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第六目，看不見的手，屠龍
下午的交易時間很短，只有兩個小時。
明天就是周末，這是本周最關鍵的一天。
吃過飯，股市呈混亂趨勢。愛美高的股票立即下跌到57，自然，這是楊正所為。估價的波動並沒有引起黃昏的警惕，他已經是大量吃進，一點也不肯放過。
轉眼，又吃進了一百萬股。但麻煩開始出現。雖然他大量買盤，但股票價格還是一路走低。等第一千萬股再次吃進的時候，愛美高已經跌落到50元大關。十五分鐘之內，黃昏票面損失達到五千萬。
「沒錢了，全花光了。」有經濟人驚叫。
「需要賒欠著吃進嗎？好大的量。」
「吃進吧。」考慮一下，黃昏斷然決定。現在手頭的持股量離楊正還有一點差距，不想辦法就是一個不勝不敗的局面。這也是彼此都不想看到的結果。不管了，先賒欠著吃進，等到一定的量再抬高價格，賣出套現。賭上一賭。
……「全部被人吃進了。」揚正轉頭看了看楊周，「看來是黃昏乾的。」
楊周沒有掏硬幣，很正經地坐在椅子上，「繼續放，壓低價格。一千萬股，繼續。」
「好。」
一千萬股很快就消失在股市中。只要有賣盤，就有人接受。
但價格還是繼續走低。很快，三千萬股在楊正手裡陸續拋掉。愛美高的股價也回落到43塊。損失很大。大概算了一下，楊正已經憑空蒸發了好幾個億。不過，他不在意。
黃昏這邊吃得高興，很快，黃昏和揚子集團發持有量處於同一數量上。
「放四千萬股出去。」楊周突然說。
「這……」楊正。
「現在價位還高，看看黃昏怎麼做。」楊周一笑，「他不會放棄地，對他一定會的。不過，這樣一來。他可就背上一大筆債了。手腳都被捆上，還能怎麼樣。」
「好。就這麼辦。」
……「吃吧。」黃昏狠狠地一揚拳頭。
「可是，那是十多個億啊。」
「不管了。吃。只要有股票在手，還怕什麼。反正有兩天時間，有機會套現的。」
「好。」經濟人也比較亢奮。這種大手筆的機會可不是普通人能夠遇到的，他雖然做這行許多年，也沒見過。心中便躍躍欲試起來。
……「小子，終於上當了。接下來是不是該回購一點回來了？」楊正問。
楊周：「是。」
正在這個時候，有人在大叫：「啊。掛出一個大單了，有人洗貨。五千萬股愛美高。」
「什麼？」楊正額頭全是汗水，難道說黃昏放棄了，開始出貨了？不可能，他不是這種人。
「又是一千萬股。不對，不對。」楊周突然站起來，眼睛發亮，「快。吃進。這不是黃昏的拋盤。他不會這麼干。而且。價格在上升。」
很快。股市裡的愛美高越來越多，幾乎是一瞬間。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出來那麼多流通股。
很快，愛美高的價格已經漲到了55，而且還在勻速上升。
「買吧。」黃昏大叫。
「可是，這麼高的價格。」
「不管，這麼多股票，如果被楊正拿去，我們就完蛋了。全要。」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楊周眼睛發亮，「是以前地法人股在參與流通。他們在套錢。真他媽媽的。不是和股東們談好了地嗎，這次收購戰沒他們的事情。這些傢伙都不可信。」
楊正也是滿頭大汗：「怎麼辦，怎麼辦。」
「全買回來。」楊周說，「不能給黃昏機會。」
「這麼高的價格？」楊正猶豫了。
「干吧。這麼高的價格，隨時可以脫身的。我們也賒欠。」
「ok，doit。」
「轟！」轟動了。
在瘋狂的搶購中，愛美高的價格比抬到了70，而且還在上升。
很快，黃昏和楊正又各自吃進了六千萬股，欠下的外債達三十億之巨大。
還是分不出勝負。
雙方都有點不耐煩了。
而且，股東們地拋售還在沒完沒了地進行。
……「吃不進去了。」楊正大叫：「券商、銀行都拒絕給我們支持。需要買出嗎？」
楊周冷酷地問：「如果我們賣出，你敢肯定黃昏就沒能力吃進嗎？」
楊正：「……」陷入了長長的沉默。
……黃昏這邊，一個經濟人：「無法買進，所有券上都拒絕了我們的申請。」
「銀行呢？」
「銀行也不幹。」
「繼續聯繫。」黃昏大叫，感覺渾身都是汗水。
但是，銀行和券商再次拒絕了黃昏的申請。
黃昏無力地坐下，以手扶額，「沒辦法了，賣出換點現金吧。一千萬股。」
「太少了，不夠……」
「那就四千萬股好了，我們退出。」黃昏滿口苦澀。當然如果能夠順利地在高位退出，還是狠狠地賺了一大票！
且高掛免戰牌，來日再戰好了。
可是，黃昏的賣盤一掛上去卻沒有人接受。他不知道，楊正也是沒錢了。要等市場來慢慢消化掉這部分。還真得要花一點時間。
正在這個時候，身邊有人跳了起來，「下跌了，現在是68，我地價格高了，需要下調嗎？」
黃昏：「下調到6？好了。」
還沒等他說完，愛美高的價格突然到了60。
「嘩！」滿大廳的人都在驚嘆。這也太邪門了。還沒見過這麼迅速地跌價。
一直還算平靜地楊正站了起來，「55啦，這麼快。這麼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情。快想辦法。楊周，快想辦法將價格弄上去。」
「完了。」楊周嘆氣，擺頭：「一分錢沒有，怎麼做，怎麼做？」他還算平靜：「等著吧。」
……下降地趨勢不可抵擋。
很快，愛美高跌破了50。
半小時時間內，楊正和黃昏在票面上的損失達到了四十億。
「要完蛋了。」楊正頹然倒下。
話音剛落，愛美高跌到40。
「啊！」他站了起來。
「啊！」黃昏也站了起來。
到現在為止。彼此手上地60億資金全打了水漂。
千算萬算，黃昏和楊正都算漏了愛美高股東手上的非流通部分。而這些股東事先都是應允了靜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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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強行平倉了！」
楊正和黃昏這邊，所有的經濟人都大叫起來。
這下好了，白茫茫一片大地真乾淨。
楊正和黃昏進場時地六十億憑空蒸發。
是時候退場了。
二人都同時站起來，丟掉手中的東西，朝門口走去。
下午的陽光猛烈。
黃昏和楊正同時走到門口，都是面色沮喪。
黃昏對楊正說：「很奇怪，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變成了敵人。而就在今天。我們同時失敗。真是世事無常啊。」
聽到黃昏主動和自己攀談。楊正顯然是沒有任何心理準備。他停下來，突然說：「不是失敗。是破產。對我來說，損失六十億沒什麼，我們揚子集團能夠承受這種損失。但是你，黃昏，就現在，你已經不名一文。而且欠下一大筆債務。六十億啊，要做多少年才能夠還清欠款。」
黃昏哈哈一笑：「謝謝你的關心，暫時我還餓不了肚子。再怎麼說，我也是個作家，大不了申請破產，然後靠稿費過日子。基本的生活水準還是可是保證的。對了，我馬上就向法院申請。上海的別墅和汽車應該可以保留。倒是你，揚子集團未來的接班人，這下危險了。」
楊正：「我嘛，哈哈，有什麼可危險地。六十億，我還賠得起。能夠打倒你就算再六十個億，我也願意付出。」
「那可不一定。沒錯，你賠得起。不過不要忘了，揚子集團可不只你一個繼承人。如果你是我兒子，你這次的表現就足夠讓我灰心。將揚子集團交給你是需要很大勇氣的。至少股東們都不會答應。如果我沒猜錯，揚子集團的股東在這次股市風波中受到了巨大打擊。就算有你父親保護，你也會被他們放棄的。」
楊正的臉色變了：「股東，股東都他媽的完蛋了，六十個億，足夠讓他們破產的。我是揚子集團唯一地，合法地繼承人。」
「不和你說了。其實沒什麼地。」黃昏笑起來：「我是破產了，也累了，現在好了，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時間。錢財身外物，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呢。楊公，準備辭去揚子集團副董事長的職務吧。」大笑中，黃昏揚長而去。
「副董事長。」楊周走過來遞給楊正電話：「董事長有電話給你。」
電話里傳來楊之遠地咆哮聲：「楊正，你這個混蛋！」
開了車，在街上亂逛著。
王茹打電話過來：「黃昏，我很想你。」
「你在什麼地方？」
「香港，這裡正在開夏季時裝發布會。好漂亮。」王茹聽起來很開心：「香港的衣服真漂亮，我買了好多。就是太貴。對了，我剛買了四十多萬地衣服。給你也買了一套。你飛過來吧。我好想你。」
黃昏有氣無力地回答：「過不來了。」
王茹奇怪地問：「為什麼？」
「沒機票錢，我破產了。」
「你這個人，還是那麼逗。」王茹在那邊笑著。
「我真的破產了。」
「阿彌陀佛，你終於沒錢了。也好啊，我養你啊。」王茹還是在笑，「不過，那樣一來。你不就成小白臉了。記者們會很激動的。」
「去你的。」黃昏苦笑，「快回來把！」
「好的好的。後天我就回來。還有一個廣告要拍。再說，這邊也挺有意思的，好玩。對了，煙少抽點。對身體不好的。乖乖的。」
「知道了。」
一會兒，林玉婷也打電話過來：「我都知道了。」
一陣沉默。
良久，黃昏這才說道：「知道了也好，你很失望。」
「我為什麼要失望？」
「我現在一無所有了。」
「男人地價值不一定體現在金錢上面。」林玉婷字字斟酌：「我心目中的黃昏是那個文化界地精英，而不是經濟動物。」
「可我欠很多錢。」
「慢慢還吧。你現在什麼地方。大家見見面吧。」
「沒機會的，好多。我一個人安靜安靜。」黃昏掛上電話。開車跑了一圈。電話又響了，一接，是銀行打過來的。和他們糾纏了半天，弄了個身心疲憊。好不容易打發掉他們，這個要喘口起，電話還在繼續想氣他心中惱火，接著電話就一聲大吼：「還讓不讓人安靜了。不就是欠錢嗎。難到還起訴我不成。」
「哈。你還真激動了。」
「蘇迎袖。」
「過來。」蘇迎袖的聲音很硬，不容反駁。
「不來了。我心裡很亂，讓我安靜安靜。」
蘇迎袖斬釘截鐵地說：「不行，你必須過來，你需要向我解釋一切。畢竟，那些錢都是我出面去貸的。」
「好吧，你在什麼地方。」的確是該給人家一個交代的時候了。
「我在家。」
「馬上就到。」
蘇迎袖家沒有別的人，就她一個。
她剛洗過頭，頭上裹著毛巾。滿屋子都是洗髮水地香味。
看到黃昏來了，她微微一笑用下巴指著沙發，「你坐一會，我馬上就好。」
黃昏坐下，不說話。
「怎麼了，你臉色很難看啊。」
黃昏一翻白眼：「輸了六十個億，如果我還紅光滿面，絕對神經有問題。」他大叫：「真他娘的，這麼慘，這麼慘！」
叫著叫著，黃昏激動地站起來，滿屋子轉著，大聲咒罵著楊正，咒罵著楊之遠，咒罵著該死的股市。
他計算了一下，自己已經欠下了六十個億萬的外債。自己手下的黃昏海爾市值也不過二十來億，全賣了也不夠還債。
真走到那一步，自己這輩子可真算是完蛋了。難道真要回去寫書還債？一本書一百萬的收入，十本一千萬，四十億，需要寫四百本。0hmyg00！寫到死也還不清啊。
蘇迎袖笑吟吟地看了看黃昏：「不就是四十個億而已。」
黃昏眼睛一亮，用熱切的目光看著蘇迎袖：「你的意思是，你還能找到資金？」
「不能。」蘇迎袖很肯定地回答黃昏，說黃昏地信用等級已經完全壞掉了，沒有一家銀行願意再和他打交道。
不但如此，這一大筆損失地款子不知道還要牽扯到多少人。
聽完蘇迎袖地話，黃昏頹然坐下，用手捂著臉，「完了，全完了。」淚水突然涌了出來。
「你沒事吧？」蘇迎袖用手摸了摸黃昏的頭髮。
「對不起，對不起。」
「什麼？」蘇迎袖小聲地問。
「我給你添麻煩了。」
蘇迎袖又摸了摸黃昏地頭，「抬起頭吧，不要怕讓人看見你的眼淚。你的問題是你太在乎錢，雖然你不承認這一點。你一直拿金錢來衡量所有事物。」
黃昏抬起頭來，滿面淚水：「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辜負了你的期望，那麼多錢。」
「不要被外物壓垮了，沒有錢並不等於什麼都沒有了。」蘇迎袖坐了下來，「黃昏，你還是沒有長大啊。」
黃昏用手背抹了抹淚水，強笑：「老總，也只有你能這麼說我，當我是一個孩子。可惜，我已經老得精神渙散，什麼也不想做，什麼也做不了。」
蘇迎袖將手伸過去，握住黃昏的手：「在我心目中，你永遠是那個小秘書。我的小夥計。」
「想問一下，你當初為什麼要答應嫁給楊正。」黃昏突然問，「你就不能跟我說句實話嗎？」
蘇迎袖臉色一板：「你為什麼老提這件事？」
黃昏說：「我只是常常這麼想，如果當初你選擇了我，我的人生又會是怎麼樣呢？還會是我現在這個模樣嗎？不過，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了c我已經一無所有，徹底完蛋了。這不過是一場夢罷了。現在。夢醒了。」
蘇迎袖突然嘆了一口氣：「我們怎麼會在感情問題上糾纏那麼久呢？人生是這麼短暫，為什麼耍花時間在這上面？」
「可我不。」黃昏放開蘇迎袖的手，「對我來說不是這樣的。我希望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過一輩子。當初，我認為，你就是我最喜歡的c」
「現在呢？」
「……」黃昏不說話了。
蘇迎袖用毛巾擦著濕頭髮，「幫我一下。」
「什麼呀？」黃昏問。
「幫我擦一下，手累了。」蘇迎袖笑著說。
「你不可以自己擦嗎？」黃昏接過毛巾，在蘇迎袖頭上揉了幾下。
蘇迎袖輕輕將頭靠到黃昏胸口：「傻孩子。」
一陣香味傳來，熏得黃昏睜不開眼睛。他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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