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孝子
章節名:024、孝子
蔣牧塵注意到她的動作,忽然就擁著她躺進了床里,無奈失笑:「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他既然回來,越早算賬越安生。」
簡雲裳搖頭,什麼都沒說。
經過幾個月的抽絲剝繭,宋青山為何會針對的簡家的原因,基本已經搞清楚。她唯一沒想到,所有的這一切,只因為一樁不起眼的意外。
從簡家分崩離析,到兩年前病毒原液被盜,宋青山一步一步籌謀數年,背後牽著的利益集團不是一個兩個。此刻,即便這京都布滿了國安八局的眼線,他依然可以堂而皇之的回來。
這種潛在暗處的威脅,怎叫人不恐懼,不害怕。不到一年的時間,回過頭看,繁華依舊人卻不同。王若風死了,薛立珩也死了,原本以為已經死去是簡薇薇卻活了下來。
何蓉蓉死在了醫院,還有那些該死的,不該死的,也最好早些肅清了事。畢竟再過幾個月,便是她的預產期,有風有雨總好過一潭死水。
「他回京都了?」簡雲裳調整姿勢躺好,故作輕鬆的笑了下:「鍾閑庭那邊情況如何?」
「好的很。」蔣牧塵略過第一個問題,一想到簫碧嵐和鍾閑庭兩個,每天都鬧得雞飛狗跳,心情就說不出的愉悅:「天天小吵,三天一大鬧,據說數次切磋下來,兩人的技術和反應能力大增。」
簡雲裳見他眉目舒展,當下寬心也跟著笑出來:「看他們這樣你舒服了?」
「當然舒服了,明知我不喜歡聽的話,還要當我的面說,不給點教訓怎麼成。」蔣牧塵眯起星眸,舒服愜意的枕著雙臂,笑說:「他還沒進京都,不過被閑庭和小簫逼得差不多了。」
「這兩人正鬧得厲害,宋青山只能被當成靶子,難怪要著急回來。」簡雲裳莞爾:「你還沒告訴我,薛素素為何要整容成我的樣子。」
「聲東擊西!」蔣牧塵收了收手裡的力道,又說:「他以為只要你們碰面,不管是你還是我,必定會坐不住去查。他倒是想借著這個時機返回京都,我就偏不去查,無非一具皮囊而已,只要你在視線範圍,他就是弄出無數個你來,我也無懼。」
「果然有男神風範,我亂操心了。」簡雲裳嘀咕一句,抓著他的手溫柔覆到自己的肚子上,又問:「除了爸在給她提供資金,另外的那個人查到沒。」
「當然查到了,但是上面說時機還沒到,顧旭之那個賤人也不敢動。」蔣牧塵忿忿。
簡雲裳看出他又在吃醋,忍不住捂嘴笑開。
牧天買下衛星后,顧旭之也不知用了什麼辦法,逼得蔣牧塵給了他一套國安的專用跟蹤系統。人都說見好就收,偏偏顧旭之還記著當初逼賣房子的仇,時不時給簡雲裳打電話。
兩人的手機很多時候放在一處,那組刺眼的號碼,自然會經常性的被他無意中看去。幾次下來,蔣牧塵對他的稱呼,從顧局到顧旭之,現在見了面了就喊賤人。
以前她老覺得顧旭之沉穩、刻板,屬於軍人特有的那種堅韌氣質,蔓延在他的四肢百骸。短短几個月過去,他被蔣牧塵刺激的,頂嘴的功夫,絲毫不弱鍾閑庭。
見她笑得沒心沒肺,蔣牧塵忽然問:「雲裳,你愛我嗎?」
簡雲裳面上一熱,嬌嗔道:「無端端的,怎麼問這個。」
「算了,你不想說就不說,反正孩子也快出生了。」蔣牧塵見她猶豫,笑容寵溺的嘀咕道:「我是不是很無聊。」
「還好,從懷孕到現在,總共問了一百零一次。」簡雲裳含笑看著他如畫的容顏,腦海里沒來由的閃過一個念頭,其實當初嫁得也不是一點都不情願。
又說了會話,簡雲裳便卷的睡了過去。蔣牧塵陪了一陣,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放輕動作下樓。
來到客廳,顧旭之不知什麼時候來的,臉色特別的難看。隨他一起來的國安警員,戰戰兢兢的陪著,顯然是被火氣燒到。
「你不在國安逍遙,跑我家做什麼。」蔣牧塵不咸不淡的睨他一眼,重重坐進沙發。
「王若風的屍體找到了。」顧旭之的嗓音出奇的冷,剛毅的面容之上條條筋脈凸起:「就在夜色的廚房裡。」
「什麼時候發現的?」蔣牧塵抬眸,淡淡的說:「王若風死了已經好幾個月,夜色被查封后整棟樓都空了,沒理由到現在才發現屍體。」
顧旭之咬著后牙槽,再度出聲:「我們也很奇怪,更奇怪的是,屍檢提取了他身上找到的證據,經DNA鑒定,和你父親的DNA組織一致。」
蔣牧塵眸底的浮光寒了寒,忽而笑開:「他倒是個孝子,即便得了那麼許多的遺產,仍是棄不了當年被拋棄的舊仇。」
「你不打算管?」顧旭之臉上閃過一抹訝異,目光轉瞬變得凌厲:「老子拿到屍檢報告,家都沒會就直接先來和你說,你這什麼態度!」
「人家要父子情深,我管什麼。」蔣牧塵淡淡掃他一眼,喜怒不辨的冷哼:「你查你的案子,和我有什麼關係。」
「你!」顧旭之惱火之極,憤憤罵道:「老子真是好心當驢肝肺,白白替你這個賤人擔心!」
話落,毫不猶豫的起身往外走,結果發現沈如眉不知何時站在玄關處,眸光晦澀。
「沈姨。」顧旭之訕訕喊了聲,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小顧來了。」沈如眉客氣的打了聲招呼,直接挑明了說:「你們剛才的話我都聽到了,能不能和我說說。」
蔣牧塵聽見沈如眉的聲音,心底咯噔一下,也起身去了玄關。
顧旭之回頭,見他神色淡淡的,忽然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蔣牧塵沉默幾秒,主動說起王若風幾個月前被謀殺,兇手主動承認罪行,卻不知道屍體去了何處。最近屍體意外被人發現,法醫屍檢后在屍體上找到證據,懷疑棄屍的人是蔣千學。
因為顧旭之沒有細說,蔣牧塵只好略略說了個大概,心裡其實很清楚,應該還有別的證據,否則不會僅憑一點皮屑,便直接找來蔣千學的DNA進行比對。
沈如眉聽完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的望著蔣牧塵,周遭氣氛凝固。
過了許久,就在顧旭之準備再次告辭,卻聽沈如眉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牧塵,你告訴媽,在沒發現青山的存在之前,他待你如何。」
「只是盡了一個父親該盡的責任。」蔣牧塵嗓音涼薄,目光淡淡望向別處:「我畢竟已經不是國安的人,這件事我插不上手。」
「那就這樣吧……」沈如眉精神不濟的搖了搖頭,腳步遲緩的從兩人中間越過去,徑自上了樓。
本來打算離開的顧旭之輕咳了下,餘光瞄一眼蔣牧塵,隨手將資料袋扔會客廳的沙發,跟著打開門走了出去。隨他一起來的警員禮貌頷首,迅速跟了上去。
蔣牧塵獨自在玄關站了一會,轉身去拿了資料,腳步沉沉的上樓。
王若風的屍體居然就藏在夜色,當初查封夜色的時候,里裡外外不知翻了多少遍,怎麼可能沒發現。而一個已經停業了好幾個月私人會所,廚房的冰櫃居然一直通電,怎麼想都覺得滑稽。
上到樓上,他在樓梯口稍稍駐足,扭頭往工作室走去。
大雪已歇,窗外的樹枝上掛滿了白色的霜凍,工作室內暖氣充足,濕濕潤潤。蔣牧塵在窗前站了一陣,疲憊坐到電腦前,仔細翻閱顧旭之送來的資料。
據卷宗記錄,發現屍體后,刑警隊調取了夜色附近的監控錄像,發現屍體是在被發現前的頭一天晚上,有人特意送過去的。
想想也是,王若風死的時候還是夏天,這會已經進了冬,怎麼可能還保存完好,讓人一見就知道是他。
看罷文字部分,他拿出光碟放進筆電,打開監控錄像。
畫面不時太清晰,也不算太模糊。蔣牧塵畢竟是從國安出來的,一眼就看出錄像中,開車將屍體送回去的男人,是蔣千學無疑。
心底好似有什麼東西碎開,那麼強烈卻又那麼平靜。感覺似乎一點都不意外,卻又隱隱希望自己只是看錯。放開滑鼠,他擰著眉開門出去,徑自去敲沈如眉的房門。
不知道是不是走廊里有風灌進來的緣故,沈如眉的嗓音聽起來有點冷:「我有些不舒服,有事晚點再說吧。」
「……」蔣牧塵叩門的手頓了下,再次抬起:「你想我怎麼做。」
「你已經成人成家,我哪裡還需要教你。」房裡響起依舊清清冷冷的嗓音:「我和他鬧是一回事,說到底你身上始終流著他的血。」
「所以,即使他為虎作倀,跟著別人殺人越貨,我就必須要替他善後?」蔣牧塵的語氣里隱含了一絲怒火:「還是不管他多寵愛他認定的兒子,我都必須好聲好氣的受著,還不能說一句不好!」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沈如眉面色蒼白的仰起頭,一瞬不瞬的看著比自己高出大半截的蔣牧塵:「若他真的做了,就是死了也是交由自取,若他沒有,你身為他的兒子,難道不應該親自查驗?」
蔣牧塵沒吭聲,定定的站了一會,轉身回了工作室。
進門剛坐下,顧旭之的電話卻打了過來,語氣急迫:「十分鐘之內,必須趕到武警總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