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第二個小九
仔細的看過了這個修羅場,穆藎九越是往下走越是心驚,這個地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存在的,誰也追究不出個時期,或許是從某個古老時期,這塊地盤就已經存在了。
夏媱等人不放心的跟在她的身後,誰也沒去打擾她的前行,修羅場,一望無際,殘骸斷壁數不勝數,埋葬在這裡的戰士不計其數,這些人,都是為了國而戰,為國而死。
穆藎九一直走,這塊地方一直都處於陰沉黑暗中,若不是有時間,單看天色根本就無法斷定是什麼時間。
他們從背後看到的,只是穆藎九平靜的背影,卻是誰也不知,在穆藎九眼中不斷的閃過那些片段,被喚醒的記憶越多,穆藎九覺得自己就無法再像穆藎九。
「小九……」眼看著穆藎九越走越是往前,夏媱忍不住叫喚了一聲。
穆藎九站定了腳步,仰頭看著陰沉的天空。
「我們回去吧,」穆藎九轉身要離開,忽地又轉了回去,快步的往前數步,盯著那凸起的小高台看,心跳不斷的加速,穆硒謨等人也被她的動作震得一愣,快步緊跟上去。
見穆藎九盯著那高台看,穆硒謨便在身後說,「這高台柱直通地下數千米,在很久以前就已經存在了,無論這裡經過多少的戰爭,都無法將其催毀,材質我們拿過回實驗室研究,但無法得知它的來歷,」因為太過悠久了,誰也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來的東西。
穆藎九已經聽不到他的聲音,而是站在了兩米高的高台上,成正方形,寬大足有二十幾平方米寬大。
看著穆藎九的動作,他們皆是不解。
手中簇滿了白色的氣體,將高台掃乾淨,露出了它的原貌,看著這道八卦複雜封印式,穆藎九的眼睛眯得更深。
「數以千萬年後,不求相遇,只求我的酒兒平安,天,我此刻便扭轉你,能奈我何……」
那個人的聲音如此清晰的傳來,那一段對於他來說,黑暗的相戀如此的刻骨,卻又如此的痛苦,不是不能相愛,他的愛受到了邪惡的詛咒。
穆藎九俯身撫上那八卦圖陣,手掌一張,天空突然劈下一道驚雷,穆藎九大驚,將手掌的力量一收,反身跳離了高台。
「小九!」
眾人皆是大驚失色,他們竟然這個高台還有這樣的一個作用,不過是輕輕的觸碰,就引來了天雷,實在是匪夷所思。
穆藎九眯起眼,仰望著那塊天空,磁場的影響,更容易引發它的變動。
咬了咬牙,再度跳上了高台,手中集力,掌心運轉力量,幾道顏色的氣體在她手上醞釀待發,明知這是在拿雞蛋碰石頭,還是忍不住要試試,打通那個世界這個世界的縫隙。
「住手,你要幹什麼。」一道身影驀地出現在穆藎九的身後,將她的手腕扣住,將她扯了起身,眼神陰鬱地看著穆藎九。
穆藎九抬頭看到安陵隱眼中的憤怒,蹙了眉,甩開他的手,「安陵總裁,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穆家的人一見他,也紛紛掏出了武器對準了他,如臨大敵的緊張感繞著他們。
「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在幹什麼,」安陵隱陰沉著臉,低喝著。
「安陵隱我勸你還是趕緊離開我能看得見的範圍,否則,你知道我什麼都做得出來,」冰冷透骨的聲音從少女的唇齒吐出,安陵隱有些微訝看向她。
如此冰冷絕情的眼神,猶如森然的語氣,除了酒兒,還會有誰?
「你明知這樣做會要了你的命,還要去做,你根本就沒有將自己的命當成是一回事。」安陵隱怒火上竄,冷冷地扳過了她的身體,正面面對自己。
穆藎九冷漠道,「你算什麼?」
「什麼?」安陵隱眯眼。
「拿開,」穆藎九微微一揚肩頭,甩開了他的鉗制,轉身回去研究著地上的八卦圖陣,這是那個人設下的陣法,可引導磁場扭曲,利用力來達到他的目的。
只來得及看到他消失,卻不知道他在背後到底做了些什麼。
穆藎九將鬼飾扯了出來,反身將身後的安陵隱打出了高台,安陵隱被狠狠的一擊,倒飛了出去,再回頭時,就見穆藎九將鬼飾放在陣眼中心,懸浮在半空中。
「小九,住手,你要幹什麼!」
安陵隱驚恐地看著穆藎九的動作,嚇得心臟都跳了出來,彷彿再次眼睜睜的看著卿酒從自己的眼前消失,直到他尋找她數以千年,她化作穆藎九。
相似之人何其的多,真正是她轉世的又有幾人?
而這邊,赫天哲也實在是不放心,讓司機轉了車往修羅場去,他們自然是受到了阻隔,黑色家族的人有權將任何外人阻止在外。
驚天雷,風雲變,E國,M國,所羅門,梵蒂岡皆驚懼而來,剛剛退開的一戰,又要重新上演,穆藎九這一舉動,已經驚動了那些人,讓修羅場變成了真正的修羅場,驚天地,泣鬼神,誰也無法阻止她。
風雨欲來,穆藎九承受著催毀任何事物的力量,各方齊聚,驚恐觀望天空異變。
穆藎九承下了滾滾天雷的劈打,嬌小的身體已經接近了極限,彷彿只要再一下就無法再重新站起身,陣形大動,陣眼中心將鬼飾活吞了下,沒入高台中心,直打入了中心柱底下,引發大地震蕩。
預言提前來,梵蒂岡教皇再派人前來已經遲了一步,不管是什麼原因使這個預言提前,他們都必須阻止穆藎九。
異人蠢蠢欲動,魔法師不過瞬間就已經站成群,這是前所未有的景觀和可怕的隊伍,穆藎九成功的將他們引了出來,但看著這驚天紅柱與天相連,看著穆藎九承受天雷劈斬,誰也沒敢動。
黑色家族第一次拉開了黑色警報,不論是誰,都有義務出現在修羅場,鬼剎,長老會,修行者。
安陵隱被那紅天雷形成的柱體打出了一次又一次,可是他卻不曾放棄想要暫斷鬼飾與天相接的天柱體,只有斬斷了,小九就不必要受那天雷的波斬。
穆藎九被壓在陣眼上,無法動彈,奄奄一息的睜著眼,甚至是聽不到外邊的叫喊聲。
夏媱大聲的叫著她,甚至是連眼淚都流了出來,穆藎九想要開口卻沒有辦法,她並不知,啟動這個需要承受這麼多。
「小九,小九……將它收回去,收回去,」夏媱指著那正被陣壓在柱心下的鬼飾。
穆藎九根本就無法動彈,勉強能撐住自己的身體,天雷之聲在耳邊咆嘯著,幾次試著站起來,卻無法做到。
失去意識時,穆藎九覺得自己有種死掉的感覺,進入了混沌之中。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穆藎九再次恢復知覺時,她身邊已經堆滿了屍體,四周皆是一片重複的破壞,慘無人道,甚至是聽到了血水的流動聲。
不管死去多少人,異人的數量不斷的增加,異變的人種,完全勝於正常的人數,面對這樣的群體,黑色家族再多的修行者,鬼剎,仍然是損失慘重。
穆藎九滿身是血的站起,這一切,就像是在做夢,一場平靜又悠久的夢。
穆藎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看看自己這一身,就知道發生一場非常激烈的打鬥,可是,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確定自己就一直在高台上,可是身邊除了屍體還是屍體,周身全是血紅的液體。
八卦圖陣被血洗去,穆藎九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上全是血,低頭一看,一柄長劍正橫在她的腳下,是她丟入寒潭底的劍。
穆藎九後退了一步,猛地轉身看著前面,那裡正立著一道修長的身影,背對著背,看不清他的面貌的,但是一眼,穆藎九就認出了眼前的人。
「你贏了,小九,咳……」安陵隱失笑苦笑時,吐出了一口血槳。
穆藎九看著他,愣是回不過神來。
「可是縱然是這樣,他還是回不來,因為誰也不能逆天而行,是要付出代價的,小九,」安陵隱抹去血跡,滿身殘破,卻絲毫不損他的高雅俊逸,轉身背對著穆藎九,離開的背影如此的挺直。
難道剛才只是自己的幻覺?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九,你沒事吧,」身後傳來噠噠的腳步聲,不過短瞬間就逼近了上來。
穆藎九回頭望著狼狽的穆家戰士,而那些敵人,早已不知何時被逼走,她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但是,總覺得有人控制了她的身體,是卿酒嗎?
所有人望著她時的目光皆是複雜的,那樣的小九前所未見的殘忍,冷酷,嗜殺。
「我沒事,」她不想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低頭看到這把劍,她就能猜測得到,藏在她身體內的那個卿酒活了過來,而在這段時間裡,自己是處於一種混沌之中,什麼都不知道。
「你,你真的沒事?」夏媱一拐一拐的爬上了高台,緊張地看著她,好似是在確定這個人到底是不是穆藎九。
穆藎九笑著搖頭,「我們該走了,」視線和自己的父親對撞,由衷的說:「真的很抱歉,又讓穆家受了一次重創。」
穆硒謨眯著眼看著眼前的少女,眼前的這個才是自己的女兒,那個冷血嗜殺的女子根本就是第二個小九,就好像一個人擁有了雙重人格。
穆藎九見他只沉沉盯著自己,唯有一笑,自己什麼都不知道,話還是少說為好,但是看到他們看向自己時的那種驚恐目光,穆藎九忍不住想像著自己變成卿酒時的樣子。
其他人聽到穆藎九這句話,臉色皆是怪異無比,先前那個女孩就像被血洗過一般,就是連心都是冷血的,殺人的手段更是讓人心驚膽寒,異人那樣的變異種更是無法近得她的身,連魔法的攻擊都被她輕輕的一擋就能藉助了天雷將對方全部劈了回去。
她藉助了天空的力量,對抗一群魔法師的攻擊,這樣詭異的一幕,如今還在他們的心中徘徊不去,甚至是無法和穆藎九的眼神對視。
「你沒事實在是太好了,」夏媱等確認她沒事後,才狠狠的抱住了她。
穆藎九一愣,經得她這麼一抱,才發現自己身上還有傷勢。
「你突然倒下去,真是擔心死我了。」
所謂的忽然倒下去,也不過是穆藎九突然間醒過來罷了。
這一次穆家與他們一戰,損失也並不大,也多愧了穆藎九這天雷之引,將對方最厲害的魔法師給擋在了前頭,她那把血劍揮灑間,簡直就跟地獄使者的收命鐮刀般,所過之處,異人們根本就無法阻擋她,再加上天雷助她,別人哪裡能靠近她,除去少數的幾人外。
穆藎九直到坐在基地內,身體仍然有些麻麻的,想起那天雷打在自己身上時的感覺,穆藎九還是忍不住打了一顫。
因為事發突然,穆藎九隻能在這裡守上幾天再行離開,禍是自己闖下來的,總得是要收實一下,穆家這邊也沒有意見,這一次的黑色葬禮,穆硒謨交給了別人去做,自己留下來陪小女兒,她的狀況也實在是令人擔憂。
穆藎九有獨立的休息室,夏媱被她打發離開了,讓她辦些事。
而赫天哲在知道她平安后,就被穆家的人打發走了,對於他的問題,穆藎九現在完全不想去理會,懷疑了就是懷疑了,自己這個態度,想必他自己也明白,她已經懷疑了他,可是他卻沒有半句的解釋,穆藎九完全可以認定為他和安陵隱之間有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
穆藎九不想見一個讓自己懷疑的人,除非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是,以赫天哲現在的身份地位,他又有什麼不可告人的苦衷?
基地這邊皆是黑色家族內部人員在把守,穆藎九也知道自己的父親留下來的原因,而此時,自己的父親正坐在自己的身邊,背對著她陷入了沉思。
兩父女坐在庭院前,對著一片廣闊的廢墟而坐,兩人心思各異,身前身後是忙著進進出出的士兵,也就是那所謂的都統軍,算是修羅場上最低級的戰士,那是要衝鋒到前面的兵種。
白冷薇在背後撞了撞穆決明的手臂,穆決明停下回頭,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瞧見父女倆人靜坐一起的場景,愣住在原地。
「你那表姐又給你介紹對像了?」穆決明突然沒頭沒腦的放出一句。
白冷薇一愣,瞪著他,「我的對像不就是你?」
穆決明笑得極深,擁住她,與她遠遠的望著那對父女,兩人坐在那裡,很久很久了,卻未曾說過一句話,甚至是連動也未動一下。
「那根本就不是我們不認識的小九,」白冷薇突然冒出句話,腦中回放著少女持刀殺人時的樣子,往他懷裡靠近了些。
穆決明抿著唇點頭,眼神沉沉地放在穆藎九靠坐的背影後方,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風沙沙作響,穆藎九抬頭望著遠方的高台方向,那把劍是如何出現在那裡的,穆藎九不知道,但是她並沒有帶在身邊,那是一把邪劍,她並不想碰。
風聲一過,穆藎九忍不住心頭一緊,彷彿有什麼東西在移動,心跳也不由得加快,感受到風聲越來越劇烈,穆藎九的身體動了動。
風來得快,去得也快,不過是拂拭間,那種感覺就消失了,心跳也恢復了平靜。
「陪爸去走走吧,」似乎是看出了穆藎九心中的異動,穆硒謨立即先開了口。
穆藎九點頭,心頭的那一陣亂絮讓她有些失平靜,走走也好。
「他們這是要去哪?」白冷薇驚訝地看著那兩父女同時起身離開,他們剛起身離開就有士兵過來收實椅子回屋。
「穆將軍也許是有話想和小九說說,我們也該去做我們該做的事,」穆決明鬆開了白冷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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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為一個父親,我該是有權過問你的私事,你跟我說說,海凡那件事是怎麼回事?」穆硒謨實則是想直接問她和那個突然消失的赫流尊到底怎麼回事,但話到嘴邊就變成了樣。
「就是你們看到的這樣,」穆藎九有些心不在焉地答道。
穆硒謨皺眉,「既然是這樣,之前你就不該這麼對海凡,現在又鬧這一出,海凡就算沒有什麼,可石冷亦那邊你媽不好解釋。」而且這件事極有可能會影響到石海凡的事業,這話,穆硒謨沒有說出口。
「這是他的意思,」穆藎九跟著穆硒謨的腳步并行走。
「他的意思?」穆硒謨皺眉,「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這裡,似乎並不適合談這個,穆將軍有什麼問就直接問吧,這也不是什麼要緊事。」
穆硒謨沉默半晌,「赫天哲身為紅旗家族的紅梅長老,現在他主持著紅旗家族的族長一職,你和她走得太近,只怕他是想從你身上得到一些什麼,前任莫名出現的家主將紅旗家族收在囊下,可後來這段日子突然失蹤,紅旗家族的權力全部落在了赫天哲的手上。」
而赫流尊完全是在為他人做了嫁衣,這一點,小九想必心裡十分清楚。
穆藎九聽到這裡,沉思了下來,赫天哲這件事,總歸是她心裡突然生起的一個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