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們慣用的伎倆。

那是他們慣用的伎倆。

「顧臻!你終於肯接媽電話了!!」手機那端的女人緊擰著心長舒了一口氣。

楊珍珍聲音低低地說:「阿姨,是我。」

「楊小-姐?」念慈驚愕似地喊了一句。

空氣里有一瞬間的沉悶……

「是的,阿姨,我把顧臻支開才接了這個電話,您有什麼事情就直接跟我說吧,我會幫您轉告給他的。」很明顯,顧臻是不願意接聽的。楊珍珍巧妙地把這件事情傳達給對方。

念慈卻並不感激她接這個電話,心裡對這個女人多少還是有些埋怨的。若不是因為她,事情也不會惡化到這個地步。

「昨天你們走後,他爸就氣到住院了!!到現在血壓都沒降下來!!還有!我剛接到田家打來的電話!說田然割腕自殺了!!都是你們給害的!!如果還有點良知的話!就趕緊來醫院!!」念慈在說這話的時候,心情是憤憤難安的。

「……」楊珍珍被手機那端傳來的內容怔住,變得不知所措。一時間難以消化的事實。田然割腕了……

「你有在聽嗎?!你還在嗎?」對於她的沉默,念慈顯得非常生氣,難道就不應該表示點什麼嗎?一點歉意都沒有嗎?

「我在……」楊珍珍的心已經徹底亂了,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

「如果你們還有良心的話!就不要忙著籌備婚禮!趕緊給我過來!」念慈大聲喊。

楊珍珍的腦海里再次空白,「我會轉告他的。」

「你拿著我的手機幹什麼?」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略帶冰冷的聲音,緊接著,顧臻奪過了她貼在耳邊的手機。看了屏幕上的顯示,趕緊摁斷了通話,聲音里浮滿不悅:「你給我媽打電話了?」

「是她打過來的。」楊珍珍愣了愣,接過他遞來的飲料,靜默半晌,她才緩緩啟唇:「你爸生病入院了,田然割腕自殺了,也不知道情況怎麼樣。」

顧臻微微一愣,隨即平靜地說:「趕緊去換衣服。」

「嗯。」楊珍珍放下飲料,擰著裙擺一路小跑衝去試衣間,大約兩分鐘后,她換上了自己的衣裳沖了出來,邊用手梳理凌亂的頭髮邊急促地說:「走吧!」

顧臻把沙發上的水扔到她懷裡:「特意去買的,你可別浪費!」真想不到連買瓶飲料都可以刷信用卡。不然今天大概又要被這女人整出洋相了。很明顯,她是為了接電話,才故意支開自己的,真是狗拉耗子。閑得跟屎一樣。

「你說田然怎麼會這麼想不開呢?」楊珍珍無奈地搖頭。

顧臻沒有理會她,大步往外走去。

楊珍珍趕緊跟了上去。

「婚紗還滿意嗎?是按你的尺寸量身定做的。我估計你除了嫁給我,這輩子都沒法裝上這麼土豪的婚紗。」顧臻驕傲地替她拉開了車門。

楊珍珍飛出一個白眼:「你不打擊人會死啊!顧臻我現在沒心情跟你拌嘴!咱們得趕緊去醫院看看!」

上了車,顧臻邊開車邊問:「想吃點什麼?」

楊珍珍駭然驚住:「吃點什麼?」

「牛排?法國雞?還是簡單地喝點飲料?哦,對了,我知道公司對面最近新開了一家西餐廳,我可以帶你去認認門。經過我的鑒定,那裡面的東西是最衛生最安全的。」顧臻得意地介紹,還略帶點成就感。

楊珍珍彷彿一驚,她沒聽錯吧?都這種時候了,他還有心情吃?可不等她開口,他又將她的話打斷:「你只需要回答我是去還是不去。」

「顧臻,你是沒聽清楚我剛才的話還是怎麼回事?田然割腕且說不關你的事,可是你爸生病住院了,你是不是應該去看一看?他畢竟是你的父親。」

顧臻聽得心裡異常煩亂,但還是耐著性子說:「你太善良了。」

「……」楊珍珍一愣,這是誇獎?

顧臻收起了剛才的隨意,嚴肅認真地告訴她:「那是他們慣用的伎倆,騙小孩子用的。」

她眉心微皺,怎麼也沒能從他的話里琢磨出另一翻韻味。他在說那通電話里的內容嗎?沒道理啊,多大的人了,還玩小孩子過家家呢!

顧臻目不斜視地開著車,對於念慈的作法嗤之以鼻,是的。他以為這是她們為了把他騙回家,使出來的伎倆,還記得小時候某一次,他在家裡挨了罵離家出走,他們也是以這樣的手段將他騙回去的,等待他的是更嚴厲的責罵。

可是……楊珍珍心裡有無數個可是……可是,她沒有理由強求他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更何況,她又不是他的誰。

在漫長的沉默里,楊珍珍心中五味雜陳,這一家子人過得好可憐,雖然他們有權有勢又有錢。

可是,明明是最親近的人,卻沒了那種用錢買不到的彌足珍貴的親情與溫馨。

瀰漫著消毒水味道的醫院走廊里。

念慈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推開了某病房的門,在見到裡頭圍著女兒黯然傷神的田少白和凌欣時,她心緒萬千,更覺顏面無光,尷尬不已。

女兒出了這種事,交情再怎麼好,人家也不可能完全不計較,不擰著衣領質問自己就算是好的了,也沒指望能有什麼好言好語。

「然然……然然她還好嗎?」念慈顫顫地走向病chuang,飽含歉意的眸子里溢滿無奈的淚水。

病chuang上那女孩雙目緊閉,她穿著病服,露出了兩隻胳膊在被褥外面,手臂上掛著各種儀器,披散著黑髮,臉色蒼白,似乎連呼吸都變得脆弱。

最為醒目的是那手腕上厚厚的緊纏著的滲透著血跡的白色紗布。

凌欣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別過臉去。

田少白臉色沉黯,雖面無聲色,內心卻發出了沉重的嘆息。事已至此,又能責怪誰?

「然然……然然她怎麼樣?她……脫離生命危險了嗎?」念慈抹了把臉上的淚花,轉身詢問凌欣。她害怕聽到那個殘酷的答案。

「醫生說……幸好發現得及時,不然的話……就沒命了……」凌欣想起女兒這些天為了顧臻失魂落魄的樣子,就心如刀割。她知道不能怨顧臻,可是女兒卻是為了他割腕自殺,做為媽媽,她的心裡非常難過。

「對不起……凌欣,真的對不起……」念慈內疚地握住了她的手,「是顧臻對不起她……一切都是顧臻的錯。」

「念慈,不是我說你們家顧臻,他要結婚可以,可他明明知道田然對他死心踏地,田然只是單純地喜歡他,又沒有惡意,他應該好好地冷靜地跟田然溝通!而不是這樣生冷地拒絕,然後給她難堪!」田少白猶自不平地大喊。他雖然並不看好女兒和顧臻結合,雖然一直反對,一直告誡女兒要自尊自愛。

可是出了這種事情,有哪個當父親的不難受?能坦然?

念慈十分理解一個父親的心情,她真心希望田然沒事。希望顧臻能來看看田然,給她一些安慰,或是一個解釋。或是一份歉意。

可是很明顯,卻遭到了田少白的阻止。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難道還不算離譜嗎?我不會再讓顧臻見我女兒!等她安心養好傷,我就送她出國,忘記顧臻,就不勞你們費心了!」田少氣得臉紅脖子粗。

「老田……」念慈身形僵住。

凌欣溫言打斷念慈的話:「這事咱誰也不怨,只是……暫時還我們一個清靜吧,我們這邊的事情我們會處理好的。你該忙活的是你兒子的婚事。還有,為了不讓田然難受,這次婚禮,我們就不參加了。祝福她們。」

在他們溫柔的逐客令里,念慈不得不退出房門。

回到顧炎所在的病房。

念慈把自己所遭遇的統統告訴給了顧炎,還有她所能察覺到的那家人的態度,出了這種事情,要倆家的關係一如從前,恐怕是不可能了。

而顧炎,則把這一切歸根於兒子!

「錯在咱們這邊,咱們就得跟人家賠禮道歉!」他固執地堅持,「趕緊給顧臻打電話!」

「可是人家都已經說了,不讓顧臻見田然。老顧……咱們還是別添亂了,出了這種事情,擱誰誰心裡都難受。咱們就不給人家添堵了,等田然出了院,也想明白了,咱們再親自登門道歉,你看怎麼樣?」念慈苦口婆心地勸說著。做太多,也只不過是給自己找難堪罷了。

這個道理他也明白,想到兒子馬上要娶一個還沒得到他們認可的女人,顧炎又只能嘆息:「這個楊小-姐,我已經調查過了,她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嫁給顧臻的。」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念慈,進一步解釋:「你想想啊,如果她嫁給了顧臻,她的身世背景與她相關的一切的一切,都會被挖出來,到時候你讓少白他們怎麼看?顧臻寧願拋棄田然也要娶這種女人,難道田然還不如這個女的??」

念慈長嘆一口氣,心裡充滿了沮喪,兒子是故意不接電話的,這事她不敢告訴丈夫,很明顯楊珍珍跟他也是一夥的,嘴上說轉告,剛才電話里說的事情說沒跟他說,誰知道呢?

否則,這會兒,顧臻應該早就到了。

某餐館。

「你不是最討厭外面的食物嗎?」

顧臻拉著楊珍珍往裡頭走去,後者提出了質疑,原來一切都是裝的?

「這你就不懂了。」顧臻神秘地看了她一眼,卻在無意間看到了靠窗腳落的一對情侶,他先是一愣,然後鬆開了她的手,朝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她也疑惑地跟了上去,「喂,我怎麼就不懂了?你倒是解釋個啊!」

當看清楚就餐的兩人時,楊珍珍一臉愕然。此時,顧臻已經走到了那個男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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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賤如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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