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那些時光，疼痛美好

蕭維生進來時看到她閉著眼睛，可是那顫抖的睫毛卻出賣了她，她不想見到他，這種認知另他不悅，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可是他還是一點都沒有幫她掩飾，而是對著床上的人說「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

她緩慢的睜開眼「哪種事？」是為他擋槍的事嗎？她不看他，只是目無焦距的看著上面的牆壁，他竟一時無語，心底的漣漪卻在無限擴大。

「等會兒你去幫我看看我媽媽，就說……就說最近我在學校課業有些多，暫時不能去看她。」她突然轉變話題，末了又說一句「麻煩你了，哥哥，我有些困了，你先回去吧！」說完側過身背對著他，蕭維生生氣的時候喜歡目光深沉的看著對方，讓人猜不到他在想什麼，但是此刻她卻沒了心思去想他是否生氣，只是那股悲傷蔓延，最終形成一面冰冷的牆，隔絕了兩人，是的，他們貌似在冷戰。那晚拉近的距離終於又使兩人隔離的更遠。

中間蕭維生去看了一下蘇媽媽，又迅速的回來，此刻的她是真正的睡著了，他俯身在她唇邊清淺一吻，低聲呢喃，「現在我該拿你怎麼辦，所以……不要愛上我！」

蘇子瑤做了一個夢，夢裡蕭維生和桐謠還有她們的兒子，她們站在她對面笑，然後桐謠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臉上，而她自己彷彿還是當年那個倔強少女，揚起手就想還回去，可是卻被蕭維生攔住順手又給了自己一掌，她倒在地上看他們一家三口，幸福快樂！

蘇子瑤是被疼醒的，她感覺是臉上被扇的痛，醒來發現是胸口的槍傷在痛。蕭維生看她臉色蒼白的驚醒，以為是傷口引起發燒了，他伸手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摸了下她的額頭，並不燙，他這才想到估計是麻藥勁過了。「你別動，我去叫醫生來給你輸點液，或許能減輕點痛！」蘇子瑤為了避開他的手不自在的扭動了下身體卻剛好牽動傷口，痛的她臉色又白了幾分！「你或許比我更了解，你這種情況能不能亂動？」他語氣陰鬱的看著她說，她不說話也不看他，然後便聽到他推門而出。

沒有等多久他就回來了，蘇子瑤等醫生離開后，才對身旁的人說了句「你回去吧，家裡不是還有人要照顧嗎」他抬頭看向門外，腳步聲越來越遠。她不知道為什麼心底降到了冰點，她開始討厭這種感覺，這種曖昧不清糾結難受的感覺！

可是事實好像並不是那樣的，因為蘇子瑤抬頭便看到了喬麥麥，她下意識的去拉被子蓋腿，「蘇子瑤！你為什麼要瞞著我，你有把我當朋友嗎？」喬麥麥有些崩潰的看著她哭著喊道「我不知道你姓蘇，我不知道你的腿，我更不知道你過去的一切，我還是把你當朋友，可是你呢？你就只會隱瞞，只會懦弱，遇到事情只會逃避，我討厭這樣的你！」喬麥麥擦著眼淚看蘇子瑤也是滿臉的淚水，最後還是伸手幫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我一直不知道告訴我媽這一切的是不是你，但是我看得出來你並不想讓我知道那個人是誰，所以我不問你了，以後……你對自己好點！」喬麥麥說完眼睛紅紅的，帶著期盼。蘇子瑤緩靜下來后才出聲「麥麥，我從來都不想瞞任何人，可是過去對我來說太沉重，所以我不想讓你們陪我一起難過。其實你說的對，我就是太懦弱了，一直以為就算所有人都離開我了，我一個人寂寞快樂！可是我發現……事實不是這樣的，我的哥哥離開了人世，我活了下來，我曾經最愛的人離開了我，我活了下來，我得了心裡疾病，我也活了下來，媽媽變成現在這樣，我也在活著，我是越來越寂寞了，可是我卻再也沒有得到過快樂。過去覺得快樂太難，現在覺得……我不配。」喬麥麥握緊她的手說「沒有配不配，只要你想你就可以的！」她無力的笑了笑「其實我傷害的不僅是自己，還無意中傷害了……別人，這些都是不值得原諒的！」她望著門口，分明看到有淡淡的煙從門縫裡飄過，她愣了一下，好像猜到了什麼，喬麥麥好像也看出了她的目光，「他還沒走，估計是放心不下你。」蘇子瑤低著頭腦海中飄過一句話，若是錯了，只會越走越遠。

她又望了一眼門口的方向，突然嚴肅的跟喬麥麥說「我想跟你講講我的……過去！」她似是有意的放大了聲音，喬麥麥慌忙說道「我不是逼你非得告訴我你的過去，我只是……」「不」蘇子瑤笑了笑「這次是我自己想說的，憋在心裡也挺難受的。」喬麥麥沒有說話，蘇子瑤儼然陷入了回憶的長河。

那一年蘇子瑤十六歲，剛上高一，正是夢幻的年紀，可是蘇子瑤卻與其他同學不同，她喜歡用瘋狂來掩蓋自己的內心，當同學嘲笑她沒有父親時，她會瘋狂的與別人撕打，即使是滿臉的傷口，她也只是一個人坐在操場上抹淚，也就是在那時她認識了和哥哥蘇子文一個班的江曉東，那一年他們高二，江曉東十八歲。

那天他們本在操場打球，蘇子文看到角落裡的妹妹，扔下球就跑了過去，而好友江曉東也一起跟了過去。其實蘇子瑤是聽說過江曉東這個人的，因為他在學校的名氣有多高沒有人不知道，蘇子瑤不去記他有多帥，更沒有記住他是校草，她唯一記得的就是他是被人收養的孤兒，蘇子瑤只是覺得能找個比自己可憐的人不容易，所以她記住了他。但是那一次卻是他們真正意義上的相識，他說「不必佯裝堅強，女孩子自尊心太強會更容易受傷」

「是同病相憐嗎」

「只是附和自己的心罷了」

後來，後來他開始一點點的關注她，別人都說缺少關愛的孩子長大後會比別人更懂的關愛別人，蘇子瑤想這個說法大概是真的！所以後來他們順其自然的在一起了，她喜歡聽他講故事，關於他的，關於他家裡的，她覺得自己好像找到了知己，他們靈魂上都是孤獨的，卻能在一起相互取暖。那一年，在他的陪伴下，她的高一生活過得飛快。

蘇子瑤高二的下學期，哥哥和江曉東已經投入了緊張的備考當中，蘇子瑤記得那是高考前的一個星期，學校放假讓考前放鬆，那一天，蘇子文騎著自行車載著蘇子瑤去山上的墓地看望爸爸，那一天江曉東的養父開著自己那輛開了很多年的舊車去縣城為江曉東擺宴加油，蘇子瑤一直認為她跟他很有緣，有緣到只是一個拐角都能碰到，那是一場天翻地覆的相遇，至少成了蘇子瑤最黑暗的記憶。蘇子瑤昏迷前不記得什麼，她唯一記得的是開車的人是他的養父，而他坐在一旁。

蘇子瑤醒來時他已經被帶走了，最終定罪為酒後駕駛且無駕駛證，又使一人致死，判有期徒刑三年！那時候蘇子瑤恨透了他的大愛，她恨他為什麼能包庇真正的兇手。

後來的事蘇子瑤只說了因為她的原因他的養父死了，現在養母也死了，喬麥麥彷彿猜到了什麼，目光有些驚恐「秦書楠是他的弟弟？對不對！」蘇子瑤看著她點了點頭不再多說。

她再一次看了眼門口，語氣清淺的說「所以啊，犯錯的人從來不是他，不管我有多恨他，曾經那麼愛的人，不可能……突然就不愛了！」她說完閉緊了眼睛，然後她聽到門外有腳步聲越走越遠，直到消失不見，這次是真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