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夜色降臨,華燈初上,將城市渲染成了一片五彩的夢色。
高聳的摩天大樓,鑲嵌著一格一格的方格,方格中的人們在忙碌了一天之後,終於帶著疲憊的神情,在踏進屋中的那一刻,卸下了最後的一層偽裝。
酥軟的沙發上,沈宇凡和姜夜雨相擁而坐,柔和的燈光打在兩人的臉上,透出一股寧靜的味道。
「小雨,終於到了收網的一刻,你開心嗎?」沈宇凡右手撫在姜夜雨的發間,輕輕揉搓了幾下。
姜夜雨享受著宇凡指尖的溫柔,點了點頭,「大仇終得報,我當然開心。」
「來,為了我們今後幸福的生活,干一杯。」沈宇凡將早已準備好的紅酒,遞到了夜雨手裡,笑了笑,將自己的那杯先飲而盡。
夜雨靜靜地看著沈宇凡的一系列動作,搖了搖手中的酒杯,卻沒有喝下去的意圖,「宇凡,你在我酒中加了什麼料?」
沈宇凡聽了這話,先愣了一下,隨後爽朗一笑,也沒否認,「小雨,果然瞞不過你,明天收網沒那麼容易,我不想你涉險,所以……」
「所以想用迷藥迷倒我?宇凡,你知道我絕不可能錯過最後一刻,這樣做我會生氣的。」姜夜雨說著,臉上露出了一絲不高興。
「知道知道。」一看到夜雨生氣,沈宇凡就沒轍,趕緊擺擺手道歉到,「是我錯了,對不起對不起。」說完,便一把將夜雨拉到了懷裡,「我只是不想讓你再受傷害。」沈宇凡一臉深情地望著懷中的夜雨,輕撫著她的臉頰,情不自禁中,便吻向了夜雨的唇。
這一吻深情而又霸道,似乎注入了他所有的激情,夜雨回應著宇凡的雙唇,兩人交織在一起,久久不願分開。
一吻過後,夜雨如沈宇凡料想的那般倒地,沈宇凡將她輕輕地放在了房間的床上,注視著那張絕美而又純凈的臉,露出了一臉的不舍。
「小雨,對不起,我不想再看到你涉險,就讓我為你解決一切吧。」最後一次輕吻在夜雨的唇間,沈宇凡毅然地準備離開,卻在站起的那一瞬,頭昏目眩。夜雨緩緩地從床上爬起,注視著偏偏倒倒的沈宇凡。
「小雨,你……」
「宇凡,我愛你……」沒有過多的解釋,一句話便道出了夜雨此刻的心境,本來放著夜雨的位置,最終換上了沈宇凡。「你老是叫我傻瓜,可傻瓜也有聰明的時候,你以為將葯放於唇中我就不知道,你以為秘制的迷藥就能難到我這個『專家』嗎?此刻我已經是萬毒纏身,小小的迷藥又能把我怎樣!宇凡,謝謝你幫助了我這麼多,可是我的生命早已經到了盡頭,再也無法履行和你的諾言,忘了我吧,好好地活著。」夜雨溫柔地看著沉睡中的沈宇凡,道出了心中的點點滴滴。
輕輕為宇凡蓋上了被子,最後一次細看了那張俊美的臉,夜雨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宇凡,服了忘情丹,下一個旭日升起的時候,你就會忘記我,過上自己幸福的生活了……」
——
現代都市紛繁,在太行山南麓深處卻有一處林深水秀,群山環抱的神山,名曰,神農山。神農山山路崎嶇多變,峰頂常年煙霧繚繞,由於地處偏僻,四面岥路陡峭難行,因此很少有人能涉足峰頂,自然也就不知道神農山中的「別樣風情」了。
撥開神農山的霧紗,依稀可見一些房舍隱約其中,那便是這個世界上最神秘的宗族之一——神農門的所在之處。神農門,存在已有幾千年,相傳為神農氏的後裔,神農氏封神帝之後,留有一絲神跡於此,他的後裔為了供奉著他的神識,在神農山留下了神農門……
與沈宇凡告別後的第二天,姜夜雨便出現在了這座山上。
神農門葯堂,白紗輕飄,裙帶依依,姜夜雨手中握著帶血的《神農秘籍》望著座下受傷的七人,宛然一笑,笑中含滿了諷刺的意味,
「夜雨,快把秘籍給師兄。」座下一男子雙手直聲,神色焦慮地望著姜夜雨。
「這嗎?」夜雨故意瞅了手中的錦帛一眼,隨意將它拋給了那男子。
那男子飛速接過,一把將其拽在了心口,仰天哈哈哈哈大笑,一張臉扭曲成了一個「貪」字,「神農秘籍!神農秘籍!哈哈,今天終於到了我手中了!」
男子身旁的六人,眼看著秘籍落入了男子手中,心中甚是不甘,強行運功將傷勢壓下,飛快向他爬去,於是,又一輪的瘋搶開始了……
「給我!」
「給我,只有我才能看懂它……」
「這是我的,如果沒有我,你怎麼能坐上門主之位,它是屬於我的!」
……
七人的輪番搶奪,伴隨著嘶吼的爭吵與殷紅的血滴,他們的視線都集中在了那秘籍之上,誰也沒有在意自身越來越重的傷勢,更不會有人注意到姜夜雨那帶著復仇快樂的笑容!
最終,秘籍回到了男子手中,他捂著胸口的一道劍傷,氣喘吁吁地盯著雖倒地,卻依舊躍躍欲試的其他幾人,警惕,猙獰,得意……萬般表情交錯地出現在他臉上。
似乎看出幾人的力竭,男子嘴角的笑意慢慢擴大,可是,當得意的神情還沒舒展開,那男子突然臉色劇變,發出一聲驚叫,將好不容易得手的錦帛拋了出去,又引起了其他六人的爭搶。
只不過,這一次事情發生了極大的轉變,每一個搶到手的人,還沒笑出聲,下一個動作就將那秘籍給拋了出去
「秘籍上有毒!」男子率先叫出,可為時已晚,他手指的皮膚不知為何開始一塊塊掉落,就像紙屑遇到火焰,呲地瞬間化為了灰燼。
這是什麼毒,男子心中震恐,摸不到絲毫頭緒,只得封住自己手上的穴道,可卻不能阻止皮膚化為灰燼的結果。
而其餘六人也與他發生了同樣的情況,儘管各自採取著自認為的解毒方式,但形勢依舊沒有向著他們的想象發展。
七人的驚慌與夜雨的淡定是多麼明顯的對比,那搶手的秘籍此刻就躺在七人的中間,卻再也沒有人敢伸手去拿。
姜夜雨盈盈慢步,輕搖到了眾人身前,輕輕拾起秘籍,將纖纖玉手伸向了男子,「師兄,你要嗎?」
「不不不……夜雨,還是你先幫師兄拿著吧。」
「那師姐呢?」姜夜雨又將秘籍轉向了一紅衣女子,那女子雖沒回答,但不斷向後仰退的行動卻暴露了她心中的害怕。
「那……各位長老呢?要嗎?」夜雨環顧了一圈,沒有一人敢伸手接那錦帛,她只能微微一嘆,將秘籍收回了懷中,「既然大家都不敢要,那我還是將它收回吧。」
七人看著姜夜雨將秘籍收進懷中,沒人出聲阻止,他們手上也不知道是沾了什麼毒,無論吃什麼,怎麼運功,都無法阻止皮膚化為灰燼的命運。
師兄是最早接觸秘籍,也是最多接觸秘籍的人,此時,他的整支右手已經煙化掉了,腐化的跡象還在慢慢蔓延,驚恐的表情布滿了他的整張臉。其餘幾人雖然只失去了幾根手指,可情況也同男子一樣不容樂觀。
「夜雨,你……你怎麼會沒事。」紅衣女突然發出一聲驚呼,頓時將所有人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姜夜雨的身上。
的確,這秘籍是夜雨呈上殿的,最先拿過秘籍的她,卻絲毫沒有表露出中毒的跡象。
「哦,師姐,那是因為我有解藥啊。」姜夜雨答道,露出了一臉天真的笑容,無邪的表情可以融化一切,但那背後卻是深藏著的無邊的仇恨。
「你!」所有人的手都指向了夜雨,師兄突然一驚,「你……你什麼時候恢復神智的?」
「沒多久,也就兩三年。」夜雨的話雲淡風輕,似乎說著與自己無關的話。座下七人卻聽得膽戰心驚,回想這幾年神農門發生的事,似乎明白了些什麼。七人互相對視了一下,瞬間達成了某種共識,此時的夜雨怎麼不清楚七人的打算,當年他們謀亂之時,猙獰的神情與此時並無二致,現在他們又想故技重施,可惜……
沒門!
「別輕舉妄動,否則解藥可就沒了,大家就同歸於盡吧。」姜夜雨一句話瞬間將七人之後的行動扼殺住了。
夜雨師兄表情一滯,似乎知道用強是不能達到目的的,只能打出他最擅長的人情牌,「夜雨,這幾年師兄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如此陷害我們?」
「哈哈哈,不薄!」男人的一句話頓時引發了夜雨內心的仇恨之火,往事如烈焰般燃燒在眼前。
她——姜夜雨,身為門主之女,本是神農門的天之驕女,精通藥理和毒法的她早就是下一代門主的繼承者,然而,就是眼前這群人毀掉了一切!
自近代以來,神農門一直都存在著一個爭議,那就是出世和入世的問題,贊成出世的人認為,神農門畢竟繼承了太多的神祗,如果入世必然會影響人間世事的發展,對於整個人世的輪迴未必是好事。而贊成入世的人則持相反的意見,認為作為神農的傳承者,就應該繼承先神的奉獻精神,發揮他們的特長,救濟天下。兩方人各持觀點,互不相讓,在爭執不下之時,終於達成了一個共識,那就是,每十年便派出有限的幾個優秀弟子下山,在不影響世事發展的情況下,救濟天下。這一方法暫時調和了雙方的矛盾,即滿足了入世派的要求,又解決了出世派的擔憂。
然而,這一方法只維持了一個世紀,現代經濟的飛速發展,下山之人受時代的影響,早已經厭煩了山中清貧枯燥的生活,他們用藥施毒的技能,在任何地方都受到熱烈的歡迎,與當權者相勾結,生活是有滋有味,為了不被神農門召回,他們利用手中的權力和資源,不斷地腐蝕著神農門內部,讓后一代的青年都有了入世之**,而這一**到了姜夜雨父親——姜睿文做門主時達到了極點。
夜雨深愛的師兄為了門主之位以及奢華的生活,居然同師姐苟合聯合五大長老背叛父親。為了逼迫父親交出神農門鎮山之寶——神農秘籍,他們沒有殺害父親,卻使用了更惡毒的方式折磨父親,用各種毒素施加在父親身上,把父親折磨得不成人形。可這些並沒有讓父親屈服,於是他們又將主意打在了自己身上。
儘管她也是師兄的愛人,可是,愛情永遠比不上權力的衝擊。貪戀她的美色,師兄沒有殺她,卻廢掉了她一切的功力,並下藥加以控制。在用她逼迫父親的同時,也讓她成為了神農門溝通外界官員的交際花
如果不是當時她留下了一絲神思,如果不是父親用神農秘法「血靈咒」遙呼她的神靈,夜雨將永遠在迷濛中被控制。三年前的一夜,她終於醒了,而父親也在那一刻消耗掉最後一滴血液離她而去……
事實的殘酷讓夜雨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可想到那深重的仇恨,想到地牢中父親那枯乾無形的屍體,她忍了下來。於是,她依舊假裝著被控制,卻在暗中探索,千辛萬苦之下,終於尋到了神農秘籍,苦心修鍊,並開始了一步步的復仇。
變故讓原本單純可愛的姜夜雨一夜成熟,心開始慢慢沉寂,然而即使是這樣她也無法在頃刻間學會那些陰謀秘計,為自己的復仇之路鋪墊。還好,她遇到了沈宇凡,一個聰明而又真心愛她的人。在沈宇凡這個智囊的幫助下,夜雨的復仇慢慢走上了軌道。
每一個碰過她的男人,都不會有好下場,每一個對不起她的人都要承擔起應有的罪孽。
神農門逐漸地擴張,她的報復不再局限於幾個「主犯」,那些背信棄義,妄為小人的弟子,一個個都該死!
為了完成最終的復仇計劃,夜雨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在神農山布置了一個巨大的毒陣,將整個神農門都罩於其中,又把到手的神農秘籍拋出,吸引所有外出的弟子回到神農門。
果然,神農秘籍的「魅力」巨大,將一個個弟子都誘惑回了宗里,並在神農門掀起了一場驚濤駭浪。大家為了得到秘籍,早已忘了什麼同門情誼,你爭我搶,死傷遍野,終於到了這關鍵的時刻,罪魁禍首全部聚集在了這神農藥堂之上。
一切的一切,將在此時此地結束!
「這是最後一顆解藥,你們七人誰能奪得活命的機會,就得看他的本事了。」姜夜雨從懷中掏出一粒紅色藥丸,在手中拋了拋,勾起了眾人求生的本能。
「誰知道你這是真是假?」
「哦,不信?你可以不搶啊!」姜夜雨沒做過多的解釋,輕輕一躍,一個空翻越過眾人頭頂,直達門口,說了聲接住,將紅丸一拋,便邁出了葯堂,留下了另一場慘不忍睹的廝殺……
神農峰頂,巨石崖,這是夜雨最喜歡靜思的地方,也是夜雨選擇了自己最後路程的地方。
慢慢掏出胸口的錦帛,夜雨催動內力,錦帛隨即在她手中化為灰燼,風一起,那帛灰便隨著風飄散去了。
「爹,你曾說過,入世,便是滅門之災,今天女兒就讓它一語成讖。從今往後,這世上再也不會有神農門,這神農秘籍自然也將隨它而去,而女兒……相信很快便會來見你了……」斷續的話語,在風中顯得有些不清,而姜夜雨的身影也似乎隨著話語的凌虛而變得模糊起來。
那種讓神農門人無法抵抗的毒藥叫「萬物化」,是神農秘籍中記載的劇毒之一,所有沾毒的生物將在片刻化為灰燼,施毒者如果沒有練成神農神功也不能倖免。夜雨早已知道這些,可依舊選擇了同歸於盡的方法來結束這一切,這是何等地悲壯。
身軀已經開始燃燒,夜雨在慢慢地消逝,腦海中突然閃現了一個模糊而又清晰的身影,讓夜雨炙熱的身體多了一絲涼意,「宇凡,小雨再也無法踐行和你一起同看日出日落的諾言了,對不起……」夜雨喃喃自語,如若早點遇到宇凡,結局也許不會是這樣。兩人的相見相戀,在最初開始的一刻就註定了分離的結局。為了報仇,為了修鍊神農秘籍,夜雨身上已是百毒纏身,無藥可救,既然不能在一起,那就讓她獨自承受一切,和神農山一起化為虛無,而留下一個遺忘了她的宇凡去追求幸福的生活。想著與宇凡的點點滴滴,夜雨雙眸泛起了絲絲淚花,一股絞人的痛楚伴著對宇凡的祝福襲上心間,流淚滿面卻還帶著微笑的哭泣最是讓人心痛不已,此時,本是萬里無雲的晴空突然響起了一陣霹靂,暴雨瞬間下至!夜雨緩緩抬起雙目,望著那烏雲瞬至的天空,笑了——原來老天你也有動情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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