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像原冰這個年紀的人都不知道自己的詳細出生年月,他也不像原戰那樣對數字敏感,但根據上代說法,他比原戰大概大個兩三歲。
所以他現在應該三十二三?
如果在以前,他這個年紀都可以當爺爺了,可如今他卻是單身一人,在周圍很多熟人都已經結婚成家生子后,他的單身越發顯眼,連一向和他不對付的原戰都跟他「關心」了兩句。
切!不就是過年那天默和他單獨多說了兩句話嗎。
原冰十分鄙視原戰的小雞肚腸,也不知道他們的祭司大人怎麼就看上這麼一個傢伙。
如果當年是他撿到默巫……
原冰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輕拍身下英招,不再去想這種不切實際的事情。
「你到底打算往哪兒飛?」和他訂了夥伴契約的英招紫電扭頭問他。
原冰在考慮。
「這邊已經是鼎鉞部落的地界,這幾年我們跟他們的表面關係雖然還行,但摩擦也不少,你一個人跑到這裡來也不怕被他們抓住當人質,首領本來就看你不順眼,這下好了,他肯定不會贖回你,說不定就讓你死在鼎鉞。」
「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原冰打斷夥伴的被害妄想。
紫電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地方都沒決定還在大冬天跑出來,有病是吧?」
原冰已經習慣夥伴這張損嘴,聽到就跟沒聽到一樣,只望著遠方盤算往哪個方向走。
「好好的休假不在城裡貓冬,非要出來找罪受,連帶我一起倒霉,怪不得沒人看上你呢,活該單身一輩子!」紫電不滿地嘀嘀咕咕。
「你可以回去。」
只這麼一句話,紫電卻突然閉嘴了。原冰單身只是他不想找人,可他……紫電想到自己的求偶經歷不禁悲從心來。他不就是不小心看上了一隻人面鯤鵬嘛,結果那鯤鵬看不上他也就算了,還引來同族對他的大肆嘲笑,他就是受不了同族的嘲笑才會同意和原冰在冬天一起出來找罪受。
唉,紫電哀嘆。他知道自己長得丑,臉上像閃電一樣的紫斑恰恰把他的臉劈成兩半。對於人類來說,也許他這樣特殊的相貌很有辨識度,但對於英招一族來說,他簡直就是丑鬼的極端代表。
他雖然丑了點,但他很強壯,飛行能力和攻擊能力都很強大,按理說他的求偶路程應該不會這麼糟糕,可是也不知怎麼回事,他的同族就是看不上他,哪怕最丑的那隻母英招都給了他狠狠一爪子,這才導致他絕望於同族,開始向族外發展,哪想到……唉,甭提了,一提都是淚!
「往西邊走。」原冰終下決定。
「西邊哪裡?」
「默說這兩年要造一條通往獸人部落的大路,我們就去獸人部落,順便探探路。」
紫電再次翻白眼,「探路的事情有人干,根本不需要你多此一舉好嗎?你就是再拍祭司大人的馬屁股,他也不會和你交/配。」
紫電諷刺完又嘀咕,「為什麼非要拍馬屁股,拍我們英招不行嗎?奇怪的說法。」
原冰面無表情地看向夥伴,「你知道你為什麼到現在都沒有求偶成功嗎?」
「啊?為啥?」
「因為你嘴太賤。」
紫電暴怒,爪子抓的地面積雪飛揚,「你才嘴賤!你全家嘴賤!」
「你去學院上課就只學會了罵人、嘲諷人嗎?」原冰坐紫電身上坐得穩穩,任其怎麼暴動,都不見一絲狼狽之態。
「有你這麼說自己夥伴的嗎!說我嘴賤,你的嘴巴也好不到哪裡去!我如果找不到配偶,你也永遠別想找到!你就永遠自己一個人睡覺一個人吃飯吧!等老了也只能一個人慢慢等死!你這個可憐可悲的傢伙,從我身上滾下來!你最好在雪地里凍死才好!」
原冰背著弓箭利索地從紫電身上跳下,落在厚厚的雪面上,抬腳就往前走。
紫電看著真從他身上下來的人,呆住。
「嘎吱嘎吱。」眼看原冰一步一個腳印,頭也不回地向西方走去,紫電氣得一尥爪子,轉頭朝另一個方向飛走。
鼎鉞部落佔地面積也不小,與北方接壤的邊際一樣冷得凍死人。
原冰在雪地上走走歇歇了兩天,在這日傍晚終於看到了人類建築物的影子。
那是一個模仿九原邊關小城的小寨子。
自從九原在各處邊關建城作為抵禦外敵的第一道防線和交易中轉站后,東大陸上的其他大形勢力也都學了去,鼎鉞向來最為注意九原的發展,只要九原有什麼好東西,他們就會想方設法地弄到,也不管能不能消化。
這個邊關小城之所以被原冰稱為寨子而不是城,就是因為其建造得很粗糙,規模也不大,寨子門口豎立了一塊石碑,上面用鼎鉞文和九原文刻了「神血城」三個字。
神血城?好大的口氣!
原冰從儲物骨鐲中取出一個準備好的包袱背上,慢慢地走到了城門口。
城門緊緊關閉,附近有一些人群聚集在牆根下烤火。
原冰目光轉了一圈,朝最大的火堆走去。
「你是附近人?趕著進城?來遲一步啦,城門已關,要等明天早上了。」火堆邊一個邊烤火邊搓手的行商讓出一個位置,好意地和他搭話道。
原冰右拳輕點胸膛對他行了個戰士禮表示感謝。
「你是……獵人還是出來修行的戰士?」對方在他身上掃了一圈,目光落在他的弓箭和包袱上。
「後者。」
「我就說嘛,這樣的大冷天誰會一個人在野外到處跑,剛才大家遠遠看到你就在猜測你的身份,你是鼎鉞人?」中年行商很健談,也很熱情。
「不,我來自木城。」
「木城啊,那可是好地方,那裡冬天沒這裡這麼冷……」
中年行商嘰里呱啦和原冰說了好一陣子,在原冰從包袱里取出一包珍貴的紅鹽分享給大家烤肉后,慷慨的戰士立刻被這個行商隊給接受。
原冰話不多,但每次都在行商們想要問他底細前恰好地拋出一個新的話題,引得行商們談性大起,和他說了很多很多。
很快,原冰就了解到他想了解的一些信息。
比如這座邊城之所以被叫做神血城,就是因為這裡是當初鼎鉞酋長帶著那裝有十二枚神血石的盒子去九原的最後一個邊關休息地。
再比如這個行商隊並不是一夥,而是由三支小行商隊組成,組成時間並不長,只是在路上偶爾碰到,為了更好地抵禦猛獸和野人部落的攻擊才臨時搭伴。
除了這些零碎的小事,原冰還聽到了一件讓他十分意外但還沒有傳到九原的重要消息。
「你們說那個鼎鉞酋長是不是真的快不行了?聽說他已經好一陣子沒在部落里露臉,現在出來管事的都是他們的大巫和音城那位大公主殿下。」一名行商突然道。
原冰耳朵豎起。
行商們的話匣再次打開,有知道一點消息的紛紛拿出來分享。
「我聽說他好像是吸收神血石出了問題。」
「也有人說是九原派人暗殺鼎鉞酋長。」
「不是吧,我怎麼聽說那鼎鉞酋長衝擊十級失敗,發狂打傷人,跑掉了?」
「不管是哪一種,那鼎鉞酋長出事是肯定的了。不過應該和九原沒關係,否則鼎鉞不早就和九原宣戰了?」
「他們想,但他們敢嗎?」
「喂喂,這裡可是鼎鉞,大家說話小聲點。」
行商們對於這件事大概也只知道個皮毛,話題慢慢就向鼎鉞酋長和音城大公主不得不說的二三事上扯去。
有人覺得拉莫娜很可憐,才嫁給鼎鉞前酋長沒多久,那前酋長就死了,按不成文的規矩,後上來的酋長是可以再娶拉莫娜的,但現在的鼎鉞酋長殊羿卻似乎對拉莫娜無意,只給了她一個祭司的位置。
「要我是拉莫娜公主,我就回去音城了,她沒有後代,又沒有男人依靠,在鼎鉞就算付出再多也是外人。」
「那是你覺得!人家為什麼非要回去音城?別說她還有兄弟繼承音城,她回去也不一定有她的位置,就說外人……那位音城大王子拉莫聆不也在九原?」
「對呀,我覺得音城人很聰明,你看他們的大王子和大公主正好在東大陸最強大的兩個勢力中,以後不管是哪個成為東大陸之主,他們音城都不用擔心。」
「九原是東大陸最強大者我承認,但鼎鉞……還差很多吧?他們好像連半神都沒有,否則他們的酋長也不會那麼急切地想要吸收神血石衝擊十級。」
「嘖,如果他們的酋長真出事,鼎鉞可能真的要完,說不定以後鼎鉞就成了音城附屬了。」
「是啊,你們說如果讓九原知道這個消息,他們會怎麼做?」
話題開始逸散,原冰一直在火堆邊聽到大家收拾帳篷休息。
有熱情的行商邀請原冰共同享用自己的帳篷,原冰婉拒。
行商們也沒有強求,他們熱情,但對陌生人還是懷有不少警惕,雖然他們很想拉攏這名不知名的戰士加入商隊守護者行列。
原冰在簡陋的城牆邊繞了半圈,想找一處避風又沒有什麼人的角落。
神血城的城牆有的地方用整石堆砌,有的地方是碎石加泥巴,有的是粗木添上草泥,雖然看著還算堅固,但因為用料和造型都不規範的緣故,整體看上去並不規則。
在邊角處,原冰找到了一處還算滿意的歇腳地,但這裡已經有先到者。
原冰第一眼看見的是一雙赤/裸的大腳。
一名看不出年齡樣貌的男子頂著一頭亂蓬蓬的頭髮,裹著一張掉毛的獸皮就這麼靠坐在城牆根上,他伸出的小腿褲腳零落,裸/露出來的小腿肌膚和他的雙腳一樣都被凍得發出異樣的灰青色。
男子身邊有血跡,有的已經被大雪覆蓋,但有些還能清楚看到。
原冰目光順著那雙腳看向男子窩在皮毛中的頭顱,這人的頭髮上也有冰結的血塊,只是不知道是他自己受傷流的血,還是別人的血。
原冰輕輕踢了踢那雙腳。
腳的主人動都沒動一下。
死了嗎?
原冰看看其他地方,決定就選這處了。
至於身邊有死人?他都能在腐爛的屍堆中睡覺,旁邊坐著一個凍死鬼又算什麼?
從儲物骨器中拿出一個帳篷熟練撐起,在裡面鋪上厚厚的皮毛,又拿出一床厚厚的棉被放進去,進入時還沒忘記先在外面點燃一個小火爐,再把小火爐拎進帳篷里。
合上帳門,壓好,再把卷在上面的擋風皮放下,整個帳篷頓時開始升溫。
帳篷內空間不算小,足夠四名成年男子在內平躺。
原冰拍拍枕頭,脫掉外衣,把弓箭放到枕頭邊,兩手腕上的袖箭保留,拉上棉被閉上眼睛睡覺。
半夜,外面風雪的呼嘯聲變大,帳篷微微抖了抖。
原冰突然睜開眼睛,左臂抬起,袖箭對準帳篷口。
帳篷口被硬扯開,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探進來。
原冰看到那張鬍子拉碴滿是血跡的臉呆了一下,錯過了最好的射擊機會。
那個毛茸茸的腦袋大概感覺到帳篷內的溫暖,迫不及待地拉開更多帳門,整個身子飛快爬了進來。
「滾出去!」
原冰喝聲剛出,一隻拳頭突然出現在他眼前,狠狠地砸在他腦門上。
原冰眼前一黑,剛剛坐起的身體噗通倒下。
昏迷前的原冰:……你娘!
把原冰一拳就砸昏的男子進來后第一時間把帳篷重新壓好,隨後重重地吐出一口冷氣。
這名頭髮和鬍子都亂七八糟、血污染得臉都看不清楚的男子正是外面的「凍死男」,他的皮膚顏色在進來好一會兒后仍舊是宛如凍死者的灰青色。
男子弄好帳門,脫掉裹身的破舊皮毛,很快找到最暖和的源頭,赤身裸/體,掀開原冰的厚棉被就爬了進去。
原冰半伏在外面的身體對他來說似乎有點礙事,男子伸手掐住原冰的脖子,似乎想把人掐死消除威脅。
可手剛放到原冰脖子上,一股溫熱感立刻從掌下皮膚上傳來。
男子來回摩挲了好幾下。
溫暖,還有代表著生命的強勁脈動。
男子舔了舔嘴唇,看著原冰的目光有點異樣。
他低頭,趴到原冰身上咬住他的脖子,磨了磨牙。
可惜,他晚上已經吃飽了,他吃了大半頭狼王的肉,還喝了一肚子狼血。
冰涼的手順著衣服領子摸進去。
溫暖的皮膚在與金屬般的冰冷相觸下變得滾燙。
男子歪頭借著小火爐透出的一點光源看著原冰,這人似乎有點眼熟?
低頭嗅了嗅味道,沒有野獸的腥味,也沒有人類常年不洗澡的臭味,聞得久了,還能聞到一種淡淡的非常好聞的清冷香味。
愛乾淨的昏迷中的原冰:……如果我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我一定常年不洗澡,一定讓自己臭得比茅坑裡的石頭還臭!
男子似乎極為喜歡這股味道,他不僅深深嗅聞,還伸出舌頭去添原冰的臉和脖子。
手掌在滾燙、觸感極佳的胸膛皮膚上來回摩挲,男子的食慾逐漸轉變成了另一種欲/望。
想要就做!
就跟他餓了就會去獵殺野獸一樣。
男子放正原冰身邊,三兩下撕碎他的衣褲,憑著僅剩的本能,翻過原冰的身體,宛如一隻野獸般騎了上去……