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圍困
上訪了,亂起來了,靜坐示威了。
春節之後,黃昏回到上海,第一次參觀了黃昏公司的新項目……岩礁酒店。卻不想被工人們堵在酒店裡不得脫身。
事情是這樣的,當初拍攝《南京,1937》時,黃昏大量僱用群眾演員,工錢也給得優厚。但隨著影片拍攝的完畢,酒店的新建。黃昏以這麼一個小手段得到了紅光廠家屬區的一塊黃金寶地。
在興建酒店時,黃昏曾經誇下海口要解決一萬名職工的吃飯問題。現在,酒店已經興建完畢,富麗堂皇,頭上掛著四顆星星,在上海也算是一座拿得出手的樓堂館所。
不過,一座酒店撐死了也不過需要兩百名工人,優先考慮家屬子女之後,還有很多人沒有獲得預想中的工作機會。
黃昏做酒店也不過是想賺錢,酒店業也不是勞動密集型號產業。實在容納不下那麼多人員。
這樣一來,恩澤也就無法遍及草木蟲雨了。
於是,工人們開始騷動。
黃昏一行剛一到酒店,就被困在裡面,成了瓮中之鱉。
還好,酒店正在試營運階段,沒什麼鳥人。
就算被人圍攻一個月也沒什麼大不了。
於是,就住下,冷眼旁觀。
其實,工人們的火氣大多是沖原紅光廠廠長於樂而去的。這個傢伙也算倒霉,上一次買廠子給揚子集團被楊之遠擺了一道,差點被失業工人逼得跳樓。後來遇到大方的黃昏。給了幾萬工人一個短期工作,才將變亂扼殺在搖籃里。
不過,等電影一拍完。工人們繼續失業。還搭上了岩礁酒店這麼一快風水寶地。
於是。敗家子,兼酒店行政主管於樂先生和他地資本家老闆一起被無產階級們圍困在酒店裡,不拿出個說法估計是脫不了身。
「哎!」黃昏嘆氣。
「哎!」於樂也嘆氣,他說:「還是這裡好,清靜。」
「為什麼?」黃昏沒想到居然還有人有被禁閉的別樣嗜好。
「現在真不敢回家了。兩次買廠子里的土地,我現在已經變成了罪人。你也知道,我在紅光廠幹了一輩子,和廠子很有感情地。」於樂嘆息,「可現在這事弄地。那些多年的老哥們都和我翻臉,還卷著被子到我家來鬧,說沒飯吃。我這是招誰惹誰了?」於樂的頭髮里居然有几絲白髮,看得黃昏心中一酸。
他安慰於樂:「老於,你就先在酒店呆幾天好了。這裡也不錯,清靜,又有人管飯。管他娘。咱們也過一段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
「恐怕有點問題。」於樂拉開房間窗帘,說:「外面好多人,起碼有五千。」
「穩住了。沒什麼了不起。」黃昏給於樂泡了一杯茶,茶杯里的水面上沒有一絲漣漪。
酒店裡的日子還算不錯,王茹也時不時來陪。
還好。工人們對她還客氣。
在一片包圍圈中,來了一個記者。
黃昏回國之後一直滅有在公眾面前露面,保持著低調的姿態。
正式出現在公眾面前已經是春節后的大年初七,新年假的最後一天。
在酒店。做為一個被媒體封殺地對象,黃昏僅僅接受了德國《明鏡》周刊的訪問。也算是平靜生活中的一點點綴。
一個華人記者,模樣有點黑,讓人懷疑他身上流淌著阿拉伯血液。
記者:「想採訪你一下,奧斯卡的新班冠軍。」
黃昏:「最近一年,我已經接受過太多如此模樣的採訪。已經厭倦了。也不想說太多,特別是我的美國之行。」
「那好,我們換一個角度。不談電影,也不談政治問題。能不能說說文學,比如《情人》,比如龔古爾?」
「我選擇沉默。」
「為什麼,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你保持緘默?」記者先生很驚奇。
「集體失語中。」黃昏突然抬頭,「還是談一談文學吧。」
記者:「那好,我們就將這一次談話鎖定在你小說的美學。可從哪裡談起呢?」
黃昏:「從我地小說不是從心理小說談起。更確切地說:他們超越於一般稱為心理小說的美學之上。」
「可所有的小說不都必然是心理學的嗎?也就是說關注心理之謎。」
黃昏:「說得再確切一些:任何時代的所有小說都關注自我之謎。你一但創造出一個想像地人,一個小說人物,你就自然而然要面對這樣一個問題:自我是什麼?通過什麼可以把握自我?這是小說建立其上的基本問題之一。通過對這一問題的不同回答,如果願意的話,你可以分出不同的區域和傾向,或者也許可以區分出小說史的不同階級。最早的歐洲敘述者甚至都不知道什麼叫心裡手法。只是簡單地敘述一些行動與冒險經歷……」
十分鐘之後,記者開始冒汗。
記者:「這就是心理小說的誕生?」
「當然,這個詞並不准確,是大概的說法。我們要迴避這種說法,轉而用一種迂迴地說法……其實,我們根本無法抓住現在時刻。就在這麼一秒種內,我們的視覺、聽覺以及嗅覺,有意識或者無意識地,紀錄下一大堆事件,同時有一連串感覺與想法穿過我們的腦子……」
半小時過去了。
好了,該結束了。
記者收起採訪設備,突然問:「黃先生,你打算怎麼出去,還是和工人們談談?」
「政治是妥協的產物,我能夠妥協。但要在對手妥協之前。我會處理好的。」
「呵呵,看來,黃先生有轉往商業上發展的想法。」
「也許,文化產業是一種,商業也是一種。人總是要做事的。」黃昏回答。
「不過,我有另外的煩惱。」黃昏哀嘆:「這麼長的時間,短期內又看不到脫身的希望。日子可怎麼打發呀?」
記者無語中。這大概是他見到過的最沒有名人自覺的名人了。
「不是吧,你怎麼來了,似乎除了我和於樂,什麼人都可以從這裡來去自如?」黃昏就納悶了。
區光來了。最近很無聊,據他說,春節時回北京陪老爺子過年,結果沒看到老爺子,反而被京城的諸惡少給纏住,花天酒地地胡混了一周,玩得鬱悶了,又想起上海的這些老朋友。便到單位去掛了個名字,簽次到,就直接飛回了上海。他甚至考慮過在上海買一套房子,長期住在這個地方。
他現在住在黃昏的別墅里。反正黃昏也被憤怒的工人圍在酒店,那麼,黃昏家的傭人和基礎設施就為區大官人服務好了。
「工人們找的是你們這兩個不良資本家和資本家的乏走狗。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區光大笑。
「可若讓工人知道您的身份,估計他們會很激動的。」於樂善意地提醒區光。
區光看了看窗外的人山人海,嚇了一大跳:「於樂,我提醒你,可別亂來。」
黃昏大笑:「區大官人,你終於也有怕的東西了。」
區光有點不好意思,說:「家父最恨我們兄弟在外面拋頭露面,若讓他知道了,非打斷我的腿不可。你也知道,他也是軍隊出身,雖然一直都做政委。可槍林彈雨過來,總有那麼幾分唳氣。」
聽到區光這麼評論共和國最高領袖,於樂嚇得不敢說話。
「來了就來了,短時間你就別離開了,陪我們在這裡呆幾天。」黃昏建議。
「那也好,最近苦悶無聊得緊,且在此療養療養。」區光點頭。
因為是試運營,酒店沒什麼人。裡面所有設施好像都是為三人準備的。那麼就先玩個高興好了。
每天,三人不是泡在酒吧里就是去游泳池游泳。身體慢慢健康起來。但精神卻是十分空虛。
外面的工人一直沒有撤退的跡象,甚至有人在外面砌了一間小青瓦平房。輪流看守。
黃昏也不是沒想過趁夜色逃跑,不過可以肯定一點,如果被那些守夜的工人發現,吶喊一聲,三人絕對要陷入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之中。
王茹本在這裡住過幾天,後來悶得受不了,加上又有社會活動,便離開了。
然後。黃昏等人便越來越鬱悶。
「還是賭錢好了。」黃昏提議。
「那好。」於樂眼睛發亮。「玩什麼,麻將,三個人?沒意思,全是大牌。」看來,他也是個中愛好者。
「鬥地主。」黃昏繼續提議,「三個人正好。」
區光:「不會。」
「學學就會了。」二人異口同聲。
「那麼,去找副牌回來。」黃昏說:「區光,你出去買。」
「不想動。」
「不用出去,不用出去。」於樂說:「去娛樂部拿兩副撲克就可以了。」
「居然還有娛樂部,乾脆去那裡打牌好了。」
「這樣也好。」
三人便往娛樂部摸去。
娛樂部在地下室。承包給了一個叫彎彎的小女子。不是很漂亮,但看起來非常精明。於樂介紹說,這小女子是本廠職工子女,以前在外面做生意的,略微賺了點錢。這回聽說廠里開了一家大酒店,意識到這是一個絕好地商機。便將外面的生意盤了出去。帶著資金回來承包了整個娛樂部地生意。希望能夠大撈一筆。
不過,世事比人強,投資了將近百萬,和酒店裡也簽下了一個三年期的承包合同,結果卻遇上了工人們正義的示威行動。一連半個多月沒開張,眼見損失一天天累加,心中愁得很。
黃昏等人進去借撲克,看見娛樂部的侍者們都東倒西歪地靠在吧台上瞌睡,見有人來也懶洋洋地。
不過彎彎女士見了於樂非常熱情。招呼道:「大舅舅,你來了,正好,正要去找你呢。」
「哈,原來是你侄女,於樂,這樣可不地道。」黃昏一笑,「有行業腐敗的嫌疑。」
於樂非常尷尬。
彎彎女士卻有點惱火了,挑釁地盯著黃昏,笑笑:「承包娛樂部我可以出價最高的,當初酒店招標時可沒有說內部職工的親屬應該避嫌。」
黃昏點點頭,「的確,我是多疑了,請原諒。對了,你們這裡地娛樂部有什麼項目?」黃昏這麼說是有著他地擔心的。在中國,很多東西你不能只看表面,否則就會被字面的意思給弄糊塗。比如,理髮店和洗頭店在字面上都是同一種含義,但十歲的孩子都知道,後者未成年是不能進去的。再比如,按摩和盲人按摩也有本質上的區別。很多東西,你要多想想,都了解才能弄明白。
黃昏就有一種擔心,擔心彎彎女士拿自己的酒店搞一些非法的勾當。
特別是大酒店的娛樂部更是引人遐想的所在,似乎都和女色掛了點鉤。
也不便多問,黃昏讓於樂拿了一副撲克出來,三人開始打牌。他邊打邊拿眼睛觀察著周圍地環境。
看了半天,好像沒看到什麼鶯鶯燕燕,便安了心。
彎彎不知道黃昏的真實身份,見此人一進來便賊西西地到處亂看,心中便有點不悅,雖然看在舅舅於樂的面子上。可她本身就是一個女強人類型的女青年,便非常不高興地問黃昏:「你在看什麼,在找小姐嗎?我這裡可沒有。」
黃昏立即尷尬得說不出話來。
於樂連忙給彎彎眼色,但侄女卻視若無物。
區光哈地一聲,「有趣,真有趣。」
彎彎怒視區光,「你這個人卻無趣得很。」
黃昏也笑起來了,問:「你這裡真沒色*情服務。」他個人是比較忌諱這種東西的,雖然很多地方,尤其是經濟欠發達地區的小縣城有「滿城盡帶洗腳房」地跡象。可在大城市。這一黃色產業還是被政府例入嚴厲打擊的工作日程之中。
「真沒有。」彎彎大笑:「弄這東西也賺不了多少錢。我們算一筆經濟賬,客人來找一個小姐。每次給一千。小姐得八百,我們娛樂部提成兩百。錢不多,但風險可不小。風險和收益不成正比。與其弄這東西,還不如人家酒吧間賣兩杯酒。」
「是這個道理。」黃昏點點頭:「不過,我還是不明白,你們靠什麼弄錢?」
彎彎有點不好意思,回答:「擦邊球。」
「擦邊球,啊!」黃昏瞠目結舌。還有這麼一種說法。
「這個……擦邊球又是怎麼個擦法?」黃昏非常好奇地問。
「對不起。這是我的商業秘密,不能告訴你們。」彎彎有點不高興,「雖然你是舅舅的客人。還沒有請教,您是誰?」
於樂連忙介紹黃昏,說是總老闆黃昏。
彎彎張大嘴巴,顫抖著手抓住黃昏,「原來你就是大明星黃昏,奧斯卡最佳男主角。能給我簽名嗎?」
聽到彎彎這麼一聲喊,整個娛樂部都轟動了,所有的人都排隊過來向黃昏要簽名。
好不容易打發走這些工作人員。黃昏揉了揉發酸地手腕,「說說吧,什麼擦邊球?」
彎彎穩定一下激動的情緒,不好意思地回答說,其實擦邊球就是間於色*情與正常服務之間地東西。比如按摩,比如桑拿。比如……她畢竟是個女人,麵皮薄,說不下去。
其實,這種東西在許多大酒店都有。最早流行於卡拉ok,就是派小姐去陪客人唱歌喝酒,按小時計算台費用。不過,所有的服務都是在大廳里進行,彼此之間也文明。至於客人與小姐之間情投意合,出去開房。那已經是純粹地個人行為,和老闆沒什麼關係了。
這都是上世紀九十年代的娛樂行為,到後來,男人們覺得這種看得到摸不到的東西太虛,不實在。現代社會節奏快,生活累,哪裡有時間和陌生人玩感情遊戲,還是直接點好了。
於是,在某些不良老闆的操作下,所謂的洗頭房、洗腳房、按摩院、娛樂城便掛起羊頭買狗肉,直接繼承了古代窯子的職能。組織婦女賣淫。
到後來,更為誇張地事情出現。據區光說,在京城一家高檔娛樂中心,一進去,變發現大廳里有一百多小姐,全光著。可謂是燕瘦環肥,赤裸通透。總有一款適合你。
但是,這樣一來,人,就等同與案板上地豬肉。也沒有價值了。
黃昏不鄙視妓女,他認為妓女之所以從事這個職業,肯定有她們的血淚史。可這麼做妓女卻是不可容忍的。
既然不能改變整個社會,那麼就先從自己做起。
無論如何,自己手下的產業中絕對不能出現色*情業。這可是生孩子沒屁眼的事情。
黃昏鐵青著臉,他不認為這種東西有什麼擦邊球可打,「直接說好了,你是怎麼做的,你手下的工作人員是怎麼做的,不許隱瞞。」
大概是被黃昏臉上的猙獰給嚇住了,彎彎手一顫,將一杯茶水打翻在地,半天才小聲嘀咕:「也沒什麼了,就是讓女服務員給客人按摩,做皮膚保健什麼的。」
「那麼,再問一句,客人地穿著。」
「什麼也沒穿。」
「服務員呢?」
「裹了條毛巾。」
「混蛋,這還不是色*情業?」
「可他們之間沒發生關係啊。」彎彎大喊冤枉。
黃昏擺頭,「玩火者必自焚。關掉。」
「可我已經投資下去那麼多錢了,你要我怎麼辦?」彎彎大叫。
於樂也連聲求情。
「這個來錢快嗎?」黃昏問。
「還算可以,如果不幹這個,回本都成問題。」彎彎開始流汗,一兩百萬投下去,難道就這麼打水漂。而黃昏有絕時惹不起。
「我會給你想個辦法的。先關了。」黃昏不容她分辯。
說干就干,一怒之下,黃昏立即找人來拆除地下室娛樂部的設施。損失是巨大的,不過,對彎彎來說還可以容忍,反正由黃昏賠償。
另外,黃昏還免去了彎彎半年的租金。算是給足了於樂的面子。
只要有賠償就好,至於耽擱了地生意,反正現在也沒什麼生意,又免去了半年租金,算是賺到了。
不過,給彎彎另外找一個生財之道還真讓人頭痛。
「區光,你有沒辦法?」黃昏問區大官人。
「別吵,真過癮呢!」區光剛學會鬥地主,食髓知味,正玩得高興。不過,他的技術可真次,一連輸了好幾把,很快沒現金了。便問,「能不能寫欠條。」
三人玩一百一把,算起來頗大。
「可以,可以,你區光的簽名可值錢了。」黃昏笑笑:「少廢話,給彎彎想個辦法。」
「我能有什麼辦法,一千萬以下的生意別來麻煩我。」
「這麼拽?」黃昏說。
「關我屁事。」區光笑罵,「這可是你自己答應的。你看人家姑娘漂亮,色心動了,拍胸脯接招。現在看你怎麼交代。」
彎彎聽了區光的話也不惱,笑著靠到區光肩膀上,將飽滿的胸部放在區光臉龐邊,「區先生,小女子可人你。實際上,你可比黃先生帥多了。」
「不要!」區光連忙跳開,「別亂來,論帥氣,我可比不上黃昏,我認命了,我這輩子也就一個委瑣中年大叔的命。你去找黃帥好了。」
「可我就喜歡你啊。」彎彎含情脈脈地,殺傷力巨大地看著區光。看得區光一陣毛骨悚然。
對於侄女的賣弄風情,於樂熟視無睹,宛若老僧入定,連頭也不抬,只看手上地牌,「出牌,出牌,這一把肯定打你們一個摧枯拉朽。」
黃昏:「區光你還是替美女想個辦法吧。」
「我有個屁辦法,難道建議彎彎在這裡開個專門打鬥地主的茶樓?」區光非常惱火。
「對,就開個鬥地主的盤口。」黃昏大笑。
「不是吧!」三人異口同聲地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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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別急。」黃昏見眾人詫異的表情,這才解釋說:「其實就是弄一個小型的搏彩遊戲而已。」
「那不成了開賭場了?」於樂腦筋其實很靈活,聞弦歌知雅意,立即明白黃昏想幹什麼:「可是,辦賭場雖然來錢快,但官面上那關可過不了。這玩意若落在有心人眼裡,要定個罪名還不容易?」
「那當然不能讓人抓到把柄。」黃昏喝了口水,翹著二郎腿在椅子上慢慢地晃悠,「賭博這種東西是怎麼定性的?一要有賭資,二要有賭具,三要有賭場。賭資?我們換成籌碼;賭具,只要不是麻將、色子、撲克就可以;至於賭場?我們這裡可是酒店,是娛樂場所,不是賭場啊。」
「掩耳盜鈴。」
「不是不是,你們慢慢聽我說。」黃昏見幾人著急,便詳細地和他們談了談自己的想法。
其實,這個世界的社會風氣還算淳樸,普通百姓打牌賭錢還僅僅停留在小敲小打的娛樂活動上面。就算這樣,平素打牌還得找個僻靜的地方,以免被人看見,傳了出去面子上不好看。
黃昏也是過來人,他記得自己小時候,父親因為有次打撲克輸了一百塊錢,第二天便在廠里傳為佳話。當天便有廠保衛科的工作人員登門拜訪,說他賭博,屬於犯罪行為,最後罰款三百了事。
就這樣,父親的名聲是徹底地壞掉了。有人說,幸好老黃已經結婚生子,否則只怕連婆娘也討不到。
話雖如此,父親還是覺得面上有光,能夠一次輸掉一百塊。這充分說明,老黃家也不窮。而且,自從這件事之後,工人們看老黃的眼色變有點變了,多了幾分敬畏……這傢伙連違法犯罪的事情都敢幹,可不好惹。
現在這個事件也有點類似另外一個世界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正是社會風氣開化之初。但物質水平卻奇怪地進步到本世紀初期水平。經濟水平大大超過社會開化水平,大大超過思想文化的配套建設。兩相不對等,必然又一方要在短期內迎頭趕上。以達到一種微妙的制衡。
現在,一切都還保持著平靜。但如果一動,只怕便不可收拾。
年紀大點地人都知道,上世紀九十年代末正是人們思想混亂的年代。美臭善惡,成敗得失,榮譽地位……如此等等,都變得模糊而不可把握。誰也不能說誰對誰錯。
一句話,存在便是合理的。
「好,咱們也來個既成事實。」
黃昏的提議是。弄一個搏彩類型的電子遊戲廳。
說起電子遊戲廳。黃昏可是有著深刻教訓的。他沒想到,這東西居然有著如此的魔力。
在很多年前,也就是他第一次掙到錢的時候。
一個同學來找他玩。二人無所事事地在大街上逛了半天,都感嘆人生的無聊。二人去電腦室玩了一個小時,打了半天《暗黑破壞神》,卻怎麼也提不起勁頭。
「草,這破遊戲也沒什麼意思,老是打級,都成練級動物了。」黃昏終於被人家k爆。一身裝備掉了個精光。一個多月地奮鬥付之東流,便覺意興闌珊。
「這遊戲有什麼好玩的,有錢嗎?」同學問黃昏。
「剛得了六百多塊。」
同學眼睛一亮,「有了,我帶你去玩一種最有趣的電子遊戲。」
說完話,便帶著黃昏在城裡轉了幾圈,來到一居民樓低樓,敲了敲一扇鐵門。
裡面伸出一顆警惕性及強的腦袋,「找誰?」
很顯然。那同學是老馬識途,「找xxx。」
「幹什麼?」
「打老虎。」
「進來吧。」裡面那人打開生鏽的鐵門,領著黃昏二人,穿過一條黑潦漆的過道,又上了一條滿是雜物的樓梯,帶他們上了三樓。又敲開一道鐵門。
門一開,黃昏徹底地吃驚了,「我靠,果然別有洞天。」
裡面是一百多台個式電子遊戲機。不是電腦,而是那種個頭巨大種類繁多的街機。有蘋果投幣機,有梭哈,有三色球啤酒機,還有麻將機。
黃昏頓覺大開眼界。加上他本就是少年心性,看什麼都覺得新鮮。立即和那同學一道廢寢忘食地玩起來。
時間一小時一小時過去,轉眼到了晚飯時間。遊戲廳老闆為人不錯,還送一頓晚飯,雖然只是簡單的幾塊點心。另外,進門地客人每人都有一包煙可拿。
不過,黃昏輸得很慘,半夜出門,身上只剩一張一塊錢地鈔票。但心中都覺得十分愉快。這玩意還正是有癮,玩了就不想走。
黃昏的意思就是要彎彎小姐在酒店裡弄一個類似的電子遊戲廳。為免賭博嫌疑,遊戲廳內不容許出現現金。玩遊戲地時候,客人先去外面的吧台繳費登記,買點數。然後由服務員領到機器前,上分。這樣一來,就僅僅是一種遊戲,而不是賭博。雖然這種電子遊戲玩起來未免太花錢,一天下來,成千上萬地輸也是有可能的。但,這裡是星級酒店,消費貴也是可以理解的。
恩,不錯,這是一種消費行為,誰也管不著。
而且,有區光這面大旗在,又有誰敢來搗亂?
不過,於樂還是對有沒有人來玩保持疑問。
「這點你們不用擔心,國人有賭博的傳統,或者說,國人有天降橫財的自我意淫。」黃昏可以肯定這一點。
君不見,在另外一個世界,有多少貪官去了一趟澳門就下了水,將大筆金錢填進那個窟窿里去,最後落了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當然,如果要做,酒店裡地電子遊戲廳不可能做到澳門的規模和水平。
有個一百多台機器就可以了。
黃昏這麼認為,太多,目標大,風險也大。
再說了,他這個提議僅僅是為了幫助一下彎彎女士而已,一時口快,隨口一說。
說起賭博,黃昏至今還十分感慨,為什麼有那麼多人喜歡賭錢呢?中國人喜歡賭,而且非常大方在全世界都是有名的。且不說澳門,連遠在美國的拉絲維加司,中國人也是他們最大的客戶來源。
中國賭徒的名聲顯赫,引來無數附骨之蛆。東南亞各國立即由政府出面辦了不少賭場,專供中國遊客之用。甚至連西北方向的哈薩克,吉而吉司斯坦,烏茲別克……反正是一系列斯坦都弄了自己的官辦賭場,以解決中國商人在異國他鄉的精神需求。
最可氣地是,在東北方向的一個叫什麼朝日鮮明的兄弟社會主義國家也打起了老大哥的主意。他們劃出一座荒僻的島嶼,建設了出一座大型的賭場,和旅行社掛鉤,大量引誘中國商人和遊客。
當然,他們本國的國民是不能去玩的,想都不能想。反正那裡也不通船。就算有本國人想去,難道要划著小木船,冒著被海岸巡邏隊機槍掃射的危險,穿過陰霾的波濤洶湧的大海沒,特意去輸錢嗎?
有正常智慧的人類估計是不會做這等傻事的。
多年以前,黃昏一個遠房叔叔去緬甸做玉石生意,結果血本無歸,灰溜溜地回來。玉石他是一塊也沒帶回來。去緬甸之前,他口袋裡還有使萬塊錢,回家時,只剩兩百快路費。除了車票錢,就沒有飯錢。他在火車上餓了兩天,眼睛都變成了貓在夜裡的顏色。
據他說,他去中緬邊境也不過呆了兩周。看了幾快石頭,一直沒敢下手。那地方十分荒僻,到處是森林。只一座小鎮,半邊屬於中國,半邊屬於老緬。中國這邊還好,治安和社會風氣都還淳樸。在緬甸那邊卻是十分混雜、污濁。賭場、妓院隨處可見。
遠房叔叔便是在那裡迷上賭博的。
他這個人本來就沒什麼自制力,什麼都敢做。當然,在緬甸,嫖妓是不敢的,怕染病。但賭博卻十分簡單、安全和衛生。
緬甸那邊為了賺中國人的錢,可謂不擇手段。就拿遠房叔叔去的那個賭場來說,簡直就是赤裸裸加赤條條。
就兩三畝拋荒的水田,用竹子搭成棚,上面糊著大棚熟料布,牽一根電線,裝幾盞燈就開始營業。
來的人還真不少,許多人都很面熟,國內是同胞。
嚴格地說,這裡的賭博十分公道,出千是不被容忍的。而且,客人安全上是能夠得到有效保證的。只要一個電話,賭場便會派人派車來旅館接你。人是賭場的保安,本地人,看起來也和氣。車就差點,是掉了漆皮的生鏽的長安微型麵包車。賭場外,是一群提著ok的剽形大漢。
雖然如此,人畢竟不能和天斗。按照概率學來分析,客人永遠會輸,只要你一直賭下去。
於是,黃昏那個遠房叔叔很豪爽地變成了一個窮光蛋。
這種情形還將在無數中國商人身上演繹下去。
隨著中國經濟的騰飛,周邊各國為中國人準備的陷阱也會越來越多。富人身邊,打秋風,吃大戶的潑皮無賴什麼時候都不缺乏。
「首先,我們應該這麼做……」黃昏沉吟片刻,招手:「彎彎女士,我有一計,你且附耳過來。」
黃昏的想法是,總共弄一百台電子遊戲機。嘔,是賭博機。
其中二十台麻將機,大凡有中國人的地方就有麻將。不過,各個地方的麻將規則都有所不同。就拿黃昏老家來說,麻將的規則可以說是全國最簡單的一種,只一種打法,湊夠一副牌就胡。其中沒有字,東南西北都不用。
四川那邊還要略微複雜些,要打缺一門。
到廣東那邊就更麻煩了,雖然不打缺,但要加上字,規矩也不少。什麼字一色、混一色、清一色、十三幺……已經達到人類遊戲煩瑣程度的及至。
規則變化最多的是台灣麻將,不但有字,還有花。梅、蘭竹、菊四君子都上。補花是一種,甚至還有角補和形補。
當然,作為一種遊戲而言,規則太複雜也不是什麼好事情。簡單直接、番數大一直都是勞動人民喜聞樂見的。代表正先進流行文化發展的趨勢。
最終,黃昏將麻將的規則定為廣東麻將。想想看,如果顧客的賭注是一毛錢一分,如果和來一個立直、門清、九聯寶燈,算下來就是一百二十翻。也就是說,那一毛錢的本錢就變成了十二塊。當然,來這個星級酒店參與高級趣味的電子遊戲娛樂的,應該都是有身份有地位,有經濟事例的成功人士。不可能玩一毛錢一注的遊戲。如果他們下一百元的賭注,又糊了這麼一個頂級役滿,最後就變成一萬兩千塊了。想想就誘人。那麼,如果他們下一千的賭注呢?
對,不勞而獲、一夜暴富的誘惑才是驅動人類慾望的東西。
不過,這僅僅是停留在想像上面。實際上,麻將機有一個下分限制,一次只能下六十分。而且黃昏只將每一分的分值定為一塊錢。撐死,賭徒一次也只能贏七千多塊。
相比於麻將機的和風細雨而眼。黃昏接下來為客人們準備的另外一種玩意就厲害多了。……翻牌機……俗稱「老虎機」。這東西不是美國拉絲維加司地那種用力板拉杆的那種角子機。那東西給人地感覺像是在拉抽水馬桶,裡面究竟噴出什麼來,顧客也無出把握。也少了幾分趣味。相比與粗鄙不堪的老外來,中國人在賭博上的想像力絕對讓人驚嘆,可以說是花樣百出,挑戰人類智商地上限。
這種在前世被中國人民親切地稱之為「老虎機」的東西其實就是。廣東那邊經常玩的梭哈。和與人都不同,在機器上玩時。等你押上點、數,電腦首先隨機發五張牌出來,從小2到大a都有。規則是,如果發出的牌中有一對j以上地牌,你才能保牌。小於一對j就要被電腦吃掉分數。當然,這僅僅是發牌。你還有一次機會,可以換牌。最多可以換五張。
等電腦隨機換牌之後,如果你有一對j以上的牌,那麼你可以有兩種選擇。一是加分,重新玩下一把。二,你還可以選擇猜大小。一拍猜牌的按扭。屏幕上就會出現一張扣著的牌。等你選擇大小之後,牌回翻開。以小7為界,7以上為大,7以下為小。如果你猜對了,所押的點數就翻一倍。當然,保牌之後你還有一種選擇,可以在猜大小之前加分。也就是說,如果你押了一分,換牌之後是兩個對子。最終得分是兩分。但你覺得拿這兩分去猜大小沒什麼意思。你要玩大點。你可以在這兩分上加分參與猜大小遊戲。上不限定頂。
也就是說,如果你想玩多大都可以。黃昏在從前曾經看到過這麼一種情況。有一個玩家機器上僅僅只有一百分。每次押分只一分。但如果他拿到一對j以上的牌,立即招呼服務員過來加分。一次推上去一千分,然後一口猜下去。直到獲得滿意地結果,或者死光光。
假如一分僅僅一毛錢,你一次猜大小押上一千分,相當於每把一百塊的賭博。算起來非常大,也非常刺激。再算一算,如果你連續猜對六把大小,一百塊最後就會變成三千二百塊。非常客觀的數字。如果你一次押上一萬分呢……
又比喻一下,如果一個人懷揣一百元rmb進去玩,一把全押上,恰好機器在大放鬆,發出一把六十翻的四同,就變成六千,然後再連續猜對六把大小,最終……大概是十九萬……數不過來了。
機會人人都是有的,只看你運氣如何。
不過,這僅僅是賭場的宣傳口號而已。實際上,賭場老闆永遠不可能輸,即便真的有幸運兒中這樣地大獎。
因為,機器送分輸錢是有一定概率的。
成功的賭場老闆會將機器的贏面調整到百分之二十。也就是說,賭場一天的營業額如果是一百萬,老闆會輸掉其中的百分之八十,二得到最終的百分之二十的純利潤。百分之八十,基本上十個人之中就有八個人贏。賭場想生意不好也難。
這種老虎機應該是賭場賺錢的主力機型。黃昏覺得應該弄上個七十台。七十頭老虎,溝厲害吧!是老虎,就要吃人,生意不僅僅是請客吃飯。
還剩十台地餘額,黃昏準備將這十台機器全弄成大型的投幣機。純粹的遊戲。投一個幣進去,夾夾布娃娃,弄點飲料什麼的……做什麼事情都不能太赤裸裸,最後一條內褲還是要保留在臍下三分。
聽完黃昏的策劃,彎彎喜不自禁,連聲讚歎,說這主意好。不過,她還是有個問題,這些機器到那裡去弄。
其實,本位面的世界都還算得上純潔。這東西還真沒出現過,也不知道該怎麼弄。
「很簡單。一台機器,四個部件。」黃昏屈指,道:「電視機顯像管一,設定有固定持續的電版一,操作盤一,機箱一。只要這四個東西一弄齊,拼裝在一起就ok。」
「可我們從哪裡去弄那些東西呢?」彎彎問。
一直旁聽的於樂突然插嘴,說:「我們紅光電子廠庫房裡積壓了一些過期的顯像管,和電子版,至於機箱,那很簡單,找幾個工人就做好了。最麻煩的是設定電版中的固定程序。沒這方面的人才。」
「這個也簡單。」黃昏點了點頭,說:「不用擔心,我有辦法。」與是,他摸出電話,給小貓南中打了個電話,「小貓,是我。」
「啊,是老闆,有何吩咐。」
「工作怎麼樣?」
「yohoo的發展很不錯,如果再給我幾個億,我有信心將這個網站做進全國前10。」
「住口,我有錢也不給你燒。對了,有沒有能夠寫程序的人才。」
「我這裡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這種人。」
「那就好。吾心甚慰。」
「扎!」
「去你的,我腦袋后可沒有扎豬尾巴。」黃昏笑了起來。
「究竟要寫什麼程序,您說。」南中問總老闆。
「想寫幾個電子遊戲的程序。」
「究竟是什麼類型的遊戲,rpd、文字遊戲、即時戰略、戰棋……」
「就是、就是打打牌什麼的,麻將、鏟大d、梭哈。」
「喔,是賭博類棋牌遊戲啊。」顯然,小貓對這東西並不陌生,回答說:「這東西很簡單,真做起來最多一周搞定,以前就有程序員寫過這種東西自己玩,現在只需直接拿過來就是了。我也喜歡玩那傢伙弄的麻將。娘的,他作弊,盡用作弊器,每把都和大牌。不是七對子就是清老頭,要不就是嶺上開花、純全帶幺……沒勁。」
「靠!」黃昏笑罵,「以後可不許玩這東西。小心我打你一個火燒連營。」
事情就這麼說好了。
接下來幾天就等小貓那邊的消息。也不過一周不到,yohoo那邊的人就弄了幾套程序,全是棋牌類型遊戲。版子也燒制完畢。且難度可調,只需要在版子上動幾個按扭就可以了。堪稱操作方便,簡單易學。
這樣一來,如果有顧客來玩,他的死活可全掌握在老闆的手裡了。可謂是生殺全由我心。
不過,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如何從酒店出去。
已經被工人沒圍困了將近半月,還沒有放行的跡象。雖然人不多,可崗哨倒不少。
尤其是在夜裡,從酒店看出去,黑漆麻烏,見不到人影。但黃昏知道,如果他們一行敢於走出酒店大門一百步,絕對陷入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之中。
工人階級過去、現在、將來都是最革命的階級。
被圍了這麼久,酒店一點生意都沒有。不要說於樂,就連彎彎也沉不住氣了。這麼多資金投放下去,居然一直無法正常營業,損失可謂巨大。
「別著急,會好的」,黃昏無所謂地說。
「可是,損失怎麼辦?」
「我做生意永遠只會賺不會賠,相信我。」黃昏笑笑,「你們要堅定信念。」
果然,一天之後,工人們便在市政府出面之下和黃昏和解了。
不過,酒店的損失已經無可挽回。但黃昏所說的賺錢又從何而來?
所有人都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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