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母子連心
章節名:第七十五章母子連心
皇覃濯的腿虛浮無力,甚至連身子都支撐不住了,高大的身軀順著牆就倒了下來。秦歌趕忙扶住他。皇覃濯的臉上還沾著淚水的濕潤,他的白色襯衫幾乎要被染成了紅色的,那讓人頭暈的顏色啊,都是他的小唯流出來的血,一想到她疼痛無比的模樣,皇覃濯的心裡就難受的要命,心口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沉甸甸的。
「皇覃濯,你給我振作一點。」秦歌幾乎要拉不住他,他可怕的眼睛此時全都注視著衣服上的血跡,身體的重量全倚在秦歌的身上。
就在四人沉默的時候,走廊中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溫潤的男子齊整不再,他快步上前,一手揪住被秦歌扶住的皇覃濯的衣領,一拳就朝他的臉上揮了過去。
「不是找到了嗎?這就是結果?皇覃濯,這是她第幾次進醫院你還知道嗎?上次被莫卿如拽倒送進醫院,你還記得醫生說過什麼嗎?」這時的南瑾哪還有什麼溫潤模樣,他暴戾的表情與憤怒的皇覃濯如出一轍,眸子瞪大,拽著皇覃濯衣領的手早已握得發白,似是不甘心,他連給了皇覃濯兩拳。身體上的傷口早已不算什麼,皇覃濯只覺得南瑾說的那些話就像一根根利刺,剜掉了他的心口。
「夠了,南瑾,你以為他不難受嗎?」秦歌上前擋住南瑾繼續動手。
南瑾冷笑,一鬆手,皇覃濯又順著牆角倒了下去,蘇武趕忙去扶起來。皇覃濯沒有反駁,只是冷著臉道:「是我不好。」
「除了你還有誰?你們這些人有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你知不知道她保住這個孩子有多麼不容易,皇覃濯,小唯要是有什麼事,我再也不會輕易放手,你已經沒有資格保護她。」南瑾大力的推開秦歌,上前蹲在皇覃濯的面前。
皇覃濯無神的眼睛突然凝聚視線,冰冷的投在南瑾的臉上,伸手就是一拳,皇覃濯反手拽著南瑾的衣服道:「小唯只是我一個人的,誰也搶不走。」
南瑾抹了抹唇角的血跡,笑道:「我們走著瞧。」
急救室的門突然被打開,裡面傳來宋以唯一陣陣凄厲的喊聲。
小護士朝兩個凶神惡煞的男人瞪了一眼,做了個噓的手勢,小聲說到:「醫院禁止吵鬧,你們不知道嗎?」說完就要匆匆往外面走。
皇覃濯眼尖手快,一把抓住小護士的胳膊,冷著臉問道:「她怎麼樣了,你出來幹什麼?」
「病人大出血,我要通知血庫的人準備血以備急用。」小護士被皇覃濯滿身的血和猙獰的表情給嚇住了。
蘇城上前拽開皇覃濯的手,朝小護士說道:「我跟你去看看,實在不行,就從別院去調血。」
「大出血?」皇覃濯身形一晃,喃喃道,手又開始顫抖,扶著秦歌,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臉埋進了膝蓋中。
南瑾顯然要理智的多,腳步飛快的跟在蘇城的身後朝血庫趕去。他知道,小唯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血。
剛才開門的剎那,宋以唯的那聲叫喊還回蕩在耳邊,皇覃濯的心一抽抽的,大出血,大出血,即使他沒有學過醫,他也知道那對一個還懷著孕的女人意味著什麼。
十分鐘后,
小護士又匆匆的趕回來,蘇城跟在她身後,卻不見了南瑾的影子。蘇武見自家大哥回來,趕忙問道:「怎麼樣?血庫的血如何?」
「不怎麼夠,南瑾已經去調了,應該沒什麼問題。」蘇城回道。
護士推開門進去的時候,裡面又傳出一聲叫喊,那樣凄厲的聲音,可想而知,宋以唯正在遭受著什麼樣的折磨。
「不,不,我要進去。」皇覃濯蹭的一聲從椅子上起身,整個人貼到了急救室的門口,滿臉的傷痛,他一手拍門,一手喊道:「讓我進去,小唯,小唯。」
蘇城看了蘇武一眼,蘇武瞭然,兩人上前將皇覃濯給拽了回來,蘇城一把將他摁在牆上,聲音偏大的說道:「阿濯,你給我清醒點,你這副樣子能解決什麼問題?你知不知道在這點上你就輸給了南瑾。」蘇城腦中對於剛才的記憶極深,他看著南瑾怎樣迅速的脫離悲傷的氣氛,迅速的恢復理智。
或許是最後一句話的作用,皇覃濯握緊拳頭,轉身一拳捶在牆上,高大的身影轉身靠著牆壁,蘇城拍了拍他的肩,道:「她會沒事的。」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醫生從裡面進進出出,血庫的血也一袋一袋的消失,裡面的情況好像愈發的嚴重起來,皇覃濯的心再也鎮定不下來。所有的情緒全都湧進了腦子裡,沖的他再也不能理智。
「她怎麼樣了?」皇覃濯不顧蘇城的阻撓,一手拽過一個護士,低吼道。
護士一把推開他,嫌棄的說道:「別擋我的路,不知道裡面的人危在旦夕嗎?」說著又端著什麼匆匆進去。外面的四個人就成了擺設,只看見醫生們上演一場救護大戰。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時間一分分的過去,裡面的手術還是沒有要結束的意思。
就在皇覃濯著急的站不住的時候,裡面的門突然開了,不再是小護士了,一個年紀不輕的醫生沉著的走出來,朝四人問道:「你們誰是家屬。」
「我是。」低沉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壓抑響起,醫生將目光轉過來,看著面前頹廢的男人說道:「病人大出血,孩子有保不住的危險,你……」
「保大人,保大人!」皇覃濯打斷醫生的話,目光肅然的回道:「一定要先保大人。」
「那您在這份文件上籤個字吧!」醫生將紙筆遞給皇覃濯,皇覃濯一把奪過,拿著筆顫顫抖抖的在最後那一欄劃上了自己的名字。
「一定要救活她。」皇覃濯將紙交給醫生,那醫生目光複雜的看了皇覃濯一眼,道:「我們會儘力的。」
「你們必須救活她!」皇覃濯眼睛充血,目光陰鷙的盯著面前的人。
那人只是應了聲,又趕忙回去。
皇覃濯搓了搓自己的頭髮,開始焦躁不安的走動著。
蘇城抬手看了看手錶,朝秦歌說道:「南瑾大概回來了,我去看看,你們看好他。」
事實上,南瑾的確已經調動血庫回來了,可是誰也沒有想到血竟然又不夠了。
那一幕是怎樣發生的呢?皇覃濯已經記不清,他只記得,急救室的門突然被推開,幾個小護士面帶急色的往外跑,一時之間,皇覃濯已經插不上手,那些人有序卻又急促的出來進去,緊張的氣氛頓時被挑了起來,皇覃濯剛要問什麼,就見一個醫生出來,說道:「血庫的血已經不夠用了,調來的血到位了嗎?」
「來了。」一個護士從那邊跑來,點了點頭。
皇覃濯眸中的情緒被這一幕給刺激了,冷靜的頭腦開始恢復。
手機也在這時響了起來,剛聽了一句話,皇覃濯的臉就白了下來,他吼道:「找,無論如何一定要找來。」
連續幾個小時的急救,調來的血根本就沒有辦法維持手術所用。皇覃濯走到一邊,開始調動一切能夠調動的力量來尋找血源。
時間在這樣突發的事件中又往前推移了幾個小時,當血液風波平靜下來的時候,外面的天早已暗黑下來。
皇覃濯抓著手機的手已經握得蒼白,他不敢想象宋以唯到底流了多少血,附近幾個醫院的剩餘的血已經全都運過來了,可千萬不要再出什麼岔子才好。
一扇門,裡面是在緊張的氣氛下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手術。外面是焦躁等待的五個男人。
又是兩個小時,此時距宋以唯進去已經過了十個小時,門又被推開,醫生朝幾人道:「血不夠了。你們誰是A型血?」
腦中又閃過一陣霹靂,皇覃濯強裝鎮定的道:「還缺多少?」
「400ml」醫生道:「你們之中誰是,請儘快的去獻,完了恐怕就來不及了。」
沉默,可怕的沉默,皇覃濯剛要說什麼,忽然就聽後面傳來一聲陰冷的聲音道:「他們都不是,我是A型血。」
「皇覃清!」皇覃濯的目光冰冷到不行,他控制住全身憤怒的因子,咬牙說了句。
「用我的血。」皇覃濯看了皇覃濯一眼,這才朝醫生說道。
醫生確定的又問了一回,見皇覃清點頭,這才吩咐身邊的護士趕緊安排。皇覃濯的臉上全是糾結的目光,也就在這時,皇覃清轉頭,嘴角噙著一抹邪笑,道:「我要她這輩子用遠流著我的血。」
「你……」皇覃濯惱怒,蘇城和蘇武趕忙拽住他。蘇武道:「二哥,別管他,抽死他。」
十個小時后,一個早產的男孩兒從手術室被轉移,然後又迅速的被送進了重症監護室。又過了四個小時,也就是距離宋以唯進來整整二十四個小時之後,宋以唯渾身掛滿點滴的被人從手術是轉移到了重症監護室。
皇覃濯在看到那個孩子的時候一度以為自己已經失去宋以唯了,他甚至一眼都沒有瞧那個一出生就被重症監護的娃娃,就拽住醫生詢問宋以唯的情況,醫生哪還有空理他,又回去搶救大的。
秦歌一直握著手機,見寶寶已經生下,鬆了一口氣,朝皇覃濯說道:「孩子都已經保住了,宋以唯一定也會安全的,要不然他們怎麼會讓孩子先出來呢!」
皇覃濯的心並沒有孩子的出生而平靜緩和,直到宋以唯被推出來,他才鬆了一口氣,看著那早已蒼白到不行的臉,他心疼的無以復加,好險,差一點,他就要後悔終生。
「醫生,我太太的情況怎麼樣?」皇覃濯朝醫生問道。
醫生疲憊的摘下口罩,朝皇覃濯道:「皇覃先生,請您做好思想準備,雖然搶救過來了,但大人和小孩兒都還處在危險之中,至於結果,我們也只能看後續的恢復。」
「你是說,她還沒有脫離危險?」皇覃濯的聲音已經開始發顫。
醫生點頭,說道:「皇覃太太的腹部明顯受到重創,而孩子更是不足月,孩子能出生已經耗費了她太大的體力,情況並不容樂觀。」
「皇覃先生,對於孩子,哎……」醫生欲言又止。
皇覃濯最後還是在護士的帶領下見到了自己剛剛出生的兒子,所有身為人父的喜悅全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所驚擾,隔著厚厚的玻璃,皇覃濯看著保溫箱中那渾身插著管子,滿臉皺巴巴的小嬰兒,心澀澀的疼。這個被他和宋以唯無比期待的孩子,為什麼也要遭受這樣的命運。
大手扣住玻璃,皇覃濯將臉貼在玻璃上,看著那個連眼睛還沒有睜開的孩子,輕聲道了句:「寶寶,我是爸爸。」
宋以唯住的地方就在寶寶病房的旁邊,手上腳上全都插著針管和點滴,臉色蒼白的如同她常喜歡看的吸血鬼,還沒有脫離危險,皇覃濯也只能跟看著寶寶一樣在玻璃外看著她。已經一整天沒有進一滴飯,他就靜靜的倚在玻璃窗外,守護著他生命里最珍貴的兩個人。
那三個人開始輪流的來陪護,南瑾,皇覃濯,皇覃清三人卻碰面了。南瑾一直不走,皇覃清休息了一會兒也走到了玻璃窗的面前。
就好像能聞到敵人的氣息一樣,皇覃清剛剛出現,皇覃濯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就跟掃描雷達一樣,定在他的身上。
「皇覃清,你該死。」皇覃濯的面容上是毫不遮掩的恨意。
皇覃清的表情並沒有他想象的那般輕鬆,倒是很沉重,甚至還有些悲痛。他沒有理會皇覃濯,也在玻璃窗邊停住,眼睛留戀不舍的看著裡面的女人。
「嘭」的一聲,皇覃濯一拳捶在了皇覃清的臉上,他扣住她的脖子,口氣狠狠道:「這一次,我親自送你下地獄。」
「哈哈哈。」皇覃清低低的笑了起來,所有的沉痛好像是剛剛的幻覺,那種陰冷的笑意又出現在他的臉上,他回道:「皇覃濯,你是宋以唯這輩子最大的劫。」
「你說什麼?」皇覃濯的手收緊,咬牙一字一字清晰地問道。
「如果她喜歡的男人不是你,她又怎麼會經歷這一切?如果她不是你的女人,又怎麼會捲入我們之間的恩怨。你說,是不是?」皇覃清一臉笑意,眼裡卻是深達眼底的冰冷,皇覃清在心中苦笑,她宋以唯,是皇覃濯的劫,又何嘗不是自己的劫?
南瑾站在一邊看著兩兄弟相鬥的模樣,只是淡淡的說了句:「小唯是你們兄弟恩怨的犧牲品。你們現在這副模樣,又是做給誰看。」什麼溫文爾雅全都拋開,南瑾冷冷看著兩人,眼中的溫度絲毫不比其中任何一人差。
……
三人一直守在外面,如果秦歌和蘇城他們勸導著,皇覃濯連一口飯也不會吃,整整兩天就拿自己當鐵人一樣對待,一刻不離的守著宋以唯和寶寶,而那兩個男人幾乎也是不動彈,整層樓只住著宋以唯母子。
事情終究還是第三天出現了轉機,重症監護室的心電監護儀上所顯示的宋以唯的心脈開始趨向正常,雖然還沒有轉醒的跡象,但是這已經是個很讓人興奮地消息,因為這代表著,宋以唯撿回了一條命。
醫生無語的看著面前的三個男人,最後還是無視過其中兩個男人能殺死人的目光,朝皇覃濯道:「皇覃先生,您可以進去了。」
皇覃清對於這個決定很是不滿,朝醫生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他可以進我們就不可以進?」
醫生小心翼翼的解釋道:「病人剛剛好轉,權利只有家屬有。」
皇覃濯哪還管那兩個男人叨叨什麼,跟在醫生的後面,朝他一心挂念的女人走去。
宋以唯還是昏睡的模樣,但是機器上傳來的聲音證明著她還在,並且正在好轉。那雙清亮的眼睛沒有再睜開看他一眼,皇覃濯想起在他小時候住的那個屋子抱起她的時候,她喚著他的名字,眼睛無比柔弱的看向他,回憶起那一幕,他的心就被纏的死死的。
「皇覃先生,您只有十分鐘的時間。」醫生在後面說了一句,就在外面兩個男人發狠的目光中將窗帘拉上,隔絕了他們看進來的目光,然後識相的退了出去。
宋以唯臉上的氧氣罩已經被拿去,她安靜的躺在那裡,如同以往的任何一次,皇覃濯想要握住她的手,可靠近的時候才看見,她纖細的手上已經布滿了針口,他還記得這雙手還在不久前主動的攬過自己的脖子,他還記得她那雙明亮的眼睛和那個讓他樂了好幾天的主動的吻。
手指撫上她的臉龐,一寸寸的撫摸著,帶著無比的留戀和繾綣。起身,伏低身子在她的額頭上,眼睛上,鼻子上落下一吻。最後,他的唇落在她冰涼的唇上。「小唯,快些醒來,看看我,看看我們的寶寶,寶寶是個小子,看來我買的一堆衣服都不能用了。小唯,你不能貪睡,寶寶還等著你取名字呢!」皇覃濯的身子一直維持著吻她的姿勢,他的臉靠在她的臉頰,唇一直貼著宋以唯的唇,自言自語的說著,語氣溫柔的不可思議。
「小唯,醒過來吧,我再也受不了這樣的折磨了!」一滴苦澀的淚水順著皇覃濯的唇流到了宋以唯的唇里。他不敢動她,只能不斷地吻著她,一聲聲低低的喚著。
時間總是毫不留情,十分鐘的時間去的那樣急,急迫到皇覃濯認為那短暫的如同一秒鐘一樣。
「皇覃清,不要讓我在這裡看見你,小唯的賬我們以後再算。」皇覃濯先是瞥了一眼有些著急的南瑾,然後才朝皇覃清說道。
皇覃清依舊邪邪的笑著,陰冷的目光看似不經意的落在皇覃濯的身上,道:「這是我的權力,你無權干涉。」
皇覃濯冷冷的瞧了一眼,朝醫生的辦公室走去。
裡面的醫生聽見動靜抬頭,就見高大的男人坐在了自己的面前,帶著與生俱來的威儀和貴氣。
「皇覃先生,有一件事我想您有必要做個心理準備。」醫生有些不敢開口,殊不知那表情看在皇覃濯的眼裡已經足夠引起一場暴風雨。皇覃濯半伏身子,拍著桌子道:「什麼叫心理準備?他們不是脫離危險了嗎?」
「皇覃先生,您先不要激動。」醫生很是膽怯,這男人的氣場和脾氣都太大。見皇覃濯重新坐回去,他才開口道:「確切的說,兩個人都沒有脫離危險,但是您太太的情況明顯已經開始好轉,這是好現象,不過。」醫生又瞅了一眼皇覃濯的臉色,在後者完全黑下來的臉色中才接著說道:「不過,孩子的情況並不容樂觀。有句話不知道您聽沒聽過,七活八不活。這句話的意思您應該明白。」
「你什麼意思?」皇覃濯忍不住了,一把將桌子上的東西揮掉,像惡魔一樣撐在醫生的面前說道。
「這三天,孩子完全沒有轉好的跡象,甚至……,救人是醫生的天職,我們會竭盡所能,只不過作為孩子的父親,您有權利知道他的病情。」
從裡面出來以後,皇覃濯整個人更沒有了表情,只有目光觸到玻璃窗裡面的人兒時,臉色才能本能的軟下來,小小的寶寶還沒有長開,那麼小的一團獨自被安放在一堆冰冷的器械之中,甚至還未來得及享受一下爸爸和媽媽的擁抱。
「寶寶,堅強一點。」皇覃濯看著孩子在心中說道:「堅強一點,才是我皇覃濯的兒子。」堅強一點小唯才不會傷心,我才不會心痛,她的心已經承受不住什麼打擊了。
每天一共二十分鐘的時間,皇覃濯吃住完全靠著這娘倆。南瑾也漸漸地安定下來,但是每天都要看一眼宋以唯和寶寶,只有皇覃清,陰晴不定,一會兒消失,一會兒又出現,誰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
陰暗的房間中,皇覃清後仰在舒服的椅子上,雙手合十,沒有溫度的眼睛盯著眼前被人按著跪倒在地上的女人說道:「總是有人犯錯,我每天都要在想怎麼懲罰犯錯的人,真是累。宋以然,你違背了我們的交易,你說我要怎麼懲罰你呢?」
宋以然被人摁住肩膀,身體伏在地上,披頭散髮,臉上還是紅腫一片,聽見皇覃清那麼說,她嘴角一挑,憤恨的說道:「皇覃清,什麼交易,你不過就是利用我來得到宋以唯那個賤人,只可惜我發現的太晚,我怎麼會跟你這個魔鬼做交易。不過,看到宋以唯那個小賤人躺在醫院裡,我也滿足了。」
皇覃清朝手下使了個眼色,那個粗壯的男人立即會意,伸手就扇了她好幾個耳光。
宋以然一直在瘋笑,她本就是長相甜美,如今這副模樣倒是容易激起男人的保護欲,只不過,她比較不幸,坐在她面前的是皇覃清。
「你出去吧!」皇覃濯從座位上起身,朝手下說了句。他一步步踩在別人的恐懼上走到宋以然的面前,一手扣住她的肩膀,將她整個人給提了起來。就像扔掉一件什麼不值錢的事物一樣,宋以然又被皇覃清順手扔到了牆角。毫不溫柔的拽住她的黑直長發,迫使她仰頭看著他陰冷的面容。
「宋以然,你好大的膽子,心思竟然動到了她的身上,我都捨不得動她的人,卻讓你給動了。呀,我還真的想想,怎麼懲罰你這個叛徒呢!」皇覃清看著宋以然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由得說道:「哎,看多了宋以唯,我都忘記了,原來你也有副不錯的皮囊,那次讓阿豪那個小子佔了便宜,我一向對他們很是平等,你說要不要讓那些人也嘗嘗你的滋味?」皇覃清這個人總是能笑著說出最狠毒的話來,他自然也知道怎麼樣才能將一個人的恐懼挑到最高點。
「皇覃清,你想做什麼?」宋以然頭皮被扯得發麻,她嬌柔的臉上此時全是紅紅的手掌印,可是盯著皇覃清的眼裡卻是滿滿的嘲笑和諷刺:「別以為你背地裡做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你費盡心思的整那些人,到頭來,宋以唯依然會恨著你,得到宋以唯的人永遠是皇覃濯,而不是皇覃清你。」
沒有想象中的因為被人揭穿而有的惱羞成怒,皇覃清的面色沒有任何變化,只不過嘴角的笑和眼中的冷色更深了。一把鬆開宋以然,皇覃清擦了擦自己的手,道:「我可不是皇覃清,不會做打女人的事情,宋以然,落在我手上,我會讓你清楚,什麼是得罪我的下場。」
「哎,這麼好的一場戲,沒有觀眾真是太可惜了!」皇覃清似可惜般的嘆了句,聽在宋以然的耳朵里卻早已冷透了後背。
「宋以然,她遭過的痛楚,我要你親自遭受一遍,哦,你放心,戲沒演完之前,我會保住你這條賤命!」皇覃清笑得陰險至極。
宋以然起初並不明白皇覃清話中的意思,可是當幾個長相粗壯,色眯眯的盯著她的男人走進來的時候,她所有發狠的勇氣都沒有存在的意義。皇覃清回到原位坐下,臉上一副訝異的樣子朝其中一人說道:「胖子,老女人呢?悶了她那麼長時間,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麼一場好戲,還愣著幹什麼?把人帶來啊!你們這些人愣著幹嘛,難道要人來看空戲?」
幾個男人剛開始還有些猶豫,聽皇覃清這麼說,毫不猶豫的動起了手,宋以然畏縮在牆角,越來越害怕,最後驚叫出聲。
皇覃清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個指甲刀,小小的東西磨在指甲上,耳邊傳來宋以然恐懼的聲音,皇覃清低頭磨著指甲,嘴裡卻笑道:「幸好這一次去查了查,要不然我還真是會漏過你這條魚,宋以然,想不到你小時候就那般心機深重,嘖嘖,你真是投錯胎了。」
宋以然哭叫的聲音越來越大,那邊的男人們已經控制了她,身上的衣服開始被撕裂,皇覃清一眼也沒有瞧,只是低這頭,輕聲嘆道:「胖子的速度怎麼這麼慢!」
話正說著,就見胖子帶著一個女人走了進來。披頭散髮一臉瘋婆子的模樣。皇覃清又笑:「胖子,觀眾都來了,怎麼不讓她看得仔細一點呢?」
「是,老大。」憨憨的胖子動起手來倒是一點不含糊,他抓過女人的胳膊,將她頭上的頭髮都給撩了回去,露出一張面色發黃的臉。
「喂,我們老大讓你看戲呢!」胖子拍了拍女人已經木訥的臉,大聲道。
「開演吧,觀眾都到了,哎,我也累了,該回去休息了。」皇覃清的腳步剛邁開,那邊宋以然呼叫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門關上的那一剎那,皇覃清聽到一聲不可置信的叫喊:「然然……」嘴角勾起一個冷冷的弧度,那座生門就被皇覃清關上了。
動她者死!
……
「小唯,婧婧和我媽已經在趕回來的路上了,你一定要堅強,寶寶還等著抱一抱呢……」皇覃清走進來的時候就見南瑾坐在宋以唯的跟前,輕聲說著什麼。
「誰准你進來的?」自知這裡需要安靜,皇覃濯壓低聲音,朝南瑾說道。
南瑾也不理會他,接著朝宋以唯說道:「小唯,等你醒來,我帶你回加拿大,那裡有你外公的花園,沒有大風大浪,沒有人心算計,只有我們好不好?」
一句話又惹怒了皇覃濯,不過這次他沒有發脾氣,倒是站在南瑾身後,聽他絮絮叨叨的說了好幾分鐘,才說道:「別妄想了,我的女人不需要你給她幸福。」小唯的幸福,只能由他給。
「除了帶給她災難,你還給過她什麼?」南瑾輕聲反駁道,不舍的目光一直停放在宋以唯的臉上。
「時間到了,你出去吧!」皇覃濯也不再解釋,目光柔柔的放到了宋以唯那已經有了血色的臉上。
心電監護儀上的線條正常的流轉著,滴滴的聲音已經有了讓人心穩的音調。南瑾又看了一眼,這才起身,剛準備出去,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即門就被推開,秦歌面色慌張的看著皇覃濯,張口說道:「阿濯,寶寶他……」
「寶寶怎麼了?」兩個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你快去看看吧!」秦歌的話剛說完兩個男人就躥了出去,皇覃濯的手掌握成了拳頭放在身側,心被提到了嗓子眼兒,剛剛寶寶不是還好好的嗎?
「寶寶在哪兒?」皇覃濯瘋了一樣的看著阻攔在自己身前的蘇城,大聲的喊道。
「阿濯,你冷靜些。」蘇城安撫道。
一手甩開蘇城的胳膊,皇覃濯心疼的咆哮道:「你讓我怎麼冷靜?城,寶寶呢?他在哪兒?」
「承受不了負荷,心跳突然停止了。」蘇城冷靜的聲音就像一道平地驚雷,炸得皇覃濯灰飛煙滅。腿支撐不住,他單膝跪在了地上,低著頭,聲音低啞的問道:「他現在在哪兒?」
「在病房中。」蘇武上前將他攙起,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南瑾站在幾人的身後,身體就像生了根一樣定在原地,眼睛不敢相信的瞪大,渾身不能動彈。
就在這時,安放宋以唯的那間重症監護室中,心電監護儀突然響起了雜亂的聲音,屏幕上本來安穩的線條漸漸趨向了一條直線。床上安靜躺著的女人,眼角無意識的流出了一滴眼淚,滴入白色的枕頭,頓時化為烏有。
兒童的病房中,皇覃濯一步步艱難的走到保溫箱跟前,顫抖著雙手將那小小的人兒抱在懷裡,自寶寶出生后,他一直因為身體的原因呆在這個盒子中,這其實還是皇覃濯第一次抱他,以前照顧宋以唯的時候,皇覃濯也跟著網上學過幾節怎樣抱孩子,怎樣換尿不濕。他一手托住寶寶的屁股,臉緊緊的貼著他的小臉將他抱在懷裡,抱得緊緊的。
「連你也要離開我嗎?」皇覃濯抱著他,眼淚滑下面頰落在了寶寶的臉上,「你離開了,要媽媽怎麼活?要我怎麼活?」
小小的身子已經沒有了溫度,皇覃濯卻緊緊的抱著不放,沒有人知道,從小缺失父愛和母愛的他,有多麼渴求一份親情,所以他才會在得知宋以唯流產的時候,怒不可遏的將她給抓回來。這是世上唯一一個與他血脈相連的小人兒啊,如今,連你也要捨棄我而去嗎!
高大的身子抱著小小的寶寶,皇覃濯背對著秦歌他們,身子顫顫的,卻沒有聲音。這無言的悲痛啊!
「快點,快點。」外面又傳來一陣急躁的動靜,秦歌乍一回頭,就見宋以唯被推著朝那端的急救室趕去。南瑾看見這一幕已經跟了出去,秦歌拍著皇覃濯的肩膀道:「阿濯,宋以唯又出事了!」
顫顫的身子在聽見這句話的時候突然僵硬了,但隨即又抱著寶寶沖了出去。
「病人心跳忽失,需要馬上急救。」醫生急急忙忙的答了一句,然後就迅速的閃進了急救室,門關上的那一剎那,皇覃濯抱著寶寶無力的癱倒在椅子上,他將頭與寶寶靠在一起,哽咽道:「你要連媽媽也帶走嗎?」
心忽然平靜了,周圍的嘈雜都已經影響不到皇覃濯了。他抱著孩子像一個木頭人一樣坐在急救室外,目光無神,秦歌在一旁急的團團轉,蘇城心裡嘆了口氣,轉過身子不去看他。南瑾也倚在一邊的牆上。
這一等,又是很長……
……
皇覃清拿著手機,大聲問道:「孩子沒了?」
那邊似是肯定的答了一聲,他聽后,接著問道,帶著不穩定的語氣,說:「宋以唯呢?」
「什麼?沒有心跳?」皇覃清重複了一句,大力將手機摔到了地上,拉開門朝樓上走去。
隔著老遠就聽見裡面傳出來的有人嘶啞的聲音,帶著一身的陰冷,皇覃清一腳踹開了房間的門,房間里的人因為這突然到來的動靜瞬間靜止,皇覃清掃了一眼屋內的景象,張美麗捂著頭跪在一邊,嗓子已經喊破了,而宋以然身無寸縷的窩在一個角落,皇覃清呵呵陰笑了兩聲,朝宋以然那雙驚懼至極的眼睛道:「宋以然,她的孩子死了,這筆賬你們母女倆一起擔著吧!」
宋以然本來懼怕的表情忽然大笑了起來,眸子中渙散的眼光聚在皇覃清的身上,宋以然瘋子般的笑著,道:「哈哈哈,宋以唯的孩子死了?媽,你聽見了嗎?宋以唯那個小賤人的孩子死了。哈哈哈!」
一旁的張美麗目光哀切的看著宋以然,嗓子已經啞到不成樣子了,她嘗試著往前爬,靠近宋以然,最終堅持的念叨著「然然,然然。」
「媽,她的孩子死了?宋以唯是不是也要死了?」宋以然大笑,眼裡全是快意。
皇覃清局外人一樣看著這母女倆,抻了抻自己的手指,朝幾個手下說道:「完事後來找我,我們排一下明天的戲!」
……
皇覃濯抱著寶寶在急救室外面又坐了好幾個小時,這才等到了宋以唯再次被推出來,只是這次,留在醫生臉上的表情只剩下無比的凝重。
蘇城走近皇覃濯,道:「寶寶的事交給我吧,宋以唯還需要你。」
眼眸好長時間才動了動,皇覃濯抬眼,看著蘇城道:「沒有了寶寶,她要怎麼活下去?」
眼底那抹深深的沉痛讓蘇城也不知所措,他嘗試著從皇覃濯懷裡抱過寶寶,結果皇覃濯的胳膊牢牢地環住孩子,怎麼也不放。
「阿濯,你不要宋以唯了嗎?你不是說她最怕黑了嗎?你就留她自己睡在黑暗中嗎?」蘇城在皇覃濯身邊坐下,勸說道。
「是啊,小唯怕黑。」皇覃濯現在完全沒有了平日大丈夫強勢的模樣,現在的他甚至有些可憐,蘇城在心中想到。
「可是,她更怕失去寶寶。」皇覃濯還記得,來醫院之前,她是如何抓緊自己的手臂讓她救救孩子。
「你說,是不是母子連心?」皇覃濯抱著孩子,低頭仔細的描摹著他的小臉,淡淡的道:「是不是因為母子連心,她才突然沒了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