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破壞比守護簡單的多

說話的老者正是巴薩大公爵，帝國曾經的風雲人物，作為骷髏會的元老之一，一直以幕後黑手的姿態掌控著帝國的實際權力。

那場災難爆發的實在太過突然，天空中憑空出現的巨大神祗，莫名其妙就宣判了整個黑山帝都所有居民的死刑。無論那個人是身份高貴的皇親貴族，還是地位下賤的奴隸賤民全都一視同仁。

在真正至高無上的神威面前，屬於凡人的權勢竟是那樣的渺小可笑。巴薩大公苦心經營了一輩子的關係網和秘密私兵，原本具備動搖甚至是顛覆皇權的可能，然而最後所起到的作用，也僅僅只是讓他比其他人多活了一些時間，讓巴薩大公爵和他的直系親屬能夠在被狂信者覆滅之前，尋找到曼陀羅堡這處避難場所。

然而事實再一次證明，即便是到了世界末日，人類這個種族也很難做到同仇敵愾，同心協力。

只要有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就會自然而然地產生出階級，分化出不同的陣營勢力，接著就會發生利益爭執，產生對立，進而就會有對抗、陰謀、陷害，直到演變成自相殘殺。

之前被狂信者壓得抬不起頭時也就算了，然而當小食人魔出現，讓眾人看到狂信者大軍似乎並不像想象中無可對抗。更關鍵的是，小食人魔一出現就很自然而然地接手了曼陀羅堡的大權這一點，讓在權力遊戲中沉浸了一輩子的巴薩大公爵本能地產生出抵制與對抗情緒。更不用說他對戈隆的食人魔血統可是知根知底的，就算理智告訴他現在不是搞種族歧視的時候，本能還是會厭憎會鄙夷。

「可是巴薩大公，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要是沒有那群食人魔，沒有它們的力量，我們該怎麼抵抗外面那些瘋子啊？」

老巴薩冷笑了一下，老奸巨猾如他，自然不會沒考慮到這一點，他現在會有這麼多追隨者也並不是毫無緣由。

「那頭污血小雜種不是要去和外面那些瘋子拼個你死我活嗎，這不是剛剛好嘛，他手上那群食人野獸雖然各個噁心醜陋，不過都挺能打的，就算打不過也不會死的太快，剛好可以給我們爭取到寶貴的時間，我們只要做好準備，一定能找到逃出黑山的時機的。」

天上那位至高神所下達的「神諭」，是清洗黑山城內的所有罪民，至於逃出去的人需不需要清洗，那位大人並沒有直說，想必也沒人敢去向他詢問。現在黑山城內的倖存者一直在用「只要能逃出去就能得救」的想法自我安慰。

「可是外面離開黑山的每一條道路都被數以萬計的狂信者封鎖，除非那群食人魔一直給我們開路，否則我們不可能衝出去的。」說這話的人是一位年輕的伯爵，老巴薩掃了他一眼，眼底閃過一抹奇異的神色。

「你們以為，我會毫無準備嗎？哼哼，我們家族作為帝國的創建者之一，一直掌握著黑山城內絕大多數的密道出入口許可權，之前一直被那群瘋子追擊所以沒有機會使用，不過現在我已經好好研究過了，規劃出了一條安全路線，只要時機一到，我們就能夠進入密道，有很大機會能一直逃到黑山腳下。」

聽完老巴薩的計劃，他周圍的人都開始為自己押對寶而暗自慶幸。果然跟隨著老奸巨猾的巴薩大公爵要比跟著休文家族那些變態和混血雜種要靠譜的多。就連那位年輕貴族也是一臉敬佩神色，只是他的手指不時就會撫摸兩下自己的胸針。

在那顆胸針當中鑲嵌的拇指大小的黑曜石正中，彷彿能夠看到一隻美麗的眼瞳。

不遠處，正在行走的阿曼達忽然睜開了他一直緊閉的右眼，然後展露出一抹驚心動魄的笑顏，張開口，似乎想要和小食人魔說些什麼。

「你是想說，那些傢伙正在謀划怎麼讓我們為他們鋪路，好鑽進密道離開黑山的事情嗎？這我已經知道了。」戈隆揮揮手，搶先一步說了出來。

「你是怎麼知道的？」阿曼達稍有些意外，身為大陸第一美人的他，在貴族圈從來都不缺乏自己的狂熱追隨者，而他又不可能放任老巴薩那樣老奸巨猾的傢伙不做絲毫提防，所以早就已經安插好了間諜在那老傢伙身邊，掌握他的一舉一動。

戈隆此刻雖然怒火狂燃，但卻沒有喪失理智，他對人類的劣根性早就有非常深刻的了解，曾經也是吃過大虧的。方才和那些人分道揚鑣，他幾乎可以肯定這些傢伙一定會絞盡腦汁，搞出一些損人還不一定利己的蠢事出來，給自己添堵添亂，所以一直在用第二神通「天視地聽」暗中窺伺竊聽。

「我不光知道他們的計劃，還知道那個老傢伙已經知道那個年輕人是你的人，他們剛剛說的這些話，基本都是專門說給你聽的。」

「哦？你連這個也知道。」這位美人大伯這時候才是真正的吃驚了，就像他能猜到老巴薩一定會給他們找麻煩一樣，老巴薩也對阿曼達的致命魅力一清二楚。

他知道自己身邊一定有人早已拜倒在阿曼達裙下，方才他在說出那些話時，一直在偷偷地與自己的親信暗中交流，而這一切自然也逃不出戈隆的神通之眼。

「你有你的探子，我也有我的手段。」戈隆並不想說太多，倒不是說他還在懷疑阿曼達，接觸的時間越久，戈隆就越能從自己這位伯父身上看出他的深不可測。他的才幹絲毫不下於帝國任何一位精英。可這與帝國，不，是與全刀塔大陸對阿曼達的認知，一位「禍國殃民，蠱惑帝王，殘忍狠毒，持寵而嬌且愚魯蠢笨的花瓶」印象截然不同。

阿曼達非常識趣地不再纏問，而是笑容收斂，神情嚴肅認真地說道：「雖然我知道他那些話都是說給我聽的，但我猜這些話里的東西也應該有幾分是真的。據我所知，黑山確實有幾條密道的入口就在這附近，而這也幾乎是唯一能夠逃離這座死城的途徑。」

戈隆腦海中猛然浮現出地底那龐大無比地史前遺迹，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大對勁，但具體又想不出來。這時旁邊的沙漠王突然又插話了：「你們不用去考慮那些密道了，黑山城的所有密道地形圖早就流傳出去了，我手上就有一份非常精確詳細的，你們認為，那些狂信者手裡就沒有嗎？」

一國之都的密道地形可以說是最高機密。可沙漠王這位敵國首腦竟然說自己手上就有一份，以她的地位沒人會去懷疑她是否說謊，同理也不會懷疑這份地形圖的真假。簡言之，沙漠王說黑山城中的地道所在已經人盡皆知，那麼就一定是這樣。

如果換做是平時，這份地形圖的來歷就足以撼動整個帝國根基了。畢竟只有擁有實權的皇室上層人物才有可能接觸到這些東西，逃生地圖流傳出去相當於切斷了所有帝都上層人物的最後逃生渠道。即使帝國內部出現了白痴通敵者也不會做這種蠢事，可現在帝都已經算是實質滅亡了，自然也不會有人關心這事。

「他們愛做什麼就做什麼吧。我已經說過了，如果他們要礙事，那我就把他們一起幹掉。」戈隆揮揮手，他心中的怒火越燒越旺，已經快接近狂化的邊緣，真心不想再在那群老鼠身上浪費時間。

「我的小美人，我雖然知道你手上的底牌多到嚇人，可外面是一群和我同一級別的，已經快變成傳說的老怪物，而且還有站著讓你殺你都殺不完的教派瘋子在往這座城市集中，老實說，就是雷圖瑟斯站在這裡恐怕也最多只能自保。你要是真的能打敗他們，那征服整個大陸，成為刀塔之王也不過是擺擺手的事情……說真的，我真有點擔心你會去犯傻，帶著人和他們死磕硬剛。」

此時這裡的人似乎也只有沙漠王和阿曼達兩人，才能完全無視小食人魔身上散發出來的咄咄逼人的殺意怒火，對他的決定作出正面質疑。

戈隆右手在自己的左手中指上來回撫摸，臉上神色瞬息萬變，有瘋狂、有猶豫、有憤怒、有顧慮……

阿曼達與沙漠王腦海中同時升起一個念頭，這孩子，難道是想做出一些完全不考慮後果的糟糕事情嗎？

然而即便沙漠王長期佔據大陸第二強者之位，阿曼達為了配合那位瘋王杜隆塔爾，也一直在扮豬吃老虎。二人見聞廣博，卻也想不出戈隆如何才能扭轉當前的危局。

「想要守護和平，守護秩序，維持幸福安定的生活，是很艱難的……」戈隆像是終於做出決定，他臉上掛著一絲不管不顧的笑容，有些癲狂的說道：「守護很難……但是，要毀掉一切，不管是好的壞的……通通毀掉……還是很容易做到的……」

沙漠王與阿曼達還在思索小食人魔話語中的含義，可之前一直不怎麼說話，彷彿空氣一般抹消自己存在感的大老闆卡桑德拉突然間驚呼道：「難道，是神滅具！你打算動用神滅具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