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人間,我都陪著你【一
時光亘古,歲月淵遠。
她不來,他不走;她不長大,他不老去。
傾盡一生,予你無雙。
這世間之大,人生幾何。
總有一人,天堂地獄,陪你如初。
——題記。
……
寒風呼嘯,冰霜三尺。
抬眼,入目所見,暗紅略帶著淡淡灰色烏雲的天穹之上,耀日與灼月同升同落,詭異得令人心驚。前方那一望無際的冰川雪原,狂暴的風雪攜帶著足以讓人血液都要凍僵的刺骨寒意,劈頭蓋臉般的砸下來,視線都是要被這茫茫白雪給染得模糊。
雪原的邊緣,年輕女子凍得發紫的嘴唇里呼出一團白氣來,融化了落到她眼前的一點雪花。隨後緊了緊身上背著的人,再為他續上了已經所剩無幾的力量來維持他身上的溫度后,便是繼續深一腳淺一腳的向著雪原的深處進發。
這已經是進入了地獄里四大禁地之一,歷來都是能進不能出的可怕存在,想來後面的人是不會再追來了。
眼下,要儘快找個安全的地方,給他治療傷勢。
在他們逃來了雪原之前,那些人竟是請動了百年不曾出世的老祖,動用了傳家的絕代兵器,誓要將她斬殺。卻被背上本就受傷的他給生生的替她擋下了,當即便是昏迷不醒,她便帶著他,一路的逃竄,直至來到了這裡。
因他重傷,她帶著他擺脫那些人的追殺之時,很是艱難,全部力量被消耗殆盡不說,她自己也是受了不輕的內傷,神智到現在還是清醒著,已是她那股韌勁在一如既往的堅持著。
不能閉眼,不能倒下。
他需要她。
她緊抿著唇角,眉宇間雖盈滿了疲憊之色,但卻依舊透著淡淡的堅毅。
男子伏在她的背上,兩人宛如形成了一個人一般,在這一眼看不到邊的冰川雪原之上,飛雪兇狠的撲來,身影便是極快的形成了不過漆黑的一點,倏忽就不見了蹤影。
於是那些已然是循著追來的人,只不過初初看了那麼一眼面前的冰川雪原,便是原路而返——
「進了禁地,那就絕對是死了,追什麼,趕緊走了,凍死人。」
「是了,從沒聽說過誰能從禁地里走出來,走吧走吧。」
「嘿,死在裡面倒也好,以後我們便可高枕無憂,不用再擔心那個女人什麼時候會再來禍害。」
「少了她,這地獄也要安靜許多了吧,嘖嘖,真是可惜了。」
那些人邊說邊離去了。
而他們背後的冰川雪原,便也是如同千年萬年之前的景象一般,風雪鋪天蓋地,似乎沒有任何的生命跡象,半點不同都是看不出來。
知曉追殺自己的人都已經退回了,君雙並不回頭,因為冰川雪原這裡,真的是一旦進入,便會被一種特殊的力量給禁錮了無法出來;她只徑自的背著身上的人,向著冰川雪原的深處繼續進發。
不知走了多久,頭頂上的日月交錯著替換,風雪時而狂暴時而平靜,終於,眼前一成不變的茫茫雪白里,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黑影。
她見了,已經是變得麻木茫然的眼中,突地就升起了一絲微微的波動,而後就向著那一個小黑影進發。
望山跑死馬,估摸著自己大約又是走了整整兩個時辰,君雙方才到達了那個黑影的面前。
此時的她,身上的溫度已然是與冰塊相差無幾,滿頭滿臉滿身都幾乎是要結了冰,雙腿還能夠進行走路,根本就是潛意識之中的動作。只身上的人卻並未落雪結冰,依舊是有著淡淡的體溫,顯然她一路上都是將自己的力量用來給他了。
她到達了,然後就微微抬頭,看向自己的身前。
只這麼一個抬頭的簡單動作,她的脖子上都是有著細碎的冰屑落下,沿著同樣也是結了冰的衣衫滑落,在漫天如同猛獸嘶吼的風聲之中,濺起那麼並不惹人注目的一絲聲響。
「啪嗒。」
似乎有著什麼,在面前的黑影之中,悄悄的動了動。
但那細微的動靜,卻並沒有被君雙給察覺。
她只抬著頭,注視著眼前的景象。
果然如她所想,那黑影不是別的,正是一個在這偌大的浩瀚平原上,也不過如同滄海一粟般渺小的小山的存在。
小山不過高數百丈,算不得是什麼巍峨高山,但在這冰川雪原之上,卻也是極為顯眼的。
她看了眼,便是沒有半點的遲疑,舉步進入。
不知是不是冰川雪原里的特殊,踏入小山的山洞后,明明外面的天色還是淡淡的,可裡面卻是一片漆黑,以人的眼力,竟是什麼都看不清。
君雙的眼中有著微微的白色亮起,正是她所修鍊的九幽天穹心法。
憑藉著九幽天穹,她看向眼前,視線平靜無波的掠過那一堆堆不知存在了多少時日的白骨,而後就背著身上的人,從那座座小土堆似的白骨之上走過。
沿途間,「咔嚓、咔嚓」的骨頭碎裂聲不斷的響起,不過更多卻是瞬間就化作了齏粉,形成了薄薄的骨灰,顯然是存在的時日太過的久遠,即便生前有著多麼可怕的實力,留下的屍骨也未能經得起時光的磨滅。
她面色不變,只前行著,對於因為具具屍骨被她給踩碎而產生的愈發大的動靜,視而不見。
直到所過之處白骨越來越少,即便是踩了上去,也無法讓她踩出一星半點的裂痕,從而彰顯出這些屍骨生前是有著多麼通天徹地的能耐的時候,她的腳步,終於是在最後一具白骨的前方不遠處,停下了。
前面,再看不到任何的一具屍骨。
一路走來,這山洞極為的冗長,君雙估計,此時的她,應當是位於這座山的后三分之一處了。
按照那些屍骨的堅硬程度,以及她自身的肉體力量來看,剛剛所踩過的那最後一具屍骨,應當是放眼整個地獄里,都是能夠排得上前十戰鬥力的真正強大的存在。
連戰鬥力排名前十的大能都是死在了這裡。
君雙聽著周身的那些動靜,眼中那許久未在出現的波動,突地閃了閃。
眼前依舊是漆黑一片,山洞中沒有任何的光澤。她身上的冰雪都已隨著山洞內不同於外面的溫度,而化作了水流滴落。她輕輕的彎腰,將身上背著的人給放下來,自己也是盤膝坐下,蒼白的臉上瞬間便是湧起了一抹潮紅,她側頭,吐出一口烏黑的血來。
「嗤。」
烏血滴落在石頭上,竟是將那石頭給極快的腐蝕出一個小坑來。
她見了,也沒什麼神色變化,只擺出一個修鍊的姿勢來,雙手合攏,眼睛也是閉上。
有著淡淡的吸力,自她的身上向著周圍擴散而去。
當即,便只聽「嘰——」的一聲尖銳的嘶叫,那隱在了暗中發出了之前那麼多動靜的東西,終於是在君雙開始修鍊恢復體力的時候,現身了出來。
那是一隻只生前太過厲害,死後怨氣衝天所形成的幽魂。
而之前君雙所見的那麼多屍骨,便是由著這些東西吸食了生氣而亡。
也可以這樣說,這個山洞裡第一個進來的人,死後不甘,形成了幽魂,於是後來再進來的人,便是被其給殺害,被害者不甘便也形成了幽魂,如此,漸漸形成了一個循環,但凡來者,必被前人所形成的幽魂給害。
眼下,君雙便也是因為進入了山洞之中,那些前人的幽魂想要害了她和君傾。
面對著幾乎是呼嘯般而來的幽魂,君雙仍自閉目修鍊,並沒有一星半點的防禦。
於是幽魂們沖將上來,面目猙獰的張著血盆大口,想要將這兩人身上的生氣給吸食,從而讓它們繼續的存活下去。
便在這時,眼見著它們已經靠近了兩人身邊,可以吸食生氣了,有著一層淡淡的黑光,從兩人的身上升騰而起,宛如能夠吞噬任何東西的黑洞一般,毫無聲息的便將幽魂們,給一隻一隻的消磨掉。
「嘰!——」
幽魂們慘叫開來,尖銳的聲音直震得人耳膜刺痛。
然而君雙卻還是不睜眼,只兀自的修鍊著,淡淡的吸力將空中的能量元素吸扯進她的體內,讓她那已經是瀕臨枯竭的身體,漸漸的恢復了些許。
覺得自己的傷好了那麼些許,有了足夠的力量后,她才睜開眼來,伸手將身邊的君傾給扶起,一手制著他,一手按上了他的後背,黑白斑駁的光芒自她手中亮起,她的力量沿著進入了他的體內,療養著他重傷的身體。
此時,那些想要吸食他們生氣的幽魂,已然被那層黑光給全然的消磨了。
她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一樣,面色不變,只為君傾療著傷。
良久,等她收回力量后,卻又猛地一拍他的后心,他吐出一口同樣烏黑的血來,這才清醒了過來。
睜眼便是漆黑一片的景物,他能感到身後的人正扶著他。
他的內傷還未好,體內也並沒有力量。他的手向後探去,摸到她的手,便是牢牢的攥緊了,力道大得驚人。
而後,君雙就聽他道:「君雙,等時機成熟了,你陪我一起離開這裡,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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