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銀子滾滾來的神秘藥方
「小,小魚子!」蘇清婉想拚命大喊,聲音從喉嚨里發出來,卻是有些虛軟無力。
沒有人回應。
莫非和那大蛇同歸於盡,一道墜入深不見底的山澗了?
嗚嗚,小魚子你不能死啊,俺兒子還等著你的紅仙果呢,嗚嗚……俺還等著你的寶石礦脈呢?要死你也告訴我具體位置再死啊!
山澗的風飄過來,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兒,令人不寒而慄。
渾身浴血的男人,終於回到了地面,這一次,卻遠沒有方才飛過去那般瀟洒了,落到地面上的時候,腳步一個踉蹌,整個人都差點栽倒。
他右腿一軟,「噗通」跌下去,左腿屈著,形成一個單膝跪地的姿勢,勉強支持住,臉上,眼上,唇上,頭上,全是腥熱粘稠的血液,滴滴拉拉的往下淌,那右邊的肩胛骨,似乎傷的很重,血肉模糊,那肩頭的布衣裳,更是被血液浸濕,黑乎乎的黏在身上。
他面色蒼白,渾身虛弱,眼眸中卻帶著一絲淺淺的欣慰。
「你怎麼樣!」蘇清婉趕緊的跑過來,扶住男人,看到男人虛弱無比的模樣,忍不住罵道,「他娘的不是叫你回來,你在那磨嘰個什麼!」
「還好,沒有掉!」男人笑了笑,從懷裡摸出一株帶著血的野生靈芝,遞給蘇清婉。那靈芝少說也有幾百年了罷,與樹生的黑色靈芝不同,呈紫色,靈芝上長滿了類似「年輪」的紋路。
望著那株珍稀靈芝,蘇清婉眼眶一熱,伸手一摸,那靈芝肉上溫溫熱熱的,那是男人的血。
「啪」的一把打掉那靈芝,蘇清婉臉一綳,嘴裡喋喋不休的罵道,「你有病啊,就為了采這個?你的命,還沒有這株靈芝值錢嗎?!你以為我稀罕這朵破靈芝?」
毫不客氣的戳著男人的腦袋,簡直像一指頭戳死他,省得她跟著提心弔膽的,他腦子裡裝的是草罷!
男人抹一把臉上的血糊,捂了右肩,「哎呦」一聲,弱弱道,「娘子輕點,疼。」
「天,我怎麼攤上你這麼個腦殘!」
罵歸罵,蘇清婉卻也不敢在動手動腳,看這男人虛弱的樣子,她還真怕一不小心,將他給戳死了。
看到男人臉上痛苦無比的表情,以及那極力隱忍的痛楚呻吟,蘇清婉快步走到他身邊,伸手點了幾個止血的穴位,然後道,「我記得,前面就有條小溪,走,去那裡!」
「等等,娘子你的靈芝!」男人強忍疼痛,彎腰去撿。
「……」蘇清婉扶額。老兄,你都只剩半條小命了,就甭惦記什麼勞什子的靈芝了!你腦筋正常點,行不!
蘇清婉扶著渾身血污的男人,一步一挪的到了前面的小溪,一路滴滴拉拉的流血,一條血線蜿蜒在他們的身後。
「看你以後還逞強!」蘇清婉將男人在溪邊放下,一屁股癱在地上,呼呼的喘氣,撇嘴。
「娘子放心,死不了的。」男人想要去捧水清洗,手卻抖動的厲害,那清涼涼的溪水,一下子就從指縫中,漏了個乾淨。
「暈,就是死不了,才不放心呢!」
無奈的翻了個白眼,蘇清婉摔下手中提的布袋,從身上「刺啦」一聲,撕下一條寬布條,在溪水裡浸濕了,將男人的身軀扳過來,一點點的幫男人擦臉,擦手。
男人不動,任由著蘇清婉折騰,只一雙沉靜的眸,深邃幽幽的盯著蘇清婉。
天地之間是沉靜的,偶有黃葉飄零,鳥雀四起,而那張清光瀲灧的小臉,離他這麼近,這麼近,近的他能嗅到她發間淡淡的馨香,他忽然覺得,他過去的歲月里,從未有過這樣異樣的感覺,彷彿一道雷電,劈中了他的心房,有什麼東西在歡喜的炸開,一發不可收拾。
傷口的痛深入骨髓,他卻渾不在意了。
蘇清婉一抬頭,目光正對上男人的,只見那雙黑湛湛的眸,如同夜星一般皎潔的盯著自己,定定的看,直直的看,赤果果的看!
「喂,你師傅沒有教過你,乃這麼盯著女人看,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嗎!」毫不客氣的一揚巴掌,將男人的俊臉拍到一邊去。
「……」
「刺啦」雙手拉住襟口的兩邊,用力一扯,蘇清婉一把粗暴的撕開了染血的衣物,露出一片春色細膩的肩頭來。
瘦削的肩頭,精鍊的線條,微古銅色的肌膚紋理,肌肉輪廓極富彈性,儘管染血,卻也是擋不住的致命誘惑。
「……」
男人的臉黑了黑,耳根子微微染上一絲紅霞,難道這女人的粗魯行為,很……禮貌?!
師傅曾說過,男女授受不親,為啥這女人……一點兒也不規矩呢?不過,她是他娘子嘛,他一點兒也不介意,還很喜歡她的小野蠻,就像一隻不受控制的小獸,張著小爪子,張牙舞爪。
「你看了我的身子,可要對我負責。」男人羞澀道。
「去死,老娘那是救!你!沒跟你討醫藥費算客氣了,還敢趁火打劫!小心姐一鋤頭奔死你!」蘇清婉囂張道。早知道這傢伙這麼麻煩,當初她寧願喂老虎!
幫男人細細清洗了肩膀上猙獰的傷口,又從葯簍子里翻找了一些止血的藥材,揉爛有點難,蘇清婉抓抓頭,皺眉,乾脆丟進嘴裡,將藥草嚼爛了,細細敷傷口上。
「口水……」男人作出一臉「嫌棄」。
「口水還能殺菌呢!姐的寶貴口水,你還敢嫌棄!」沒好氣的白了一眼男人,蘇清婉陰測測的揮舞了下腳邊的小鋤頭道,「小心姐就地挖坑埋了你。」反正深山老林的,干點啥壞事都是一級隱蔽啊!埋屍山野,想想都很刺激,從前還只在電視里,看到過這樣的劇情呢?
「……」男人一頭黑線,尷尬的舉頭望夕陽。
女人這種可怕的生物,果然招惹不起,師傅曾經說過,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招惹女人,就是找死。難怪師傅他老人家情願打光棍一輩子,也不找個女人了。
一邊幫男人麻利的包紮傷口,蘇清婉一邊嘆息。
「難道你在深山裡生活了那麼久,連點常識也沒有?神物左右,必有異獸守護,你還巴巴的去采人家白娘娘窩裡的寶貝?人家能不吃你么?白痴!」蘇清婉氣憤的叨叨叨叨。
「知道。」男人一臉「老實」的回道。
「知道你還去采,你果真有病,還病得不輕!」蘇清婉磨牙霍霍。
「娘子喜歡啊。」男人一臉心甘情願的笑。
「神經病!誰是你娘子,誰喜歡啊!」
尼瑪的這野人就會自做多情,估計是在深山裡生活了這麼多年,也沒見到過一隻母的,這陡然見了一個,就以為是一見鍾情,然後逮住了不放,死活要認定是他娘子。這麼一想,蘇清婉又有點同情起,這腦筋不正常的傢伙來。
包紮好了,蘇清婉看一眼天色不早,立即催促男人下山。
這見鬼的地兒忒危險了,再來個幾條大蟒,誰也甭想走了,她可還沒活夠呢。
蘇清婉將被她暴戾撕扯成布條的衣裳,隨意的往男人精赤的上半身拉拉,勉強遮住點春色,尷尬的咳一道,「走!咱們回家,姐肚子餓了。」
夕陽下,兩道人影互相攙扶著,順著崎嶇不平的山坡小路,往山下走去。
「咳,重死姐了!若是這些賣不到錢,可虧大發了!」
蘇清婉一邊小心翼翼的往下走,一邊抹了把汗,熱的汗流俠背,只覺得背上的背簍沉甸甸的,跟駝了座小山似得。
「娘子,你采這麼多起陽石作甚?」子非魚一臉好奇寶寶的樣子。
「廢話,起陽起陽,當然是讓那啥起來了!雄風在現,是你們每個男人的夢想吧哈哈,回頭給你留一點啊阿小魚子?等你娶了媳婦會用得上的,我算你便宜點兒!」蘇清婉哈哈笑道。
「……我,我不需要。」男人眉頭染上一點怒意,棕眸深邃的瞪著蘇清婉。
「你又沒有女人,你咋知道你不需要?」蘇清婉一本正經的扭過頭,叉腰道,「實踐出真知!」
「……」
男人鬱悶的垂下嘴角,貌似,真的無法反駁啊!這小女人,還真是牙尖嘴利!
「哈哈,等我多做點助陽丸,銀子定能滾滾來!嘿嘿……」蘇清婉雙腿一叉,站在半山腰,狂傲的咧嘴大笑,一副大言不慚的囂張樣子。
「娘子,你居然是要做那種葯?那,真的好么?」男人眉眼一黑,差點吐血。
這種事,這女人居然這麼大喇喇的說出來,一點兒也沒有害臊的樣子,這真是……跟師傅口中,扭捏造作的女人不一樣,顛覆了他對女人的看法。
「切,你假正經啥!別告訴姐你不知道這個的效用,你通醫術,沒理由不知道,你就裝!」蘇清婉哼哼幾聲,白了一眼這隻大尾巴狼,甩開他,快步往山下走。
「……」
男人眼角一抽,滿頭黑線!
黑森森的棕眸,俯視著女人歡快的身影,像只充滿活力的小梅花鹿,蹦蹦跳跳的下山,微微緊抿的唇角一端,上勾出一抹妖魅的弧度。
兩個時辰后,糖寶就將蘇清婉和男人,送回到了蘇溪村的小院。
翻身下馬,蘇清婉疼愛的揉了揉俊美的馬頭,將小臉貼靠過去,撫摸著喘著粗氣的糖寶,柔聲道,「辛苦啦,糖寶!走,姐給你弄點吃的去!」
眼見女人和一匹馬如此親密,男人不由的醋意大發,只恨自己為什麼不是那匹馬,在蘇清婉看不到的角度,眸光森寒嫉妒的盯著糖寶,他原本就有與牲畜溝通的天賦,那一眼,嚇得那糖寶受驚,馬蹄「蹬蹬」後退,不安的往後縮。
靠你娘,這個傢伙是誰,居然用眼神,威脅我草原名駒王子,我才是女主人的心頭寶,哼哼哼哼。
糖寶也不甘示弱,前面兩蹄蹬著地,黑黑大眼瞪著子非魚,鼻孔大張,「噗噗」的往外噴著熱氣。
於是,在蘇清婉看不到的角度,一人一馬,互瞪,傲嬌的暗暗較勁兒。
感應到溫順的糖寶,忽如其來的不安煩躁,蘇清婉有些奇怪,心裡只以為它是累了,在鬧小脾氣,便安撫的摸摸了馬頸項上的鬃毛,輕輕拍打著馬臉,牽著馬韁,將糖寶牽到馬棚子里去了。
餵了草料清水,蘇清婉走出來,就見天天不知何時冒了出來,正捧著一堆紅仙果,眼冒大星星,亮晶晶的,十分得瑟。
「小魚叔叔,我最愛你了!」天天兜著紅仙果,小嘴嘿嘿樂,煽情的往男人懷裡鑽。
「嗯哈哈……你愛吃就多吃點。」男人伸手揉著小傢伙柔軟的烏髮,將兒子美好俊美的髮型,一頓摧殘。
拜託,這是在幹什麼!那是她的專利好不好!她最樂此不疲的,就是將兒子柔順可愛的西瓜頭,揉成刺蝟頭了好不!因為她實在很嫉妒兒子那頭順柔的烏髮啊,繼承了某個男人見鬼的完美基因,不抹任何潤發膏,也滑溜的讓人眼紅,而她蘇清婉的頭髮,不論咋保養,都是有點兒開叉乾燥的,哼哼!
現在這樣破壞的成就感,居然被那個男人搶了!混蛋!早知道不救他,痛死他算了。
那一大一小,互相抱擁,還在深情演繹,蘇清婉很慶幸自己沒有吃晚飯,否則一定吐得小院子里都是。
蘇清婉抖了抖,又抖了抖,只感覺自己身上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一地的。鄙夷的甩了幾個白眼,她一扭腰,就要往後院走。明日答應了楊紅杏來拿藥材,這些陽起石還只是剛採回來的原料,她還得加工一下才行。
「娘親,肚肚餓,晚飯咧?」
小傢伙一見蘇清婉想溜,立即丟下男人,小炮彈似得衝過來,抱住蘇清婉的腿,搖晃撒嬌。
「娘子,晚飯吃什麼?」
被冷落的男人也不甘示弱,立即跳過來,抓住蘇清婉的衣袖,和小傢伙搶。
「你們兩個,通通,給我放手!」眼神一沉,蘇清婉頓時母獅附身,兇狠的咆哮一聲,一把甩開兩人,叉腰怒道,「晚飯這點小事,還要來煩我?!你們自己搞定!」
「誰來煩我,今晚睡院子!」
蘇清婉冰冷的丟下一聲,瀟洒的一扭頭,鑽進了後院的葯棚中,搗騰她的寶貝藥材去了。
院子里,一大一小兩個男人,風中凌亂。
翌日,日上三竿。
院子里的空地上,子非魚正在教天天練武,小傢伙對子非魚的武功和輕功崇拜的一塌糊塗,五體投地,早就打定主意要拜師,纏磨了子非魚好幾日,子非魚被逼的無奈,只得同意教他練武。
如果他不同意的話,就會死的很慘,這幾日,他已經深深的感受到了,而且每每在他最爽的時候,鬼魅般的忽然冒出,譬如--
洗臉時,「小魚叔叔,教我練武罷!要最厲害那種哦!」
睡覺時,「小魚叔叔,娘說你的蝙蝠功很厲害,來一個?」
出恭時,「小魚叔叔,娘說你會飛,天天也想學飛!你教我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他拒絕一千次,臭小子就鬼頭鬼腦的出現一萬次,他不急不躁,卻搞得他腦子裡那根弦都要崩斷了。
這百折不饒的小鬼頭,真是讓他都后怕啊!
也只有那樣的女人,才能調教出這樣可怕腹黑的小子罷!真好奇,這小子的爹是誰?
這幾天,他腦子裡,滿腦子都是這臭小子瓮聲瓮氣的聲音,腦子都像爆炸瓜似得,輕輕一碰,就會裂開來了,無奈,這一大清早的,他就像條死魚一樣,被臭小子從床上拖了起來,硬逼著教他武功。
男人差點仰面痛哭,師傅啊,本門規定,咱們雲道門的武功是不外傳的,您老人家在天有靈,一定要原諒不肖徒弟啊!
子非魚從地上撿了一截子樹枝,遞給天天道,「你就用這個當武器,叔叔指點你招式。」
「不要,我有這個!」小傢伙嘿嘿一笑,得意的彎下腰,從小布靴子里,拔出一把華光閃耀的匕首來。
七彩的寶石,折射出萬道華光,差點閃瞎了男人的眼!嘴裡喃喃道,「不可能,這是大曌江湖榜上排名第一的武器……七星匕首?!」
「小魚叔叔,你說什麼?」天天好奇的歪了歪腦袋。
「天天,給叔叔瞧瞧。」男人壓抑住滿面的激動,伸出手掌啊。
「不要!這是我墨叔叔送給我的!」小傢伙警惕的後退幾步,摟緊了匕首,生怕有人來奪似得。叔叔曾經交代過他,這把匕首是天下至寶的寶刀,引起無數江湖人的覬覦,任何人要碰這把匕首,都不可以。
小小的眉宇高昂,那貴氣和霸道,一瞬間綻放出來,讓子非魚有片刻的恍惚,這真的是那個,日日跟在自己屁股後頭轉悠的小跟屁蟲么?為什麼他的身上,有這般獨特凌冽的氣勢!
「墨叔叔是誰?他是什麼人?」
男人笑了笑,一臉人畜無害的望著小傢伙,一臉「我是好叔叔,你過來,我絕對不會打你」的表情。
「不能說。」小傢伙卻不上當,鼻子里哼了一聲,嘟嘴道,「這是,男人之間的秘密哦。」
「五個仙靈果。」
小傢伙抬起小包子臉,緊緊小鼻子,顯得有點動心,眼珠子轉啊轉,卻不說話。
「十個仙靈果。」
「成交!」
小傢伙似乎生怕子非魚反悔,飛快的跑過來,男人半蹲下來,小傢伙伸出兩隻白藕似得小胳膊,攀住男人的脖頸,小嘴巴動啊動,嘰嘰咕咕的說了一遍,頓時將悲催的某男,出賣了個精光。
子非魚點點頭,深邃沉厚的眼眸中,露出一抹深思。
那男人既然擁有這七星匕首,身份定是不簡單啊,每次聽到師傅提及這匕首的主人,都不勝唏噓,彷彿蒼老了幾歲,他一直也不明白是何緣故,只曾經聽師傅說過,這匕首的擁有者是……
「吱呀」籬笆門被推開,一道男人精瘦的身影,從外頭探頭探腦的進來,掃了一眼小院,粗糙的男聲喊道,「蘇妹子?」
天天立即一蹲身,以隱蔽的動作,不動聲色的將匕首藏進小靴子,然後撒開腳丫子,很歡樂的奔過去,極親熱的喚了一聲,「黑皮叔叔!」
「噯,是天天啊,你娘咧?」黑皮道。
「娘親啊,好像在堂屋裡頭罷!」小傢伙抓抓頭道。
「唔,那我進去找她,你們玩。」黑皮伸出大掌,摸摸黑瘦黑瘦的下巴,右手裡抱著一個大包裹,往堂屋裡大步走去,邊走邊喊道,「蘇妹子,俺給你送東西來了!」
走進堂屋,黑皮將大包裹放在正中央的木桌子上,眼睛一轉,心裡奇怪起來。
咦,蘇丫頭咋不在?
咦,桌子上這是什麼?米湯?
從那木工作坊一路走回來,正好口渴的緊,那黑皮眼睛登時一亮,也顧不得那許多,雙手抓起那瓷盆,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就灌了下去!
末了拿袖子一擦嘴,「嘶」真解渴,就是感覺味道有點點怪怪的,似乎有點藥味兒。
「黑皮哥?你咋來了?稀客啊。」蘇清婉從葯棚子里出來,聽天天說黑皮找她,立馬往堂屋來了。
「噢,俺剛從你哥那木工作坊回來,你哥讓俺捎這個給你!」黑皮嘿嘿一笑,精瘦的臉皮微微繃緊,大大的嘴角裂成一道縫,指了指桌子上的包裹。
蘇清婉眼尖,一眼看到那黑皮手裡,正拿著自己那裝葯湯的瓷盆,頓時也顧不上其他了,趕忙走過來,驚道,「黑皮哥,你把這個喝了?!」
「是啊。嘿,俺渴了,正巧瞧見有米湯,就喝了一碗。」黑皮不好意思的抓抓頭,耳根微紅道,「有啥不妥么?」
「額……黑皮哥,你身體有什麼奇特的感覺沒?」蘇清婉頓時滿頭黑線,那是她弄的起陽粉,還是各種鹿茸、鹿鞭、淫羊藿、陽起石調配出來的強效起陽葯,用米湯兌了,晾在這裡的,哪知讓黑皮誤喝了。
「沒有啊,就是感覺肚子這有點熱熱的。」黑皮見蘇清婉面色不對,有點緊張道,「咋了,俺是不是吃錯東西了?」
「沒事的,其實有點草藥,不過也不會如何了。」蘇清婉乾乾的笑了幾聲,扯著嘴皮道,「是補身子的,嘿嘿,對男人好著哩。」反正也不是什麼毒藥!一看這黑皮的面色,精神萎靡,兩個眼圈都很黑,蘇清婉無需把脈,也看出他腎氣不足,也算是歪打正著,給他滋補滋補好了。
「真的?那就好,俺就放心了。」黑皮嘿嘿笑道,拍了拍包裹道,「東西俺給你放這了,妹子你忙吧,俺走了!」
「噯。」蘇清婉將黑皮送出去,這才折返回來,拍拍胸口道,還好這葯也不算啥不好的,若是吃錯了葯,那可是罪過大了,只是那黑皮雖然腎虧,也得慢慢調養,這一下誤喝了這麼強力的起陽葯,她心裡還是有點惴惴不安的。
喝都喝了,於事無補,蘇清婉也就懶得再想,伸手打開了那包裹,只見藍布裡頭包著的,是一個小巧玲瓏的紫漆描金化妝盒,做工十分精巧細緻,裡頭層層疊疊,分門別類,看的蘇清婉眉開眼笑。
到底是親哥好啊!這麼忙碌,也沒有忘記她這個妹妹!
蘇清婉擺弄著那精巧的化妝盒,笑的有牙沒眼,正對著那支起的銅鏡,鋝發甩頭,各種花痴臭美呢,就聽到聲音腳步聲響,伴隨著「噗嗤」一聲輕笑,柔媚勾魂。
小臉一僵,蘇清婉連忙回過頭去,卻見楊紅杏正倚靠著堂屋門,嫣然笑道,「清婉丫頭好興緻啊。」
「咳,咳,這不是我哥哥剛送了個首飾盒給我,我就得瑟了一下。」蘇清婉「啪」的蓋上首飾盒,臉紅紅的解釋,感覺分外的尷尬。敢情自己剛才那副花痴自戀的模樣,都被這女人瞧去了,啊啊啊,真討厭,這傢伙走路不帶聲音的嗎,你是屬貓的嘛!
「啊,很精緻呢,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迷人的小盒子。」
楊紅杏嫣然的踏步進來,嫵媚的伸手,捧起了那小盒子,細細端詳了一番,嘖嘖讚歎道,「哇,這手工,實在是太精緻了,簡直比西梁縣的古盒軒買來的還要好看!樣式也好新穎呢。」
蘇清婉心中一動,立即笑道,「紅杏啊,你若喜歡,我送給你便是,只是你幫我在你們樓里推銷推銷,你們樓里的姑娘,定然喜歡的。」青樓的姑娘多有銀子啊,而且對於這類東西,都是不惜血本,首飾又多,一人買個好幾個首飾盒,都是不在話下的,若是能這個銷路,哥哥的生意,定然會更上一層樓。
「哪裡能白要你的!你都說了是你哥哥送給你的,我可不好意思要呢,何況你知道你首飾多,我用也嫌小了點兒。回頭我跟你哥哥去定一個更大的,至於推銷的事嗎,放心啦,我不幫你幫誰。」楊紅杏水杏似得眸子里,波光盈盈,朱唇亮齒。
「那可多謝你了!對了,你是來拿葯的罷?跟我來。」蘇清婉招招手,起身往外走道。
「啊,真的都做好了?」楊紅杏那張濃妝絕色的小臉上,蕩漾起驚喜的表情,隨著蘇清婉走出堂屋。
兩人往葯棚子走,蘇清婉鑽了進去,不多時,便提著一大包藥材出來,遞給楊紅杏道,「這是我獨門秘制的強效起陽葯,放心,包管用!」
「我信你。」
楊紅杏激動的接過來,再三感謝了蘇清婉,又戀戀不捨的往院子的俊美身影上投去一瞥,才衣袂飄飄,弱柳扶風的走了。
即便她對這男人再有心,卻也是不敢去勾搭的,若是被那權貴人物發現,她便只有在河裡被人打撈上來的命運了,一步錯,步步錯,滿盤皆輸,即便她再痛苦,自己釀的苦果,也唯有一點點咽下去。
楊紅杏心思分散,卻是沒有留意到,蘇清婉那雙清眸的眼底,一閃而過的狡黠冷光。
混蛋,讓你再作惡,弄死你!
什麼權貴大人物,她才不屑,她只知道,把女人不當人的男人,就該受到懲罰,因此,她在那強效起陽葯里,多加了一點「料」,那種成分無色無味,以這個時代的技術,根本就檢驗不出來,雖然不會致死,但是慢慢的,會讓那老男人生不如死,不死也掉一層皮了。
次日午後。
蘇清婉正在小院子里休息,楊紅杏便登門拜謝,小臉紅潤潤,拉著蘇清婉的手,羞澀道,「這葯太管用了!」
「是嗎?」蘇清婉半坐在長竹椅子上,摩挲著下巴,意味深長的笑。
「清婉丫頭,你能不能多制一些?」楊紅杏眼波一轉,嫣然道。
「什麼,那麼多還嫌不夠?!」蘇清婉滿頭黑線!
「不是啦,你誤會了,是我們樓里的許多恩客,聽說了你這神奇的藥方,都托我來買,瞧,定金我都帶來了!」楊紅杏從懷裡掏出一包沉甸甸的碎銀子,塞給蘇清婉,勾了勾唇,嫵媚笑道,「如何?」
蘇清婉一掂那包碎銀子,眼睛登時大了一圈。好傢夥!足有幾十兩!
「好說好說。」蘇清婉哈哈一笑,立即綻出財迷的本性,將那定金納入懷中,嘿嘿道,「知道了,這筆買賣我接下了,多謝你了紅杏,還費心替我拉生意,清婉銘記在心。」
「哪裡,都是我要多謝你,承你的照顧,紅杏才能脫離苦海,老傢伙昨日可是高興的很,賞了我不少的財物。」楊紅杏眼波媚然,婉轉笑道。
蘇清婉與楊紅杏又敘了一會子話,那楊紅杏才裊裊婷婷的離去了。
令蘇清婉沒想到的是,不僅楊紅杏送來了重重的酬謝禮,就連黑皮媳婦都拎了一小籃子白生生的鵝蛋來。
看到那一小籃子白生生的鵝蛋,蘇清婉眼睛都亮了,搓著雙手道,「黑皮嫂,你這是?」
「神醫啊神醫!」黑皮嫂羞澀的一薅髮髻,扭捏的轉了轉腰身,拽了蘇清婉的胳膊道,「蘇妹子你真是神醫,俺謝謝你!」
「啊,這是咋了……我也沒給你們看過病啊,黑皮嫂,你這話是怎麼說的啊?」蘇清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黑皮嫂將一張黑黝黝的臉盤子,湊近了蘇清婉的耳畔,嘰里咕嚕的說了一陣,不時伴隨幾聲「嘎嘎」的粗放笑聲,末了耳根赤紅,用胳膊肘子搗了搗蘇清婉,軟聲道,「咳,蘇妹子,那啥葯,還有沒有!」
「……」蘇清婉頓時石化,額角抽了抽,一張俏臉也有些不自在。
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原來這黑皮果然那方面不行,背地裡也不知被黑皮嫂埋怨了多少次,誰知昨日誤打誤撞,吃了一次那助陽湯藥,登時就神勇非常了,瞬間化身一夜不倒郞。
昨夜黑皮家屋子那動靜大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拆房子呢!
雖然蘇溪村的村民都背地裡偷著笑,這黑皮嫂可不管,她這麼多年才得償所願,這方才嘗了點甜頭,哪裡肯善擺干休!而黑皮在婆娘面前,也終於能抬起頭了,心中這些年積鬱之氣一掃而空,揚眉吐氣,找到了漢子的自信,心中頓時對蘇清婉無比膜拜!
「俺還想要一些,俺不白拿你的,你缺啥吃的,俺家有的,都給你送!」黑皮嫂厚實的嘴皮動了動,扯了扯蘇清婉的衣袖,悄聲道,「俺也沒啥好東西,就給你送了點鵝蛋來,看在咱們鄉里鄉親的,你就幫幫俺,啊?」
被黑皮嫂那雙充滿期待感的黑眸死死盯著,蘇清婉哪裡好意思推卻,胡亂的點點頭道,「啊,好罷,回頭我再抓幾幅給你。」一聽蘇清婉答應了,黑皮嫂簡直喜不自禁,捂了捂熱的發燙的耳根子,喜滋滋的粗聲道,「俺知道你那藥材金貴,要多少銀錢?俺回頭賣了糧食和那幾頭豬,湊給你!」
「不必了,這鵝蛋就夠了!營養又好吃,我頂喜歡了。」蘇清婉連忙擺手,笑眯眯的道。
她知道,這農村人賺幾個錢不容易,田裡的糧食也就夠自給自足的,還要養娃娃呢,這黑皮嫂日子也不富裕,過的緊巴巴的,還要被公婆搜刮,她哪裡還能收他們的銀錢?
黑皮嫂抱著那幾包藥材,就像抱著什麼寶貝似得,黑長的臉頰露出羞澀的笑意,彷彿少女回春似得。
送走了千恩萬謝的黑皮嫂,蘇清婉可算大大鬆口氣。
昨天研製的藥材都用完了,拿什麼賣給青樓的那些猥瑣男?
眼珠子轉了轉,蘇清婉狡黠的目光,落在了院子里的男人身上,勾勾指頭道,「過來。」
「娘子何事?」子非魚謹慎的靠過來。每次蘇清婉這個猥瑣的表情,似乎他都討不到好,現在一看到這個表情,他心裡就寒森森的發毛。
「小魚子,我知道你有錢,但是男子漢大丈夫,不做事是不行的!現在呢,姐有個好差事給你喲。很感興趣罷?哈哈。」蘇清婉狂傲的笑了笑,露出一抹不羈的得意來,「做的好,銀子不會虧了你哦!」
原本她是想讓小魚子去哥哥的木工作坊幹活,但是小魚子木工畢竟沒有經驗,他擅長的還是醫術嘛!終於找到個適合他,能讓他發揚光大的行當了--製作起陽葯。
蘇清婉興奮的一說,那傢伙卻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不成不成,娘親我什麼都能答應你,但這個不成。」
「為啥?這份活,簡直就是為你量身定做的!」蘇清婉一瞪眼,將自製的薯條拋進嘴裡,「可擦可擦」的嚼。
「師傅在天上知道了,會打死我的。」男人黑著臉道。
「你師傅不是死翹翹了嗎?你咋這麼死心眼呢,還抱著你師傅那套老古董不放!」蘇清婉皺眉,又往嘴裡塞了一把香碰碰的薯條,「活人的事,死人哪裡管的著?再說了,你師傅在天有靈,一定也希望你能夠獨立,做擅長之事。」
「可是……」男人舔舔唇,忍不住咽口口水,爪子悄無聲息的伸向那一小筐薯條。
「啪」的打開男人潛伏過來的魔爪,蘇清婉毫不客氣的瞪了他一眼,氣勢凌然的道,「不許可是!」
「好了好了,答應你就是。」男人悶悶的點頭,揉著被打疼的手背,瓮聲瓮氣道,「娘子,你吃的是什麼?」這女人吃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好香啊!他從來都沒聞過這麼香的東西,那金黃金黃的,饞的人口水都要滴下來。
「娘親說,這個叫薯條哦!是我英明偉大的美人娘親發明的哦!」
被香氣勾引,小傢伙揮汗如雨的跑過來,饞巴巴的盯著那薯條直咽口水,沖著蘇清婉大拍馬屁。
「乖寶,嘴巴真甜,來,賞你的!」蘇清婉滿意的眯眼笑,抓了一把薯條,塞到兒子的兩隻小手裡,這小子嘴巴跟抹了蜜糖似得,將來給她拐帶個如花似玉,身強力壯的小媳婦回來,完全是小菜一碟啊!實在是大超乃父風範!
母子兩吃的美滋滋,看的男人一頭黑線。
「娘子,你為何不給我吃?」男人終於抓狂,低低的男性嗓音里,帶著極度的不滿和抗議。雙手「嚓嚓嚓」,將一頭如綢緞的滑潤長發,抓的猶如雞窩蓋頂,忽略那張美顏不談,頗有丐幫長老風範。
「姐實行獎罰分明的制度!想吃啊?」蘇清婉捏起一根金酥酥的薯條,在某饑渴男面前晃了晃,她清晰地看到某男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笑道,「姐今天接了十五個訂單。去把十五份強效起陽葯調配出來,這些就歸你,嘿嘿。」
「……」男人一咬牙,恨恨的一轉身,朝葯棚子大步走去。
「兒子,快吃!」蘇清婉笑嘻嘻的摸摸小傢伙的頭,奸笑道,「一會子你小魚叔叔會來搶哦!」言罷,她大大的舒展了個藍眼,她很懶,就剩下這麼一小筐了,就看那男人做的快,還是她們母子吃的快了!
「娘親,你好奸詐,哦不……是英明!」天天左右手一起,抓瞭望嘴裡塞,小嘴裡鼓鼓囊囊的道。
「哈哈!彼此彼此!」
蘇清婉悠閑的捻了一條,蘸了點她自製的番茄醬,送到了嘴裡!唔……滋味真不錯,少一個人搶,就是感覺身心愉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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