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當心!
穆雲軒難得有性子陪著她回去碧雲閣,從王府客房到內院也還有一段距離。
兩人一前一後的慢慢行走著,都不曾說話,從一面假山下走過的時候,穆雲軒忽然感覺身後有人衝過來推了他一把,接著是一道急迫驚惶的呼叫:「爺,當心!」
穆雲軒聽得身後石頭落地的聲音,停穩腳步,轉身過來就看到沈青捂著頭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著,身上還落了一些碎石。
王府里這一段路少有人來,想來是這假山少有打理,上面的碎石鬆動,這才在剛剛砸落了下來。
可此刻,穆雲軒根本無法思考,看著血跡從沈青指縫間滲出來,他只覺得自己渾身血液都凝固了,甚至感覺自己連動作都變得僵硬。
可很快,他就大步過來抱起沈青,大手捂著她傷口,急迫道:「沈青,你要不要緊!」
漸漸的,他似乎感受到了她慢慢鬆懈的身子,心頭忽的漏掉了一拍,緊緊的抱著他,說不出來的惶恐,發瘋似的搖晃著她:「沈青,你趕緊給爺醒過來!你聽見沒有!爺不准你死!」
穆雲軒搖晃了半天,懷裡的人都沒有半點反應,反倒是她被石頭砸中的額前已是鮮血淋漓,流了她滿臉。
沈青只覺得整個人都混混沌沌的,腦袋疼得好像要被撕碎了一樣,耳邊傳來穆雲軒的大喊大叫,她卻聽不清他到底喊了些什麼,搖搖晃晃的,恨不得要將她五臟六腑都搖出來了。
可,漸漸的,她感覺自己好像飄了起來,接著猛地下沉,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恭親王府里,因為沈青的受傷,一陣兵荒馬亂后歸於平靜。
穆雲軒望著她安靜的躺在床上,額上裹著厚厚的紗布,微微滲出的血跡還有她慘白的臉色,讓他心口莫名的抽動,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轉身走出房間。
屋外已是夜深,對於不久前的那一幕,他似仍有餘悸。
從她嫁過來,他就對她不好,可她從來都是沉靜如水的樣子,盈盈的淺笑著,隱忍著,退讓著,一直都是他自己看不慣她那副模樣,明裡暗裡的羞辱譏諷,可她始終都是那副溫婉的樣子,不卑不亢。
除了那晚,他要她主動取悅,她才倔強又決絕的反抗著。
可就是這樣一個他被迫娶回家、他厭惡的女人,就再剛剛,毫不猶豫的救了他。
一想到她奄奄一息,滿臉血的模樣躺在他懷裡,他就有股說不出的惶恐,胸口一陣陣的抽痛著,他擰緊眉峰,抬頭望著漆黑的夜幕,眸色有了一絲變化。
沈青頭上的傷,養了三個多月,彩嫣才讓她出屋,這個時候京城已經入冬,昨夜還下了一場大雪,天地萬物都是銀裝素裹。
這三個多月,沈青都沒有再去護城河邊,駱家成自然也見不到她,悄悄託人打聽她的消息,隱約知道她身子不好在王府里休養著,心頭莫名的黯然。
也許,她這傷並沒有白受,至少她明顯的感受到了穆雲軒對她態度的緩和,會過來關心她的傷勢、偶爾還會陪著她用膳。
沈青回想著這段養傷的日子,沉靜的眸子裡帶上了一兩絲光芒,唇邊蓄著淺淺的笑,吹來的几絲風挑起她額上的劉海,隱約可看見銅錢孔大小的疤痕。
彩嫣擔心她的身子,走過來替她披上了披風,伸手要將窗戶關小些卻被她攔住,輕聲道:「不礙事……」
「二夫人,你就不愛惜自己身子,等二爺來了,奴婢要跟二爺告狀的!」彩嫣跺了跺腳,最後還是安靜的退到一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