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實至名歸
不知道是什麼原故，黃昏腦袋有點懵懂。突然間沒有什麼精神。
正是決定本屆奧斯卡大獎最終贏家的時候，按理說現在應該亢奮，應該激昂，而況為什麼又如此的頹廢呢！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做如是觀。」
「什麼？」林玉婷突然問黃昏，「你怎麼念起佛經了？」
「只是有點寂寞啊！」黃昏用手捂住臉，用疲憊的聲音對王茹說，「王茹，你替我去領獎。」
「可是……」王茹有點興奮，卻又有點膽怯。
「沒什麼可是，上去吧。」黃昏說：「真的有點累了，誰能借肩膀一用？」
「或許……」區光說。
「沒什麼或許。」黃昏伸手過去抱住他的頭，「我們是好兄弟，好哥們。」
「是啊，好兄弟。說句實在話，和你在一起真有意思。」區光說。
如果美貌的王茹能又一次站在了奧斯卡頒獎現場，那種特有的東方女性的珠圓玉潤，肯定一瞬間迷住了全世界人的目光。
不過，王茹卻退卻了，「還是不要，今天我已經夠倒霉的了。有點害怕。」
「算了，還是我去。」黃昏站起來，「既然是最後的謝幕，就讓我燃起一場大火好了。奧斯卡，見鬼，我怎麼會看重這個東西？人生在世，不需要用其他來證明自己，高興就好。這個世界讓我很開心。」
他走上台去。和《雨人》的資方站在一起。
而羅曼?波蘭司基則在下面向他擠著眼睛。
二人會心一笑。
精神還是有點恍惚，沒聽清楚艾迪?墨菲在說些什麼。
此刻，在全世界的各個角落。所有地觀眾都圍坐在電視機前等待著最後時刻的到來。
但。兩個主持人似乎想將這一高潮無限期地拖延下去，尤自喋喋不休地攀談，簡直將頒獎台當成他們家的客廳了。
「艾迪，如果由你來決定，你會投誰一票？」女主持人問。
墨菲回答：「我是男人，我喜歡看氣勢恢弘地史詩，不得不承認，《南京，1937》打動了我。」
「可我是女人。更喜歡細膩地故事細膩的情感。」
艾迪點頭笑道：「有一句話說得好，男人來自地球，女人來自火星。美麗的火星人，歡迎回到大氣層。」
眾人附和著大笑。
在中國的很多所大學，無數的學生都集中在一起，觀看這屆奧斯卡頒獎晚會。
「他們很煩人啊！」有學生感慨。
「可惡，簡直搶了黃昏的戲。墨菲這個黑鬼子不厚道。」又有人說。
「是啊，不厚道的人生是橫行的。誰人雞噪不寧，唯我艾迫?墨菲。」
「黃黃，黃黃。」有女生尖叫。
有男生憤憤不平：「黃昏這個怪叔叔有什麼好的？不就是成熟點而已，我也有那麼一天地。」
校園裡滿是學生在不安地走動。拿著手機接聽定製的信息。為了同步報道這一盛況，中國移動和中國聯通開通了簡訊同步報道。很多學生都購買了電信部門的信息服務。這個新聞短訊每月需交納六塊錢。不過，訂閱之後學生們才發現這是一出騙局，這個簡訊服務怎麼也取消不了，完全和號碼捆綁在一起了。實在是很流氓，很有特色。
隨著《南京，1937》一項項流水線般地拿獎，學生們的情緒漸漸高漲，開始宣洩自己心中的漏*點。很多人都有願望和決心輝掉他們看不順眼的一切。如，路燈、窗戶玻璃、公用電話亭、公共廁所的抽水馬桶、學校公示欄—還好，對這一切，校方早有預料。凡是如此這等重大地活動，學生們總會將一場常規的慶祝活動升級到紅色警報的水平。
因此，事先，所有大學在得知學生們準備進行有組織的看實況轉播時，就提出了一個「文明觀看，理性喝彩，優雅慶祝的口號。」
好在，在護校隊及派出所駐校警務區警員地關心和愛護下，學生們的慶祝活動還算有禮、有利、有節。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著兩個主持人宣布最後得獎的那一時刻。
但就在這個時候，黃昏的心卻飛到了《南京，1937》的最後一幕。
……………………南京，1937年12月某日。
大屠殺終於結束了。
歷時半個月的戒嚴終於解除，南京城裡的槍聲和慘叫聲也再聽不見了。
但，黃昏卻徹底地破產。現在，江南水泥廠已經完全被天野拿了去，都屬於他了。
「一共四萬人，終於救了四萬條人命。」在一個下雪天，黃昏和王茄收拾起行革，準備回美國。
黃昏問王茹，「你不怪我，我們現在是窮人了。」
「以前怪過，但現在我卻很自豪。」王茹靠在黃昏的肩膀上，「記得當初在教堂我向上帝說過，無論是貧窮還是疾病，我都會愛你，陪在你身邊。上帝看著我們呢！不過，我還是不理解你當時地想法，僅僅是因為敬畏上帝嗎？」
「我還有一點私心的。」黃昏結果王茹的行李，打開汽車行李蓋，狠狠地將行李甩進去：「這個世界有很多富人，也不少我一個。但我卻救了這麼多條人命，我覺得我是偉大的。我想做一個偉人。請您原諒我。」
王茹摸了摸丈夫臉上的鬍子。柔聲說，「不是地，你不會這麼想的。你是個好人。別責怪自己的動機。」
「可是我……」
「不要說任何人都是有罪地。我們是中國人，沒有原罪。」王茹小聲地說。
「別說了。」黃昏擺頭。
「人之初，性本善。我們是中國人。我們有自己地道德觀念。wap.l6k.cn
「可是，我信奉上帝。」
「沒什麼可是。走吧，離開這個地獄，我們回加州，去看陽光。」因為沒錢，司機也被黃昏解僱了。現在，他只能自己開車。還沒等他們將車發動。所有的，被他所救助過的難民都集中過來，黑壓壓一片圍在汽車前。沒有人說話，長久的靜默。
「回去吧。」黃昏喊，「我要走了，很高興和你們在一起，我會永遠記住和你們在一起的日子。」
還是沒有人說話。幾萬個人都靜默著。
突然。「轟！」的一聲，所有的人都跪下了。
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心底炸開，熱辣辣地湧上眼睛，黃昏顫抖著手要去拉他們，「都起來吧。都起來，不要跪。中國人再不能跪了。」
「好人啊！」一個老者推開眾人，端來一碗酒，跪在黃昏面前：「小老兒代表南京的父老鄉親送恩公。」
「送恩公。」所有的人都在叫。
「不要……」黃昏接過酒一飲而盡，渾身火熱。
他說：「不，我還做得不夠。」淚水從臉頰流下來。狠狠地拍著自己地汽車說，「這車我應該賣掉的，還可以救至少一千個人啊！可是我沒有，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上帝啊，原諒我的罪！」
「恩公！」
黃昏又脫下自己手上的表：「這個，可以換十條命。不甚至更多，可是我沒有，對不起。真是對不起。」
他突然跪在雪地上，「真是對不起大家了。」
王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猛地撲到黃昏懷裡：「黃昏，不要在這樣了，求求你。」
「恩公，快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原諒我吧。」黃昏不停地磕頭。
雪還在下，所有的人都在哭泣。
這是在南京，1937年冬天地南京。黃昏的南京。
艾笛?墨菲拆開信封，「最佳影片，《南京，1937》。」
黃昏飽含熱淚。
終於結束了。
全世界的華人都在慶祝。
可沒有人知道黃昏此刻在想些什麼。一種巨大的疲憊從心裡升起，讓他面色發白。
墨菲繼續念：「獲獎理由：本片以一個中立者的角度真實地紀錄了一段歷史，給人震撼，觸及靈魂。大布局，大視角，大製作。最佳影片獎實至名歸。讚美上帝。」
「實至名歸。」黃昏諷刺地一笑，「讚美上帝？當初，上帝又在什麼地方呢？」
「黃昏先生，對此，你有何看法？」墨菲問。
「榮譽屬於中國人民，屬於長眠於地下地那些苦難的中國人。我不想說什麼。但有的東西是不能忘記的。如果有人試圖抹殺這一點，我不介意用我的方式提醒他們。謝謝大家，但不包括日本人在內。」
墨菲的嘴唇有點顫抖，這，這已經是赤裸裸的種族主義了。全世界都在看著這一出。明天，這件事情就會成為一出大丑聞。
他是這麼認為的。
該死的東方人，他們把這一切都弄砸了。
「還、還有……什麼要說地嗎？」
「全世界華人團結起來，打倒日本軍國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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