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法堂之亂相

第7章 法堂之亂相

堂外已是人去場空。任知縣讓衙役把枉胖子一夥關入南監房后才宣布退堂。他帶著縣丞,主薄,師爺,典史進了後堂內宅。眾人落坐,任知縣說道:「此案重大,人命關天,此案還是上報知府吧。」「大人,這是為何?」縣丞問道「你有所不知,此案牽涉的人太多。這枉布棋來歷不明,而且背後可能還隱藏案情。從其造假手段來看,非同一般人可為,此銀可能是城外偷運潛藏至此。」「大人說的也是。這銀號也是假的,銀庄銀庫也沒有此存,而且箱子里還有大量黃金!私藏黃金一兩都是殺頭滅族之罪呀!」縣丞無不憂慮的說道:「枉布棋也不過是本縣一個遊手好閒,吃喝玩樂,不務正業的無賴之輩。但是,他哪來那麼多假銀子和真銀子用於購買茶葉,禍害鄉民呢?」「我的疑點也就在這裡!那個脫逃的傢伙手上也有千力,伸手敏捷。那麼結實的木枷和繩子也被他掙斷了,現在此人也不知跑到哪裡去了!」任知縣說到這裡:「明日進行早堂,一定要讓他說出實情。此人做惡多端,不殺不足以平民憤!」「還是慎重一些好!

」主薄在一旁說道:「明日早堂是先審案呢,還是差人上報知府大人呢!聽說朝廷的巡按伍大人已經到了福州知府,此案是不是呈報上去!」「讓我考慮一下。這樣吧,明天早堂提審汪布棋,一定要搞清他的來歷!大家都回各房休息吧。」「好,大人,你也是上點休息!」縣丞和主薄,典吏一一告別退出!這個時候,劉捕頭又帶了幾個衙役走了進來,臉色有些難看,他挨近任知縣說道:「大人,剛才有獄頭過來報說,那個汪布棋鬧自殺,用暗藏的鞋釘刺破了手腕!另外一個撞牆死掉了!」「什麼,人死了!」任知縣大驚:「這是怎麼搞的嘛,他們想幹什麼,現在人怎麼樣了?「「回大人的話,我們已著獄醫房給上了傷葯。那個死者正放在監外走廊里用草席蒙著。」「你回去休息吧。案子還沒查明白,現在還不能讓他們去死。派人給我好好盯著,出了差錯,我拿你試問!」「是,大人請放心。我一定把人看管好,走了,大人休息吧。」這劉捕頭轉身沒走幾步,任知縣又喊住了他:「給我回來,那個逃脫的傢伙抓到了沒有?「「還沒有,我想他也跑不到哪裡!全城已經戒嚴,現在正著捕快全力搜查追捕!」「就這樣,你先回吧。明日早堂提審汪布棋。」在說那張小淑進了大嫂家裡的院門,二人對視一眼笑了笑,大嫂進了房屋取了燈罩點亮桌子上的棉油燈!她舉了燈進了裡屋,張小淑也跟了進去。大嫂把燈放到床頭磚砌的案頭上,說:「你也累了吧。今晚我們合鋪就睡在一個床上,咱們做個伴!」「對了嫂子,家裡怎麼就你一個人呀!」「別說了,我家男人和孩子去了九蓮山!說是給寺院修什麼橋和路,一個多月都沒回來了!我家婆婆上半年過的逝,公公前年去福州驛當差事病死了,可憐的一家子人哦!」說到這裡,大嫂竟傷悲的要流下淚來。張小淑一把握住她的手,說:「都是我不好,不該提起家事!

」「不怪你妹子,今天要不是你。我可是什麼也沒有了啊。那群混蛋,竟這樣騙俺,應該教雷公劈死!」「恨他們的豈是你一個人呀!

嫂子,任知縣可真是個好官呀!為民做主,為民討回公道,還了我們的銀子!」「是呀,感謝任知縣的明斷啊!」大嫂鋪開被子,又打開窗門,點了熏蚊香草:「天有些熱,蚊子也多!這蚊帳也破了,修補了幾次還是擋不住蚊子!睡的時候,用布單把頭蒙住就行了!」「大嫂,你人可真好。謝謝你的關心啊!」張小淑上了床脫了衣服,大嫂放下蚊帳也上了床然後合嚴帳子躺下!也許是太累了,說不了幾句話,張小淑就合眼睡了去!不知什麼時候,突聽的房頂哧哧一陣作響,她猛的睜開雙眼下意識的翻身坐了起來。在黑夜中問了句:「什麼情況?」大嫂也是啊了一聲一下緊緊摟住了張小淑:「我好害怕,房頂怎麼會有動靜,難道是夜貓子么?」「哪是夜貓子,有那麼重的身子和腳掌么?這分明是人跑到了上面,別怕,我去看看!」張小淑推開大嫂穿好衣服,在黑夜中穿好鞋子,屋裡黑,外面亮!她悄無聲息的走了出去,又從門后摸過一根頂門的棍子大喝一聲:「什麼人私闖民宅?快出來,在不出來,我就要扔石頭喊人啦!」沒人回應,張小淑躲在暗處四下里觀察!許久沒了動靜,她以為人早就跑了,心想還是回房睡覺吧!就在她就要進屋,哪知突然看到房頂一個黑影縱身一跳到了牆頭上,然後在牆頭上又是一跳躍了下去!「不好,有盜賊,快來抓賊啊!」夜深人靜,她的聲音好響亮!好多居民家中亮起了燈火,隨著抓賊的喊叫,這個夜已經無法平靜下來了。張小淑安撫大嫂不要出屋,早點睡覺自已早就出了院門!

站在院牆前,突然看到一個黑影從鄰家院牆跳下向東逃跑而去!

從院子里追出來一男一女,隨著捉賊的喊聲,人也漸漸漸多了起來!但那賊跑的比兔子還快,沒多大功夫消失在夜色黑暗中!張小淑回房和大嫂在也沒了睡意,二個人就坐在床上呆到天亮!天亮后,大嫂順著木梯爬到房頂查看,才發現瓦片被踩碎了好多!她心疼的忙找來新瓦片修補,張小淑又抱來稻草,擔水和了黃泥巴幫著把房子修好!「嫂子,我該回去了!」「別走了,就在我家多住幾日吧!」大嫂極力挽留。張小淑搖了下頭:「這可不行,我還的早點趕回去。家裡的老母親和老父親怕是等的急了,我早回早給他們報平安!」「說的也是,妹子,那我就不留你了!回去吧,以後進城,就來看看嫂子我。」「好吧。那我走了——」張小淑看了看大嫂轉身離去!大嫂目送她走遠直到看不見人影才關上門收拾了一些臟衣服放在木盆里洗。張小淑並沒打算回家,而是快步去了縣衙!她知道縣衙今天肯定不會平靜,果然如她所料,縣衙堂外圍滿了市民群眾。而且比昨天還要多,但人群里多了一些穿黑衣服的男人,有的歪戴帽子,有的搖著扇子,有的手裡握著棒子。這些人看上去和平常百姓又不一樣,這種打扮和地痞**無賴差不多。他們集聚在這裡幹什麼?張小淑也不覺的害怕,站在不遠處觀望。任知縣起的早,一方面派差役攜帶著加蓋官印的朱票趕往知府上報案情!一面加緊提審汪布棋一夥案犯!提審汪布棋的同時,又派捕快搜查汪布棋同夥暗藏在城外的臟物居所據點!這汪布棋以為任知縣審案到了這個地步在也審查不下去了,哪知劉捕快卻又帶著一伙人把他藏在城外的臟物全用牛車拉了回來!同時帶回來的還有幾個同犯,這幾個經受不住嚴刑拷打,把什麼都招了!原來,這枉布棋本是從小長大的街頭混混,又遊手好閒,父親死後沒了經濟來源,只好小偷小摸,結交了一些社會上的二流子!他們勾結倭寇奸商,搶奪鄉民財物,**婦女,到處行騙!案情重大,福州知府急忙派心腹親信隨京城來的按察使司帶著兵丁侍衛急急趕到福清共同審理此案!午堂,堂外依舊是眾多圍觀的市民群眾,任知縣端坐案上,一拍驚堂木:「帶案犯汪布棋和其同夥共犯。」幾個衙役就押著汪布棋幾個同夥走了進來。任知縣一拍驚堂木:「你犯下的罪惡十分嚴重,按大明律應當處以斬刑!來呀,驗明正身,讓他畫押伏法!」師爺持著硃筆和錄狀走到汪布棋跟前:「來吧,把你的名子簽了!」汪布棋接過硃筆,突然呵呵大笑起來,揚手把硃筆拋在地上,跳起腳來,對外喊:「任知縣審案不公,我們是屈打成招!冤枉啊——」「閉嘴。大膽罪犯,死到臨頭,還要吵鬧公堂么?你犯詐騙罪,搶劫罪,辱侮婦女罪,罪不容誅。罪證物證人證據實,還要狡辯?來呀,驗明正身,明日押往法場處斬」說著拔起一支紅令簽扔到地上,門外群眾見了紛紛叫好!就在這時,聽的堂外吵嚷起來,幾個人衝到了衙堂門口被衙役擋住了去路!

任知縣愣了一下,想不到還真有人前來鬧公堂,他一拍驚堂木對外喝道:「你們是些什麼人?膽敢私闖公堂,該當何罪?「聽了他的話,為首的一個冷冷一笑:「我說縣大人,人命關天的重案,豈可草草了斷?剛才這位兄弟一個勁的叫喊冤枉,你卻不容的此人辯解叫屈,這是何故?」他的話說到這裡身後的另一個人也發話了:「看此兄身上也是傷痕纍纍,怕是棍棒之下屈打成招了吧。」「休的胡言亂語,本縣審案自有明斷之處,爾等何以如此出言不遜?」任知縣第一次遭人搶白,已有些坐不住了,真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呀!他站了起來,對師爺看了一眼,說:「此案今日審到這裡,退堂!

「師爺明白他的意思,忙喊著退堂著令衙役關了大堂大門!哪知門外卻是喊聲一陣接一陣,鬧事的人也是越來越多,都喊著任知縣辦案有失公平!並說嚴刑逼供打死了人,而且屍體就丟在南監外面。任知縣還真怕他們鬧下去對自已不利,萬一此事傳了出去,讓上司知道了,可就有些麻煩了。他坐卧不安的在後堂書房來回徒步,師爺看出了他的心思,呵呵一笑:「堂堂父母官,還怕那幾個地痞**鬧事?按察使司伍大人怕是已經在半路上了,我們秉公辦案,問心無愧,對的起朝庭和百姓了!

「「我還是有些擔心哪!在說南監獄里死了一個罪犯,伍大人如果問不明白還不降罪於我辦案不利?」「大人儘管放心。伍大人還是明理明事之人哪,不會那麼犯糊塗的!」師爺呵呵一笑。任知縣仍是坐不安穩,師爺見了又笑道:「以你這個樣子還真和錯判了案一樣!不是真事也變成真事了,這正是那伙人求之不得的,不可亂了自家方寸呀。」一席話點明了任知縣,他連連稱是,忙讓人泡了一杯茶先讓自已安靜下來。「門外那些人還在鬧么?」不知過了多久,任知縣喝完了手中的茶水並放下懷子。師爺搖了下頭:「看來他們陣勢還真不小,來者不善呀!我剛才派人查明了,這些聚眾鬧事的來歷不明,多是一些無賴之徒。現在都坐在堂外不肯走了,這明擺著是和我們進行抵抗呀!

「「他們想怎樣?這樣鬧法堂,這是造反,給我著令守防兵把他們驅趕了!如不走的,殺不赦。」「這可不行!還是待伍大人來了以後在做處理吧!」「好,只有這樣了!」「大人,咱們先去后宅用點心吧!」任大人沒在說什麼,師爺陪著他走到了後堂用點心!這裡很是安靜,屋子桌子上擺放著水果糕餅。手裡的糕點還沒吃完,門外人影一閃,走進來一個黑色短衣的遞鋪驛役!他手持一牌票,說道:「稟任老爺,京城來的伍巡按大人帶著侍衛兵馬,還有知府大人現在已到了城門外!」「來的還真快呀。」任知縣吃完手中的東西看了師爺一眼:「傳令下去,三班六房各吏隨我城外迎候伍大人,另外大開儀門。」師爺聽了點了一下頭!驛役交復了牌票也走了,任知縣穿戴整齊小跑了出去。他帶著三班六房從儀門出了縣衙。那按察使伍大人帶著親兵護衛在知府的陪同下進了縣城,聽說縣衙正有人聚眾鬧亂子。問明情況后,立刻著著令親兵進行捉拿問罪,親兵手持大刀很快趕到衙門大堂外,對著那靜坐的一伙人亂砍亂殺。沒想到官兵這麼快就趕到,正在地上打坐請願的地痞**一時亂了手腳,紛紛四下逃散,只顧逃命去了。任知縣迎候伍大人從儀門進了大堂。有人端上茶水果盤捧上點心糕餅,師爺呈上案卷,伍大人和知府細細看了。當下提審汪布棋等同夥過堂,這麼多人同時審案,汪布棋見都沒見過,被這陣勢嚇住了。伍巡按和知府,任知縣共同審了汪布棋一案,當堂宣布汪布棋和其同夥斬刑!立秋之後即押赴刑場處決,此案一立,福清百姓奔走相告,皆大歡喜。張小淑總以為任知縣給百姓撐腰辦了一件大好事,但節外生枝,麻煩事也就來了。伍巡按被任知縣留在寅賓館住了一晚,明日就要趕赴下一個目的地。伍巡按安排好自已的人馬侍衛,吃好晚飯就要上床休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吏官跑了過來走到寅賓館門前問守衛的侍衛:「伍大人睡了么?」「還沒有,你找他有事?」「是啊,有急事。」「伍大人就在裡面。」來人拱手道了謝進了門,見伍巡按正在讀一本書,呵呵笑道:「伍大人好有雅興進取心啊。讀的如此入迷,什麼好書好文章啊!」「哦,程書吏!這麼晚了來找我有何事?」「好事,好事!

「程書吏邊笑邊走了進來:「伍大人,你從京城一路南下,很是辛勞呀!

大人,福清當地一個富賈大商人很是敬佩你的為人,很想過來拜見!特托我通個風捎個話,不知伍大人意下如何?」聽了程書吏的話,伍大人眉頭皺了一下:「他叫什麼名子啊?」「大人,這我倒是給忘了!這是他呈上來的名貼,請大人過目!」伍巡按接過程書吏遞上來的貼子看了一眼點了點頭:「姓趙的富商呀,呵呵,讓他進來見我吧!」「是,是!

聽說此人還是個讀過書的例監,仗義疏財。那我走了,人一會就給大人請到!」伍巡按也沒說話默默點了一下頭。不知過了多久,那個程書吏帶著一位一身珠光寶氣,身材高大,頭戴禮帽的男人走了進來!程書吏對著男人一笑:「上前拜見伍大人!

「「大人在上,受在下一拜。」男人對著伍巡按拱了一下手深深鞠了一躬。伍巡按作了個手勢:「免禮,你就是趙萬財。」「正是在下」趙萬財嘻嘻一笑「久聞伍大人貴姓大名,特來拜訪。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尋常!」「過獎了,請坐吧!我乃朝庭命官,欽差大臣,你有何事要和我說呀?」趙萬財四下里看了看不肯說話。程書吏看了他一眼,明白他的意思呵呵一笑:「這裡沒有外人,有話請直說!」趙萬財這才坐下來,從懷裡摸出一張銀票來雙手呈到了伍巡按面前:「大人,有事相求。這是五萬兩銀票請笑納,還望大人給予方便哪!」伍大人掃了一眼銀票臉色頓時大變,沉默了許久沒敢伸出手去接。程書吏見了忙上前道:「大人,你這是怎麼了?」伍巡按對他一笑,說道:「賄賂本官,這是要掉腦袋的事呀。如今可是風雲飄搖的政治時局,內閣鬥爭十分巨烈,嚴嵩那一夥為所欲為,慘害忠良。我怕自已被牽涉進去,性命難保。」哪知趙萬財聽了呵呵大笑:「伍大人多慮了,這嚴嵩貪財**,沒有擺不平的事!如果手裡沒錢也辦不了什麼事,今天我來這裡也沒別的什麼意思,只想保全一個人!」「哦,你想保釋一個人,說說看,誰呀?」「就是被判斬刑的汪布棋!

「「他,他不過就是一個地痞無賴而已。這樣的人,還用花這麼多銀子來保釋!可是,此案已經宣判不好更改呀!」「實話相告伍大人,汪布棋就是我的表兄弟,姑侄一家親呀!我輩以孝為先,在說了,汪家親侄就這麼一個後人,我趙萬財也是想給汪家留一個后啊!「說到這裡竟然掉下淚來,伍巡按嘆了口氣,接過銀票,說:「讓我想想辦法吧,上下疏通打點一下,一定給你表兄弟還個清白!

」趙萬財聽了心中大喜,忙跪地謝過:「伍大人辦法是有的,事成之後,必有重謝。」「不用多禮了,你先回去吧,這裡人多眼雜,不可久留,明天就給你捎個話。」「那多謝伍大人了,在下告辭!」趙萬財滿心歡喜由吳書吏陪著出了寅賓館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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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宮首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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