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妖4
之後,曲波難得的仗義出手,遊了大半座瑤山,去瑤山深處找到了當時在瑤山年紀最長老松樹精。
曲波將這一系列奇怪的現象當做志怪小說講給老松樹精聽,老松樹精用一種難以想象的口氣解釋了原因,這樣的機緣巧合確實是世間少有,竟然被小花遇上了,也不知是小花的福還是小花的禍。
人要維持生命,靠的吃喝,花維持生命,靠的卻是從土壤中吸收養分,在風雨中吸收靈氣,昔耶徒手摘花,折斷了小花維持生命的根源,本來小花不出兩三日便會幹枯至死,且這一次魂魄再也不可能以鬼怪的姿態遊離在人世,若不前往忘川輪迴轉世,便在人世魂飛魄散。
可是多虧了小花用花刺刺了一下昔耶,花莖上沾上了昔耶的血液,代替了原本根莖提供的養分,成為了小花維持生命的保障。
老松樹妖精說,小花若想重新修鍊成妖,也不是不可能,吸干昔耶的血,在潛心修行個三四十年,也可以重塑妖身的。
至於,昔耶問什麼學小花說話,老松樹精說,這是病,長年獨自住在山上,無人教導呵護而生出的孤獨症。小花聽了知道,立時就覺得老松樹精是胡謅亂造的,一個人生活就能得孤獨症,那她長年這樣飄在半空中,什麼東西都抓不到,摸不著,怎麼不見得漂浮症?
當時昔耶也在場,小花本來以為他一個五歲小孩是不懂松樹精在嘀咕什麼的,可是松樹精剛一說完,他居然張口問小花:「我喝血,你會死?」
孩子的眼睛烏黑的,像極了黑色的寶石珠子,小花看著他,皺了一下眉,他的話雖然亂糟糟的,但是小花還是聽懂了什麼意思,點頭說:「當然算,你可別想著跑,也別想著我心軟。」
他看著前方說:「你想跑,也想心軟。」
小花對他這樣的狀態持有極大的懷疑態度,雖說昔耶只是一個五歲稚子,可是現在的小孩越小越精怪,最喜歡騙人,小花嘴上沒有說什麼,心裡卻想著一定要把昔耶好好看著,以免他跑了,或者去找個捉妖師將她收了去。她覺得一個孩子那裡會得這樣奇怪的病,充其量也只是嫌棄照顧他的僕人不盡心儘力,故意使的壞招罷了,壞招上癮了,就時時刻刻都在演戲。
小花此時只關心著吸干昔耶的血,讓自己重新變成妖,這些旁枝末節,她是難得理會的,昔耶要演戲,她就陪他演著,總歸把他逗得身心體健,喝著的血也能是甜的。
昔耶住的地方,佔地寬廣,外圍是由幾個下人住的,平時里打理庭院,照料昔耶的起居,可是昔耶的小院子卻在宅子最高處,一覽眾房屋,高處不勝冷清。
「你這住的地方看著是漂亮,可是連個人影都沒有。」
昔耶在前面領路,聞言頓了頓腳步,說:「漂亮,沒人。」
他在前方帶路,沿著陡直的石道,氣息平穩,步伐僵硬,按部就班的走著每一步路,每一個動作似乎都是從一樣的模具里刻出來的。
小花飄在石道上,看了看山下的幾間環繞著昔耶起居房間的小院子,那裡隱約可以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只是聽不清楚,風一吹就破碎飄散,她轉身飄到昔耶的面前問:「那你平日吃東西怎麼辦?」
她自己是鬼魂,不需要吃東西的,可是昔耶是一個人,不吃東西就會死,死了她不擔心,她就擔心昔耶死了,血不新鮮,就不好喝了。
昔耶指了指石道旁邊的一條鐵索,他指東西的動作和尋常人不一樣,並不是彎曲著手臂直接從前面抬起來指著鐵索的,而是先將右手臂筆直的側舉起,在僵硬的平移到前方,最後才指到鐵索的位置。
小花心想,這孩子裝得還挺像那麼一回事的,又問:「那你平日就一個人?」
昔耶點頭。
小花說:「一個人肯定很無聊的。」既然小小年紀就已經活得這麼無聊,了無生趣了,那豈不是很可憐,那麼她喝光他的血,不是做了一件好事?
「不···」
小花低頭,皺著眉盯著昔耶,長到腳踝的青絲在半空著飄懸著,裹著她的身體,看上去有幾分女鬼的味道,可是昔耶卻不怕,反而笑了。
雖然當時昔耶說了一個不字,但是小花一直堅信他一個人在一間院子里居住了五年一定是一件孤獨至極的事,此後的很多年,她都覺得自己當時沒有做錯,吸了昔耶的血,讓他重新輪迴轉世,是一件大善事。
她本來一開始就準備就地正法,在老松樹精的地盤將這事辦了,可是曲波卻說,這孩子看著也憨厚耿直怪可憐的,一個人住在山中,不知條件該有多艱苦,吃過幾回肉,洗過幾次澡。
小花和曲波頗有默契,當即就心領神會了,雖然昔耶當時看著膚白貌美,身上據曲波講還有隱隱清香,可是小花還是咬不下去了,這就跟著昔耶回了家,等著他洗白白了,她在將善事做到底。
小花不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是這世上最理所應當的道理,就好像二十年前銘大公主害死了她,受到了衛夫人的詛咒一樣,這一次昔耶害死了她,也要受到懲罰一樣。
她喝光昔耶的血,也是一種道理。
「昔耶,你待會覺得疼就先忍著,你殺了我,我本來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現在既然喝你的血能夠救回我,你就不能賴賬。」
他點頭,沒有說話,很是乖巧又極為擔當。
小花頓時覺得很愉快,她喜歡這樣沉默寡言的小孩子,即不鬧人又好哄騙。
------題外話------
小花這個名字吼···好小白的感覺,但是就是覺得很喜歡這個小名(好養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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