」這語氣彷彿不像是詢問，倒是有種主人拷問僕從的感覺。

「我的名毒墓主會知曉，只是時機未到。」他頓了一會，繼續說道，「不過毒墓主可叫我堇。」

對她是畢恭畢敬稱毒墓主，自稱卻是我，還真是不知道此人在想什麼。

時機未到？毒伏陰在心中冷笑：他怎麼不說是佛曰不可說之？

堇似乎是猜到毒伏陰在內心吐槽著什麼，差點要被她的想法摔了跤。

「哈哈！毒墓主可真是有趣，佛乃佛教所信仰，用在我等這些殺人魔頭身上還是免了吧。」

毒伏陰瞥了堇一眼，道：「爾是會讀心術？」這天下中會讀心術的人還是少見。

「呵，天下會讀心術之人在毒墓主面前可不敢班門弄斧，何況堇只是略懂一些皮毛。並不足掛齒。」

因為毒伏陰也是會讀心術一門，在此術上的造詣可說凌於萬人之上，自己對心中想法的隱瞞之術也是無人可披靡，只怕剛剛是放鬆了警惕，才讓他知曉。

至此，一路上兩人便沒再吭聲。

浮池啊……她記得曾經也在江湖人士的隻言片語中略知。

一個浮妖樓殺手的考核地，在千百萬鬼中，唯有活下的那一個，才有機會獲得正真的重生。說起來，她毒伏陰也算是一個孤魂野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