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別碰我

為了說服村裡三十戶的村民將土地租給自己，她決定做一件事情。

天蒙蒙亮，李採薇抓起衣服，打開煤油燈，解開兩麻袋蠶豆，拿了兩個大水盆，每個盆裝滿水，將蠶豆倒進去清洗乾淨，挑出裡面乾癟的或者壞了心的，掏掉表面的碎沫兒，翻洗三遍后，拿一個大的可以漏水的盆，將蠶豆瀝干。

眼下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冬季的蔬菜已經吃得差不多，春季的蔬菜還未種下去，若是這個時候送點菜給村民，說服答應也是可能的。而且這大豆醬下飯，又可以當做調料，是一道百搭的菜。穿越前有一年，她去四川出差，在四川的一個村民家，見過此種大豆醬的做法。

燒開了水，將清洗乾淨的大豆醬悉數放入燒開的鍋裡面，半個小時后將煮熟的蠶豆晾乾，加入澱粉，攪拌均勻，發酵一天。

她正忙著將滾燙的蠶豆從鍋裡面撈上來，蘇紅菱趕忙過去幫忙，「採薇，你這是要做什麼？」

「嫂子，我準備說服村民將土地租賃給我，可你知道，土地就是他們的命根子，要說服他們肯定要費一番功夫，眼下蔬菜少，大家都沒什麼蔬菜下飯，我想做點大豆醬送給他們。」

蘇紅菱幫忙將鍋裡面的豆子撈上來，「採薇，還是你有想法，只是大豆醬是什麼東西？以前也沒聽說過。」

「嫂子，你還得幫我把另外一袋半的青豆清洗乾淨。」

「採薇，青豆用來做什麼？也是青豆大醬？」

李採薇抿嘴笑道，「嫂子，沒有青豆大醬，我準備做一種青豆罐頭。」

「採薇，你可真會做菜，誰要是娶了你，肯定是上輩子做了很多好事。」

「嫂子，你才是，這五年來，如果沒有你在身邊，我真不知道怎麼熬過來。」

蘇紅菱坐下，將青豆拿出來洗，聽採薇這麼說，心裡卻有幾分傷感，「這可能就是命，命里有些東西就是不屬於你，你說你哥對我那麼好，可我偏偏不爭氣，若是有個孩子，這生活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蘇紅菱嘆了口氣，掩飾不住眼裡的悲傷。

李採薇拿出牛皮手套，將澱粉均勻地將大豆攪拌均勻。聽嫂子的語氣，知道她肯定又為孩子的事情傷感，安慰道：「家軒哥其實很在乎你，若不是因為你要走，他肯定不同意再娶。女人哪裡願意自己的丈夫在娶，嫂子你心裡苦我也明白，生活不能事事如意，只要大哥心裡有你，記著你，往後的生活不會那麼難過。」

蘇紅菱點了點頭，微微笑道，「嫂子明白，只是心裡偶爾會有些傷感。不說我了，說說你，採薇，前日我去地里摘菜，村子里好幾個大媽說要給你說媒，你怎麽個想法？」

「嫂子，你幫我先看著，你挑選好了我再挑！」

「你看你，這是你挑丈夫。不過你可以和嫂子說說看，你喜歡什麼樣子的，我可以幫你物色物色。」

李採薇想了想，「最好一米八，人成熟穩重，脾氣好，有想法，能扛得起大事，差不多了。」

「喲，你要求倒是高，村子里能符合你要求的怕是沒有，不過那年來家裡吃餃子的公子倒是符合。」

「你說東方玄燁那小子，即使世界上沒一個男人，我也不會嫁給這種目中無人，驕傲自大的公子哥。」

「瞧你說的，那日來，人家還幫了你大忙，你別這麼說人家。你眼光可不能太高，找個對你好的男人比什麼高不高帥不帥，重要得多，可別被男人那副臭皮囊迷惑了。」

李採薇嘆了口氣，「嫂子，醜男人也可能會出去找女人的，與其這樣還不如找個帥的，家裡有錢有勢的，這樣既養眼又可以過上高枕無憂的日子。」

「採薇，你可不能這麼想，這要害了你一輩子的。那些有錢有勢的少爺，每日花天酒地，夜不歸家，到時候你獨守空房，到那個時候你就會後悔莫及。嫂子不是勸你，找個對你好的男人比什麼都重要。」

若是十六歲，興許還會聽聽這種騙小女孩的話，按照現代的年紀，她二十八，男人這種靠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不需要用那麼複雜的標準來衡量，再丑的男人見到漂亮的女人一樣控制不住自己的**。她的就是帥、有錢可以，沒錢堅決不可以，靠女人養的小白臉絕對靠邊。

李採薇升值了腰，知道自己這種想法讓嫂子知道了，肯定要被說一頓。

「嫂子，我明白，你若是想幫我介紹，按照我說的那個找就可以，這個世界上肯定有看得上我看得上的男人，如果沒有我就去當尼姑。」

「呸呸呸……採薇，你可別亂說這種喪氣話，你這麼能幹，聰明，又會掙錢，哪個男人不願意娶你？嫂子的意思是怕你眼光太高，一挑剔就難找了。」

李採薇拍了拍手上的澱粉，「嫂子，我的婚事不著急，今年還要建一個養殖場，哪有空考慮自己的事情，等事業穩定了再說吧。」

蘇紅菱點了點頭，兩人忙活了一早上，將攪拌均勻的蠶豆裝進一個一個大瓦崗里，發酵一天便可以。剩下的工作只要將買新鮮的紅辣椒剁成碎末，再剁十斤瘦肉半斤大蒜，放入已經發酵好的蠶豆，放入適當的鹽，攪拌均勻后，再放一個星期，大豆醬便可以開罐當菜吃。

將青豆煮熟，用涼水沖涼后，配好鹽度為0。8%左右的鹽水，加入青豆罐頭差不多做好。

「嫂子，咱們得買一百個一斤左右的空盒子，才能將這些大豆醬和青豆裝好。」

「家裡哪有這麼多盒子，這大豆醬青豆得密封才行。」

「嫂子，我會想辦法的。」

……

李採薇站在酒樓門口，看了一眼樓上，徑直到了櫃檯前，敲了敲桌子，「叫你們老闆下來。」

管帳先生是一個戴著老花鏡的老先生，見她來了，往樓上指了指，「李姑娘，老闆在樓上，你去樓上找他吧。」

「老先生，我不方便上去，你叫店小二幫我去通知一下。」

管賬先生眼睛不太行，是個木訥刻板讀書人，「李姑娘，我這糟老頭連走路都不方便，你自己去喊吧，老闆肯定樂意，若換做別人，我可不能保證。」

「老先生，你可真是眼花心不花。」

老先生將眼睛抬了抬，「李姑娘，年輕的時候我倒是看上過一個姑娘，可惜姑娘嫁人了。」

「老先生，姑娘最後生了三個孩子，你不忍心姑娘一個人，幫著她撫養三個孩子，我都能倒背如流了。」

老先生忙點頭，「可不是，當年鬧飢荒……」

李採薇趁著老先生嘮叨，趕忙上了樓。

還沒到樓上，一股濃烈的胭脂水粉味迎面撲來。幾個穿著淡藍色的翠水薄煙紗的少女扭著細腰跳著曼妙多姿的舞蹈，另外幾個穿著粉色的翠煙衫的少女坐在旁邊彈琴奏琵琶……

李採薇掀開水晶簾幕，徑直走到東方玄燁面前。

「你店裡面有沒……。」

彈琴奏琵琶跳舞的姑娘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其中一個領頭的姑娘，禮貌地半蹲著身子，曖昧地看了一眼李採薇，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東方公子，李姑娘來了，我們先下去了。」姑娘們陸續退下去。

李採薇聽明白了那個姑娘話里的意思，「東方玄燁，你和她們說了什麼？」

「你也聽到了，就是這個意思。」

「你別和我打太極，這個意思是什麼意思？」

東方玄燁放下手中的劍，劍眉挑了挑，上下打量了一下，眼睛里露出幾許不耐煩，「李採薇，哪個女人像你這麼粗辱，你看你，全身上下哪有一點女人味！」

「我有沒有女人味和你有什麼關係？沒事我也不想來找你，可這東西只有你這裡有。」

「說吧，什麼東西！看來我連件東西都不如。」

李採薇敲了敲屋裡的布置，這好好的酒樓都快被弄成王公子弟來這裡消遣的娛樂場所。東方玄燁雖然脾氣差了點，性格驕傲了點，可也未曾見他和其他那些王公子弟花天酒地過，尤其是還請了這麼多青樓女子。

「你心情不好？」

「你想安慰我？」

「有那些青樓女子安慰，還需要我做什麼？」

她話剛說完，身子一輕，被他整個人橫抱起來，被這突來的舉動嚇了一跳，「東方玄燁，你放開我。」

「李採薇，這世上還沒哪個女人敢直呼我的名字！你是第一個！」

感覺到腰間的力道加重，耳邊的呼吸加重，看他眉頭緊鎖，眸里露出凌厲的光芒，第一次見東方玄燁如此生氣，這讓她有點手足無措。

「你要幹嘛？趕緊放我下來，不然我要大叫了。」

「你叫給我試試看！」

「你變態！」

嘴角一扯，露出幾許意味深長的笑，一把將她放在酒樓旁邊馬廄里的棕色血汗寶馬身上，還不等她反應過來，東方玄燁縱身一躍，將她擁在懷裡，策馬奔騰而去。

極其不適應這樣的顛簸，整個人都快要吐出來了，速度這麼快，又怕被甩出去，只得緊緊拽著他的手臂，嘴裡大罵，「東方玄燁，你這個混蛋！趕緊把我放下來。」

「你再叫，我把你扔下去。」

「你扔，我寧可摔死也不想和你挨這麼近。」

「愚蠢的女人！」

「你才蠢，趕緊把我放下來！」見兩邊樹木越來越密，越來越茂盛，心下一陣發冷，他該不會把自己給……。想到這裡，抓住他手臂的手加重了力道，恨不得把指甲都掐進去。「東方玄燁，你把我帶哪裡去？我還得回家，家裡一堆事情等著我。」

「你都十六歲了，又沒有孩子，不需要給孩子餵奶給孩子做飯。」

「你個流氓！」

「隨便你怎麼喊，今天你必須陪我。」

在路上顛簸了兩個小時，胃都快被顛吐了。一下馬，眼前一陣天翻地轉，胃一堵，堆在旁邊的草叢裡狂吐起來。

東方玄燁趕忙蹲下去，撫著肩膀，「感覺怎麼樣？」

「不用你管，別碰我！」

「行，我不碰你！」東方玄燁皺了皺眉，猶豫在半空中的手終究還是放在半空中。

吐了一陣后，起身看了看四周，只見四周桃花盛開，梨花繽紛，桃李交相應，空氣中暗香浮動，花海飄雪，花蕊隨風飄舞。

她皺了皺眉，回頭看了一眼他，「這是哪裡？」

「這是我的秘密基地，不過我告訴你，你是第一個來這裡的女人，也是最後一個。」

「誰要當你的第一個，你愛帶不帶，不過說實話，這裡確實挺美的，你一個大男人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散心。」

「你一個大男人散什麼心？你爹不管你？」

「管，天天在家都被管著，一天讀五個小時兵書，練十個小時劍。」

「那你還有閑工夫跑到這裡散心？」

「今天是我生日，你能不能答應我一個條件？」

「生日？你怎麼不早點說，我沒給你準備禮物。」

「你就是禮物，原本我打算過去找你，不想你來找我。」

「你不要再花言巧語，我不是那些還沒長大的小姑娘，會被你的花言巧語迷得暈頭轉向。」

「你就不能配合我一點？怎麼一點女人味都沒有！」

「行行行，我配合你就是，看在你是壽星的份上，不過你老實點，別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小心我揍你，我打人的功夫你上次可見過的。」「知道了，你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我碰你幹嘛？」

李採薇白了他一眼，遲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身材，沒那麼差吧？東方玄燁領著她到了花海中的一棟竹屋，門打開后，並沒見塵土蜘蛛網，反而飄著一股淡淡的百合香，屋內乾淨整潔，明顯是有人經常打掃。這這屋子處於花海中，想必是個非常有閒情逸緻的女子。

李採薇回頭看著東方玄燁，遲疑道：「該不會是金屋藏嬌，在這裡藏了一個美女吧？」

東方玄燁敲了一下她的額頭，「這個美女就是我娘。」

這倒是讓她吃驚了一下，可屋內沒見人，「你帶我來見你娘做什麼？我，我怕……」

「放心，我娘肯定會喜歡你的。」

李採薇皺了皺眉，「你娘還沒見我，你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蟲，你怎麼知道。」

東方玄燁走到房間裡面，往供桌上方向走去，拿出三支香，點燃后，磕了三個頭，「娘，我來看你了。」

李採薇站在他身後，看見供桌前方放著一張畫像，畫上上面的女子慈眉善目，面容姣好，東方玄燁的五官的某些部分和她很像，難不成他娘已經去世？

東方玄燁將三支香插在香爐上，「娘，老頭子最近身體不好，邊疆戰亂，兒子也幫著老頭子去打江山了。」

這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麼正經，反而有些不習慣，都不知道怎麼和他說話，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他了。

東方玄燁回頭，見她神色有些憂傷，敲了一下她額頭，「你想什麼呢？」

李採薇摸著額頭，「你再敲我額頭，小心我揍你。」

「你揍，我娘說過，若是哪個姑娘打你，說明姑娘喜歡你。」

「你骨頭犯賤，你要不要試試我的拳頭？若不是你娘在，小心我揍你，」李採薇瞟了一眼牆壁上的畫像，聽見他剛才說的，「你剛才說你要去打仗？」

「是不是不捨得我去？」

「趕緊去，一刻都不想看見你。」

「戰場如沙場，也許這是你最後一次見到我。」

「行了，別咒自己了。什麼時候出發？」

「明天。」

「明天出發你還不趕緊準備去，跑來這裡做什麼？」

「因為我想見你一面。」漆黑的眸子落在她的臉上，凝視著，「採薇，若我死了，你能不能幫我每年過來這裡上三炷香。」

見他眉頭緊皺，語氣沉重，有點不習慣這樣的東方玄燁，「若你真的死了，我幫你。不過我相信你不會那麼輕易死的。」

「若我凱旋，你嫁給我可好？」

「若你凱旋，皇上肯定會為你挑選京城裡最美最溫柔的女子給你，到時候哪裡還會記得我這個山村野婦。」

「和你開玩笑，天也不晚了，我送你回去。」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接近天黑。

蘇紅菱見她剛回來，急忙走過去，「採薇，你怎麼才回來，還以為路上出了什麼事情。」

「嫂子，遇見了一個朋友，聊了會兒天，耽誤了一些時間。你喊我哥出來搬東西，瓶子已經買好了。」

蘇紅菱小聲道：「你哥去接……」

李採薇點頭，家軒哥肯定是去接新媳婦了，只希望新媳婦不是個挑事的人，這樣嫂子的日子才能安心點。「嫂子，那你喊我哥過來幫忙。」

晚上，周氏楊氏蘇紅菱幫忙裝已經做好的青豆裝進盒子裡面，今天余氏狀態也好，特意讓周氏推著輪椅坐在旁邊。

楊氏眼尖，見她手腕上一個鮮紅的手指印，「採薇，你今天這是去見了什麼人？怎麼衣衫凌亂的？」

聽見楊氏這麼說，周氏往李採薇身上看了一下，手腕上確實有個手印。

李採薇往手腕上一看，確實一個鮮紅的手印，「三娘，今天去縣城的時候，在路上遇到一個搶錢的小混混，我過去幫忙把錢搶回來，不小心被抓了一下。」

「嫂子，你打架了？」劉家惠大聲道。

李採薇心虛地點了點頭。

「採薇，你也年紀不小了，和小混混打架，萬一出了事怎麼辦？下次可別逞強，這傳出去名聲也不好。」周氏語重心長道。

「二娘，我知道了。」

這楊氏果然是個挑事的人，這都被她看見了。

周氏看了一眼蘇紅菱，「蘇凌，婚房收拾好了沒？」

「娘，收拾得差不多了，就是差了床被子，明天我去鎮上買床新被子。」

「嫂子，別浪費那個錢，家裡有床新被子，不過沒有紅被套，你去買床被套就可以了。」

「採薇，那怎麼行？現在不比五年前，你嫂子過門的時候沒有操辦酒席，也沒準備彩禮，這我也能理解，家軒那個時候沒錢，可現在不同了，再不操辦婚禮說不過去。」

「二姐，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三娘，嫂子過來的時候沒操辦婚禮，新媳婦過來操辦婚禮，這明顯是為難嫂子。」

「採薇，虧你嫁過來這麼多年，家軒三年前想替你嫂子辦婚禮，被你嫂子拒絕了。這怎麼能說沒操辦婚禮，要怪也只能怪你嫂子自己。」

「三娘，嫂子是大，新媳婦畢竟做小，我不會同意。我知道這遠方親戚是你家親戚，可還是得按照家裡的規矩。」

楊氏哼了一下，冷笑道：「採薇，不是三娘眼紅，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些年你處處幫你嫂子，幫你二娘，家勝住你家裡，家軒住你家裡，我沒說你半句。紅菱生不齣兒子，按照村裡的規矩，你哥可以休了紅菱……」

楊氏想繼續說下去，被周氏打斷，「好了，彩禮明天我親自去買，一分錢不會少。老二，眼下家裡正是用錢的時候，採薇要買土種果樹，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干，騰不出時間來操辦喜宴，你若是想操辦，我也沒意見，等家裡的事情忙完，到時候時間足夠，準備也充足。」

李採薇拉著蘇紅菱的手，「三娘，你不要以為紅菱好欺負就各種刁難，這個家我年歲不大，很多事情都得聽你們的，可用錢的事情還是我說了算。家軒哥的工資是我發的，如果是要給新媳婦辦婚事，我絕對不會同意。」

楊氏被嗆得無話可說，臉紅脖子粗的，氣沒處撒，見劉家惠坐在旁邊，氣得狠狠地打了一下劉家惠的頭，「死丫頭，家林的衣服還沒洗，你趕緊去！天天往這裡來，你嫂子怎麼不給你發工資？」

劉家惠放下手中的盒子，有點委屈，哦了一下，「娘，弟弟還沒洗澡呢。」

「沒洗澡你不會要他趕緊洗？」

李採薇知道楊氏是故意做給自己看的，「家惠，你回去吧。」

劉家惠點了點頭，委屈地回去了。

「三娘，你也別生氣，我不會讓嫂子受欺負，以後也不會。」

「採薇，你年歲也不小了，大姐早和你說了，讓你找個合適的嫁了，家裡的事情你還能管多久？再說這是你二娘家的時候！」

「嫂子和我情同姐妹，即使我嫁人了，也不會讓她受欺負。」

第二天，跟著周氏去鎮上買新傢具。

晌午，兩人差不多買齊全了新傢具，付錢的時候李採薇搶著支付，被周氏阻止，「採薇，這錢不能讓你出。」

「二娘，家軒哥的工資我也沒發齊全，還是我來吧。」蘇紅菱背對著她將床鋪好，李採薇將化妝台抬到床旁邊，知道嫂子肯定在掉眼淚，安慰道：「嫂子，你回去做飯吧，他們怕是要到了。」

蘇紅菱快速抹了眼淚，裝作沒事人一樣，「採薇，那我回去做飯了。」

周氏正在給新被子縫針腳，李採薇擔心道，「二娘，嫂子這樣下去怕是會得病，只希望新媳婦到時候別……」

「紅菱這丫頭沒那個命，怨不得別人，你也別操心了。」

雖然傷感，終究還是無濟於事。

兩人說著話，聽見外面楊氏喊道，「二姐，新媳婦來了。」

周氏趕忙放下手中的活，走到門口，見一頂大紅花轎停在家門口。楊氏將已經準備的好炮仗遞給她，噼里啪啦打了一通。

劉家軒臉色凝重，並沒有娶新媳婦的高興，反而多了幾許煩躁。「娘，我去地里幹活了。」

周氏安慰道，「家軒，都把新娘子接回來了，雖然不舉辦酒席，可簡單的儀式還是要行的。」

楊氏見他不開心，有點怨氣，「家軒，這可就是你的不對，新媳婦剛過門，你連禮都不行，這讓你新媳婦以後怎麼在別人面前抬得起頭？再說，你這分明是給你三娘難堪。」

李採薇見此，知道楊氏又要挑起禍端，只好安慰道，「家軒哥，你先把婚事辦完了，地里的活可以先放放。」媒婆扶著新娘子從大紅轎里出來，新娘子穿著一身大紅色碎花小棉襖，頭上戴著一個大紅花，樣貌倒是不差，可也比不上蘇紅菱。身子圓潤，臉龐略圓。以為是個懂事的，誰知剛下了轎子，新娘子不顧禮數跑到楊氏旁邊，「舅媽，我坐了兩個小時的轎子，路上又累又渴，可家軒連一點時間都不給我休息。」

楊氏抱著新娘子，「彩雲，你家軒哥忙，」楊氏放輕了聲音，「你剛來，鬧什麼脾氣，讓你丈夫婆婆看到了，對你肯定沒好映像。」王彩雲委屈地點了點頭，看了一眼一直冷著臉的劉家軒，「舅媽，可我怎麼連個酒席都不不辦，別的姑娘嫁人都是熱熱鬧鬧的，可我為什麼沒有。」

「彩雲，嫁過來后可不比在家裡，你也十六了，別和以前一樣，鬧脾氣耍小性子。」

王彩雲瞟了一眼劉家軒，倒是對這個丈夫挺滿意，人高高大大，就是性格古怪了點，不過沒關係，只要自己用心，他肯定會對自己好的。這樣一想，立馬破涕為笑。

「農村也那麼多規矩，給我們倒杯茶，就算完成了儀式。」

李採薇將事先準備的茶端過來，遞給新媳婦。

簡單的完成儀式后，一家人坐下來吃飯。

李採薇走到廚房，見蘇紅菱忙著準備飯菜。「嫂子，我來吧，你休息會兒。」

「採薇姐，紅菱姐。」王彩雲跑著進了廚房。

李採薇看了她一眼，年紀看上去肯定比自己大，「彩雲，你叫我姐？可別喊錯了輩分。」

王彩雲哦了一下，「採薇，我來幫你吧。」看見灶台上有一摞碗，趕忙過去，誰知碗滑一個不小心整摞碗碎了一地。王彩雲驚慌失措地看著滿地的碎片，「採薇，這，這，我不是故意的。」

楊氏聽見廚房有動靜趕忙進來，一看地上碎了一地的碗，「彩雲，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楊氏尷尬地看了一眼李採薇，轉眼安慰已經泣不成聲的王彩雲，「彩雲，舅媽沒說你，你哭什麼？快別哭了，趕緊去拿簸箕把碎片掃起來。」

蘇紅菱趕忙過去，「三娘，還是我來吧，你讓彩雲去吃飯。」

李採薇拿了把掃帚，遞給正在流淚的王彩雲，「你掃起來吧，不然不吉利。」三娘說的是性格溫和，溫柔孝順，這才幾分鐘，嬌蠻做作，動不動就哭的性格立馬暴露出來，說是農戶家的女兒，怎麼看都不像。這楊氏分明就是故意的。楊氏一看，「對對，碎碎平安碎碎平安，彩雲，你也學著點你嫂子，以後多做點家務事。」

王彩雲擦了擦眼淚，接過掃帚，蹲在地上把碎的碗片撿起來。

李採薇拉著蘇紅菱往客廳走去，將飯菜端上。「嫂子，我去把娘推出來吃飯。」

「採薇，我去就行。」蘇紅菱握著她的手，感激道，「採薇，謝謝你。」

「嫂子，你放心，我會一直站在你這邊。」吃飯的時候，楊氏見王彩雲悶悶不樂，低著頭吃飯，「彩雲，你怎麼不給你娘夾菜？以後可要學著伺候你婆婆你丈夫，別顧著自己。」

王彩雲抿著嘴，點了點頭，夾了一塊肉往周氏碗里送去，「娘，你吃菜。」

「彩雲，你來之前我怎麼交代你的，丈夫婆婆還有你紅菱姐…。」

王彩雲喔了一下，又往劉家軒碗里夾了一塊肉。

周氏看著，「老三，你也別難為她了，趕緊吃飯。彩雲，吃完飯幫著你紅菱姐洗碗。」

「娘，我知道了。」

吃完飯後，劉家軒在家裡一刻也沒多呆，扛著鋤頭和李才斌往山上走去。王彩雲見劉家軒要走，趕忙跟出去，「家軒，我也和你一起去。」

見劉家軒沒反應，王彩雲趕忙拉著楊氏的手撒嬌，「舅媽，家軒不理我。」

「家軒，你可不能這麼對新媳婦，你這麼做就是不給三娘面子。」

劉家軒回頭一看了一眼拽著自己衣角的王彩雲，看了一眼站在屋檐下的蘇紅菱，聲音冷冷道：「山上泥濘，別弄髒了衣服。」

王彩雲立馬露出笑容，忙搖頭，「家軒，有你在，我不怕。」

楊氏露出微笑，「家軒，這就對了。彩雲對這裡也不了解，你帶她去耍耍。」

李採薇也穿好長袖和膠鞋，拿著鋤頭，準備上山種果樹。劉家惠怕楊氏罵自己，「娘，我也想跟著嫂子去山上種果樹。」想不到楊氏答應了，「行，你去吧，不過你可得幫著你彩雲嫂子，聽見沒有？」劉家惠不情願地點了點頭。劉家惠幫李採薇拿著水桶，興奮道：「嫂子，今天我們要種什麼果樹？」

「很多。」

到山上的時候，請來的農夫已經開始種樹。山上的雜草被鏟得一乾二淨，農夫們正在挖洞。

劉家軒放下農具，一個人走到山那邊。

見王彩雲跟過去，李採薇趕緊拉著她。「彩雲，那邊山勢陡峭，你還是不要過去，小心地上有蛇。」

王彩雲一聽到蛇，嚇得直跳，膽怯地往地上搜尋了一下，小聲道：「採薇姐，家軒是不是不喜歡我？」

李採薇也不回答，低頭將樹苗攤開，「家惠，來，咱們一起種樹。」春天雨水充足，滋潤大地，山花爛漫，漫山遍野的杜鵑花紅似火，開滿了整個山頭，另外一個山頭，還有更遠的山頭。嫩黃的樹芽和含苞待放的花蕊，在春風中慢慢綻放。

劉家惠在花叢中歡快地跑著，摘了一把杜鵑花，「嫂子，你看，你看，這裡有朵老虎花。」

趁著空檔，大家都停下來休息。

李採薇坐在旁邊的草堆上，拿出水瓶喝了口水，見家惠摘花摘得開心，趕忙道：「家惠，你小心點，別摔著。」

「嫂子，這裡還有茶包呢，很甜的，我摘給你吃。」

王彩雲也坐在她旁邊，眼睛往西頭那邊張望，「採薇姐，家軒怎麼不休息？」

「他在那邊休息。」

「喔。」王彩雲坐在旁邊，心不在焉。

一直到下山，王彩雲仍然沒看到劉家軒，回到家，王彩雲立馬跑去楊氏那裡訴苦。「舅媽，家軒是不是不喜歡我？為什麼他連看我一眼都不願意？」

楊氏看了一眼李採薇，抱著王彩雲，「你家軒哥怎麽會不喜歡你，你別多想，你娘給你和家軒做了好吃的，晚上家軒肯定會好好疼你。」

王彩雲聽著，趕忙擦了眼淚，突然明白了楊氏話里的意思，立馬紅了臉。

當晚，為了怕紅菱姐難過，她陪著蘇紅菱。

兩人躺在床上，都沉默。

過了半晌，「採薇，你是不是還忘不了家成？」

「嫂子，都過去五年了，即使忘記不了又能怎麼樣？我和他身份相距懸殊，要在一起也困難。」

「可家成走的時候讓你等他，特意囑咐說會回來。」

「嫂子，算了，我已經不抱任何希望。」

「採薇，要不你去京城，找家成，也許他有什麼苦衷到現在還沒回來。」

「嫂子，五年是個不短的時間，五年裡什麼都可能發生，說不定他已經娶妻生子，哪裡還記得我，再說我和他也沒有什麼關係了。」

「採薇，你別這麼說。你長得不差，村子里很多小夥子都喜歡你。」

人家穿越都穿越到皇宮貴族，至少也得個庶或者丫鬟，總比她跑到這偏僻的鄉村好。更衰的是讓她遇上這麼一家子，五年裡，她也想過要去找他，想過他為什麼不兌現承諾來找自己？想過他是不是為了自己不娶不生。

可仔細想想，身在皇家，很多事情都由不得自己，尤其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農村尚且如此，更別說權利勾結的王公貴族。

「嫂子，其實我挺羨慕你的。」

「採薇，我有什麼可羨慕。」

「雖然家軒哥娶了新媳婦，可看得出來他心裡在乎你。」

「採薇，一個男人在乎你，可以為你做一切事情。雖然你家軒哥心裡有我，我也知道，可女人老得快，等到年老珠黃，男人還會多看你一眼？怕到時候嫌棄你都來不及。知道你不是普通姑娘，有著和一般姑娘不一樣的想法，你也看不上去村子里的小夥子，其實，你心裡還是放不下家成。」

蘇紅菱拉過她的手，「嫂子不是勸你，也不是安慰你。一個男人對你好不好，你自己能感覺得出來，家成心裡有你。」

「他心裡有我又怎麼樣？京城繁華，見的人多了，比我聰慧好看的千金小姐大家閨秀多了去了，也許他早就忘記我。」

「採薇，你心裡清楚，家成肯定不是那種人。」

「嫂子，你也別安慰我了，我先把事業做起來，婚事以後再說吧。果樹種下去，估計又得忙一年，明天還得去找村長，問問看租賃的事情怎麼樣了。」

蘇紅菱嘆了口氣，「採薇，你就是太要強，處處為他人著想，可就是不關心自己的事情。女人這麼要強，哪個男人敢看你。」

「嫂子，我可不這麼想。女人何必依附於男人，自己掙錢自己養活自己，比男人養自己活得自在。」

「採薇，知道你固執，說什麼也聽不進去，嫂子就是希望你和家成……若是有緣分，兩人肯定會再見面的。」

兩人說了會話，夜深了才睡去。可她卻睡不著，找個時間，他既然許下承諾會回來，就應該實現，她想衝到他面前問清楚，當面質問，為什麼違背諾言？

要是在現代，她會直接給他幾巴掌，然後踹他幾腳，然後拍拍屁股瀟洒離開。若是他真的娶了別的女人，她會如何選擇？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