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餘波（8）

同一時間，長孫氏閨房之內。

鮮於氏坐在床邊，拉著長孫氏的手，心痛不已，早已是淚流滿面。

鮮於氏看著長孫氏長大的，當她是掌上明珠，疼愛的緊，這次長孫氏胎兒不保，鮮於氏內心無比怨恨自己，沒能好好保護母子倆，對惠語幾乎是恨之入骨了。

房內靜悄悄的，只有鮮於氏眼淚滴落的聲音。

忽然間，長孫氏的手指動了動，似乎是有了反應。

鮮於氏的眼睛登時一亮，擦了擦眼淚，緊緊地攥著長孫氏的手：「吾兒，是不是聽到舅母說話了？」

長孫氏的手指又動了動，睫毛也閃了閃。

鮮於氏喜極而泣：「吾兒，你聽舅母說，你還年輕，好好調理，孩子肯定是不會少的，當下最要緊的，是你趕緊醒過來，讓舅母和秦王安心，吾兒，聽到了么？」

晃著長孫氏的手，鮮於氏滿懷期待，內心無比激動。

果然，長孫氏的睫毛又忽閃了幾下之後，眼皮動了動。

朦朦朧朧，有些刺眼，這是長孫氏此時最大的感覺，彷彿是久在黑暗中的人突然一下子見到了光明，無所適應。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來人，快去通知良媛。」鮮於氏語氣難得一見的歡快，立刻派人去傳召廚房之內正在煎藥的陰氏。

「舅母。。。。。。。。」長孫氏語氣輕若，彷彿這兩個字已經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不要多說，好好歇著。」鮮於氏搖了搖頭，把長孫氏的手放進被子之中，細心蓋好。

乖巧的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手輕輕地撫上小腹，感受那裡小生命的存在。可是。。。。。。。。。。。。。。。。

「蹭」地一下掀開被子，長孫氏坐了起來，瞪大的雙眼顯示著她此時的驚慌錯亂。

「你做什麼！快躺下！」被嚇得三魂去了兩魂半的鮮於氏大聲喝止她，想要上前扶她躺下。

「孩子呢？」語未出，淚先流，完全沒有聽到鮮於氏的話。

「音兒乖，」鮮於氏抱著長孫氏，生怕她承受不住打擊，「他和咱們沒緣分，不要強求了，以後會有的，世民疼你，自然少不了孩子。」

抵在鮮於氏的胸口，任淚水肆虐成河，潰堤泛濫。

「惠兒呢？」良久之後，長孫氏的心恢復了平靜。

「別提那個賤人，」一五一十的，鮮於氏把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長孫氏的臉越來越暗，最後已然和黑夜融為一體。

「真的是惠兒做的么？」

「姐姐，到了這個時候你還那麼相信她么？」房內傳來另一道聲音，是陰氏端著葯進了房，「如果不是她，還有誰能接近你！難道是我么！」

「我不是那個意思。」長孫氏冷了臉色，語氣冰冷，彷彿隆冬時節的風，颳得人心口直痛。

「煙兒，你這話就不對了，音兒怎麼會懷疑你呢！要不是你，一直煎藥，任勞任怨，音兒怎麼能這麼快就醒來呢！」

「舅母，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了！」

「那惠兒走了多久？」

「還提她做什麼！」

「舅母。。。。。」長孫氏搖了搖她的胳膊，像是搖尾乞憐的哈士奇。

「和你睡得一樣久。」

思緒飄飛，長孫氏的眉雋起。

冷眼旁觀，陰氏的臉僵如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